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何甘蓝
时间:2018-01-11 15:51:42

  舒慈看了看外面的天,此时刚刚夜幕降临,整个园子都安静了下来。
  “拿上篮子,咱们去湖边转转吧。”舒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人儿,嘴角挂着笑意。对这小家伙,她也算是有求必应了。
  晚间凉了下来,估计有不少人都会有出来转转的心思,紫婵她们对这园子熟,自然知道哪里比较僻静,哪里的莲蓬长得最好。
  舒慈换了一身简单的粉色襦裙,融入了宫女中,远处看去一团模糊并无异样。
  “娘娘,您这让奴婢想到您十四五岁的时候了。”紫婵走在她身后,感叹道。
  “那时候偷溜出府,我好像也是这样的装扮吧?”舒慈笑着说。
  “是,和现在别无二致,可一晃都是十年了。”
  舒慈浑身轻松,隐没在夜色了,脱下了华服,这样踏着小路走来,别有一番趣味。
  “左边。”王喜在前面带路。
  穿过假山,三人到达湖边,满眼的绿色的眼前,垂着首的莲蓬摇摇欲坠,亲吻着湖水面。
  “你来撑篙,本宫来摘。”舒慈点了王喜。
  紫婵站在岸边,扶着舒慈上了小船:“您小心,奴婢就在周围转悠。”
  “记住,有人来就吹暗号。”舒慈站在摇摇晃晃地小船上,笑着说。
  “是。”
  王喜大概也是第一次撑篙,准头不太好,小船摇摇晃晃地在原地打圈。
  “你到底会不会啊?”舒慈问。
  “奴才……不太会。”王喜哭着脸说。
  “不会你还上来?”舒慈起身,船身剧烈晃荡。
  “是主子您点的奴才……”王喜小声咕哝。
  “把篙拿来。”舒慈放下篮子,伸手。
  王喜双手递上,舒慈接过。只是她比王喜更不擅长使这个东西,不过戳了两下岸边,一个晃荡就把王喜给荡水里去了。
  “你没事儿吧?”舒慈一惊,弯腰看水里。
  “奴才……奴才没事儿。”王喜会凫水,一个冒头出来,浑身已经泡在了水里。
  “赶紧回去换身衣裳。”舒慈说。
  “奴才在下面推吧,您好走一些。”王喜说。
  “快回去,本宫离了你还不行了?回去换衣裳,要是染了风寒本宫就把你扔去园子外扫地去。”舒慈摆上了脸色。
  “奴才……遵旨。”王喜爬上岸边,抖了抖水,悄悄摸回颐春园去了。
  船已经到了水中央,舒慈撑着蒿左右划,尝试驾驭小船的方法。没过多久,她手掌心就磨红了,可这船却仍旧不听话,往莲蓬越来越少的地方漂去了。
  “什么鬼东西……”舒慈一个气愤,扔了竿,坐在船上。
  竹竿顺着小船的边沿,一下子划入了水里。
  “哎……”舒慈这才站起来,准备伸手去捞,一个余光,突然看到岸边站着的两人。
  骆显负着手,李江随侍在侧,两人一同看向这个方向。
  丢脸。
  舒慈正考虑要不要一头扎入湖里,来个眼不见为净?但看着湖底这厚厚的淤泥,她又有些打怵。
  岸边和湖心,大概七八米的距离,三人这样僵持着,舒慈不出声,骆显也不开口,似乎是在看这是哪个疯子,大晚上的自己把自己给困在了湖中央。
  打破僵局,舒慈站了起来,脚尖一点,她双脚离开了小船往后倒去,一个旋身,足尖踏着荷叶,迅速地离开了湖面。
  此时,她和骆显隔着湖站在两岸,她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转头就走了。
  “皇上……”
  紫婵不知道晃悠到哪里去了,舒慈也顾不得喊上她,疾步往着来时的路走去。
  才钻入了假山,一个高高的黑影立在她的面前,舒慈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只是她的叫声还没有突破喉咙,一只大手就突然而至,捂住了她的口鼻。男性的气息扑面而至,昏暗的假山里谁也看不清谁,舒慈急着脱身,反身就是一掌劈去。
  男女博弈时,男性具有较强的力量优势,而舒慈练的功夫又属于轻灵一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很难脱身。
  “你是人是鬼?”交手之间,舒慈压低声音问道。
  他双手一绕,缚住她的双手,压在假山的边缘。借着月光,舒慈看清了他的面容。
  “你不是才在湖对面?”舒慈惊讶得脱口而出。
  “这么说,是看到朕了。”骆显压在她身前,力量半分不减。
  舒慈此时的境遇很尴尬,作为长辈,她好像“为老不尊”了一些,被人抓个当场不说,还妄图逃脱,实在不是一个“长辈”该有的风范。尤其是,已经看到皇上的情况下,她仍然选择脚底抹油。
  “本宫又没瞎。”舒慈动了动,“该放手了吧?”
