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的小灯盏——春风榴火
时间:2017-10-02 17:30:00

  正如方才,见到她被欺负,他引而不发,最后才出来,一声小师妹,给足了她面子和底气。
  他所有的行为都在向她传导一个信息,呆在他的身边,会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幸福快乐。
  陆礼安拉了拉她的手臂,声音低醇而温柔:“肌肉量不够,最近有好好做体能训练吗?”
  “唔,有的。”朱盏感受着他温柔的手心触摸着她的皮肤,力度合适地揉按和抚摸,她鬼使神差地红了脸。
  除了沈昂,她从来不与任何异性这样亲昵,但是她并不反感陆礼安的行为,他们之间太熟悉了,熟悉到所有男女之间本应该有所避讳和讲究的事,都变得那样顺理成章。
  “有好好吃饭吗?”陆礼安问。
  朱盏正要回答,他又道:“蛋白质和维生素要均衡摄入,不可以挑食,也不要吃垃圾食品。”
  他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专业选手严格要求。
  见朱盏脸上挂着笑,陆礼安更加用力地捏她手肘内侧的痒痒肉,逗得她咯咯咯笑个没完。
  陆礼安也笑,他的笑容是谦和可掬,淡如明净远山。
  笑都能笑出水墨江山的气质,朱盏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绝了。
  -
  今天队上来的人不只是陆礼安,沈昂也来了,他来看朱盏的比赛。不过他是偷偷摸摸来的,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卫衣,戴着帽子和墨镜,把自己打扮成要抢银行的劫匪似的,生怕被人认出来。
  刚走进体育馆的走廊,一个穿着奇怪的衣服,化着怪眉日眼大浓妆的粉发女生出现在他面前。
  那女孩一把薅下自己的头发,乍眼间沈昂还以为她掀翻了自己的头盖骨。
  他本能地往后跳了跳,毛骨悚然。
  “南哥,你说得没错!”风杏红着眼睛,苦着脸对沈昂说道:“我根本不可能赢。”
  沈昂不明所以地皱眉,感觉她应该不是在对自己说话,正要错开她,只听她又道:“像我这样的人,能夺冠才是天方夜谭。”
  沈昂又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心说,你的确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你是拯救银河美少女。
  “南哥,我想通了,可能我应该好好画画才对,乒乓根本不适合我。”风杏沉着声,开始在沈昂面前脱下她的“战袍”。
  沈昂惊悚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以前不是没有疯狂的粉丝以各种极端的方式吸引他注意,但是当着他的面脱衣服还是头一遭。
  幸好她那夸张的大裙子里面还穿了一件正常的白色衬里衣。
  “这次比赛之后,我就跟朱盏说,解散社团。”她把夸张的蓬蓬裙脱下来抱在怀里,目光灰暗,声音低沉。
  沈昂恍然想起朱盏说过,她加入了一个无比衰败的乒乓社团,里面有一帮奇怪的人,面前这一个...应该就是吧。
  他从朱盏絮絮叨叨言谈间,感觉到她似乎对这个社团还抱有挺大的希望,否则也不会把阮殷也拉进社团来帮着训练。
  她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风杏说到动情的地方,居然他妈哭了起来,她想要走过来抱一抱沈昂,沈昂连忙退后了两步,敏捷地避开她:“说归说,别动手动脚!”
  “南哥,请你帮我转告朱盏,就说比赛我不参加了,谢谢她这些天的帮忙,我走了。”风杏哭哭啼啼转身欲走。
  “喂!”沈昂突然叫住她。
  风杏回头不解地看他。
  “像你这样的胆小鬼,根本不配当她的队友。”沈昂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临阵脱逃,还没打就认输。”
  “不用打,我根本赢不了。”风杏激动起来,走到他面前,大声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今天已经够丢脸了!”
  “丢脸。”沈昂冷笑:“怕丢脸,一辈子当菜鸟。”
  风杏:“......”
  “在你赢之前,先学会怎么输吧。”沈昂沉声说:“哪一个世界冠军,没有输个千百场比赛,输这一场你就怕了,活该输一辈子。”
  他说完,转身就走,心里头有点气愤,他不想看到朱盏失望的样子,不想她被人辜负。
  而这番话,他不仅仅是对风杏说,他也是在对自己说。
  风杏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什么“顾斯南”今天画风这样奇怪,她思索着他的话,一个人呆呆的沉思了很久。
  -
  朱盏轻而易举地进了打进了前三强,而风杏却在第一场赛就输给了对手。
  或许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风杏的对手是乒乓社团的高手,技术相当不错,不过风杏打得并不赖,甚至可以说是很精彩了,两个人前期对峙难舍难分,后期风杏的体能跟不上,最终输给了对方。
  能看得出来,阮殷这段时间给他们的训练是卓有成效的,而风杏的努力也有回报。
  本来朱盏以为她会特别失望,毕竟狠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无论如何必须要进入前四强,在李阔面前才不算丢脸,不过风杏看起来似乎很平静,默默地坐到了她身边的休息椅上。
  她并没有穿那件“战袍”,而是换上了清爽干净的白色运动衫,头发也规整地扎在了脑后,连脸上的妆容都卸得干干净净。
  朱盏给她递了毛巾,说道:“还好吗?”
