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姑娘——星球酥
时间:2017-12-04 16:03:01

  后者多见于肥宅,这个粉显然是前者,应该是个运动系的男人。
  头像是一个投篮的科比·布莱恩特,粉丝只有六十几个,是个蛮绕口难念的英文名,什么ZenithanGle——
  ——这朴实无华的直男粉丝在一大堆拿着表情包和美少年当头像,名字起成‘大鸡鸡女孩不过N2不改名’和‘今天西乔结婚了吗’的粉丝里头,显得格格不入,格外醒目。
  顾关山:“……”
  她想,直男也有关注腐向女性画师的权利,喜欢jojo有什么错?
  喜欢一米九五的肌肉猛男家族有什么错!他们不应该因为性别而被限制喜欢肌肉猛男的权利——这就是美国的精神,自由,包容,开放。
  顾关山早晨起来没睡醒,看着那直男的头像,迷迷糊糊地给自己灌了一大碗美帝自由主义的迷魂汤……
  她给自己灌完迷魂汤之后,又产生了一种无来由的,身为产粮太太的社会责任感……连直男都来关注自己了!自己的图马上就要爆出圈外吊打对家官方发糖了!
  ——于是顾关山一个激动,把手机里存的,昨天摸的鱼全发了出去。
  她刚发完,微博下立刻炸了,粉丝疯狂为能把肌肉男画得如此色情明晰的关山月太太爆灯!
  顾关山洋洋得意,然后莫名地看到那个直男粉也轻飘飘点了个赞。
  那赞在顾关山眼里莫名地重若千钧,她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顾关山立即告诉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开车能有什么错?没有啊!
  顾关山又纳闷地想这个直男竟然还不是个僵尸粉,还知道点赞——比大多数粉丝都强。她收了手机去洗脸,来得及的话还能去画室画两笔油画再去上课。
  顾关山刚发完微博放下手机,沈泽就发来了微信,温柔地问:“我刚洗完澡,在干嘛呀?”
  顾关山:“……”
  她心想仙女人设不能崩,当即撒了个谎:“我正在吃早饭。”
  “哦。”沈泽似乎被骗了过去,他发了语音邀请过来,顾关山接了。
  他大概已经躺在床上了,懒洋洋道:“我还以为你在做别的呢,上午有课吗?”
  “有。”顾关山掰着小手指头数道,“我周一到周五上午都是有课的,不过今天可能要先去画室一趟,我在那里放了一个大画布,今天看看能不能收尾……”
  沈泽那头背景颇为嘈杂,他住了个四人间,宿舍里一个个的都非常闹腾。
  一个人大吼:“沈泽,你女朋友还是你妈?”
  沈泽摘了耳机,吼了回去:“我和我妈语音干嘛!”
  顾关山笑了起来,她这头安静至极,早餐桌上只有她昨晚通宵干活吃的的泡面捅,还有早饭的面包。
  沈泽室友道:“沈泽,你女朋友到底长啥样啊?”
  沈泽懒洋洋道:“——不给你们看。”
  “声也不让听,面也不让见……”那个人揶揄道:“该不是长得不能见人吧?”
