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岂会不知苏婉儿与忠亲王妃之间并不和睦,只怕她对忠亲王妃多有怨恨,如今为了脸子,却是在这里捏腔作态,索性把头侧向一边不接苏婉儿的话。
苏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继而又扭头看向杨老太君。先前忠亲王妃两次摔倒都磕在了同一个位置,此时后脑勺上顶了个大包,众人将她抬到榻上时,只得让她趴在榻上,脸向榻外侧放着,此时她面色灰白,半白的发丝乱糟糟地散在枕头上。
苏婉儿见这老大夫半晌不说话,便挤到杨老太君与木柔桑中间,皱眉轻声问道:“不知这大夫瞧出了什么原由,怎地一时摇头一时不语?”
木柔桑对于苏婉儿的假惺惺做态很是不耻,冷笑回道:“大嫂如此担忧,想来母亲醒来后得知定会感到欣慰,至于大夫瞧出了什么?且先看看他如何说,再说了,母亲又不止得了一种病,怕是难治......”
苏婉儿好似不曾听出木柔桑话里的讥讽,看向榻上的忠亲王妃,一脸悲戚的说道:“唉,母亲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只望这大夫能说两句实话,我们也好小心伺服着,奉汤盛药,好让母亲早日大安。”
木柔桑岂会不知苏婉儿与忠亲王妃之间并不和睦,只怕她对忠亲王妃多有怨恨,如今为了脸子,却是在这里捏腔作态,索性把头侧向一边不接苏婉儿的话。
苏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继而又扭头看向杨老太君。
杨老太君虽不喜苏婉儿,但知道苏婉儿有手腕有心计又有野心,最是适合做世子妃,原本她是希望木柔桑来做世子妃的,只是人家说了懒得去费这个神......
“老大夫一手医术在当今大周怕是算第一人了,若是连他都治不好的话......”
说到这儿她看向老大夫,见他已示意小药童取了银针来。
便又道:“老大夫,你可要手稳些啊,我这儿媳真是叫我操碎了心,等你看过病后,回我那处院子再帮我仔细瞧瞧,最近老是寝不能寐。”
那位老大夫原来是姓老,他闻言捏针的手一顿,方才说道:“王妃怒急攻心了,不过身子骨掏空得利害,如房事上......只是身子骨太差,若不下猛药便难救,若是下猛药又怕她受不了。”
囧!
两个小辈脸上红通通一片,便是杨老太君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轻咳两声,说道:“老大夫,你只管下药,便是她若过不了这坎儿,也是她福薄。”
杨老太君心中的怒火烧得滋滋作响,什么叫身子骨掏空,屁话,杨君华几个月都不睡忠亲王妃一次,真当她老眼昏花不明事理了?
眼神恶毒地盯向昏迷的忠亲王妃,恨不得她马上去死,省得污了杨家的门楣,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木柔桑低头咬咬手指头,唉,谁把这八卦说给她听啊,忠亲王妃居然背着忠亲王找小情人?这绿帽子可不是一般的高啊,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忠亲王妃很是有胆。
苏婉儿与杨子智都猛吸一口气,杨子智忙道:“祖母,不可,咱娘身子骨不好那也得怪咱爹没个节制,这掏空了身子还是要慢慢补。”
“闭嘴!”杨老太君低声怒吼,恨意滔天的怒火喷薄而出。
杨子智见杨老太君真生气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但是忠亲王妃到底是他亲娘老子,便不满的问道:“祖母,这个老大夫是个庸医,咱们拿了爹的名帖去太医院吧,听说太医院的院首医术惊人。”
“闭嘴,给我滚出去!”
杨老太君现在恨不得吃了忠亲王妃,偏杨子智还在为她说话,如何不叫老人家恼羞成怒,抄起梨花拐杖就砸了过去。
杨子智很是灵泛地往边上一闪,说道:“祖母,我如今长大了,你这招不灵了,每次你一生气就扔拐杖,我都知道你这招了。”
他的话才落音,杨老太君已抄起八仙桌上,原本给老大夫的热茶,就手就往杨子智身上甩去。
屋内的丫头、婆子们自是不敢站在一旁看戏,一个个拦的拦,挡的挡,却是叫杨子智连半滴茶水都不曾沾到。
木柔桑瞧着这屋内乱哄哄成一团,也不是个事儿,便劝道:“祖母息怒,老大夫还在给母亲瞧病呢!”
意思是咱能不能等外人走了再闹腾啊!
