“当然,打了整整半个小时, 所有正在招新的社团学长学姐和新生都过来围观,我敢说, 这一场比赛的精彩程度完全不亚于我以前看过的每一场专业比赛!”
“怎么可能,一个新人小菜鸟,难道不是秒秒钟就被黄钺社长击败吗?”
“你完全说反了, 是黄钺社长被那个新人小菜鸟吊打!不,她才不是菜鸟!她打乒乓超厉害!”
“对了,当时有人录视频,你可以去看看, 黄钺社长是怎么叫这个新人打出11:4的惨况!”
“我的天,她是专业运动员吗!”
“不是,听说是经管院的小学妹,不过她的架势看起来很专业。”
“我看过视频回来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她高抛发球的姿势,还有直板打法,很像一个人?”
“还真没注意,像谁啊?”
“沈昂。”
“不是说迷妹吗,刻意模仿也是有可能。”
......
军训还没有结束,朱盏已经在B大校园一战成名。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届新生里有个打乒乓超厉害的小姑娘,把乒乓社团的副社长黄钺给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这个黄钺平时在学校就很不可一世,现在终于栽了跟头,大伙儿都感觉特别解气,不禁又对朱盏多了几分佩服之意。
-
军训结业那一晚,天气出奇的好,连续的燥热天气终于转了凉,秋风习习,格外舒爽。
连队的同学和教官们坐在操场边,唱军歌,玩游戏,进行最后的告别。
到了击鼓传花的环节,朱盏不幸命中,被同学们推搡着走到大伙围成的圈子中间,要唱一首歌。
朱盏摸着脸,有些羞涩,不比前面几个大城市来的女生那样放得开。
“我不会唱歌。”
她从来没在人前唱过歌,真是要命了。
“唱一个呗!”
“没关系的啦,随便唱一个就好。”
“朱盏,来一首!”
“朱盏,来一首!”
“朱盏,来一首!”
有一个人吆喝,所有人都开始跟风地呐喊起来。
“那我就唱一个前几天教官教的《军港之夜》吧。”朱盏红着脸说。
“别啊!换一首,那首歌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换首别的吧。”
同学们一致拒绝听郑源。
朱盏低头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唱一个周杰伦的《珊瑚海》吧。”
她喜欢听周杰伦的歌,也只会唱他的。
“《珊瑚海》,那可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得找个男生出来跟你一起唱哦!”
“没错!要找个男生一块儿合唱才行!”
就在这时候,有男生主动站了出来:“那要不,我跟朱盏同学合唱一个吧。”
朱盏认识他,他叫傅远鸣,是他们经管2班的班长,军训的时候也被选上担任排长,本地人,典型的北方男孩,个子高高壮壮,性格直爽大方,特别阳光。
他说话间已经起身跑过来,站到了朱盏身边,冲她微微一笑:“朱盏同学,我们可以合唱吗?”
朱盏心说,人都过来了,她能拒绝吗。
“可以的。”
傅远鸣先起了调子,朱盏略有些紧张,唱歌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抖,不过幸而没有跑调。
......
“热情不再,笑容勉强不来
爱深埋珊瑚海。”
歌曲进入尾声,朱盏感觉到,傅远鸣似乎一直在看她,她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他凝望她的灼灼目光吓了她一跳,赶紧别开脸看向别处。
他们小地方的孩子,总归相对保守一点,就算喜欢一个人也很难表达出来,含蓄内敛许多,正如她与沈昂这些年暗地生长却不曾言明的暧昧情愫。
来北京之后朱盏发现,大城市的同学们对待感情的态度似乎很明朗,喜欢就会直接说出来,无论男生女生。军训刚开始没几天,就有好几个男生女生凑成了一对儿,甜甜蜜蜜地谈起了恋爱。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大胆一点。
俩人唱完了歌,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一起!”
同学们立刻就沸腾了起来:“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只要有人牵头,同学们很乐于这样乱点鸳鸯谱,凑个热闹,乐呵乐呵。
朱盏红了脸,急切地说:“你们别乱讲。”
但是她根本止不住激动的同学们,傅远鸣也有些不好意思,对同学们不住地摆手:“别...别闹。”
朱盏羞红脸,正要回自己的排队,刚转身,就在不远处的操场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昂斜倚在路灯下,灯光照映着他苍白的脸庞,眉宇高挺,眼廓深邃,勾勒出无比锋锐的轮廓。
他幽深的眼眸被眉宇遮掩在一片阴影中,看不真切。
好久不见,他似乎清瘦了许多。
朱盏的心整个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她匆匆离队,步履紊乱地朝着他跑过去。
周围同学都不明所以,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了?