  “为什么要放?”骆显低头,压得更紧了一些。
  舒慈也不能说“你把我胸都压瘪了”这种话,只好深呼吸了几口,把脸突然往前一凑。果然,骆显往后退,她趁机闪身离开他的压制。
  “过来。”骆显说。
  舒慈:“再被你压一次?”
  “刚才你是在做什么?”
  “采莲蓬,没看到吗?”
  大约是这样的夜色太让人模糊了彼此的界限,她与他之间的对话竟然头一次直来直去,没有绕圈子。他没有端皇上的架子,她也没有顾上贵太妃的派头,两人对立着,倒像是散步偶然遇见的朋友。
  “看到朕了,连莲蓬都不采了?”
  “当然不是。”舒慈揉了揉手腕,说,“那个小船太难划了,白费力气,而且我的蒿掉在了水里。”
  骆显:“……”
  隐隐约约的,前方有灯笼的光出现。
  两人同时警惕了起来,舒慈说:“你往湖边走,我回颐春园。”
  “什么时候你可以命令朕了?”骆显皱眉。
  “那我们就站在这里好了,让人当野鸳鸯逮了送太后面前去。”舒慈微笑,笑容中透着几分瘆人。
  骆显:“野鸳鸯?”
  “这种环境,这种情形,看起来很难不让人误会。”
  “荒唐。”骆显嗤笑了一声,甩袖离开,估计是觉得这个女人太难以沟通。
  舒慈松了一口气,迎面对着红灯笼走了去,紫婵当即眼睛一亮:“娘娘!”
  “回吧,明天让王喜他们摘去。”
  “是。”
  骆显走了一段距离,突然顿住脚步,往回走。前方,两个“宫女”在灯笼的光照下一前一后往颐春园的方向而去。
  果然,他上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慈:不把你气走你会这么轻易离开?
  骆显: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舒慈:后悔,没有一掌劈死你。
第16章 小计
  舒慈看着眼前的新鲜莲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大早李总管就让下面的小太监送来的,看起来是才摘下来的莲子,好新鲜。”紫婵说。
  舒慈皱眉,暗忖:难不成是皇上的意思?
  “主子,这李总管怎么知道咱们想要莲子啊?”紫婵也好奇的问道。
  “昨晚你没在的时候,恰巧碰到了。”舒慈说。
  “那皇上……”众所周知,李江在的地方肯定是皇上在的地方。
  “不用管那么多,你送到厨房去,一部分熬成莲子粥一部分做成莲子糕。”
  “是,估计公主醒来得乐疯了。”紫婵笑着提起篮子,出了门。
  舒慈来回踱步,心想:他莫不是想用一篮子莲子就想让本宫安分些?他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太阳才上了枝头,耿莘就带着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来看小徒弟了。
  “见过娘娘,娘娘今日气色看起来极好,可是早膳用得好?”
  进园子的次数频繁了,跟舒慈打的交道也多了,耿莘并没有开始那么畏惧她了,变得有些亲近起来。毕竟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防人之心还没有那么重,见着别人对自己不错也能稍稍放下戒心,诚心以待。
  “是吗,大概是早上那碗莲子粥的功效吧。”舒慈抚了抚脸,笑若春风。女人嘛,谁不愿意别人夸自己美呢?
