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养成技巧——纪开怀
时间:2018-01-10 15:17:19

  她走过去打开门,不由一愣。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主二仆,两个提着礼盒的仆人身形矫健,目中湛湛有光,一看就是练家子且不必说,这个主人……
  朱弦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十岁左右的孩子,一张脸儿如粉团儿般,睫似鸦羽,发若乌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黑水晶般又黑又亮,鲜花般的小嘴紧紧抿着,年龄虽小,却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他身上穿一件白色暗纹锦袍,又软又滑,连朱弦都辨不出是什么料子,一看就知非常华贵;腰间坠着的翡翠禁步通体晶莹,水润透绿,更是花了银子都未必能买到;压发的明珠,束腰的玉带,脖子上挂着的项圈……每一样都名贵异常。
  朱弦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的五官是那般熟悉,尤其是这令人心惊的绝世美貌,让她一下子认出了他是谁:未来的福王卫襄!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第84章 麻烦
 
  院门外, 小卫襄看到她也不由愣了下。朱弦现在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生得又黑又瘦,穿着不合身的,用丁香的旧衣服改小的外衣, 脸上的青肿兀自未消, 因缺了两颗牙, 小嘴紧紧地抿着。
  小卫襄往她身后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迟疑地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赵家吗?”他说话时小手背在身后,身姿笔挺, 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年纪虽小, 自有皇家的从容与矜贵之气。
  丁香好像是姓张吧,看来这位是找错人家了。朱弦摇了摇头。
  “不是赵家?”小卫襄精致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露出抱歉的笑容,一张小脸顿如朝花夕月, 美不胜收,配着粉嫩嫩的脸颊,略带稚气的表情,让人看得心都化了。
  这孩子真是漂亮啊!连朱弦这种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儿的,要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 冒犯不得,都差点恨不得扑上去揉揉她的小脸。
  小卫襄彬彬有礼地道:“抱歉,我找错地方了, 打扰小妹子了。”
  朱弦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喊的小妹子指的是自己。她天天被丁香这么叫也就罢了,小卫襄才这点大,也这么叫她,可真是别扭。她按捺下心中的怪异之感,笑道:“没关系,这地方确实不好找。”丁香家位于京城西郊,离繁华的西华坊不远,聚居了许多在西华坊讨生活的小商小贩及在商铺做工的人,一排排房屋建得极密,许多屋子看上去一模一样,确实极容易叫人晕头转向。
  小卫襄笑了笑,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她道:“对了,小妹子可知赵大柱家住在哪里?”
  倒是巧了,若说别人,朱弦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可这赵大柱,她伤着的这几天,对方都上门来帮过好几回忙了,围着丁香忙前忙后的,被丁香支使得团团转。
  朱弦就向左边指了指道:“他家就在我们隔壁,朱漆大门的那家。”
  小卫襄的笑容灿烂起来:“多谢小妹子告知。”从身后的仆从手上取过一个纸盒子,塞到朱弦手上道,“一点谢意,不要嫌简薄了。”
  朱弦只闻到一股甜香扑鼻,再看盒子上印的字,知道这是银桂坊的红豆酥,倒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道了谢。心中不由意外:长大后的福王凶戾可怕,没想到小时候如此可爱有礼。
  小卫襄向她辞了行,向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对身后的仆从说了句什么,仆从取了一个玉瓶给他。小家伙回转身来,将玉瓶塞到她手中笑道:“相逢即是有缘,这瓶伤药效果不错,送给你了。”
  朱弦意外,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细心体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卫襄已再次转身离去。
  关上院门,朱弦收起玉瓶,又将红豆酥放到厨房的灶台上,打算等丁香回来一起吃。自己继续坐到榆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奇怪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一群脸上蒙着布巾的灰衣人手执利剑,堵在巷口,地上则倒着三个人,生死不知,赫然是小卫襄和他的两个仆从。其中一个灰衣人弯下腰去,抱起小卫襄,直接上了停在巷口处的一辆双马拉着的轻便马车。另两个人背起两个仆从,却是径直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朱弦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群灰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小卫襄的两个仆从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竟会轻易被这些人制住!而且,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掳掠皇子!
  “我与福王八年前就认识了,那时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被牛妃坑害,我因缘巧合救了他。”脑海中忽然记起了谢冕曾经的话。朱弦心中蓦地大震:八年前,谢冕十三岁,自己正是八岁,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吧。难道谢冕救福王指的就是这件事?
