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安康——我若为书
时间:2018-12-15 09:29:10

  如今刚巧就进入了春汛时节,正是应了那么一句话,大旱必有大涝!在沧州府旱的要死的时候,远在望河上游的峡州府,却碰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涝。
  正是因为这个,使得此刻望河上游的河水暴涨,而下游昭原府境内,又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加上官员们贪污了治河银款,这才导致了今日的河口决堤,让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们,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拉着自家娘亲拼命奔跑着的安羽宁,她的心里,如何不知眼下的情势严峻?
 
第三百三十章 苍天就爱戏弄人
 
  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能跑得过,身后那滚滚而来的洪水?
  可是不跑,他们能怎么办?即便明白了此刻,需要往高处去,他们又能怎么办?
  只可恨,苍天就爱戏弄人!
  此刻身处低洼地带的他们,周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高山,便是前头最高的一处小土坡,在如此滔天的洪水面前,此刻都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逃不掉啊……
  急速奔跑中的安羽宁,心里苦涩悲凉的厉害!
  难道说,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在好不容易收获了宝贵的亲情后,自己就得殒命于此不说?她在意的家人,也全都无法幸免于难吗?
  不!她不甘心!不甘……
  不等安羽宁在心里,呐喊完自己此时内心的不甘,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高卷起的浪花,当即就朝着安羽宁兜头拍下!
  “娘!咕噜噜……”
  安羽宁在巨大浪花拍下的那一瞬间,她只来得及凄厉的喊了一声娘后,人当即就被压进了浑浊的洪水之中。
  只可怜,看着本事强悍无比的她,两辈子以来都有一个硬伤,那就是——她是一只旱鸭子!根本就不会游泳,连狗刨式都不会的旱鸭子!
  一个浪头打来,安羽宁便是当即屏住了呼吸,可当她真正的深陷洪水中的时候,那一刹那间全身的冰冷,以及心里的害怕,使得她喉咙当即就呛进了一口水,无力的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呛水声。
  安羽宁只觉得,自己的胸腔憋闷又涨的厉害,不想死的她,脑子虽然依旧清醒,两手也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想极力的防止自己呛水,可惜,旱鸭子的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垂死的挣扎罢了!
  直到这一刻,安羽宁才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她这是要死了吗?是吧?是吧……
  可是,她好不甘心呢!
  她好不容易在死过一次后,找到了两辈子以来的温暖,如果就让她这般窝囊憋屈的死去,她真的是不甘心呢!
  就在安羽宁慢慢下沉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开始无意识闪现过上辈子的记忆,以及这辈子的温暖,还有空间……
  对,还有空间!她还有空间!她怎么就能忘了,自己还有空间了呢?
  心里暗骂自己要是死,也绝对是蠢死了的安羽宁,心里突然为之一振,顷刻间,她仿佛浑身都又充满了力量!
  她不要死,她还没活够!她也不想让爱她,她也爱的家人们有任何危险!
  她要活着!不仅要自己好好的活着,她还要让自己的家人们,也全部都完好无损的活着!
  心念电闪间,肺部闷压的生疼的安羽宁,就想着闪身进入空间,先去喘口气,结果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后背勾住了腋下。
  不止如此,安羽宁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勾住她的人,此刻正在极力的把她往水面上带。
  迷糊间,她无法确定救自己的人是谁,即便是自己的思绪,已经因为呛水而出现了迷糊,此刻的安羽宁却还是很清楚,这时候的自己,是绝对不能进入空间去的。
  当安羽宁被人带着浮出水面后,身后的人,一边依旧紧紧的从后搂着她,顺着湍急的水流划着水,一边还急切的时不时回头,焦急的呼喊着安羽宁。
  “宁宁,宁宁?你怎么样,还好吗?”
  原来,从洪水撵上了他们,到一个浪花把安羽宁打入水中,再到最后一直关心着她的顾长年,把她救出水面,别看安羽宁在水里的时候,想了许多许多,实际上,时间也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间的事情罢了。
  身为一个,在继母不怀好意的谋算中长大的嫡子,在经历过很多次有意无意的谋害后,顾长年是会泅水的!
  当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小媳妇,被一个浪花打入水中再也没有冒头后,顾长年当时几乎是想都不想的,自己就直接照着水中的小媳妇摸索游去。
  所幸苍天保佑,在那么危险慌乱的情况下,在滚滚翻涌,并不能看清水下情况的危急关头,自己还能如有神助般的,神奇的抓住了自家小媳妇,在那一刹那间,顾长年是打心底里在感谢他的继母。
  因为,要不是有她的谋害,自己哪里会背着人学会了泅水?要不是自己学会了泅水,此刻的他,又哪里有能力救回自己的小媳妇?
  在顾长年的呼喊中,冒出水面后的安羽宁,因着呛水的时间很短,且自己的求生欲又特别强,她在被顾长年带着浮出水面后,人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仿佛想要把肺部的积水,都咳出来一般的同时,一边嘴里急切的向顾长年询问。
  “顾长年,我娘他们呢?咳咳咳……你看到,咳咳,看到了他们没有?咳咳咳……”
  “你别急,大家肯定会没事的!刚才我还看到,娘他们被洪水带到了那边,当时三哥就在娘旁边,三哥会水,所以宁宁你别担心,我们肯定能找到他们的,放心,我现在就带你游过去。”
  顾长年知道,自家小媳妇关心爱护家人的劲头,所以在洪水撵上他们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分神看了眼,自己身边亲人们的状况。
  知道此刻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是岳母与舅兄三郎,而且,他在自己带着小媳妇浮出水面的时候,他还看到了,在隔着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水面上,自家舅兄已经拉着个人浮出了水面,想来那人定然是自家岳母无疑。
  如此,顾长年才会说的这般肯定,一边吃力的带着自家这不会水的媳妇浮在水面上,一边拼命的往前方的亲人接近。
  安羽宁被顾长年带着,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就是个大累赘,身上穿着的袄子,背着的东西,在此时看来,都是给顾长年增加负担的累赘。
  经过顾长年的提醒,同样看到了不远处,那正吃力的带着亲娘扑腾的哥哥三郎,安羽宁心里急了。
  不行,不能再这般下去!
  见到此刻漫天的洪水,身为沧海一粟的他们,想来也无人在意,安羽宁当即精神力沉入空间,豁的变出一根粗壮的,几乎要两人合抱才成的树干出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汪洋中的救命‘船’
 
