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吧。”
棋逢对手?当她看不懂桌上残局嘛?黑子摆明了在逗白子玩吧!可被逗着玩的白子还乐呵呵的表示棋品如人品,很好很好,一盘漂亮的棋就把他这个便宜货给收买了。
不过一日时间,李宸景在他们老朱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了座上宾,爹爹捧着,娘亲哄着,看着李宸景进退有度地应付爹娘,只有朱晓久把她拉到一边,冷静地质问她,“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想清楚了吗?”他可不管娘亲的生米熟饭论,也无所谓白莲花爹爹的礼教规矩论,他就想知道这位脑筋不清楚的姐姐这次是不是想清楚了。一个人掉进一个坑里不蠢,蠢的是第二次掉进同一个坑里,还用同一种姿势!
“吃都吃了,吃人的嘴软。你就当我浪子回头金不换吧。”她敷衍地挥了挥手。
“你算哪门子的浪子啊?”朱晓久唾弃道,“你真的中意他啊?”
“怎么的,听你这语气,对你未来姐夫不满意?”
“除了长得好看和不会揍小舅子以外,我找不出其他什么优点。”
“……没那么差劲吧。”
“丞相府的光环没有了,朝堂上一堆政敌,性格比咱们爹还白莲花,阴沉寡言又不讨喜。我知道你不过想利用人家逃避进宫,反正又不是真爱,睡一睡赶紧散了算了。”
她果然是个浪子,小九说的心路历程完全正中她的下怀,可事到如今在她听来却刺耳的可以啊。和李大人负责任的态度对比之下,她之前的想法宛如一个人渣。
“你不会告诉我,你睡出真爱来了吧?”
她张嘴想接话,声音还没发出就对上李宸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他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已经听了多久,眼神略有探究地期待她会如何回答。
正当答案还在她舌尖翻滚犹豫之际,朱府门外突如其来的大阵仗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辆宫里的传唤车停在了朱府门口,随行的太监直接登门进府,点名请李宸景上车进宫,陛下正在宫中等候。
作者有话要说:
少公子已经在想日后了……=。=
第123章 卷三第三十五章
李宸景从朱府被宣召进宫后,再未出宫。
禁脔是朱八福想到的第一个词,身为圈禁之人,违抗帝令,不仅擅离丞相府,而且拜会重臣府邸,陛下心里必然猜忌。既然丞相府关不住他,那就进宫拘着。她想求见陛下,却发现回复女儿身,又是官家千金,别说进宫求见,她连迈出府门的理由都没有,只能靠在府邸正门的石墩狮子旁,等着从宫里下朝回来的爹爹,只盼着能有些消息。
秋风转冷,已有冬意,她搓着手掌,看着来路,等到傍晚时分掌灯时分,爹爹没等来,却等来了不该出现的奇怪人士——
龙阳身着禁军统领的红衫黑软甲从骏马上跳下来,他身后跟着一辆几位宫人提灯开路在前的马车,眼见她正等在门口,他一手撑住腰间的剑匣冷傲地将束起的发辫向后一摆,眉头轻拢,黑瞳微眯,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深叹了一口气,竖起拇指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的马车,“上车。”
“宫里的传唤车?”高顶四角垂琉璃晶盏的马车,她没看错的话,这和昨日接走李宸景的马车同一规格,正是宫里为了方便陛下随时召见朝臣专用的传唤车。她看懂了车,可看不懂龙阳的表情,“少公子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陛下真的打算将他软禁在宫里?”
龙阳的眉头深锁起来,显然不愿多谈,挥了挥手,语气加重了几分,“陛下的旨意,叫你上车你就上车。”
她本就想找机会进宫觐见陛下,眼见陛下主动召见,她立刻上前两步准备上车,一边随口问道,“陛下这时召我进宫有何事?你在宫里见过少公子吗?”
“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吗?”他突然沉吼出声,随即轻嗤冷笑一声,昂首挑眉白眼道,“既然想得到如此下作的办法,找谁不是找,何必一而再地欺负如今大势已去的丞相府,莫非你惦记着丞相府抄你家的仇,逮着姓李的报仇吗?”
她被骂得愣住了,眨眨眼,木然地看向龙阳,“陛下知道了?”
