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西兰花炒蛋
时间:2017-12-04 16:44:50

  这日的宫宴本来邀请的是全都皇亲国戚,也算是个家宴吧,男女分开,哪知道,张鹤龄喝醉酒了,前去更衣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走错路了,轻薄了一个小娘子,如果说这个小娘子是宫女也就罢了,这个小娘子是仁和公主驸马齐世美的亲妹子,这齐小姐的父亲官居鸿胪寺少卿,古代人把贞洁看的比什么都还重,齐小姐回家后便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下事情闹大了,齐夫人拉着仁和公主天天去太皇太后的宫里哭泣,张音带着母亲金氏不知给人家赔了多少礼,齐家人仍是不依。
  张音往日也在宫中见过齐小姐,那真是个玉面玲珑,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就这样香消玉损好,其实她心中也很不好过,金氏一个劲的催着她去向陛下求情,像太皇太后求情,张音不耐烦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母亲你想想金小姐是你的女儿,被人害死了,你该怎么办?”
  “呸!”金氏啐道:“那是你亲弟弟,你就见得他们受苦!”
  张音一拍书案,正色道:“母亲这样骄纵鹤龄他们,他们还不知道闯出什么大祸来,母亲,你也不必对我说了,该做的我也该做了,你回去吧。”
  金氏还想说什么,被巧儿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张氏兄弟一案还在发酵,张鹤龄宫中奸~淫皇眷之事在京城传来,最后竟然演变成皇后纵弟行凶,再加之张氏兄弟当街打死人的事情,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一时间,张家竟然成了京城臭名昭着的家族,连带着张音这个皇后在宫外的评价也差起来。
  朱佑樘百般安抚张音,“这事不算什么,你弟弟们年纪尚小,等大了,自然也就改了。”
  张音道:“我父亲才回老家不久,无人制辖,他两人就捅出这等大乱子来,真是无救了!陛下你该怎么罚他们就怎么罚吧,杀人偿命,那死了的书生和齐小姐的家人不知该由多难过。”
  “你父亲不在京中,我这个姐夫也要好好教导他们,我想日后他们总会该吧!”
  会改吗,张音并不太相信。
  朝堂之上不断有人弹劾张家,以李东阳、齐佑为代表的,甚至上书皇帝,以皇后“无德”的名义要求废除皇后张氏。
  朱佑樘本是极好说话的皇帝,直至大臣提出废后的要求后,他终于发怒了,李东阳被他投入了监狱。
  张音很快从李广口中听到了废后的传言,她顿时呆住了,这些日子心力交瘁,为着郑金莲的事情,为着张氏兄弟的事情,她已经承受了很多,如今有臣子以“皇后无德”要求废后,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沈琼莲
 
  张音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她回到现代,穿着短裙,和同伴走在校园,那种感觉轻松自在,知道有人在轻轻唤她的名字,她才醒来过来。
  只见朱佑樘坐在床边,满脸喜色的看着她,还没等张音问有什么喜事呢,他就自顾自的说起来了:“阿音,我们要有孩儿了,太医诊断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张音恍惚看着自己的肚子,这里真的有个小豆芽在生长吗,为什么自己一定也没有感觉,她不敢置信,又抬起都看朱佑樘。
  朱佑樘看她傻傻的样子,再次跟她确定:“是真的,没有骗你,我们有儿子了,大明朝有继承人了!”
  “嗯!”自张音穿越到这古代总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现在有了孩子,她才觉得自己终于落了地。
  皇后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前朝后宫,皇后父张峦晋封为寿宁侯,众人看出皇帝的态度,废后一事也不再提及,至于张氏兄弟一事那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在朱佑樘赐给给仁和长公主三河县庄地二百一十五顷后,齐家也再无声息。
  张音知道这件事情后,叹息道:“陛下对张家的恩惠,张家一辈子也报答不了了,只希望两个弟弟经过这事后能有所长进吧。”
  寿宁侯夫人金氏摸着张音的肚子,笑道:“如今有这个金疙瘩在手,谁还敢再说什么,女儿啊,你只需要养好身子,生下太子,咱们张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母亲,”张音厉声喝道:“外戚就犹如国家的蠹虫,如若是我儿继位,我是绝对不会容许张家胡作非为的,我会传信告诉父亲,让他严加管教鹤龄延龄!”
  金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呆了片刻,嚎啕哭了起来,“我生的好女儿啊,如今发达了,都不管她弟弟们!”
  “母亲,你摸着良心说,我又没有不管弟弟们,陛下给张家的赏赐已经够多了,不要太不知足,以后弟弟们犯事,不能刑部处罚,我直接让锦衣卫上门去惩治他们,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累了,李广,你送夫人出宫!”