  “小女给娘娘带了一盒胭脂,是小女母亲亲自调制的,用着效果不错,特地给娘娘献上一盒。”耿莘从盒子里拿出了胭脂盒,送到舒慈的面前。
  “你母亲还会调胭脂?这可是大本事。”舒慈惊讶地接过小盒子,打开一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里面似乎含着草药的香气。”
  “娘娘真厉害,这胭脂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点,全是药草和花粉调制的,所以上了脸一点儿也不痒也不红。”耿莘笑着说道,似乎对自己母亲的手艺很是骄傲。
  “紫婵,明儿就给我试试这个。”舒慈闻着舒服,当下就吩咐道。
  “是,娘娘。”
  耿莘也很高兴,福了福身,说:“娘娘用得高兴小女就算没有白来。”
  “这嘴巴甜得,该你有赏。”舒慈挥了挥手,对紫婵说,“把本宫那串玛瑙手链拿来。”
  耿莘忙说道:“小女可不是来讨赏的,娘娘千万别。”
  “本宫就喜欢嘴巴甜的人,你算是撞上了,别客气,你客气这胭脂本宫也不收了。”舒慈笑着说。
  “那……小女就收下了。”耿莘一笑,眼睛眯了起来,“下次母亲调制新胭脂小女还给娘娘带。”
  “那感情好。”
  待紫婵去取手链的功夫,舒慈问:“你父亲可回家了?”
  “劳娘娘挂念,早已回家了,在牢里受了点儿苦,现下在家正在慢慢恢复。”耿莘答道。
  “真是祸从天降啊……”舒慈感叹。
  耿莘说:“家父说了,这点儿阵仗不算什么,想当初跟北狄人打仗的时候还被捉到他们的营地去了呢,还不是全身而退?这次有皇上做主,父亲他料想就无事。”
  “耿大人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是如此。”
  “只不过经次一难,倒是看清了不少人心。才入京时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父亲一遭被奸人污蔑,好多人都巴不得离咱家远远的,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呢。”耿莘抬头看舒慈,“那时候娘娘请小女来园子里,无异于雪中送炭,让那些背后对咱家耍手段的人也顾忌了不少,小女在这里谢过娘娘。”
  说完,她对着舒慈行了一个大礼。
  舒慈笑着说:“本宫不过一后宫妇人而已,耿家能全身而退还是耿大人为官正直罢了。”
  “家父的清白固然是真,但娘娘待耿家的恩情耿家一样不会忘。”耿莘磕了一个头,言辞恳切。
  紫婵端着盒子进来,一看这种场景立马把耿莘扶了起来。
  “你是个有心人,本宫愿意待你好。”舒慈微微一笑,“乐畅还等着你陪她玩儿呢,快去吧。”
  “小女告退。”
  舒慈倒在榻上,说:“有些人记恩,有些人却只记仇,人呐……”
  她闭着眼,昏昏欲睡。
  紫婵叹气,执了一把团扇,轻轻地扇着。
  “紫鹃姐姐!”
  紫鹃正准备去内务司领一套新茶具,听到声音往后看去,一个小宫女匆匆走了上来:“紫鹃姐姐!”
  “你是哪个园子里的,有何事情?”紫鹃问。
  “我是玉贵人宫里的,有位姐姐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小宫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小纸。
  紫鹃皱眉:“玉贵人宫里的?”
  “姐姐拿着罢。”小宫女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先告辞了。”
  紫鹃捏着纸条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打开一看,上面书着:今晚子时,芳子湖西岸见,有要事相告。
  紫鹃眼底一暗,转身往回走去。
  紫婵打着扇,突然看到了屏风后面紫鹃在向她招手。
  “娘娘在小憩?”
  “你有何事?”紫婵上前。
  紫鹃把小纸条交给她:“有人在半路拦下我,声称是玉贵人宫里的人,递给了我这个。”
  紫婵拆了一看,面色沉重,说:“你我现在去向娘娘禀报此事。”
  舒慈打了个哈欠,醒来:“嘀嘀咕咕作甚,要说进来说。”
  紫婵把纸条交给她,紫鹃把刚才遇到的事情重述了一遍。
  “这是有人知道了玉贵人和娘娘的关系了?”紫婵猜测道。
  舒慈展开纸条,微微挑眉。
  紫鹃:“主子,要不要奴婢现在去告知玉贵人一声?”
  “你现在去,才算是中了她的计。”舒慈放在纸条,“如果她的猜测只是五成,那你现在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那……”
  “今晚去赴约,本宫到看是何方神圣装神弄鬼。”舒慈说。
  紫婵有些担忧:“那万一确实有人发现咱们和玉贵人的牵扯,那对主子您可是极为不利的。”
  舒慈微微一笑,眼底有精光划过:“是吗,对上本宫,那她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
  子时的梆子一敲,紫鹃出现在了约定的地方。
  夜晚的风有些凉,呼呼吹过,扬起岸边的树叶,发出唰唰地声响。
  “紫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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