  “嗯。”风杏点点头:“只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赛而已,南哥说得对,我不应该怕输,没有输过就不配赢。”
  朱盏回头看了看横躺在座椅上的顾斯南:“他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顾斯南打了个呵欠,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向风杏:“嗯,输了么?”
  “嗯,输了。”风杏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这水平,能进前十就已经是走了天大的好运了,要我说你在初赛就该...”顾斯南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风杏手已经环过他的腰,脸埋进他胸口,抿嘴微笑说:“本来我都想放弃了,是你鼓励我,谢谢你,南哥。”
  朱盏诡异地看着这俩人:“他?鼓励你?”
  难道这不是一个只会说风凉话和放马后炮的悲观主义者,他这张臭嘴里能吐出半句鼓励的话?
  顾斯南脸上的绯红瞬间蔓延到了耳根,他双手举过头顶,不知所措地看着怀中的女孩。
  “那...那个,我知道我很有个人魅力。”他说话都开始结巴了,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别处:“不...不谢。”
  风杏放开了顾斯南,坐在他身边。
  “斯南哥,以后我们一起练球好不好?”
  “呃。”
  “斯南哥,我会听你的话,不会轻易放弃的。”
  “嗯。”
  顾斯南脸红成了烙铁。
  “那就这样说定咯。”
  “定什么定,我可没答应你。”
  “斯南哥...”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顾斯南转过脸去,别扭地说:“看我时间咯。”
第37章 骨科
  总决赛, 朱盏的最后一战,沈昂独自坐在观众席最后排观赛, 心都要揪起来了。
  以侧身正手晃接、挑、拉为主要手段, 配合侧身正手摆短,可以有效抑制发球一方的第三板抢攻。
  朱盏用的侧身接发球战术是沈昂当年不厌其烦地教了她好久的打法。
  “对手接发球之后, 身体已经处于侧身位置, 只要对方的回球质量不高就可以全台用正手抢攻或反拉。”
  他教她的乒乓控球高级技术,是他多年球场经验摸索出来的战术, 一般的业余选手是根本架不住这样的专业而又独具个人风格的打法。
  所以当朱盏侧身用正手接球时,她的对手很自然地防备她的进攻, 站位往中靠, 这样当他发现朱盏用晃接时再侧身前攻, 就已经失去了最佳时间,被动抢位,这让朱盏有了可乘之机。
  最后一场赢得极有技巧, 就连陆礼安身边的队员都忍不住问他:“你朋友是专业选手吗?”
  陆礼安摇了摇头。
  这些技术,是沈昂那家伙没事瞎琢磨出来的, 难度系数很大,沈昂也很少会和同队的队员交流,他们问, 他当然会说,但是没什么耐心,教得马马虎虎,所以很少有人学得会。
  但是朱盏学会了。
  陆礼安看着赛场上的朱盏, 看着她狠戾决绝的眼神,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眸子里泛着冷光。
  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与沈昂如出一辙。
  他突然有点明白,朱盏为什么会喜欢沈昂。
  他们骨子里有种某种相似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正是成长一路顺风顺水的陆礼安所缺乏的,某种野性和血性。
  朱盏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校乒赛的总冠军,陆礼安受邀给获奖的同学们颁发奖杯和赠送小礼品。
  他微笑着走到台前,将一个小小的镀金奖杯送到她手里,朱盏接过以后,冲他含蓄地微笑,低着头,露出两个小虎牙。
  “谢谢礼安哥。”
  陆礼安没忍住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说:“四宝很厉害。”
  此举引发了观众席位一片迷妹的尖叫。
  观众席角落的沈昂手握成了拳头,他想起了那天陆礼安说的话。
  “如果有天她没这么喜欢你了,我会毫不费劲让她爱上我,你不信,可以试试。”
  他的心紧了起来。
  -
  朱盏和朋友们一块儿走出体育馆,迎面撞上李阔一行人,她想起了之前的赌约,于是拉着风杏走上前去,对李阔道:“愿赌服输,道歉吧。”
  风杏连忙扯了扯朱盏的手腕,没底气小声说:“不用了。”
  李阔道:“是你赢了,又不是她,就算道歉我也只对你道歉。”
  朱盏脱口而出:“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可是我也从来不向弱者道歉。”李阔不屑地瞥了风杏一眼:“你是你,她是她,你打球是很厉害,可是跟她没有关系。”
  闻言,风杏头埋得更低了,心里像是有一千根针扎似的,虽然难受,但是无可否认,李阔说得对,朱盏的荣耀并不是她的,她的确很弱,在体育竞技里,实力才是正义,强者无须向弱者低头。
  “所以只要风杏能打败你,你就会道歉,对吗?”顾斯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问李阔。
  李阔冷笑:“那是不可能的。”
  “靠她一个人也许不可能,如果我训练她,那就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顾斯南那双长年慵懒无神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倨傲的神采。
  李阔没有跟顾斯南交过手,不知道他的实力,只当他在说大话:“别以为你长得像沈昂,就可以目中无人,到处乱吠。”
  “喂!沈昂惹你了!”朱盏听不得谁说沈昂的不好:“吠什么吠!日你先人!”