  早些年在河间府的时候,金氏也算是知书达理,持家有方,这些年,在京城的荣华富贵遮住了她的心,她也越来越不似当年的样子了。
  金氏见张音的神色坚定,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就随着李广离开了。
  只从有了孩子后,,朱佑樘对张音那是更加体贴,以前朱佑樘政务繁忙的时候,偶尔住在承乾宫,但如今,朱佑樘如果晚上住在承乾宫,那必定会派人去接张音过来。两人同起同卧,犹如民间夫妻一般,张音心满意足。
  成化四年的新年就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过去了,张音怀着这一胎,十分辛苦,精神不济,她便向朱佑樘建议从民间采选有才之女进宫充作女官。
  朱佑樘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因怀孕而蜡黄的脸,说:“小厨房的菜你也不喜欢吗,不如我让人从河间府找几个厨子给你做家乡菜。”
  张音现在吃什么都想吐,本来想跟朱佑樘撒撒娇,但看他担忧的样子,不忍他再担心她,便说:“等这几个月过去了,也就好了,我母亲当年怀我们姐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陛下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还是先找个有才能的女官才好呢!”
  朱佑樘笑道:“这事容易,我前些日子听人提到过吴兴才女沈琼莲,她本是沈万三的后人,父兄也都在朝廷为官,闺誉也好,正适合做你的帮手。”
  明朝的礼教更为森严,很多女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这沈琼莲连才名都传到皇帝这里了,可见是有两把刷子的。
  张音又问道:“这沈琼莲今年多大了,嫁人了吗?”
  “二十二岁了,听说许配给人家了,但还没有过门,夫婿就过世了,沈家正在跟亲家扯皮。”
  张音叹息:“才女多薄命,看来沈琼莲也是非进宫不可了,不然她夫婿家里可能会接她过去守一辈子活寡了。”
  朱佑樘弹弹她的额头,笑道:“你为别人难过做什么,太医说了,你要保持心情舒畅。”
  “同为女子,我感同身受嘛,父亲小时候要教我读诗书,我母亲就十分不愿意,说自古才女命运都坎坷,例如汉代班婕妤,宋代的李清照,宁可让我愚笨点。”
  “你果真的愚笨,我同你下棋,让你十子,你竟然都没赢!”朱佑樘居然嘲笑起她来。
  张音不服气道:“陛下你从小被全国最有学问的人教,我父母也没给我请个师傅回来,等才女沈琼莲来了,正好可以向她讨教琴棋书画呢!”
  在一个春日的午后,张音睡了一觉起来,便听着巧儿说道:“沈大姑今日进宫,特来拜见娘娘呢!”
  张音早盼着见这个明朝才女了,闻言,连忙说道:“快让她进来!”
  沈琼莲身着紫色圆领窄袖袍,衣服上的花纹是折枝小葵花,头戴乌纱帽,耳垂明月珰,一副女官的大半,她长的很是清瘦,一眼看上去并不是美女,但身上那股书卷气挡也挡不住,这让她反而与众不同,格外的吸引人。
  反正张音第一眼是很喜欢她的,等沈琼莲行过大礼后,张音便赐座,沈琼莲身板挺直的坐在椅子上。
  张音问道:“你可有字?”
  沈琼莲不吭不卑的答道:“回娘娘,臣小字莹中,是臣父亲所取的。”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莹中了。后宫女眷少,事情也不算多,都是好处理的,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来问我就行。”张音很是爱惜沈琼莲。
 
☆、冷宫旧事
 
  沈琼莲在宫中担任尚宫局司记一职,掌管宫内的司簿书的出入、目录、审核和加印事宜,沈琼莲博闻强识,所付之事处理的仅仅有条,张音便放下心来,安心养胎。
  弘治四年六月,火红的榴花已经有垂败的迹象,北京的天气越来越热,张音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也不能用冰,食欲下降,夜里也睡不好。
  朱佑樘看在眼里,便决定带她去西山避暑,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并不愿意折腾,如此,王太后与吴娘娘也只能不去,至于邵太妃则更没有资格了。
  张音乐的长辈不去,西山行宫中更加的自在,她居住在福寿堂,福寿堂临河而建,树荫繁茂,凉风从河面吹来,带来荷花淡淡的清香,比那些名贵的瑞脑香不好多少。
  朱佑樘每次处理完政务后,便陪着张音,两人在河边的树荫下之两张椅子,下下棋,听听教坊司新编的曲子,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换。
  朱佑樘偶尔也带着张音去西山脚下的大觉寺,大觉寺很是清净,古树参天,沿着中路走,入眼的是天王殿,然后是万佛宝殿,最后一层则是藏经楼。
  由于皇帝夫妻常来的,主持大师也就出来略微招待了一番,便由着他们自便了,张音看着院子里的放生池,看着里面的铜钱,再想想现代总是铺满硬币的池子,她不禁笑了。
  朱佑樘问她笑什么,她说:“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所以总得要些开路钱,”她指着放生池里的铜钱继续说,“你看着池子里这许多的铜钱,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朱佑樘不禁哑然失笑,“促狭,佛祖面前不得失礼呀。”
  大觉寺里树木阴阴,张音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也不做轿子,朱佑樘扶着她,去了仪仗,两人就如同平常的香客一般散步,朱佑樘感叹起来:“你家乡兴济县的龙泉寺我还去过。”
  说道龙泉寺,张音小时候到时常去的,她带着怀念的神色,“那时候母亲常带着我们姐弟去,龙泉寺所在的山也叫做西山,西山脚下有条小溪名唤郁溪,我小时候不喜欢这个名字,都叫做双溪。溪边是一块很大的平地,买各种小吃的,”张音渐渐伤感起来,“如今离开家乡都已经六七年了!”
