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临渊鱼儿
时间:2017-11-16 16:59:29

  年初一时还装作互不相识的两人,这不过才十几天,就已经……
  真是进展神速啊!
  春天果然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阮明辉食指在车窗边缘点了两下:你回家,我先送她。
  周星辰:“噢噢。”
  “等一下。”
  那边,梅玖推开车门走下来,往她手里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周星辰下意识想拒绝,被对方一句话说服:“没事,收着吧。就当是小舅妈提前给的压岁钱。”
  她又想起傅衡光曾经这样描述过——一个将来很大可能成为你小舅妈的女人。
  真是一语中的。
  几分钟后,车子扬起一片飞雪,很快在视线里消失。
  周星辰捏着红包,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几乎是脚步轻快地跑回家。
  齐俨和阮眠在院子的凉亭里喝下午茶,还温了一壶花雕酒,酒香四散。
  周星辰循香而来,讨了半杯酒,喝下去后,脸颊就迅速泛起了浅红色。
  齐俨笑着和妻子说:“女儿这点看来是随了你。”一沾酒,醉意就上脸。
  阮眠靠在他肩上,目光柔和,想起来一件事:“除夕那晚,你是故意哄我喝酒?”
  齐俨和她说了什么,她轻扯着他袖子,瞪大眼睛,脸色却变得同喝过酒般红,像抹上了一层胭脂。
  从小浸在爸妈浓情蜜意里长大的周星辰,按理来说看了这么多,也总该免疫了吧,可现实并不然,她“啧啧”两声,拿起一块玫瑰饼,咬着走了,准备去找小舅打听一下八卦。
  在琴房里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门口才有脚步声出现。
  周星辰“嘿嘿笑”:“小舅。”
  阮明辉走进来,把搭在手上的风衣外套挂到椅背,看她一眼,知道自己逃不过,食指抵着揉了揉眉心:没让你爸妈知道吧?
  她举起双手保证:“没呢没呢。”
  “小舅,你这是和梅玖姐正式在一起了吗?”
  阮明辉轻捏她脸,顾左右而言他: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
  她鼓起脸颊,心里反驳——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到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
  “真不说?”她语气弱弱地威胁他:“一点都不愿意透露?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阮明辉就是吃准她不会这样做,无动于衷。
  琴声又起,还是那曲熟悉的《摘星》,周星辰的心思也被摘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有三天,他就要回来了。
  他说会等她的答案。
  他一定不知道,在看到那四个字后,她就有答案了。
  等不及当面说,心里一下就答应了。
 
  元宵前两天,实验室还有些事要处理,周星辰提前返校,没想到夏天也回来了。
  两人一碰上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实在要回各自的实验室忙活儿了,就约好等晚上回来再聊。
  晚上七点,周星辰提着两份外卖回来,夏天已经洗好澡,老神自在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还盖着一张黄瓜面膜。
  过了个年,夏小织换了身喜气洋洋的新皮肤,正兢兢业业地织着围巾,八根长短不一的手指灵活地在空中比划着,这次的原料是极细的线,肉眼几乎不可见,据说一万根加在一起织出来也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布料。
  这在古代就有了,那时用的是细金线,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几倍,难以想象以当时的技术,是怎么做出这样高难度织品的。
  古人的智慧,至今还未被超越。
  他们那会儿科技还不发达,一根一根线全靠人工通经断纬而成,而在接近二十一世纪中叶的今天,这项技术只能在机器人身上重现。
  夏小织偶尔会歪过脑袋来看她们,两只黑色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
  周星辰忍不住摸了摸。
  夏小织弯腰把额头贴她手背上,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星辰,”夏天问,“你明天有空吗?”
  周星辰想了想:“应该有。”刚好是周末,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
  “你要和我去一趟蜡像馆吗?”