  关于这件事,朱弦后来也让石竹去调查过,却什么端倪都没有查到,只知道牛妃是明德帝和福王的父亲宣和帝晚年的宠妃,对几个前皇后所出的嫡子极为敌视。宣和三十一年的宫变,就是因为牛妃对元后所出的前太子步步紧逼,前太子忍无可忍,起兵逼宫,却中了赵王的圈套,不幸丧命。赵王本想趁乱登上大宝,结果还没得意多久,就被黄雀在后的明德帝和卫襄兄弟打败,摘了果子。
  这些灰衣人莫非就是牛妃的人?朱弦心中打鼓,不敢再看了。她现在的武力可不够看,万一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她正要小心翼翼地退回去,蓦地,外面的灰衣人似有所觉,回头看了过来。凌厉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门板,一直看到她身上。
  她心头一惊,不敢轻忽,退回屋内的动作更快了。刚刚进入厨房,院中一声轻微的响动,两个灰衣人从墙外跳了进来。
  一个道:“好像没人。”另一个道:“小心些总没错,若此事走漏了风声,你我都别想活了。”脚步声随即向屋内逼来。
  朱弦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一眼瞥到墙根处的大水缸,咬了咬牙,动作轻巧地爬进了水缸,缸里冰冷的水浸入伤口,顿时激得她浑身一颤。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慢慢地伏了下去,用昔日所学的敛息之术控制住呼吸。
  灰衣人很快进了厨房,环视一圈没有发现破绽,又走到柴堆边用剑挑开空隙,依旧一无所获。他的目光梭巡着,落到灶台上,忽然“咦”了一声。
  伏在水缸中小心翼翼关注着外面动静的朱弦心里一咯噔,心知坏了,卫襄带来的点心还在灶台上呢。
  那边另一个进了卧房搜人的灰衣人也过来了,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人道:“你看这点心,也是银桂坊的,和那位带到赵家去的一模一样。”
  另一人道:“许是这家在别处得的呢?那位来赵家看自己的奶嬷嬷,总不至于每家送一包点心吧。”
  第一个人道:“就怕有万一。”
  另一人道:“你也太小心了些,就算有万一也不打紧,你忘了,这里……”说到这里,他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第一个人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笑道:“你说的是,就算真有人偷看到了,也逃不了。我们先出去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朱弦担心那两人杀个回马枪,又等了一会儿,才从水缸中缓缓探出头来,心中起了不祥之感:那两个灰衣人最后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咬了咬牙,伏在地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到马车辚辚而去,然后是轻如猫步的脚步声迅速远离,显然那批人撤退了。
  她这才从水缸中跳出,正打算回屋换一件干净衣服,一股焦味传入鼻端,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声响响起,朱弦心中暗叫不好,冲到了屋外。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震动,房屋摇晃,浓烟和热浪随即滚滚而来。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个灰衣人话中的意思。
  火是从隔壁赵家烧起来的,她听到的那声巨响正是赵家主屋的屋顶被烧得垮塌的声音。火苗四蹿,热浪熏天,赵家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救火。朱弦心头一股寒意升起,心知赵家的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那帮灰衣人好生狠毒的手段。
  火势蔓延,很快就殃及到这边。朱弦咬了咬牙,衣服也不必换了,趁着火势还没形成合围,寻了一个帕子浸湿,捂住口鼻,生怕灰衣人中还有人守着,不敢走前门,从后门跑了出去。她浑身都在水缸中浸得湿透了,倒是歪打正着,正好抵御火焰的热量。
  刚刚冲出巷口,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却是留在家中的街坊邻居发现火情,都拿了脸盆水桶过来救火。朱弦松了口气,正要趁乱混入人群中,忽然听得一声轻笑响起:“这家果然有人,原来是个小女孩儿,倒是机灵。”
  这一刻,朱弦浑身的寒毛都竖起了,双拳紧握,慢慢地转过身去。
  身后三步处,站着一个一身灰衣,头戴竹笠的男子,见她转过身来,男子步伐轻巧,慢慢向她逼近。朱弦眼尖,一眼看到他垂下的袖子中,随着走动隐隐闪现的寒光。这一刻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莫非这帮人竟如此胆大,竟敢当众杀人不成?
  极度的危险感在心头升起,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已冻住。凭她现在的能力,绝不可能逃过对方的一击。危急之际,她眼珠子转了转,蓦地有了计较,扯开嗓子大声叫道:“救火啊,快来救火!”顿时许多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灰衣人动作一顿,暗骂小丫头狡猾,竹笠下的一张脸阴云密布,收了手中的匕首,大踏步地向朱弦走去。不管怎样,先把人抓到手上再说。
  朱弦怎么可能让他如愿,撒腿就跑,专拣人多处钻。灰衣人不紧不慢,紧紧跟在后面。朱弦见他紧追不放,心知这灰衣人是铁了心要她的命,心念电转,再次扬声大叫道:“快抓住他,就是他放的火!”
  前来救火的都是街坊邻居,赵家火势难遏,人人心急如焚,担心殃及自家,这会儿听说罪魁祸首就在这里,顿时同仇敌忾,立刻围了上来。
  灰衣人斗笠之下面沉如水,厉声喝道:“让开!”
