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好像是挺好看的。”
顾穗儿也忍不住摸了几颗手感细腻温良,凑近了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她忍不住把玩了几下。
“二少奶奶有一个钗子就是用珍珠镶成的。”
侯门府邸,不缺这些珍珠头面的,不过大多是嵌一两颗,唯独二少奶奶那个头钗,是整个用珍珠镶嵌的。
“那回头也给你做一个那样的钗子。”萧珩其实也没有留意过珍珠都可以做什么用途,不过还是回想了下宫里自己偶尔间见到的,想了想道:“还可以用来压裙,或者镶嵌在鞋子上,做一双珍珠鞋。”
“呀,我想起来了,我可以做一个珍珠荷包!”
想一想,一个细心绣出的荷包,外面一层满满都是灿目的珍珠,定是又好看又别致,挂在腰间,自己都觉得舒心。
萧珩点头:“这样也可以。”
左秀妍从旁听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顷刻间已经把她的珍珠给派了用途,心疼得仿佛割肉一般。
她待要提醒萧珩,她是早晚要嫁给他的,他总得给她留点,不能就这么都给顾穗儿用了吧。
不过这话怎么出口呢?
就在这时,萧珩起身了,让人把那些珍珠先收起来,他握着顾穗儿的手就要进屋。
左秀妍上前:“三少爷。”
萧珩微挑眉,他好像才意识到她还没走。
“左姑娘?”
“三少爷实在是深受皇上宠爱,竟然得皇上赏赐这么多珍珠,这些珍珠颇为罕见,怕不是轻易得的。”
这么提醒了,他应该知道,这么罕见的物事,以后用作聘礼也好啊。
奈何萧珩仿佛没听懂一般:“左姑娘说笑了,只是一箱子珍珠而已。”
说着,萧珩竟抬起手了,摩挲了下顾穗儿的头发:“这白珍珠透亮,倒是配你这一头乌发。”
顾穗儿觉得怪怪的,平时萧珩并不这么多话。
总感觉他今天说的话已经是以前三天说的话了。
不过她还是抿唇笑道:“那我做一个珍珠簪子,一个珍珠钗子,再给你做一个发冠吧?”
“嗯,都随你。”
左秀妍听着这言语,恨得眼睛都红了。
萧珩这是什么意思,他把自己这未来的正妻当做什么?当着她这个未来正妻的面在那里说他多么宠爱小妾吗?她还没进门呢他就连庶子都有了!
而这个时候顾穗儿突然发现了左秀妍。
她一下子想到,这么多珍珠,她怎么好意思不让左秀妍得一些?
于是她给萧珩使了个眼色,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
萧珩置若罔闻:“阿宸呢?昨日我看他都要会爬了,今日爬得如何?”
他这一说,顾穗儿顿时忘记了珍珠那一茬,给他说起小阿宸如今学爬的趣事,她说得眉飞色舞兴趣盎然,他从旁边听着,眸光温和。
左秀妍呆呆地站在一旁,她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
她一直觉得萧珩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他第一眼看到自己就挪不开眼,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原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宠爱着她的那个小妾,那个乡下来的小妾。
最后看了一眼旁边那一整箱子的珍珠,再看看身旁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她咬咬牙,慢慢地离开了。
第71章
左秀妍自打那次珍珠之事后,一连好几天都不曾再去过听竹苑。她灰心丧气,觉得萧珩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自己看来是没指望嫁给萧珩了。
不过熬了几日后,她想想这事儿,终究觉得不是滋味。
自己和萧珩这个婚事,也是皇上那边都答应了的,自己就是听竹苑未来的主母,凭什么她不能去?就算萧珩要宠妾,但是她这个正妻,却是不能就这么冷落了的!
她就是要过去,好好和那小奶娃儿相处,以后进了门便把那小奶娃儿抱过来是,拴住萧珩的心。至于那什么宠妾,这男人心思都是善变的,以后时间长了,还能像现在这么迷那个妾吗?
到时候想个法子打发出去就是!