  突然出现在他们身下的大树干,因为水里的浮力,入水后,猛的就把狼狈的二人托起,浮在湍急的水面上。
  顾长年也顾不得其他,忙就拉着安羽宁一道,费力的爬上了浮木上趴稳,并开始手脚并用的使劲划水。
  就这样,他们被浮木载着,沉沉浮浮的顺着水流的方向,快速的朝着前头不远处的哥哥与娘接近。
  作为一个地道的农家妇,何念娘的性子虽然泼辣,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却因为这个朝代对妇女的各种限制,从而导致了何念娘与安羽宁一般,都是个十足十的旱鸭子。
  家里可能唯一会点狗刨式的女性,可能就只有安羽宁的姐姐二丫了。
  而小丫头之所以会泅水,那是因为,曾经在一家子极品的苛责下,为了能填饱肚子,她干过偷摸下河摸鱼的事情,从而学会了那么一点点的狗刨。
  只说洪水来临的那一霎那,当何念娘听到,自家小闺女惊慌失措的凄厉喊声,回头看到那滔天洪水汹涌而来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一把拽起了身边的小儿子,把小家伙搂紧,就开始拼命的狂奔。
  所以在浪花打过来的顷刻间,她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们有事的何念娘,就这么眼睁睁的,被洪水带离了安羽宁的身边。
  三郎带着金子,在听到洪水来了,大家急着逃命的时候,他们就紧跟在自家娘亲身边。
  但是因为水性不错,所以即便是遭到了灭顶之灾,早有心理准备的三郎,也是第一个浮出水面的。
  当三郎刚刚浮出水面时,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娘亲抱着弟弟在水里扑腾着。
  三郎见状,赶紧吆喝着身边刨着水的金子,一人一狗,急速的朝着何念娘所在的方向游。
  然就在三郎带着金子,快要接近前方不远处,那已经力不从心的娘亲与弟弟时,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段枯木,在水流的带动下,当即就从后头,直接撞击上了自家娘亲的后脑勺。
  那一刻,三郎眼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娘昏了过去。
  那本还紧紧搂住弟弟的手,也瞬间的松开了,使得惊慌哭泣中的弟弟,当即被水流带离不说,三郎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娘亲缓缓沉入水中。
  心慌之际,三郎忙呼喊身边的金子,指派它去,救援被冲出了半米远的弟弟,自己则是狠狠的朝着娘的方向,扎了个猛子。
  幸而老天保佑,在浑黄浑黄的洪水中,三郎幸运的抓住了下沉中的母亲的衣角,顺利的把昏迷中的娘带出了水面。
  而不远处,同样刚刚冒出水面来的安羽宁与顾长年,刚刚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安羽宁与顾长年顺着湍急的水流,手脚并用,卯足了力气,经过无数的障碍,千难万险的终于接近了,正带着娘亲在前头吃力划水的哥哥三郎。
  浮木才到了跟前,三郎一边把手里拽着的娘亲,交付到妹婿手里,他一边还指着不远处,那张嘴死死的咬住了小六的衣角,正吃力的把他往回带的金子身上。
  “妹,小六,小六在……”
  “哥,你别说了,我看到了。你赶紧先上来趴着,咱们这就过去救小六。”
  安羽宁先前是呛了水,可她的底子毕竟要比自家哥哥好,不像眼前的哥哥,便是他的泅水能力再好,可要在这样恐怖的洪水中搏命,还得死死的拉扯住,已经昏迷不醒的娘,这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所以眼下看到,自家哥哥此时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了,安羽宁就知道,对方这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嗯。”三郎见自家妹妹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后,他这才忍着疲惫与担忧,闷闷的嗯声的同时,人就扑腾着开始往浮木上爬。
  只可惜,因为自己的力竭,加上浮木无法固定,在他们短暂交流的同时,还不停的被水流推动着往前冲,加上自家妹婿正在想办法,把自家娘亲往浮木上带,浮木并不稳当,这使得自己攀爬浮木,显得异常艰难。
  一连试了好几次,三郎都无法顺利的趴上浮木。
  正当他准备使用全身的力气,最后再奋力一搏的时候,他的一只腿才爬上浮木,结果一个浪头打来,自己的身子就被无情的推离了浮木,眼看着就要往下沉。
  就在三郎自己都觉得,他这一回是在劫难逃,死定了的时候,下沉中的自己,立刻就被一只手抓住,并且快速的把他带离了水中。
  被一个巧劲甩上浮木,腹部朝下,人横卧趴伏在浮木上,已经脱离了危险的三郎,吃力的微微抬头,看到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他这才发现,刚刚救自己的人,正是他家妹妹!
  三郎嘴角勾起一抹感激想笑容,“小妹……”张嘴才想要说什么,结果才一开口,他就被安羽宁制止了。
  “哥,别说话,你先休息休息,咱们现在去救小六与金子。”
  三郎点点头,眼眶发红的望着,已经把注意力放回到水面上的妹妹,他的心里酸胀,鼻尖发酸。
  就这样,这段并不算长的浮木,在这片黄色的汪洋中,简直就是他们求生的希望,是他们的救命‘船’!
  借着这段浮木的帮助,安羽宁与顾长年成功的救起了弟弟小六,还有在洪水中表现突出,英勇救主的金子。
  然而,这段浮木虽然粗壮,浮力也不错,可惜长度不太够,大家也没法跟坐船一样的坐在上头。
  最后没办法下,除了小六他,能整个身子离了水面的趴伏在上头外,大家只得如三郎一般,下半截的身体都浸泡在水里,上半个身子牢牢的扒住浮木,趴伏在上头得以喘息。
  如今是初春,天气虽然在慢慢转暖,大家也都脱下了厚实的棉袄,可温度其实并不算多高,更不要说,他们此刻还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水很冰凉!他们就这样趴伏在浮木上,也很危险!
  可能只要一个浪头打来,他们就有再度落水的危险,可惜眼下就只有这么个条件,为了不让好不容易聚到了一处的他们再度失散,大家只能是咬牙坚持着!
 