  朱佑樘见她心情有些低落,连忙转移话题,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在河间府的醉仙楼。”张音回答。
  “不是,是在龙泉寺,万妃的撺掇,父皇让我到龙泉寺修行三个月,为我母亲祈福,寺里缺衣少食,我不得已只能抓兔子吃,谁知,遇到了你们姐弟,兔子被你放了,但是却给了我很多吃的。”
  这事,张音想了又想,脑海中却没有印象,在龙泉寺的时候,她抓过不少兔子,也带着鹤龄跟寺里贫苦人家的小孩玩,就不知道哪个是朱佑樘了。
  朱佑樘见她忘了,也没觉得怎样,笑道:“这事你记不起来才好,那时候朕的样子太寒碜,还是忘了才好。”
  说实话想不起来,张音挺失望的,但朱佑樘又拉着她去吃寺里有名的斋菜时,她又很快这件事抛到,大觉寺的斋菜真的很好吃啊,面粉做的素鸡简直比真的鸡还要好吃,寺里的僧人也很会腌酸菜,那酸黄瓜尤其好吃,颜色碧绿,酸气扑鼻。
  朱佑樘高兴地说:“酸儿辣女,看来你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儿子。”
  “是啊。”张音也很确定的点头,她对弘治朝不了解,下一代朱厚照确是有点知道的,小时候看过的某狗血据讲的就是朱厚照,仿佛这熊孩子还给自己重新起了个名字,叫做朱寿,然后顶着朱寿的名字经常出宫游玩。
  过几日,就是朱佑樘生母孝穆太后的祭日了,他在大觉寺中已经为母亲做法,每年这个时候宫里也祭祀,张音有孕不必回去,朱佑樘便一个人回了紫禁城。
  待孝穆太后的祭祀礼完成后,朱佑樘本想当日就赶回西山行宫,却被太皇太后叫住了,“佑樘,你这来回奔波太伤身体了,休息几天,再去西山也不急,皇后那边还担心每日伺候,我这老婆子好些天没见你了,你也坐下来陪我们几个老人聊聊天。”
  坐在一边的王太后、废后吴娘娘连连点头,都劝朱佑樘留下来住一晚上,邵太妃也笑着说:“佑杬他们几个都嚷着想见皇兄呢!”
  朱佑樘对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是很有感情的,想到这里,便说:“那朕便住几天,也考校下他们几个的功课。”
  坤宁宫里还是往日的样子,只是少了女主人,这座宫里感觉了就没有平时的生气了,张音在的时候,总是喜欢叽叽咋咋的跟他说着话,问他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朱佑樘身处坤宁宫,处处都能感觉到她的影子。两人自从成婚,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天,如今已有两日不见,朱佑樘颇有些思念她。无意中走到坤宁宫的书房门口,门缝里隐隐约约的灯光传出来,朱佑樘惊叫一声:“阿音!”
  何鼎在旁边提醒道:“陛下,娘娘此刻在西山养胎,里面那位是沈琼莲沈女官。”
  沈琼莲听到声响,忙过来给他施礼,“娘娘知道臣素来喜欢读书,允许臣每日可来坤宁宫书房读书。”
  朱佑樘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朕看错眼了,竟然以为皇后回来了。”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书桌上那本《资治通鉴》上,“原来沈女官看的是史书啊。”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臣虽是女子,但读读这些书也无妨。”沈琼莲脊背挺直,朗声道。
  这女子颇有风骨,不亏是出身世代书香的沈氏家族,她进宫这些日子,观她行事,很有章法,由她辅助皇后,确实是物尽其用了。
  坤宁宫的书房挂着张音的画像,繁花似锦,张音拿着纨扇在花丛中扑蝶,画面栩栩如生,朱佑樘看着了好一刻钟。
  沈琼莲默默地站在身后,咬咬唇,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此画刚作完,还没来得及呈给娘娘。”
  朱佑樘赞道:“画的不错,□□兼备,朕带去给皇后,她定会喜欢的。”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沈琼莲为了避嫌,便向朱佑樘请辞,朱佑樘道:“朕这就离开了,你继续读书吧。”说完了带着人离开了。
  沈琼莲目送皇帝离开,她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侍女拿着披风给她披上,“大姑,已是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沈琼莲轻轻叹了一口气,拢了拢披风,这初夏,夜里还是有些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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