朱盏加快步伐,跑到操场边,却已经不见了沈昂的身影。
“沈昂!”她冲着四野里大喊着他的名字。
“沈昂,你出来!”
“出来见见我。”
她的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栗,喊着他的名字:“沈昂,求你了。”
距离她不远的公告栏后面,沈昂背靠着墙壁,喘息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轮弯弯的弦月高悬于天际,是夜冷清。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朱盏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秦烟穿着卡通睡衣,连忙跑过来,八卦地问她:“你刚刚跑什么呀?”
“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朱盏闷闷不乐地回答。
“我们还以为你生气了呢。”秦烟拉了拉她的手:“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朱盏摇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什么。”
秦烟拿着盆子去公共卫生间洗漱,朱盏全身瘫痪地趴在书桌边,手里摩挲着沈昂送给她的黑色貔貅,小貔貅睁着懒洋洋的眼睛看着她,朱盏心里一阵一阵的失落感涌上来。
来到B大,她听说过不少关于沈昂的言传,有好的,当然,更多的是不好的。
打架,弃赛,胡乱发脾气甚至还对记者竖中指...网上关于他的黑料层出不穷,骂声不断。
朱盏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印象中的沈昂,骄傲,自信,虽然不服管教但好歹也算是...通情达理。
朱盏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齐原接到朱盏电话的时候,正穿着小裤衩和室友们玩牌,看着手机上的来电,连忙起身出门,一个趔趄险些撞倒小桌板。
“朱盏。”
“齐原。”
“听说你也来B大了。”
“嗯。”
“恭喜。”
“谢谢。”
“什么时候一块儿吃个饭,阮殷常说很想你。”
朱盏知道齐原和沈昂一届通过体考,考上了B大,而阮殷比他们低一届,压根没参加体考,完全是凭借优秀的学习成绩,硬考进了B大,而且他也没有报考B大的体育学院,而是学了化学。
他说乒乓是他的兴趣,化学也是,他的兴趣还有很多,最好就是能把想做的事儿,都做了。
有时候朱盏倒挺羡慕阮殷,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
朱盏想起要事,收回心神问他:“齐原,哪里能找到沈昂。”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分钟之久,终于,齐原哭丧着调子道:“我说了,队长会打死我!”
......
朱盏拿到地址以后,根本来不及等到第二天,匆匆换好了衣服,出门的时候险些跟秦烟撞个正着。
“这么晚了,去哪啊?”
“出去有点事。”朱盏在门边换了鞋子。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晚上还回来不?”
朱盏迟疑了一下,说:“还回来的。”
没过多久,秦烟敷完面膜准备上床睡觉,见朱盏又急匆匆地进了宿舍。
“回来得太快了吧!”
“要换件衣服。”
两分钟后,秦烟看着一身连衣白裙站在镜子前面,正在给自己梳头的朱盏,目瞪口呆。
“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出门?”
“不好看吗?”朱盏拎着裙子转了转:“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不过大晚上的你穿成这样出门,很不安全哎!”
“没事。”朱盏胡乱地梳了头,拎着包匆匆离开。
-
公寓十八楼,朱盏站在消防通道边,拿着手机翻开齐原给她的短信,核对门牌号。
1807,没错,就是面前的这一间。
通道顶灯比较暗淡,角落安全出口的绿色标识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朱盏手做拳状伸到防盗门前,想叩门,却又不敢,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她在门边徘徊了几圈,又从书包里拿出小镜子照脸,顺了顺头发,摸出唇膏沿着嘴唇一圈涂抹,抿了抿。
深呼吸,不要怕,不要紧张。
她一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一边走到门前,伸手试探性地敲了一下门。
只敲了一下,很小声的,几乎轻不可闻,随即她整个人崩溃地靠在墙边,用手捶打着墙壁。
还是不敢!
胆小鬼!
