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黑夜里撒点儿野——乐木敏
时间:2018-01-11 15:41:33

 
    陆良鋭笑,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你声音太大。”
 
    “没什么。”和筱白又补充,“有点烦。”
 
    “为什么?”陆良鋭的声音不急迫,总是稳稳的,听不出来意图。
 
    “消费观念不同,不在一个频道上。”和筱白靠着车门,角度最好的看到陆良鋭的肩膀和他的侧脸,“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你是个男人,他就是个男孩,听你说话能高/潮,不管不顾先把事情办了再说,反正都是大人了承受得住结果,听他说话就硬/不起来,得先想清楚后果再动手,谁能对着个孩子存着龌龊的想法。想的多了,就没劲了。”
 
    “你真是……”陆良鋭无语,“你就不能注意点。”
 
    和筱白笑得更开了,她拢着头发,风情万种的样子,“我就不注意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良鋭不说话。
 
    和筱白见他为难,糙老爷们的竟然面红耳赤的,她越发蹬鼻子上脸,戳他的肩膀,“说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别闹。”陆良鋭的声音低沉得很,比平时的声音更好听了。
 
    和筱白被他握住指尖,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她,她又想起他站在旁边时候的热度,和坐进车子时候的颤,她心痒得厉害,挣脱他的手,她坐会原位置,仍旧靠着车门,色厉内荏地鄙视他,“怂包。”
 
    “既然这么累,为什么还要谈?”
 
    “他条件好啊。”和筱白掰着手指头说,“父母工作稳定家底丰厚、没有不良恶习、更没有离不掉的婚姻和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算是综合性价比最高的吧。为了这些,我也得忍忍。”
 
    “钱,这么重要?”陆良鋭目视前方,认真地问。
 
    和筱白嗤笑,“每个人都爱财,我不过是表现得明显些,就显得肤浅俗气了,比如你,如果不是为了钱,能大半夜的陪我去B市,唠这些有的没的。大家既然都是俗人,就别问这么俗气的问题。”
 
    “我不是为了钱。”陆良鋭说。
 
    和筱白反问他,“你是为了什么?”
 
    陆良鋭看她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却问她,“听我的声音,真的能高/潮?”
 
    和筱白被狠狠地噎了一次,她就是看陆良鋭太一本正经才不正经地调戏他。调戏分为很多种,和筱白算是初级或中级的吧,嘴上过瘾其实没什么真本领,就跟衣着暴/露的站/街/女一样,陆良鋭看着不吭不哈的却是个高手级别,就是这么板板正正地问这样的问题,怎么说呢,就跟一个大家闺秀穿情趣装一样,因为难得就更撩人。
 
    “比喻,那只是个比喻。”真枪实弹的,和筱白反而怂了。
 
    陆良鋭被她撩起来,又没得到如期的结果,不上不下的难受,他开了点窗户,吹散了车内的燥热。
 
    “感情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更何况是我这个年龄,开始不容易,结束也不容易,累啊。”玩笑了一次,和筱白反而没那么烦躁了,“谈一次姐弟恋你就知道了,伤不起啊我伤不起……”说着唱起那首恶俗的歌。
 
    她就是这样,看着不正经的样子,又突然正经起来。
 
    陆良鋭把车窗降得更低,他车速不减,“我谈过。”
 
    “啧啧,勇气可嘉。”和筱白故作惋惜。
 
正文 14.14
 
    和家的孩子关系不错,人走到哪里,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会把住址发在群里一份。。
 
    和家俊知道和筱白在A市的住址,和筱白也知道他在B市的地址。陆良鋭开车,导航了几次才找到地方,巷子窄车子进不去,他把车停在路口,要陪着她进去。
 
    和筱白没让他作陪,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时间已经晚了,你累了大半夜了,找个地方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不着急。”陆良鋭没接钱,他低头看着和筱白,猜到她的心思,他靠回车门站着,“你去吧,找到地方了给我个电话。”
 
    和筱白没来过这个地方,其实她挺怵的,说让陆良鋭走,是因为他是外人她不想再麻烦他,可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走了,她是挺害怕的。她心口不一太久了,习惯了一样,“随便你吧,你还是给公司说一下吧。”
 
    小巷子里光线不够亮,和筱白虽然穿着平底鞋,还是被高低不一的地面闪着脚,她壮着胆子往里面走。陆良鋭在打电话,声音挺大的,“我在B市,明天回去,到时候再交……嗯……行……”
 
    奇怪,听着熟悉的声音,和筱白竟然没那么慌张了。
 
    和筱白不熟悉路寻找了很久,才找到和家俊说的门牌号,根本没有说的那么好,是村民的自盖房,有五六层的高度,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极近。抬头往上看,两栋楼之间的窗户挨着,像是两户人家伸手就能互借酱油醋,根本没有楼间距可言,日照时间更是奢侈。
 
    楼要刷卡才能进,和筱白给和家俊打电话,和家俊说没在家。
 
    和筱白折腾了几个小时,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快十二点,你去哪里了?”
 