  年前网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某个男歌星要在自己生日那天举行蜡像的揭幕仪式,而且到时还会有全程直播。
  这个男歌星吧,说来也是一言难尽。歌唱得确实不错,但为人太高傲张狂,得罪了不少圈子里的人,经纪公司和助理换了一拨又一拨,去年干脆搞了个工作室,自己当老板。
  他的蜡像据说也是自己额外掏腰包花了重金打造出来的,由于价值实在太高,蜡像馆的安保系统满足不了他的需求,所以他自己定了十个微型的安保机器人。
  这批安保机器人就是夏天的实验室提供的,她明天要跟着教授一起过去现场,顺便也带周星辰过去看看热闹,放松一下。
  睡前,夏天神秘兮兮地说:“答应我,明天蜡像揭幕时,千万不要喝水,不然会呛到的。”
  她带着有些奸诈却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回了房间。
  夏天说得没错。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当红幕布一揭开,蜡像毫无遮掩地展示在众人面前,现场果真不约而同地出现一连串的倒吸气声和被口水呛到的咳嗽声。
  一个年轻女孩的话道破了大家的心声:“这也太……辣眼睛了吧。”
  周星辰也有同感。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新脱俗的蜡像。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的黄金和宝石都镶上去一样,发丝是一根根揉细的金线,眼珠子用的是上等黑曜石,牙齿是圆润的珍珠……
  这审美也真的是罕见。
  主持人也真是舌灿莲花,把这蜡像夸得简直只有天上有,人生哪有几回见,来的也大都是那男歌星的粉丝,场面很快被控制下来。
  男歌星声情并茂地回忆出道以来的各种往事:“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站在这里的我。是你们,成就了现在的我……”
  说到动情处,还恰到好处地湿了眼眶。
  粉丝们看了自然又是好一阵心疼,场面被渲染得很是感人。
  周星辰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她越过人群走出来,心里有几分不平静,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你在云端时,他需处处仰望你。而如今你已远去,他却筑起高台,受人拥捧。有时候会替你不值,但细想想,又觉得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那种人身上。”
  一刷新,底下多了十几条评论。
  “大大这是怎么了?”
  “大大你在XX蜡像馆吗?我也在现场啊,求面基!”
  周星辰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开了定位,觉得有些不妥,把微博删除了。
  傅衡光当初退圈后,还被那位男歌星泼了一盆脏水……
  她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也不愿再细想下去,出去外面透完气,回来时夏天还在忙。
  男歌星的助理吹毛求疵,抓着夏天询问各种和安保机器人相关的细节。
  周星辰只好又退出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扫过一个个形象逼真的蜡像,很快找到属于小舅的那个,他一身正装,端坐在钢琴前,侧脸含着温柔。
  他的十个手指都被摸得掉色了。
  她看了一会儿,想起傅衡光的蜡像也在这座馆里,而且也是选的坐姿,有些好奇,他的蜡像身上会有什么地方被人摸掉色?
  周星辰顺利找到目标。
  “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抵着眉心,正闭目养神。
  以前他的蜡像一出来还被粉丝们笑称是“沉思者”的翻版,实际上她跟他求证,纯粹是因为这是他熟悉的动作,现场制作当模特的时候也最不费力气。
  不像有个影后,为了展现自己最美的风姿,愣是手撑着纤腰站了几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连嘴角都笑僵了。
  周星辰也在旁边坐下来,不敢坐得太近,光是这么看着,心跳就快失控。
  从远郊观星回来,稍稍冷静下来后,她就一直稀里糊涂弄不清,到底那时候亲到他了没?
  确实是有碰到的,但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唇。
  抓肝挠肺的总想得到答案,然而,总不能和他求证吧?