  沈泽也不回话,只黏着顾关山,有一搭没一搭地哄她。
  顾关山在公寓里套上鹅黄的裙子和黑T恤,将漆黑的头发束成一把。
  她本来就是个个性鲜明的人,在国外呆起来就有些无拘无束,早先在家里总是压抑着,穿衣服也就是穿牛仔裤配T恤,出国后再也没人压抑着她,加上又选了几门时尚设计类的课程——在那些老师和同学潜移默化的熏陶下,顾关山开始到处淘一些乱七八糟的漂亮小物件,配饰般地朝身上挂。
  沈泽那头簌簌地下了床,耳机里传来他在老旧宿舍楼里走路的声音,还有无尽的、走廊中呼呼的风声。
  沈泽大约在窗边站住了,那温柔的风声唰地吹过,那个青年轻声道:“关山,北京的秋天来了,夜里风很大。”
  顾关山关上了自己公寓的门。
  门外的朝阳温柔绚烂,她的裙子被镀上一层金光;而地球另一端的北京夜幕深沉,晚风拂柳,夜深起风。
  顾关山一听就有点想哭,哽咽道:“……那、那你多穿点,别感冒。”
  沈泽那头沉默了很久,似乎想哄她,想让她别哭,却最后低声道:
  “我……我想你了。”
  他们初三时曾学过莎士比亚的一篇课文,叫做威尼斯商人。那小说里头——犹太奸商夏洛克以借给安东尼奥三千金币为代价,索取他心口的一磅肉。
  不是说将心尖尖的肉挖下来,肉活生生地剥离,从此就会不疼了。
  就算剜了,沈泽心头的血仍是思念着她,跳动着的心脏仍渴求着她,他的四肢百骸都知道自己那处多了一块空落落的创口,那创口难以愈合,钝痛绵绵不绝。
  沈泽站在楼下,远处自行车修理铺里亮着微弱的灯,晚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
  沈泽沙哑地说:“……我想你了。”
  “我们班的女生勾搭我,”他哑着嗓子说,“当时我就在想,顾关山,你为什么不在呢?你从来都没为我吃过醋,都是我看着你的小桃花冒酸水,你如果能跑到我面前撒撒娇,说我是你家的该多好?我知道明明是我亲手送你走的,但是为什么……”
  但是为什么,你好像一点也不想我呢。
  沈泽顿了顿,怕说出来顾关山难过,哑着嗓子道:“……没事,我没事,你别哭。”
  顾关山那头传来公交车的颠簸声,她大约坐上了清晨的公交,轰隆轰隆的引擎声中,沈泽听见了一声女孩子模糊的抽泣。
  沈泽一听她哭就心疼得要死,心想不该放那几句屁,又恨不得戳她脑门一下:“……哭什么哭!你还打算用哭来告诉我你想我啊?”
  顾关山在那头抹着眼泪,说:“你烦死了。”
  十月一假期过了,沈泽回了趟家,被他妈摁着搓了三层皮,发现搓不掉——大学的军训就是把他晒作了一团煤球,何况他本来就不白。
  沈泽那段时间非常心机,打死都不和顾关山视频聊天,怕她看到一个黑人牙膏模特就移情别恋了。
  顾关山能看上他,沈泽皮相好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尤其是他以前还非常的混。沈泽军训第一周结束时在宿舍镜子前一站,看着自己那肤色就知道一开摄像头,会给自己的形象带来毁灭性打击,从此婉言谢绝了顾关山的每一个视频请求。
  “天太热了,我们宿舍三个哥们都在裸奔,”沈泽信口就放屁:“等过了十一假期再说,我不想让你看到一屋子军训结束的裸男。你看我就够了。”
  光着上身只穿着裤衩的高岩从王者荣耀里抬起头,怒道:“放你娘的狗屁!”
  ……
  这些努力其实非常徒劳无功,顾关山老早就知道他晒成了一个煤球。
  虽然沈泽拒绝了她的每一个视频请求,但挡不住学校新闻部拿着单反拍新闻图,那照片把沈泽拍得油光水滑——登在了门户网站上。
  顾关山看了之后非常开心,还拿着那图片做了表情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秋天的模样从博雅塔后头探出了头,冲着所有学生一笑,在这个金秋佳节为每个学生带来了学校新产品——品质校园。
  午间休息——
  岑明杰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翻着自己的iPad,晒着太阳说:“我觉得隔壁学校应该可以建成世界一流大学了。”
  沈泽打了个哈欠:“凭什么?”
  岑明杰慵懒道:“凭隔壁有早饭吃,我们只能喝咖啡,就冲这点我们就会在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道路上被淘汰。”
  沈泽:“……”
  吃不上饭的沈泽听到品质校园四个字就生气,愤怒地翻着美团外卖……
  岑明杰大声念道:“后勤部老师在BBS发帖:我们马上就能享受品质校园!”
  高岩在下铺愤怒地大叫:“那我们怎么办?”
  ……
  沈泽饿得啃乐事薯片,翻着外卖商家犯嘀咕:“我开始嫉妒隔壁了……我是说食堂。”
  岑明杰也嘀嘀咕咕:“招生人员来我家门口静坐示威的时候我就应该用饿了么的蜂鸟配送把他砸出去……”
  沈泽叮地一声订完了外卖,又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刷了下微博,高岩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做什么,问:“你又在视奸你女朋友微博了?”
  沈泽毫不避讳地点头:“嗯,挺好玩的。”
  岑明杰:“真可怕,沈泽你还是人吗,你当初天天跟我们吹你女朋友是个小仙女,也不给看照片,小仙女人设就这样——天天画肌肉男?”
