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并茂
时间:2017-10-06 16:43:42

  
  李平看梁京兆这个样子,知他对楚虞是无欲无求的了。但楚虞这次真愿意回来,李平也去看和他儿子玩得开心的楚虞,楚虞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两个人情分总是在的,就看机缘了。
  
  饭好了围成一桌,李平去拿了瓶酒要启,梁京兆止了:“喝红的吧。”
  
  李平换了红酒,楚虞站起身帮忙把杯子换了,李平启开酒塞,楚虞接过来给大家倒满,小家伙也要,咿咿呀呀,又犯懒不想讲话,就唱自编自造的没词儿的歌来表达意愿。楚虞说:“这你可不能喝,小孩子喝酒会生病,只有大人喝不会生。”
  
  梁京兆心说,从前小孩是总挨他骗的,现在也轮着她去骗其他小孩了。
  
  楚虞倒齐了酒,碰杯就饮干净了,梁京兆说:“知道你能喝,也不必喝这么急。”
  
  楚虞吃了些东西垫在肚子里,还给李平的妻子说菜做得好。回头再搭理梁京兆这句话时,嘴唇附着一点油脂,和眼睛一起亮晶晶的,脸颊上本涂着淡色的腮红,饮了酒就浓烈了,“梁叔,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和您喝过酒呢。”
  
  梁京兆说:“怎么没喝过。”
  
  楚虞笑起来,说:“以前那些不算,是真的喝啊,喝到跪的那种。”
  
  梁京兆指着楚虞,“看看,从外面回来,成这副样子。”
  
  楚虞举起酒杯:“那就今天?”
  
  梁京兆按下她的酒杯,“今天不行,下午有事。”
  
  楚虞的酒杯落到桌上,脸颊贴着冰凉凉的酒杯肚子,“扫兴。”
  
  梁京兆说:“看你这幅样子,跟个酒鬼似的。”他的手自然而然去贴楚虞的额头,低声问了一句:“醉了?”
  
  楚虞推开了他的手,“这点怎么会醉。”她直起身,坐得离梁京兆疏远了一些。梁京兆明白她的意思,把那只贴过她额头的手收回来,放到桌子下面。
  
  李平和他妻子看着他们这些小猫腻,夹菜当没看见,而小孩跟着梁京兆学:“姐姐,酒鬼。”说得清晰又响亮
  
  楚虞瞪那小孩:“你还教训我?”
  
  “是叔叔说你,又不是我。”小孩很委屈:“是叔叔教训你。”
  
  楚虞看一眼梁京兆:“他当然能训我,你不能。”
  
  小孩撇下嘴,几乎就要哭了,楚虞是刚刚被梁京兆那一下弄得心浮气躁,连个小婴孩也不放过。李平小孩脸又臭又丧,扭着水桶小腰在座位上蹭,费力扭到另一面,头刚偏过去,嘴边一勺子虾泥堵上来,梁京兆举着勺子喂了他,说:“姐姐凶吧?”
  
  小孩咀嚼着食物点头,楚虞坐直了要说什么,梁京兆另一只剥好的整虾仁夹过来,放她碗里了。
  
  桌上两个孩子都在吃虾,没空闹了。饭吃完,梁京兆挽了袖子在地板上组装吉普车。
  
  楚虞要去刷碗的,被李平妻子赶出来,便踱到梁京兆身边看他组装玩具。说明书还在塑封袋里没被打开,楚虞问:“好装吗?”
  
  梁京兆说,“把它给我。”指着个零件。其实同样的零件他手边还有。
  
  楚虞看穿了,“您手边有个一样的。”
  
  梁京兆抬起头来,看着楚虞笑,楚虞挑挑眉毛扬扬下巴,梁京兆说:“没个眉眼高低,不知道来搭把手?”
  
  楚虞蹲下来,“不是看您厉害吗,这点小事有您就够了。”
  
  梁京兆说:“今天你这嘴贫得没完了。”
  
  楚虞说:“您今天还特爱教育人呢。”
  
  “又嫌我管得多了?”
  
  楚虞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您下午几点?着不着急?”
  
  梁京兆说:“不急。”
  
  楚虞没话说了,开始帮梁京兆一起安装,现在的玩具真的精巧,楚虞小时候也玩过这种玩具车,也就刹车油门能踩,现在的设计和真车差不多了。楚虞脑袋钻进车里,安装方向盘,“他才两岁,玩得懂吗?”
  
  梁京兆说:“他也就让人牵着出去逛逛,在别的小朋友面前涨涨威风。”
  
  楚虞从车里退出来:“您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也不全喜欢,喜欢乖点的。”梁京兆说:“你倒是能和小孩玩一块去。”
  
  楚虞说:“小孩子嘛,就哄着呗。您不也这么养我的?”她有点挑衅的看着梁京兆。
  
  梁京兆却是放着袖子站起来了来,看了下腕表,说:“我该走了。”
  
  “不是还早吗?”
  