  ...
  见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自己,朱盏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激动了。”
  李阔讪讪对朱盏说:“我可以向你道歉,为我之前说的话。”
  “我说了,不需要你的道歉。”朱盏话音未落,江达突然凑近她的耳朵,嘀嘀咕咕几句,她神色稍解,对李阔道:“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乒乓训练馆,以后任何时间,都要有我们宇宙银河乒乓俱乐部的一席之地。”
  朱盏以前提到这个社团名的时候还会感到羞耻,不过现在她已经可以很顺口地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李阔扫了他们俱乐部一眼,心说反正他们人少,又占不了几个球台,索性也就同意了。
  能够拿到在乒乓馆随时练球的许可,对于俱乐部来说算得上是阶段性胜利,江达提议大家出去吃饭庆祝一番,朱盏问陆礼安去吗,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想到今晚还有集训,不过应该耽误不了,也就答应了。
  沈昂看完比赛,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去训练。
  晚上八点,他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外面瞅两眼,今天晚上有集训,陆礼安居然还没有回来,教练都来找过他好多次,看样子有点生气。
  沈昂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他放下球拍,准备给朱盏打电话,不过号码都输入了,他想了想,转而给阮殷去了一个电话。
  “在哪里?”
  “学校。”
  “他们呢?”
  阮殷知道沈昂问的是什么,他笑了声:“他们去酒吧玩了,我没去。”
  “酒吧!”
  沈昂叫出声,发觉周围人都在看他,他拿着电话走出门,急吼吼地说:“她去酒吧?!”
  “说是庆祝今天赢了比赛,没什么问题吧,有陆礼安看着她呢。”
  就是有陆礼安在,他才更加放心不下。
  “哪个酒吧?”
  “怎么昂哥你也想去凑热闹?”
  “少废话。”
  沈昂挂掉了电话,回头看到教练正在训练室训人,队员们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昂低头沉吟了片刻,朝着教练径直走了过去。
  -
  陆礼安接到教练电话的时候,正坐在朱盏身边,跟她玩手心手背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明知道是该回去了,但他就是不想走,一分钟拖一分钟,想呆在她身边哪怕多一秒钟也好。
  电话里,教练大嗓门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裂了。
  “陆礼安,你现在马上给老子滚回训练馆!”教练是个火爆的脾气,对他们要求非常严格,动辄就是老子娘的粗口爆出来。
  “教练,我就回来...”
  “你那边什么这么吵?”
  “呃...”
  恰是这时候,边上风杏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咯咯咯地笑个没完,教练听到女人的笑声,火气更盛:“看来沈昂说得没错,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诬陷你,陆礼安,你太过分了,看来平时我对你太轻松。”
  陆礼安下意识感觉到不妙,果不其然教练继续道:“原来你真的去找小姐了!”
  陆礼安:......
  “好好,我管不了你,我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来管你。”
  陆礼安一瞬间花容失色险些没直接跪下来:“教练我错了!马上就回来!你不要告诉我妈!”
  挂掉电话,陆礼安准备离开,朱盏问他:“是不是有麻烦?”
  陆礼安心里也有点不爽,闷闷道:“被煤气罐告了一状。”
  沈昂把陆礼安叫陆大锤,陆礼安叫沈昂煤气罐,因为他一见到他就是气鼓八胀,又是个煤少爷,所以得来了这么个专用“昵称”。
  “礼安哥你别气,沈昂就是小孩子脾气,我代他跟你道歉。”
  陆礼安摸了摸她的头:“他是他,你是你,倒什么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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