打定了这个主意,她又三天两头地往听竹苑跑了。
顾穗儿见左秀妍几日没来,平心而论是觉得清净了的,谁知道过了几日,她又来了,没办法,她只能打起精神来继续招待她。
这一日,左秀妍陪着她一起哄睡了小阿宸后,两个人在那里随口说这话,外面的小丫鬟静月过来:“小夫人,外面金凫正在哭着,说是底下的一个叫红儿的丫鬟欺负了她。本来这种事找安嬷嬷或者桂枝就好了,可是今日安嬷嬷过去老太太那边送今天做的果仁枣糕,桂枝去大少奶奶取一个鞋样儿,都不在。”
顾穗儿听着,不免拧眉:“素来只有她欺负了人家底下丫鬟的事,哪个敢欺负她。”
这话倒是不假,虽说宝鸭金凫并不受萧珩喜欢,可到底是皇上赐下来的,哪个敢给她们气受。
不过听到这个,顾穗儿也不好不管,当下便说要过去看看,只是不好把左秀妍放屋里自己待着罢了。
左秀妍见此,忙笑着道:“你过去吧,我喝完这盏燕窝,也得走了。我又是每日都过来的,你何必这么客气。”
顾穗儿想想也是,恰又听外面传来金凫的哭喊声,只好赶紧过去了。
原来自打之前宝鸭夜晚勾搭萧珩,却被怀疑为细作,被那胡铁直接嘴里塞了抹布拎出去好一番逼问后,整个人便蔫巴了。
虽说洗清了冤屈,但她性子大变,也不怎么爱出门了,每日闷在家里。更让人疑惑的是,往日她最爱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如今虽然依然打扮,但是竟然是朝着清秀小佳人的方向打扮了。
大家见此,也就不说什么,左右不惹事生非,她怎么着都行的。
没想到的是,金凫竟然闹事了。
顾穗儿过去的时候,金凫正在那里委屈地捂脸大哭,指责这个抱怨那个,无非是说红儿如何如何狗眼看人低的。旁边的宝鸭则是视若无睹,坐在那里低头——绣花?
顾穗儿越发觉得诧异,不过还是上前,去问问金凫怎么回事,再给做做主的。
这些事,她本来做不来的,不过看着安嬷嬷做,慢慢地也学会了。
而就在屋内,左秀妍吃完了那盏燕窝后,看了看屋内摆设,只见这诸般摆设都是好的,就连放在窗前的白玉瓷瓶都是前朝的好东西。
她叹了口气,想着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大概说的就是自己。
便是如今恢复了爵位,可是家中万业待兴,要想恢复往日的富贵总是需要时间慢慢来。
正这么想着,就听得暖阁里传来小娃儿的哼唧声。
她开始没注意,后来想想,知道应该是小阿宸,怕是睡醒了,看不到他娘,就开始哼唧了。
她不太想搭理的,抬腿打算走人,谁知道走到门槛时,那哼唧声越发大了。她皱皱眉,想着若真有个什么,岂不是要怪她?
当下无奈地走到暖阁处,拿开旁边护着的锦枕,撩起锦帐往里面看。
只见一个小娃儿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小脑袋歪着,睁了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在望着自己。
她顿时唬了一跳。
本以为看到一个眼泪鼻涕往下落哼唧哭啼的小娃儿,没想到实际却是一个老神在在悠闲自得就差翘起两条小腿儿晃悠的小爷了。
她打量着这孩子,看着他那不招人待见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喜了。
想着左右是个庶的,至于这么被宠吗?她若嫁过来,总是要生的,现在这么宠着这个,那以后她的孩子又摆在什么位置?
“小阿宸你可真乖,你是不是想你娘了?好好躺着,我给你叫你娘去。”她温柔地冲着小阿宸笑,之后扭头就走。
确实是不爱搭理这孩子的。
老夫人让她过来的心思她明白,不过她真是看不惯的。
这家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嫡庶。
谁知道她说完这个扭头刚要走,就听得那小娃儿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哭声,那声音,仿佛有人使劲地拧了他似的。
她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见小娃儿竟然像一个胖球一样滚着,一口气滚到了床边。
“喂,你,你干嘛!”她忍不住叫出声。
耳边只听得噗通一声,小娃儿已经坠床了,越发洪亮高亢委屈的哭声响起,震响了整个听竹苑。
左秀芬头发发麻,背脊发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情景了,可是此时此刻,顾穗儿并丫鬟们已经冲了进来。
平时小阿宸一旦睡着了,总是要睡一两个时辰的。况且那床旁边放着护枕,围着锦帐,怎么也不至于掉下来的。
左秀芬又是时常来这里走动,她只以为日常相熟了,便是离开一会也没什么。今天偏生又赶得巧,嬷嬷和桂枝都不在,这才出去一会。
况且只是一会功夫,看看金凫那边就赶紧过来。
谁知道就出了这种事。
当她跑到床前的时候,可怜的小阿宸正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小脸蛋都通红通红的。
她赶紧抱起来,搂在怀里轻声软语地哄着。
小娃儿身子软嫩,经过了这事儿,显然是惊吓得不轻,趴在她肩膀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她越发心疼了,只恨自己大意了,竟在小阿宸睡觉的时候离开。
这时候安嬷嬷也回来了,她看看哭得不成样子的小阿宸,再看看旁边一脸委屈的左秀芬,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穗儿哄了小阿宸半晌,终于小阿宸抽噎快停下来了,才疑惑地望向左秀芬。
“左姑娘,刚刚到底怎么了?”