  沈泽盯着他们,表情十分护短:“画肌肉男有错么?”
  秦鹏——沈泽的下铺,没睡醒般道:“……可是她画的是正在裸露的肌肉男啊。”
  沈泽无所谓地道:“一个画手对人体的探索嘛。她对画画,一直都求知若渴——”
  岑明杰挖了挖耳朵:“你还挺大度……”
  他话还没说完,沈泽露出和善的笑容:“所以,我都记着呢。”
  宿舍剩余的三人:“……”
  “求知欲旺盛有什么错?”那流氓温文尔雅地给他家姑娘的微博一条条地点赞,一边点一边说,“——正好我也学学。”
  岑明杰:“……”
  ……
  全宿舍安静第等候着外卖的到来,午后阳光之中,尘土飞舞,空气之中突然一凝。
  沈泽给她点赞点了一半,突然愣住了。
  岑明杰:“咋了这是?”
  沈泽说:“……我女朋友在求约稿。”
  沈泽说完,看着表模糊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北京下午一点多,芝加哥应该是夜里十一点半,顾关山在那种深夜里,刚刚发了一条求约稿的微博。
  岑明杰纳闷道:“求约稿是画手圈惯例啊,有什么好惊奇的?你女朋友画画是真的挺好看,最近还挺放飞的,她这种画手应该是稿子接不完,排不开档期,不是没有稿子画。”
  沈泽非常不爽:“不是这个问题。”
  “问题是,”沈泽拧起眉头:“她在求约稿的微博里明确说了她缺钱。”
  沈泽念道:“——求约稿,从十月到十二月都可接,例图如下,希望能在十二月之前结算稿费!可以说是非常缺钱了请各位主催收留我!!”
  岑明杰听完,纳闷地问:“这几句话有什么不对吗?不就是很普通的求约稿?央美有个叫柏晴的小姑娘一口一个‘我要是有钱我画个鸡儿稿子’,我说也是么,有钱谁还工作……”
  沈泽却看上去,非常不痛快……
  岑明杰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沈泽烦躁道:“妈的她不告诉我!”
  “——她什么都不和我说,”沈泽烦都要烦死了:“微博名也不告诉我就算了,我理解小姑娘画了一堆小黄图,觉得羞耻的心理,但是她连缺钱都不告诉我?”
  岑明杰立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火上浇油:“我就觉得她不爱你!”
  沈泽怒道:“放屁!老子吃她吃得死死的!”
  他拧着眉头思索片刻,拿着手机下床。
  “老子是她男人!缺钱凭什么不告诉我?”
  他停顿一下。
  “——我得问问。”
 
 
第90章 
  他一个语音邀请发过去,顾关山那头几乎是秒接,她大约在刷牙,声音含含糊糊的,听上去非常的萌。
  顾关山含着漱口水,模糊地问:“怎么惹?不是在吃午饭嘛?”
  沈泽道:“没有,订了外卖,正在等。”
  顾关山问:“想我啦?”
  沈泽看着窗外的阳光,嘴硬地道:“我想你做什么?——最近功课怎么样?”
  顾关山笑了起来:“……你怎么开始当家长了?还挺辛苦的,不过也很有意思,有一点基础课,但是想搞什么创作也非常自由。”
  沈泽梗了梗。
  顾关山在那头笑道:“——沈泽。”
  “我来这里之后才意识到。”顾关山温柔地道:“……其实只是一点模糊不清的感觉,大学所能够给你的,不是他的课程,也不是他的专业课。”
  沈泽:“嗯?”
  顾关山说:“……而是它的氛围。”
  “大学重在求知。”顾关山淡淡道:“也重在求问。重在思想发生的碰撞,考试课程不过就那些,翻过来覆过去的几本书,考前突击一下就能过,但是这不是他们真的想给你的东西,也不是大学里最宝贵的财富。”
  十月的风吹过,沈泽在很久很久以后想起他们那天下午的那场对话,不禁感慨顾关山的确是个嗅觉敏锐、看待问题极为透彻的人。
  顾关山说:“你在那样的环境中,要去主动求索。”
  “我的学校给我的,除了骄傲感之外——还有这里自由又热烈的氛围。”顾关山道,“那些顶尖的高校不在于他的设施和硬件,更在于他们赋予学生的精神面貌,四年的时间里他们会在一个学生的身上刻上他们传承了百年的痕迹,或是‘自由而无用’,或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或是‘勤奋,严谨,求实,创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