“不然呢?”他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想起姓李的用那张清清冷冷的脸,表示她脸上的疤不用圣上来负,而该由他来负,因为他开荤了,他就想一脚踹姓李的下玉阶台,“二爷我该恭喜你,从今以后都不用担心有人打你这残花败柳的主意了吗?”
“……”他阴阳怪气发什么脾气啊?她是残花败柳又少不了他一块肉,也败坏不了他龙家的名声,她不做声,一脚登上马车,放下车帘。
龙阳翻身上马,复杂地瞥了一眼车帘静默的传唤车,举手向前一挥,车队开始前行。
朱府离宫门有些距离,朱八福起初淡定地闭眼静坐在马车内,可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颠簸起来,要知道从朱府到宫门口走的再慢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且一路皆是平顺官道,这不顺的路况让朱八福睁眼撩开了车帘,车外的视野一片漆黑,只有琉璃灯盏的幽萤光辉和宫人手里的灯笼照亮前路,这方向根本不是朝宫门去的,整个车队竟不知何时出城了,沿着京城外郊专门为皇家供水的月泉山路蜿蜒向上。
“龙阳大人!你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外是什么意思?”
龙阳坐于高骑之上,并不回头看她,没好气地回道,“杀人灭口。”
“……好处呢?”
“什么好处?”
“宰了我的好处啊。宰了我对你龙阳大人有什么好处?”
“这世上少一个让我看着肺都气炸的人,清净!舒爽!”
“你别看着我就不行了,我没事也没到你面前去瞎逛啊?”
“你以为二爷我想看到你这猪脑袋!”
“我的确是猪脑袋!蠢透了才信了你的邪,跟着你出来!”她火了,本来事态就很严重,他还挑这种节骨眼跟她开玩笑,“放我回去!我要进宫见陛下!”
“你不是为了不要进宫把事都做绝了吗?怎么又突然想进宫了?”他冷哼一声,又刺她一句。
“龙阳!你让他们停车!”
“你不乐意就跳车自己滚回去。”
她倒抽一口怒气,一卷袖子,扯下帘子就往车下跳,一个纵身扑倒在一个倒霉宫人身上,宫人手里的宫灯打翻了灯油,轰得烧了起来,四周一片宫人的尖叫声,一簇烫意从她脚边窜上来,火舌舔上她碍事的长裙,她脱下绣鞋正要拍向火苗,只见一只黑靴一脚踩在那正要窜高的火苗上,一手拽过她着火的长裙用力一撕,将她救离热源。
她头发散了,裙子烂了,打着赤脚,冷汗直滴,几片黑坨坨的灰挂在脸上,气虚喘喘地看着恨不得掐死她的龙阳。
“你是不是只有在姓李的面前才知道怎么当女人?”
“我没工夫跟你抬杠。你放我回去!我自己想办法进宫见陛下。”她一把推开龙阳,赤足就要往下山的方向走。
龙阳深叹了一口气,“陛下不在宫里。”
她足下顿住,回头看向龙阳,再抬眼看着半山腰上灯火通明郊外行宫,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陛下让你接我到郊外行宫?”
“……”他不甘愿地皱眉,并不愿意多言,看了一眼四周人仰马翻的车队,索性翻身上马,轻勒缰绳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地低身将她直接捞上了马,坐于自己身前,一夹马肚,甩开还在慌乱扑火的宫人和车队,一骑绝尘,朝半山腰的郊外行宫奔去。
春泉郊外行宫前,龙阳勒住了缰绳,门外的禁军一见他,跪地行礼后转身进门通报。
他却迟迟不动,在马上静坐着,直到朱八福狐疑地回首看他,他才翻身下马。朱八福紧跟着也从马背上翻下去,他本想伸手去扶,却驻步站在了一边,眼见她从高头大马上下来够不着地,踉跄地差点摔了一跤。
他本想再冷言吐槽她几句,却听见她站定后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词讽刺地让他抬不起眼来,低眸盯着她沾满焦黑灰土的赤足不发一语。几名宫人这时从行宫门口迎了出来,她黑灰的赤足从他眼底移开,轻盈踮起,跟着那几名宫人走去,他突然发神经地喊住她,哪怕再拖个几分几秒也好似的——
“喂!你谢我什么?”