左秀芬也觉得蹊跷:“这我就不知道了,本来我看着他好好的,谁知道突然就自己滚下来了。”
安嬷嬷一听,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可能,别看孙少爷醒着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可是他睡着后从来不打滚。”
要不然也不至于放心他自己一个人躺床上睡。
顾穗儿拧眉,打量着左秀芬:“左姑娘,你当时过来,是看到阿宸醒了,然后他打滚掉下去了?”
左秀芬想起当时情景,突然觉得匪夷所思,想着那小娃儿怎么回事,竟然在看到自己后一声哭啼,之后才打滚跌落。
她心里一动,便故意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外面坐着,突然听到这里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阿宸哭啼的声音,我忙过来看,便看到他跌落在地上了。”
谁知道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动静,看过去时,却是老夫人和大少奶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桂枝。
原来刚才桂枝去大少奶奶那里,大少奶奶想过来看看小阿宸,路上又遇到了老夫人,干脆就一起过来了。
这一进门,就见阿宸那小小的身子趴在顾穗儿肩头,小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小脸通红,时不时还发出抽噎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老夫人心疼得顿时不行了,连忙要接过来阿宸,谁知道这小娃儿才受了天大委屈,正抽噎着,人家抱住他娘亲顾穗儿不撒手,哪里肯让别人抱。
“这是受了惊吓啊!”老夫人看着小阿宸那样,简直是疼得心慌:“小娃儿受了惊,或者天黑了害怕,就要找娘。”
大少奶奶微微皱眉,问顾穗儿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穗儿哪知道怎么着啊,她望向了左秀妍。
安嬷嬷从旁马上说道:“刚才听竹苑有点事要处理,小夫人出去了,独留了左姑娘在屋里,想必左姑娘知道怎么回事?”
她素来不喜左秀妍的,总觉得这个人太能装,如今找到了机会,那真是一下子把左秀妍招供出来了。
左秀妍一听这话后,也是唬得脸都白了,她抬起袖子掩唇,红着眼睛,弱弱地道:“没有……老夫人,秀妍什么都没做……这不关秀妍的事啊!”
老夫人安慰她道:“也没有说你什么,只是到底怎么坠床的,好歹得弄清楚。”
左秀妍得了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点,又把刚才给顾穗儿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道:“若是之前有个动静,我也好过来看着他,实在是没听到什么响动,他就噗通那么掉下来了。”
“我实在是不知他好好的怎么摔地上了,就噗通一声落地上了。他摔了后,可把我心疼坏了,我赶紧跑过来要抱起他。”左秀妍心疼地捂着胸口,叹道:“这孩子我一向喜欢的,他出了这种事,我自是难受。”
众人听得那句“他出了这等事”,多少有些刺耳。
毕竟只是坠床,小娃儿不懂事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总是会有的,怎么可以随便说什么“他出了这等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倒了什么大霉。
而“出了这等事”的小阿宸正埋在他娘怀里揉着一张包子脸。
老夫人自然也是不喜,微微皱起眉头,神情间透着不悦:“也没出什么事,不用心疼难受了。”
旁边的静月听着,却是忍不住道:“不对啊,我之前就在门外花厅那边捡竹叶的,当时因为开着窗子,我听着里面声音就格外的真,好像我先听到小少爷大声地哭啼,哭了几声后,才落在地上,接着才高声大哭。左姑娘怎么说没听到动静呢?再说了,床旁边不是护着护枕的吗?是谁把那护枕拿开的?”
顾穗儿原本也没多想,毕竟在她们乡下,小孩儿落炕下是常有的,小孩子身骨软,一般也摔不坏的。
不曾想,静月竟说这话。
她看了眼静月:“你说的可是真的?”
静月自己也是没多想才说出的,说出后就感觉不对劲了,所有的人都在望着她。
她有些怕了,不过还是指天发誓:“句句为真,绝没半点假话。”
静月这么说了后,大家都反过味来了。
反过味儿来的人们把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左秀妍身上。
左秀妍连忙解释道:“那想必是我记错了,也可能是我没听清,反正我过来的时候,阿宸他已经落地上了,我没看到他怎么落地的,我也没注意到那里有护枕!”
顾穗儿已经开始怀疑左秀妍了。
她走的时候,分明记得护枕和锦帐都是围着的,左秀妍怎么可能记不清这个?如果她没有动护枕和锦帐,小阿宸不会那么轻易摔下来的。所以她一定是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