杨老太君也是因为忠亲王妃红杏出墙之事给恼到了,这才没顾上那般多,此时经木柔桑提醒,方才道:“唉,这孙儿不争气,我这把老骨头快要气坏了。”
老大夫便是察觉到这里头有猫腻也只会装做不知,忙道:“大少爷是护母心切,老太君不若与侯爷商议一番,不过,这伤寒怕是不能拖太久,还请老太君快些拿定主意。”
杨老太君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我这便打发了人去请王爷回来,还请老大夫先去客院小歇一阵。”
她打发了含香请了老大夫去前院的客院休憩。
忠亲王妃的病看了一半便这样不了了之了,木柔桑朝夏语眨眨眼,这才扶了杨老太君的胳膊说道:“祖母,折腾了一上午你也累了,不若孙媳先扶你回房休息一会儿,等父亲回来,怕还有些时候。”
杨老太君连站在忠亲王妃这屋里都嫌脏,自是不愿留在此处,正好借了木柔桑的话下坡,无精打采地说道:“罢了,你先扶我回去吧,大孙媳,你就留在此处照看她吧!”
毕竟是忠亲王的正妻,便是做下错事却还是要顾及宫里杨绢儿与杨子智的脸面,杨老太君还是要看忠亲王的意思。
而杨子智见了想说什么,却是被苏婉儿在一旁使劲一拧,他扭头压低了嗓子吼道:“干嘛,你也真是的,刚才怎地不帮我劝着祖母些?”
苏婉儿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没好地回道:“哼!你也不瞧瞧祖母到底为何发怒,老大夫不知,难道你心中估摸不出这事来?”
“你个婆娘到底打什么机锋,有屁快放!”杨子智先前不过是表表孝心,这会子屋内只有他与苏婉儿了,便不似先前那般好心情。
又道:“真是个蠢物,你知道什么,当初收粮给妹妹的银钱,娘可是拿去了两万两银票。”
苏婉儿闻言心中念头一转,好言好语极尽温柔地赔笑道:“原来如此,却是我误会你了。”
说到这儿她脸子一甩,吓得屋内的丫头、婆子们一时噤若寒蝉,低眉顺眼地尽量往角落里缩,谁人不知王府的大少奶奶是个笑里藏刀的,上句话对你笑,下句话便能叫人扒了自个儿的皮。
见得众人不敢吱声,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伸手挽住杨子智,笑道:“夫君,咱们边走边说。”
杨子智只要苏婉儿不管他纳妾之事,便是事事都会听她一言,这不,见她有话要说,自是顺着杆子粘了上来。
苏婉儿拉了他出了主院的门,连头都懒得回直接拉了杨子智去了花园里的亭子,那处亭子四周皆是平地,不过是砌了些小花坛,她扫了一眼四周,又打发了坠儿等人站在亭子外头。
杨子智见她弄得神神秘秘的,便道:“你到是说是何事?”
苏婉儿冷笑道:“你成日里跟那些小妾们鬼混,我何曾说过你,只是这一次,你却是要给我收敛些,还有,母亲那处的银子怕是要早些弄出来才行。”
杨子智奇怪的看向她,冷冷一笑,说道:“我道是你今日如此好说话,原来是瞧上了娘的银子,罢了,你我总归是夫妻,那银子我会想法子要过来,娘迟早是要给我的。”苏婉儿幸灾乐祸地说道:“说你是草包你还不乐意,先前老大夫便说了,娘是房事方面弄多了。”
“你个蠢物,娘与爹的事管那么多做甚?得了空闲还是弄些滋补的给我吃,你家夫君我也是天天弄得腰酸背疼。”
杨子智很是得意,这也叫虎父无犬子。
苏婉儿心中一堵,便失了去他交谈的兴致,柳眉倒立说道:“你给我仔细听好了,父王可是几个月不进母亲的屋一次,便是去见母亲也不过是说些事便走了。”
她这做儿媳妇的当真是觉得丢脸,往日瞧着这忠亲王妃虽是利害了点,却没想到背后却是偷人,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不可能吧?娘不至于干这等子不光彩的事。”
杨子智再草包也知道这种事是做不得,又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敢给爷戴绿帽子,爷当场就掐死你!”
苏婉儿气得叉腰骂道:“啊,呸,以为人人像你啊,见了长处好看的便挪不开脚,我到是要有机会啊,就你府中这些人,一个个长了个势利眼,便是送上门来,本姑奶奶还瞧不上眼呢!”