她停下正要跨入宫门的脚步,应付他索要感谢的幼稚行为,“谢你脾气不好还屈尊降贵救了我,再顺便谢你带我来找陛下,可以了吧!龙二爷。”
“滚你的!不许你谢我!”他烦闷地抓了抓头,硬转过身再懒得多看她一眼。
温泉行宫,郊外相会,他是男人,又不是白痴,他当然明白这旨意是什么意思,谢他,谢他个屁啊!
春泉行宫坐落在月泉山中,因有天然温泉涌出,每日宫中早午晚会有水车在此取水送进宫去,而每年入冬时节后,宫中帝王皆会驾临温泉行宫。
因陛下今夜宿在春泉行宫,高台长廊上皆是宫灯高悬,烛火正亮,可露天泉眼腾起水烟袅袅,穿廊绕园,缠绕在亮如夜星的绢绸灯盏边,光影朦胧,烟水蒙蒙,眼前的行宫大殿竟如仙境一般如梦似幻,而坐于高位的陛下隐在水雾之后让朱八福完全看不清楚表情。
赵凰璞闲散地倚坐在龙椅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把玩着李宸景的吏部印章,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根本没看她一眼。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满黑灰渣子的脚和烧坏的衣裙,规矩地跪地行礼,却迟迟没等来一句平身,就让她保持伏低身体跪在原地的尴尬姿势良久良久,直到腿传来麻痛,她才察觉陛下是在惩罚她。
她只得跪在原地,视线里只有行宫大殿冰冷的地板。整座大殿静悄悄的,突然陛下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地朝她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踱来,视线里多出一双金丝绣线龙头履,然后龙袍的边缘垂了地,她察觉到陛下蹲在她身边,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寸一寸慢慢挪,呼吸由浅转深,带着从喉头溢出的凉笑开了嗓。
“小景在跟朕开玩笑对吧?””
“……”
“他一定是想报复朕,因为蓉蓉的事,因为丞相府的事,因为朕不信他的事,你看,他有这么多事可以报复朕,所以,他用小如来报复朕,是这样对吧?”
“陛下想听我说什么?”她低身始终不抬头。
“小如这么聪明,怎会不知如何取悦圣心呢?来,说点朕想听的话。”
她顿了一下,张口便道,“陛下,与少公子无关。是我主动强迫他的。”
“……你明知道朕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不理会他的话,叩首继续道,“小女失贞失德,德行有亏,请陛下择选她人填充后宫。”
“……你闭嘴!”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拎了起来,她还来不及惊呼就被赵凰璞扛在了肩上,他步履飞快地走着,穿过一阵浓郁的水烟雾气阵,突得将她整个人顺手抱在怀里,朝浓浓的水雾里一抛,哗啦一声,她整个人沉入汤泉水里,呛了好几口水,才站稳了脚跟,破水而出。眼前是一汪如镜湖般的汤泉眼,碧绿翠竹环抱泉眼高耸而长,湖心立着一只用玉石雕琢的长尾凤凰,一双精雕细琢的凤翼延展欲飞,红玉凤尾流线般地朝天挥洒开,尖润的喙口源源不断流出泉水。
“你知道朕为何要带你来这儿吗?”陛下站在汤泉边欣赏她狼狈的模样,“此乃凤头池。历代只有皇后可享用的汤泉池。”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童鞋要发疯了=。=
第124章 卷三第三十六章
“小女不知皇家重地,不慎误入,请陛下勿怪。”她一听,不顾浸了汤泉的衣衫正紧贴在自己身上,二话不说就要爬上岸。一根食指悄然爬上她脖口贴透的衣衫,轻轻一扯,将她衣襟拉开一道大口,白花花的肌肤在汤泉下粉晶剔透,更显得落在白璧上的红色印记刺目又明显。
“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也是你主动出来的?”
她愣了,低头看向自己泉水中的倒影,从脖口到胸口的吻痕显露无疑,在烛光和夜泉的照射下仿佛能映照出那晚在床笫间的所有情景,暧昧和情调。
“小如,洗掉。”他特意带她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把这些比黑灰还脏的东西统统洗干净。
“……洗不掉的。”
“为什么洗不掉?可以洗掉,朕帮你洗。” 他穿着龙袍直接踩进汤泉里,搂过她的腰肢,手指按在她脖口的红痕上深压重揉,大力到疼得她皱眉哆嗦,痕迹并没消失,她的脖口也多出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洗掉就好,洗掉朕就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