  在这方面像白纸一样,真的是……太让人羞恼。
  眼下,四顾无人。
  她慢慢凑近,如愿以偿地亲上去,惊讶地发现那唇不仅温软,而且触感真实,她心头一震,一睁开眼就撞入一道带着浅笑的视线。
  “蜡像”不仅会笑,还搂住她肩,压低声音喊她:“宝宝。”
  周星辰整个人都懵了。
 
 
第二十一章 
  周星辰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喊过自己“宝宝”,听爸爸妈妈说,小时候她长得白白嫩嫩,格外讨人喜欢,加上又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
  三四岁开始记事那会儿,周围人都是“宝宝宝宝”地叫,弄得她还一度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名字,不过稍长大后,这两个字也随着那天真烂漫的年纪,渐渐从生活中消失。
  在周星辰看来,它意味着一种亲密关系,是只有很亲近的人才可以喊的。
  不过,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应该是——
  说好元宵节后才回来的人,不仅提前一天回来,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蜡像馆,而且摆出和他的蜡像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害她……害得她……
  傅衡光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欣赏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心底一片柔软,嘴角却怎么也抿不住。
  电话里和她说等他回来,其实哪里等得住?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索性把几件重要的事处理完,其他琐事托给实验室的同事,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匆匆去机场了。
  最近的航班是夜航,连着飞了十多个小时,神经一直紧绷着,翻来覆去,林林总总算下来,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走出机场时还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估计应了那句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在意一件事,太在乎某个人,潜意识会把自己的不安和忐忑投放到梦里。
  如果可以得到她的回应,那么用余生全部的运气去换,也未尝不可。
  他等得太久了。
  阴差阳错蹉跎的那些光阴,是对他的惩罚,很重很重,每一笔几乎都深到骨子里。
  是午夜梦回,恍然她已嫁为人妻,还生了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丈夫对她极好,家庭和美甜蜜。
  后半夜别想再睡。
  天亮时,烟灰缸里积满烟头。
  希望她过得好,又难过这份幸福不是由自己来给,更害怕她过得不好,性子那样软,很容易被人欺负。
  每每生起这样的念头,回过神来时,人已到了机场……
  这次回来的情形也差不多,一下飞机就直奔南大,等待的间隙拿手机刷了下微博,知道她现在在蜡像馆,想见她的心情太迫切,于是想都没想就过来了。
  到了现场才知道今天下午有个隆重的揭幕式,还来了不少记者,热闹非凡,他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数日来累积的疲惫铺天盖地袭来……
  闭眼养了会神,察觉身边有人坐下,哪怕不用双眼去看、耳朵去听,光是闻着那股淡淡清香,也能轻易分辨出她是谁。
  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给他这样强烈的感觉?
  他微微睁开眼皮,就看见她凑过来,然后,嘴唇被她亲了个正着……
  这次是真的亲到了。
  “傅衡光,你太坏了,真的太坏了!”
  女孩娇嗔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傅衡光挑眉,语气有些无辜:“我怎么坏了?”
  周星辰此时又是惊喜,又是心慌意乱,各种情绪交错:“你吓到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哪里还说得出口?
  然而,傅衡光那么聪明,一看她表情就把事情理了个大概,有些无奈地抵唇笑了。
  周星辰为掩饰心里的紧张,故意凶巴巴:“你不准说!”
  完了完了。
  言语上威胁也就罢了,怎么还那么冲动捂住了他嘴巴?
  手心里像有一道电流划过,跟着心口一紧,她慢半拍地想收回手,被他轻握住,裹进手心里。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底都有亮光微闪。
  “星辰,”傅衡光的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她垂下视线,白净的脸上又是开心又是腼腆,好半晌才出声:“你、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想听你亲口说。”他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以前没少牵过手,可这一次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她又重新抬头,一瞬不瞬地看他,他眉梢眼角都叠着笑意,似藏有光风霁月,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好。”
  话音还未消,整个人就被他抱住,抱得那样紧,两人之间再无阻隔。
  “傅衡光,”周星辰埋在他颈窝里,“我快……喘不过气了。”
  傅衡光的手臂渐渐松开,仍把她圈在触手可及的范围里,他低下头,温热气息随之拂过耳边,她就生出某种直觉——
  他想吻她。
  所以……这就算是……在一起了?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来晚了。”
  周星辰轻揪住他衣袖,满腹情绪哽在喉间,想跟他说,没关系的,只要你来了就好。
  这时,一阵说笑声传来,十几个拿着相机、摄影机的记者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警钟大起,想都不想就拉起傅衡光:“快走!”
  她不能让他被这些记者发现,地点敏感,情况又特殊,到时候不知道他们又会怎样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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