☆、第490章
第四百九十章
杨子智自知理亏,便不欲与她在这方面争执,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娘若真干了这种事,我爹怕是要一刀捅死她了,我看你还是去娘身边守着,等她醒来了再叫人来喊我。”
他说完便欲离去,苏婉儿问道:“喂,你去哪儿?我可告诉你,今儿祖母也在问这嫡子的事,你若再不......再不尽心些,这世子之位怕是要落于旁人家了。”
“你说得到也对,咱们是该有个嫡子了,行了,从今日起,我每晚便歇去你那里,只是白日里你莫要管我。”
杨子智大手一挥,示意苏婉儿不必再多言了。
苏婉儿冷声回道:“那可不成,在我怀上前,你还是乖乖回屋里来滚床铺,不然,我便上祖母那儿告状,她老人家可不像母亲那般子好说话。”
杨子智不耐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叫坠儿那小娘们多煲些补身子的汤水给我吃。”
说完急不可耐的离开亭子,估计是惦记着那几个娇妾。
气得苏婉儿手帕子都快绞烂了。
“大少奶奶,三少奶奶打发人来问你可去老太君那边瞧瞧,说是老太君回屋子后就躺下了,一直哼哼叽叽喊浑身不舒坦,老大夫也给开了药煎下,三少奶奶左右劝不住,这才打发人来请你去。”
坠儿见杨子智走了,这才从一处不招人眼的地方拐了出来回话。
苏婉儿心中原就不快,听了后便皱眉道:“祖母不舒坦是心里有病,这事儿我也无法,再说了三少奶奶不是向得祖母的心吗?连她都无法劝解,我去不过是招人眼罢了,走吧,咱们回屋好生歇歇,闹腾了几个时辰,真是连骨头都发痛了。”
木柔桑很快得了消息,不过是冷笑两声便转身继续去照顾杨老太君,又与她拉拉家长,说些杨子轩小时候的事,到是叫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杨老太君说得越多,便越觉得好在王府还有株好苗,又比照杨子智的德性便越是稀罕得紧了。
心里便琢磨着,杨氏家族的重心必是落在杨子轩身上无疑,再加上他如今身份又是嫡子,心中也另有了盘算。
两人被忠亲王妃的事一闹,也无甚胃口,中午不过是随意两碗清粥打发了,到了临近晚饭时分,忠亲王这才急匆匆的披着一身铠钾回来了。
“母亲!您哪儿不舒坦了?”
忠亲王神色疲惫,一身铠钾上沾满了泥灰,胡须也是乱蓬蓬的,显然是在营中忙碌顾不上清理。
杨老太君被木柔桑哄着刚吃下小半块南瓜饼,听到忠亲王急急地进来,见他这副模样很是心疼,问道:“可是边界吃紧?怎地你都几十岁了还要亲自骑马上阵操练?”
含香与生香早就乖巧的为他打来了温水,就在内堂随意洗了把子脸,方才答道:“新皇刚登基,根基尚不稳,再加上藩王们多是不服气,这不是得小心着嘛,那些兵蛋子也是该多操练一把,不然天天在营中赌钱吃酒,骨子里都快生锈了。”
杨老太君心疼地把他招过去,又叫含香重新做了一份吃食过来,就着热气闹闹的面条,忠亲王到是混了个饱,笑道:“兵营里餐餐都是那水煮菜,着实不如家中的饭菜味道好,有些日子不吃到是想念含香的手艺了。”
杨老太君听到了,难得没有训他,大概是体晾他在营中吃尽苦头,只是说道:“浑说,含香伺候我好些年了,一直尽心尽力,我欲为她寻个好婆家,也好了了我这老婆子的牵挂。”
说到这儿,她又望向木柔桑,问道:“含香再过两年便是二十岁了,若非留在我这婆子身边,只怕早就嫁人了,你夫君认识的人多,看看有没有好些的,含香一直在我身边教导长大,便是一旁人家的闺秀也是比不上的。”
杨老太君的话却是有理,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伺候过老太君的,又是清清白白的人儿,木柔桑想了一下,回道:“这事儿,我回头给子轩说说,必是能寻个可靠、妥贴会过日子的男人。”
含香这人很是聪明,明知道忠亲王对她有意,却硬是不肯松口,杨老太君也暗中劝过她,不过见她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愿为妾后,也就只得做罢。
如今木柔桑亲口应下,她便知是老太君为自己寻后路了,一时悄立一侧暗自垂泪,心中很是有种繁花落尽的伤感。
忠亲王如今升了王位,对含香的念想也不如从前了,多的是手下献上来的美人,见杨老太君当着他的面放了话,也就不再提起这事。
“母亲,你急急地打发人唤我回来,可是有何事?”
“哼!”杨老太君顿时慈祥的脸阴得能滴出水了。
木柔桑悄悄示意屋内的丫头、婆子们退下,自已也行了一礼欲跟着一并下去。
杨老太君却开口了:“孙媳,你留下吧,即然大孙媳不乐意来,咱们便作罢,今日这事,便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回头你听了后,再与轩儿交待一下。”
“是,祖母!”
她乖巧地走到杨老太君身后,打定主意立在一显眼的地方当壁柱,唔,其实她也好爱听八卦撒。
杨老太君这才忧略地叹气道:“你那媳妇......大夫说是身子骨掏空了。”
忠亲王先是一怔,随后方才反应过来赤目道:“不知是哪位蒙古大夫瞧的?她不是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吗?去哪儿找......”
有察觉这话不该当着小辈的面说,忠亲王一时卡在那儿。
杨老太君冷冷一笑,木柔桑又不是不知此事,屋里总共三个人,还藏什么掩什么,答道:“京城里有名的老大夫,他还能说假话不成?”
“母亲你不说,我还真不知这贱妇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可是那屋里都是婆子、丫头们啊。”
忠亲王只觉得脸上火辣,头顶上绿油油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