  梁京兆已经去玄关拿衣服,李平出来:“您要走了?” 
  
  梁京兆应了一声:“嗯。”
  
  李平说:“您怎么来的?”
  
  梁京兆道:“车在下面呢。”
  
  楚虞看着他们对话,梁京兆开门前把外套落到柜子上,楚虞提醒:“您外套忘拿了。”
  
  梁京兆说:“给你留的,这些天开始降温了,下次别穿那样出来。”
  
  楚虞没说话,抿着嘴巴,倒像生气了一样。
  
  李平回头来对她说:“楚虞也走吧,正好让梁哥载你一趟。”
  
  楚虞说:“梁叔是有事忙,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
  
  她这话没完,梁京兆就把门关上了。楚虞低下头,接着他刚刚的进度组装玩具车。
  
  她走是在快两点的时候,组装完车和小孩玩了一会,小孩打哈气犯瞌睡,楚虞就告辞了。在李平家里她只是把梁京兆那件外套抱在怀里,出了门进去电梯,才展开穿上,衣服又厚又重,满都是梁京兆的味道,有点点香水味。楚虞觉得梁京兆挺爱潇洒的,穿衣总是漂亮好看,没有邋遢的时候。衣服包裹住她,下摆到她膝盖上面一点点。寒风刮来,不扎人了,是种很爽快的感觉。下次是真不穿这么少了,卖俏。还不是为了这外套的主人。
  
  楚虞走出小区打车,路上把手插进口袋里,没想摸出了一个钱夹。看见这钱夹的时候,楚虞有意料之中的被命运玩笑的体会,这钱包也许是梁京兆故意留下的,也许也不是,只是偶然,两者都带有无法逃脱的宿命感。她把钱包塞回去,坐上车了再掏出来看,竟然从里面翻出个保险套。
  
  楚虞反复看了一下,像是要确认她是否看错了,再塞回去时这小玩意没法好好藏住,露了半个角。梁京兆总用这个牌子。楚虞把钱包合上。下车时司机说了价钱,楚虞从梁京兆的钱包里面抽出来一张,说:“不要找了!”
  
  
☆、家
  晚上楚虞去了公寓。门卫还是那天当值的那个,和楚虞笑了笑。楚虞还穿着梁京兆的外套,外套罩在衬衫外面,下面穿宽松的裤子,露着脚踝。头发让她扎低了塞在外套里面,远见是个瘦条苍白的男孩子。这件外套太厚实暖和,楚虞没拿那么多厚衣服,晚上又是比白天冷,她就还穿着这件。楚虞走到楼下,没注意看家里是不是亮着灯,就进了门。
  
  市里已经开始供暖,地热烧得暖烘烘,屋子应该是常通风,所有没有憋闷的气味。楚虞把梁京兆的外套挂在玄关,走去她的卧室里,打开衣柜,里面挂着的衣服都由防潮防尘的罩子罩起来,直挺挺排得齐整。楚虞拿了一件出来,把罩子摘了直接穿上。衣服是从前的,这么些年倒也没过时。楚虞把翻出来的商标收回去,这样的牌子,楚虞小时候是买熟的,然而出了国却没买过,她消费不起。王月红知道她出国念书,除从前的生活费外每月给她多打七百刀,让楚虞过得轻松些,她是不用为温饱发愁的。但怎么也比不上梁京兆亲手把她打造出的温室,让她能总穿着四五位数的衣服。
  
  楚虞找到这件衣服后还坐在客厅接了一通于露茵的电话,于露茵说,她再有三天就能忙完手头上的事,又说张文渊也回了本市,到时候大家一起聚一聚。楚虞说好,于露茵寸时寸金,但也是像楚虞一样懒洋洋的说些废话,两人聊了十多分钟,于露茵被导演拉走,楚虞也因为不好在这公寓久留,挂了这通电话,收拾收拾要走了。
  
  她进门时就在玄关打了灯,一路开灯走过去,再一路闭了灯到玄关,来时她根本没注意,现在灯灭了大半,才显出地板上斜斜的一道光亮来。透着门缝泄出来的。楚虞走到书房前,拧开了门。
  
  梁京兆在那办公桌后坐着,就一盏台灯,看着她。
  
  楚虞说:“您一直在的?”
  
  梁京兆说:“我看你没发觉,就没打扰你。”
  
  楚虞在门外站了一会,然后走进来,门在背后关住。空间密闭、缩小,梁京兆摘下鼻梁上的镜架,“是来还衣服的?”
  