  这边人多势众,哪里惧他,心恨他纵火,一边嚷着要揪他去官府,一边七手八脚地打了过来。饶是灰衣人武艺高强,也是手忙脚乱,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开杀戒,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成功突围,身上已是印上七八个脚印,被泼了三四盆水,狼狈不堪。
  只这一会儿功夫,朱弦已趁机跑出人群,不见了踪影。
  出来救火的人越来越多,地上的脚印凌乱,水迹蔓延,早遮挡住小姑娘的脚印与身上滴下的水迹。灰衣人心中恨得要滴血:他居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摆了一道,这样也能把人追丢!
  望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他心中不甘之极,沿着官道,大踏步地向前追去。他就不信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能跑上天去!
  另一边,朱弦不敢走大路,在路边的丛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湿透的衣物冷冰冰地贴在身上,难受之极。八岁的身体重伤初愈,到底孱弱了些,只怕再这样下去,她又得大病一场。她得尽快换上干净的衣物才行。
  张家是回不得了,万一灰衣人不死心,还在那里等她,她只有死路一条,她现在只能选择去西华坊寻丁香。只恨这具身体年幼,受其所限,她一身的武技连原本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否则哪容得灰衣人这般欺她。
  正走得两腿越来越沉重,气喘吁吁之际,她听到了叮铃铃的响声。她循声望去,不由眼睛一亮。
  出现在官道上的,是四匹毛色一样、神骏异常的乌云盖雪。随后,奢华异常的马车车身映入眼帘。车身以乌金木打造,描金绘彩,绚丽异常,琉璃的窗格处飘着轻薄柔软的轻纱,车沿上高高挂着两盏琉璃镶金的八宝宫灯,宫灯下坠着的精巧银铃随着马车的行走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85章 相逢
 
  那不是谢冕那辆奢华拉风的马车吗?这世上绝无第二辆一模一样的。
  朱弦从没觉得这辆招摇的马车如此亲切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 一下子冲了出去,伸开双臂拦在马车前面。驾车的车夫被唬了一跳,忙不迭地拉马止步,勃然大怒道:“小丫头找死吗?”
  朱弦根本不理他, 对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朗声道:“五公子, 我有事相告。”
  车内没有丝毫动静, 倒是车夫神色更不好了:“去去去,丑丫头来捣什么乱。快快让开,休要耽搁了我家公子的行程。”
  朱弦拧眉,心中冷笑:才多久不见, 这家伙好大的排场。她本就又冷又累又饿,心头火起, 哪里耐烦和一个小小的车夫周旋,直接扬声道:“鱼郎,你见不见我?”他要再敢拿乔,她饶不了他。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 马车的窗帘倏地掀开,露出了车中少年不可置信的俊美面容。“你……”他失声而喊,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世上,唯有一个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喊他。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瘦小狼狈的身影上,心中惊疑不定:是他吗, 可他怎么会是一个这么小的女孩?或者,这一次,他去了别人身上?
  心中思绪万千, 纷纷乱乱,他难抑激动,正要下车,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忽地响起:“原来你这臭丫头在这里。”初时声音尚远,不一会儿已近到眼前。来人一身灰衣,头戴竹笠,飞奔而来,恶狠狠如雷霆万钧,直接抓向朱弦。
  这个人怎么还是阴魂不散!朱弦心头暗恼,见对方声势,不敢硬接他这一抓,小小的身子勉力一晃,避开他的攻势,正要再跑。
  眼前忽然一花,她还未反应过来,身子蓦地腾空而起,已全无反抗之力地落入一人怀中。她惊得尖叫起来,一拳直接捣向对方鼻梁,却听到一声无奈又微微发颤的声音响起:“是我。”
  熟悉的温柔嗓音入耳,朱弦一怔,硬生生地收住了拳势。这才看清楚眼前不是令人厌恶的灰衣,而是一片月白色的光滑的锦缎衣料。再抬头,少年温柔含笑的熟悉眉眼映入眼帘。
  他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仿佛有无数情绪在其中翻涌,下一刻便要淹没一切,摧毁一切,一手稳稳地搂住她,另一手仿佛长了眼睛般,迅速而准确地格挡向灰衣人的一抓。
  两人将触未触之际,少年五指翻飞,迅速变招为小擒拿手,如闪电般直接扣住了对方脉门,发力一捏,内力强势攻入。
  灰衣人一声闷哼,半边身子都酸麻难当,软了下去。鱼郎面露冷笑,正要松手将他扔走,朱弦急急说了一句:“不可放了他!”这人一心取她性命,还见到了她的本来面目,放了他,她永无宁日。再说,好不容易有一个活口落入他们手中,正好可以逼问小卫襄的下落。
  鱼郎俊眉微抬,也不问她缘由,随手点了灰衣人的穴位,单手将他拎起,丢到道旁的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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