突然,朱盏一个回身,吓了一跳,楼梯转角的地方居然站着一个人,他默不作声地立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有好几秒的时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止。
沈昂拎着一个白色口袋,默不作声地站在黑暗的阴影处,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
朱盏全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也许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将她刚刚傻兮兮的行为尽收眼底。
蠢哭了。
沈昂拎袋子的手紧了紧,塑料口袋发出一声哗啦的声响,刺破寂静的夜色。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夜色静谧,宛若置身梦境。
仿佛有人抱住了他。
呼吸一紧。
朱盏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脑袋深埋进他的衣服里,蹭了蹭。
沈昂的心不可控地跳了起来,他缓缓闭上眼睛,掩住眸子里涌动的波澜。
她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深呼吸,呼吸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味道,闷闷地说:“你今天,来学校看我了。”
“早知道你在看,我就多唱几首歌。”
等不来他的回应,朱盏手臂用力,抱紧了他:“沈昂,我好像有点想你。”
第30章 野生社团
弯月羞涩地躲进了云层中, 夜色更加浓稠。
朱盏紧紧抱着他,舍不得松开手。
十分钟后, 沈昂将朱盏环在他腰间的手挪开, 淡淡道:“抱够了,就回去吧。”
朱盏抬头看向他, 不明所以:“沈昂...”
“很晚了, 你来我这里,不方便。”
沈昂拿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走进去正要关门,朱盏突然伸手按住他的门框。
防盗门险些轧到她的手指头, 沈昂立刻止住门, 看着她按在门框上那一根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头, 一股子邪火顷刻间冒了出来。
他冲她大吼:“你还想不想打乒乓了!”
蓦然被他凶了一下,朱盏心里委屈,也提高了音量大喊:“我不打了!”
孩子气, 俩人都是。
沈昂明显有些不耐烦:“到底想怎么样?”
“沈昂,你还有没有良心,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朱盏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羞愤,脸色涨红:“你说要给我打大满贯, 你说舍不得我...”
“我打不过陆礼安,也拿不下大满贯,你看到了,我就是这个样子, 你可以走了?”
朱盏按在门框上的手没有挪开,她咬着牙,死命摇头:“我不走,你要么让我进来,要么轧断我的手。”
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沈昂眼角肌肉不自觉地轻微抽动了一下。
“随便你。”他恶狠狠地甩出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不再理会她。
朱盏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关上防盗门。
门边唯一的一双拖鞋穿在沈昂脚上,朱盏只好脱了鞋光脚踩在地上,进了屋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精装修的一室一厅公寓,房间有点乱,茶几上东倒西歪放着几个啤酒罐头,沙发上也胡乱撒着几件运动衫。
沈昂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养神。
朱盏走进客厅,局促地站在墙边,他不理会她,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踟蹰了一会儿,也坐到了沙发上。
艰难地沉默了几分钟后,沈昂终于起身,走进了浴室。
进去之前,他把脚上的拖鞋胡乱蹬踢到朱盏的脚边,什么也没说,光着脚丫子进了浴室。没一会儿,浴室里发出哗哗啦啦的水声。
沈昂一走,朱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穿上脚边的大拖鞋,将刚刚沈昂拎回来的白口袋里的啤酒易拉罐放进冰箱,又收拾了桌上的空酒瓶,全部装进口袋准备离开的时候扔掉。
沙发上他的衣服也被她规规整整地叠好放在边上,她默不作声地又坐了会儿,看了看时间,似乎已经很晚了。
总坐在这儿,感觉不是很好,朱盏索性起身来到浴室的门边,想跟他告别。
他不理她,一直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陆礼安说沈昂状态不好,总输球,叫她暂时别去碰壁,让那个炸毛自己调节。
朱盏心里放不下,想着要安慰他,陪着他一起度过。可是刚刚沈昂的态度这样排斥,她也只能想别的办法。
“沈昂。”她唤了他一声,正要说“那我就走了”。
却不曾想,浴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水雾外涌,沈昂裹着白色浴巾,赤着上身,热气腾腾地走出来。
他上身匀称矫健,肌肉线条流畅,即使现在瘦了一些,但整个人却依旧充实着力量感。
“还没走?”
朱盏鬼使神差地红了脸,刻意不去看他的身体,目光斜向别处。
她正要说:“就走了”。
沈昂突然轻哼一声,突然走近了她,将她逼在墙角边上,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轻佻:“想留下来,在我这里过夜?”
朱盏连连摇头,沈昂垂着眸子,居高临下打量她:“打扮得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