第三百三十二章 眼睁睁看她远离
 
  “五丫,你抓紧,千万要抓紧,掉下去你就没命了!”
  “呜呜呜,姐!二姐!呜呜呜……二姐,你在哪呀?二姐……”
  入目的一片黄色海洋中,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东西,在沉沉浮浮的飘荡着。
  有不断在洪里沉浮的家具;
  有被洪水连根拔起的树木;
  有在黄色的激流中,不断飘荡,还打着旋儿的不明漂浮物;
  更有那已经翻了白,身体浮在水面上,已经翻着肚皮的猪豚,或者的牛羊,或者人,死不瞑目的人……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幕,扒在这已经快要灭顶的树干顶端的五丫,依然忍不住心里的担忧,还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想到刚刚为了救她,自己却被洪水无情冲走的二堂姐,五丫被心里的悲伤、自责,还有害怕所占据。
  同样被自家大哥,送到这颗树顶上的谭家老三谭宝栓,虽然他的心里也焦急,也很惦记着,已经带着大黄一道游走,去救二丫姐的大哥,但是谭宝栓的心里,却依然谨记着大哥离开前,让他照顾好面前这个,只会哭泣的小妮子的这个嘱咐。
  谭宝栓虽然觉得,在这个时候还在哭的五丫很没用,但是想到自家大哥的叮嘱,想到眼下自己唯一的同伴,就只有这个爱哭鬼五丫了,谭宝栓只得尽可能的,软和着语调安慰着对方。
  哪怕他此刻也忧心忡忡,很是惦记家人们的安危;
  哪怕眼下他们栖身的树木,已经是岌岌可危,眼看着他们的境遇也很堪忧;
  但是在面对依然哭泣不止的五丫时,面对在艰难环境前唯一的同伴时,很不喜欢哭哭啼啼女孩子的谭宝栓,依然还是耐着性子,不停的在安抚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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