    “我在家,只是还没睡觉。”和家俊又反口。
 
    和筱白知道他是在说谎,故意说,“好啊,在家就给我开门吧,我在你楼下。”
 
    “你在B市?”虽然看不到脸,和家俊的惊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啊,你不接电话,大姐让我过来看看你。”和筱白能听到他说话,心已经放下来一半,没那么着急了,“出来给我开门。”
 
    和家俊这才说实话,“我快到家了,姐,你等我一会儿。”
 
    说是一会儿,和家俊却隔了半个小时才回来。昼夜温差还在晚上温度低,他却穿了件薄衫,裤子上脏兮兮的,挽上去一截,脸上有汗。
 
    “二姐。”和家俊不敢耽搁,赶快打开楼下的防盗门,让和筱白先进去,他走在后面,偷偷地深呼吸,担心和筱白会看出来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和家俊再说什么,只要他打开房门,和筱白把屋里的摆设看一遍,就什么都清楚了。她声音冷冷地,“这就是你说的很好?不错的房子。”
 
    “这只是暂时的。”和家俊安抚着姐姐,他无所谓地解释,“我白天上班不在家,这里只是晚上睡觉的地方,差点没关系,租的太贵是浪费。”
 
    “这是婷婷爸妈的意思?”和筱白没有绕弯子,她今天来就是要弄清楚事情的。
 
    “不是啊。”和家俊一愣,他赶快否认,他站着的时候左腿换右腿支撑着。
 
    和筱白对家里的每个人都熟悉,平时的和家俊不是这样的站姿,她眼尖地看到了,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蹭着了。”和家俊担心和筱白再问,他赶快说其他的话,转移注意力,“二姐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走?”
 
    “裤腿撩起来。”和筱白在弟弟妹妹面前,十分有威望。比如小妹和小寒,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家里唯一怵的人就是和筱白,只要和筱白厉声训斥一句,她瞬间就乖巧了。对混世魔王的和小寒尚有这样的奇效,更何况是和家俊。
 
    和家俊只得把裤腿提起来一些,他没有太往上,“蹭破皮了,不疼。”
 
    和筱白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只是这样,她拽住弟弟的裤腿往上拨,露出带着血痂的腿,长长的一道有十几厘米那么长。和筱白蹲在地上,许久没站起来。
 
    “二姐。”和家俊把裤腿放下去,他尴尬地说,“骑三轮车时候,和车碰着了,受了点小伤,怕你们担心就没告诉你们,现在已经好了。”
 
    “对方什么车?赔了多少钱?”和筱白冷静地问。
 
    和家俊说,“没注意是什么车,给了一万块钱,说是误工费和诊疗费。”
 
    “然后你没治疗没停工,继续工作?就算派件,不会到这么晚,你又做了其他的工作?”和筱白站起来,她心情不好说话就不好听,“伤一次能赚一万,伤三十次,是不是就能攒够三十万了。”
 
    “你怎么知道三十万的事情?”和家俊惊讶,他解释,“不是我故意撞车的,是车拐弯时候碰着我了,不是我讹人。”
 
    “你还要不要命了。”和筱白怒其不争,“为了个女人,就把自己活得这么惨!”
 
    “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和家俊眼圈有些红,梗着声音说,“付得起钱,就结婚,付不起就不结了,你们别跟着我担心。”
 
    “胡说八道。”和筱白冷眉冷眼地训斥他,“如果你不是我弟弟,就算睡大街我都不管,能当做看不到,可你是我弟弟,我就不能让你吃这样的苦。”
 
    和家俊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说他们家重男轻女吧,多多少少是有些的吧。和筱白对弟弟十分照顾,对两个妹妹同样上心,因为他们是亲人,就该互相帮助。
 
    “二姐,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吧。”和家俊知道和筱白生气了,他知道硬碰硬只会让姐姐更生气。
 
    出租屋里除了几包方便面和火腿肠,唯一值得开火拿出锅的就是鸡蛋了。和家俊说租房时候房东就提醒过房间里不让用电饭煲,旧房子不安全。一层楼住着四户,公用的卫生间厨房,分摊水电费和煤气费,和筱白去厨房里做饭。
 
    做饭哪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和筱白已经尽量压低声音,明明正对着厨房那家的电视声音更大,还是不耐烦地吼,“厨房里的,声音小点。”
 
    和家俊担心和筱白和人吵架,他应付着邻居,安慰和筱白,“这家是这样的人,只能他们发出声音,不好相处。”
 
    和筱白把刀柄活络的刀修好,她敷衍地应,“我知道了,我不和这种人吵,你回屋里坐着吧。”
 
    水加多了,面下了好几包,煮熟后有大半锅。
 
    和家俊吃了好几碗还不见停,和筱白瞄了瞄锅里剩的,问弟弟,“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和家俊以为和筱白还要吃,他体谅地说,“二姐你多吃点。”
 
    和筱白没有把面条倒进自己碗里,她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叫个人上来,不知道走了没有,他还没吃饭。”
 
    “谁?”
 
    “一个出租车司机。”
 
    和筱白给陆良鋭打电话问他走了没有,陆良鋭说没有仍在巷子口,“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的电话。”陆良鋭的话,一向是粗糙的,像滚烫的热豆腐,粗糙却美味。
 
    “你是不是傻啊,如果我忘记呢,你就等一晚上不成。”和筱白无语,为这个心眼耿直的男人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感动,除了家人,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了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既然没走,就上来吃碗面条吧。”
 
    和筱白说了门牌号,她不知道陆良鋭能不能找到,就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等。陆良鋭当过几年兵,他在黑夜里辨别方向的能力还不错,很轻易就找到了和筱白说的地方,转过不规矩的楼房的墙角,他就看到那个站着的女孩子。
 
    路灯在她头顶上,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绕在她周围,她是黑夜里站在最光亮处最明亮的光,她没有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和精明算计,像个邻家妹妹一样轻轻柔柔,不激烈不刺激却很舒服。和筱白看到陆良鋭,她蹦着挥手,“这里,我在这里。”
 
    对啊,你在那里,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和筱白带着陆良鋭上楼,进门时候,陆良鋭个高不防备头撞着门了,咚的一声,声音挺大,他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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