  “是,”楚虞说:“不想麻烦您,就想着偷偷还回来,没想到您在的,我应该在下面看一眼。”
  
  梁京兆说:“没有关系,你随时来都可以。”这次他没说这是楚虞的房子的话,因为楚虞上次显然是不爱听的。
  
  楚虞问:“您忙工作?”显而易见,梁京兆展了一下他手下压着的A4纸,“是。”他站起来,“去客厅吧,喝点东西再走。”
  
  楚虞跟梁京兆出去,梁京兆从罐子里抓了一把豆子撒进研磨杯里。楚虞说:今天身上没带零钱,您的钱包落外套里了,我就用了一张您钱包里的付车钱。”
  
  “这点小事,下次不用和我讲。”
  
  楚虞眼闪了闪,忽然低叫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梁京兆把水煮上后回头,楚虞已经跑到她挂梁京兆外套的地方,从里面找那钱包出来。梁京兆问:“怎么了?”
  
  “好像,那个人忘找钱给我了……”楚虞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钱包打开了,她话音刚落,一小片东西也落到地上了,楚虞没去捡,用疑惑的眼低头看那东西,又抬起头来望着梁京兆。
  
  梁京兆完全回过身来,拿着手动的研磨杯,半靠着墙看楚虞表演出的这一套戏。楚虞有慢慢眨了眨眼。梁京兆说:“放回去吧。”
  
  楚虞弯下腰,把那个捡起来,重新放回钱包里。梁京兆说:“放柜子上就行。”说得是他的钱包。
  
  楚虞问:“您不是说您妻子不在本市吗?”
  
  梁京兆说得却是:“你今天带钱了?再拿一张打车回去。”
  
  楚虞说:“不用了。”梁京兆那自若的神情,楚虞真够佩服他的,总能沉得住气装。楚虞走到梁京兆边上,梁京兆用眼点了下沙发:“坐吧,一会就好。”
  
  楚虞依他言顺从坐下,梁京兆把研磨好的咖啡粉导倒进去,专注煮他的咖啡,楚虞看着他打发时间,梁京兆晃杯子的时候,楚虞说:“您有其他的性伴侣啊?”
  
  梁京兆头都没抬:“你不用管。”
  
  “您婚姻挺开放啊。”
  
  梁京兆回身往楚虞手里塞了杯咖啡,楚虞手里触摸到个从温热逐渐发烫的东西,“您不愿意谈吗?”
  
  梁京兆说:“这不是该和你谈的东西。”
  
  楚虞缩到沙发上,嘴唇含着杯沿抿咖啡,烫得她嘴唇发红,就一点点慢吞吞的饮。梁京兆说:“嫌苦加点奶去,在冰箱里。”
  
  楚虞说:“我不嫌。”
  
  梁京兆也拿了杯子坐下,他没对楚虞说话,楚虞越喝越快,好像不嫌烫似的。梁京兆低着眼,才喝了第一口,楚虞就把杯子放桌上了,一声响。
  
  楚虞看见梁京兆看他,手伸进口袋,当着他的面掏出一枚保险套来,放在伸展开的手心里,像放一颗糖果似的,楚虞说:“梁叔,您说您这都准备好了,不用多可惜呢不是。”
  
  梁京兆看她一眼,“扔了去,胡闹。”
  
  楚虞说舔了舔沾过咖啡的嘴唇,咖啡豆很香醇,梁京兆一直很会享受,穿好的衣服,喝好的饮料,这样善待自己的人,也会让自己方方面面都过得舒服。楚虞把那小片用牙咬了个小口,然后给梁京兆看,“打开了,不用会浪费。”
  
  梁京兆已经观看完她咬开保险套的动作,“老毛病又犯了?”
  
  楚虞说:“要上床就不要教训我啦。”
  
  梁京兆伸手,把那东西拿过来扔垃圾桶里,“再胡说八道的就走,咖啡也喝完了,趁早回去路上安全点。”
  
  楚虞说:“您不想吗?”
  
  梁京兆说:“我没那意思。”
  
  楚虞有点失望的,“您这不是性暗示吗?”
  
  梁京兆清楚的说:“不是。”又说:“你会错意了。”
  
  “我能会错意,还不是您做了让我误会的事?”
  
  “我做了什么?”
  
  “您说什么来日方长,还有其他的什么话……和您出去像约会一样,从前真没有过,您约女伴出来都是这样的吗?怪不得您一直让女人喜欢。”
  
  梁京兆道:“你是一直这么认为?这些天里,你是觉得我对你有所图?”
  
  楚虞做个惊讶表情,“不是这样的吗?真是我会错意了?”楚虞变得低落,“原来您没这意思。”
  
  梁京兆垂下眼,“你要是真这么认为了,那我应该道歉,让你想到这些,也是我言行上有不妥当的地方。”
  
  楚虞说:“您不用道歉。您的对不起比我的还没诚意。”
  
  楚虞看梁京兆没回她话的意思,接着道:“那您现在这是要告诉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还是因为我没以前年轻漂亮,所以您对我没什么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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