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何甘蓝
时间:2018-01-11 15:51:42

  舒慈的目光划过他的眉眼,倒真看出了几分骆显的影子。她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像要把心里的记挂传给他远方的父亲。
  紫婵不忍打扰这样恬静温馨的画面,悄悄退了出去。
  ***
  月子坐到第十天的时候,舒慈实在忍受不了了,让紫婵她们送来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娘娘,您这样会不会生病啊?”紫婵皱眉,有些担忧。
  舒慈从浴桶里出来,紫婵赶紧把浴巾给披在她的身上。
  “要是这样臭一个月,那才是要了本宫的命。”舒慈擦干身子,披好衣袍,感觉全身都轻盈了不少。
  紫婵叹气:“要是皇上在就好了,奴婢们拗不过您,皇上总能劝住您的。”
  舒慈瞥她,打散了自己的长发,道:“你这样觉得的?”
  紫婵点头。
  舒慈轻笑一声,挑了一下眉头,系好腰带往外间走去。
  紫婵:“……”
  舒慈躺在榻上,紫鹃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紫婵捧着姜汤过来。
  “您总得喝了这个吧。”紫婵说道。
  舒慈撑起身子,接过汤碗:“放红糖了?”
  “就放了一点点。”
  舒慈低头,饮了半碗。
  “母妃,你们在喝什么?”乐畅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进来,趴到舒慈面前,“母妃,我也想喝……”
  舒慈把剩下的半碗递给她:“喝完吧。”
  乐畅高兴地接过碗,先是浅啄了一口,然后一大口,一饮而尽。
  紫婵:“……”
  这份豪爽,也不知是像了谁。
  “真好喝,还有吗?”乐畅砸了砸嘴,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好喝。
  舒慈看向紫婵,轻笑:“那要问你紫婵姑姑了。”
  紫婵汗流:“殿下,这东西一次喝半碗就够了,改明儿个奴婢再给您熬,可好?”
  乐畅眼珠子一转:“那要配上白糖糕。”
  “……好。”紫婵无奈点头。
  聊天的功夫,紫鹃擦干了舒慈的头发,这才放开舒慈让她起身。
  “有你们两个管家婆,本宫可真是受罪了。”舒慈叹气。
  “奴婢们都是为您好,要是事事都依着您,您指不定以后怎么埋怨奴婢们呢。”紫婵道。
  乐畅点头:“是,紫婵姑姑说得对。”
  舒慈戳她的脑门儿:“描完红了吗?练完字了吗?跟着瞎嚷嚷什么!”
  乐畅捂着额头:“儿臣都做完了,母妃别戳了……要戳出洞啦!”
  舒慈笑着收了手,道:“那把你练的大字拿来,本宫要检查。”
  乐畅屁股一扭,坐上了榻,几扭几扭地就扒在了舒慈身上,仰头“母妃~”
  “嗯?”舒慈瞥她,似笑非笑。
  “儿臣受人所托问您个事儿。”
  舒慈挑眉:“不容易,还知道受人之托这种词儿啊。”
  “儿臣讲真的。”乐畅撅嘴。
  “好,那你问吧。”舒慈点头。
  “冷宫,怎么进去呀?”好像没有狗洞哦……
  舒慈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她,道:“善雅想去看她母后?”
  “嘿嘿嘿……”
  “嘿什么嘿!”舒慈冷下脸,“你再跟着她一块儿胡来,看本宫不打断你的腿!”
  乐畅瘪了嘴,似乎是委屈。
  “本宫知道你仗义,看不得别人受委屈。但你自己想想,凡事是不是要讲个规矩?善雅的母亲犯了事就应该收到惩罚,就像你做错事就要挨板子一个道理!”
  “可……善雅她想她娘亲啊……”乐畅鼻头一酸,低着头,“儿臣有母妃疼,可她却见不到自己的娘亲……”
  舒慈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母女俩靠在一起。
  “乐畅,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冷宫是什么?是做错了事情的人该去的地方。善雅想她娘没有错,但一切都要按规矩行事,没有皇上和太后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冷宫。”
  乐畅伸手环住舒慈的腰,道:“可善雅去求了太后,太后不让她去。”
  舒慈抚着她头上的小鬏鬏:“那便是了,太后不许有她不许的道理,你们怎么能背后忤逆呢?这难道不是不孝和不敬吗?”
  乐畅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
  “这几天你乖乖待在宫里,不要乱跑了。”舒慈轻叹。
  乐畅翘起脚尖,又缓缓放下。
  “是,母妃……”
  皇上亲征,内阁监理国事。按理说朝中除了户部负责后续的粮草押运工作以外,并无大事,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雪花般的奏折飞向了内阁,除了后知后觉地对立太子有异议的,便是要求处置贵太妃舒慈。
  虽然皇上没有直接承认太子是由她所生,但漫天的流言蜚语已经让大家认定太子就是舒慈所出。那舒慈是谁啊?是先帝的嫔妃啊!
  这可了不得了,皇上你什么女人碰不得,怎么要去碰先帝的女人呢!文臣们憋不住了,笔杆子一动,立马就写出了弹劾舒慈的奏折出来,顺带的还委婉地提示了一下皇上,你这是违背了伦理纲常,是让先帝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啊!史书工笔,以后你就是有污点的帝王啊!为了你自己的声誉,赶紧迷途知返吧!
  如此,前朝吵得翻了天,后宫自然平静不了。
  “早晚会有这一天。”舒慈倒是很冷静,她说,“最近看好乐畅和禹儿,别让他俩出什么事儿。”
  “奴婢明白,麒一直守着殿下呢。”紫婵面色严肃。
  舒慈目光沉沉的,她看着香炉里升起的烟雾,道:“皇上在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流言穿出来,可那时没人敢擅动。眼瞧这皇上一走,他们就想借此拉本宫下马,真是其心可恶!”
  “娘娘,他们是不是针对太子殿下来的?”紫婵问。
  舒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沉了几分:“本宫和太子是一体的,伤了本宫,太子自然也难以保全。他们的算盘也算打得精妙。”
  “那其中是谁在搞鬼呢?”
  “前朝,后宫,都有。”舒慈闭上眼,她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是她为人差劲,而是其中涉及了利益纠纷。她和儿子站在山顶,在他们以下的人都是想拉他们下马的,具体是谁,她现在来不及去深究。
  王喜匆匆从外面进来,对着舒慈打了个千儿,道:“娘娘,现在有大臣跑到太后那边去了,请求太后出面处置您。”
  “这真是用不烂的招数啊!”舒慈冷笑着,站起身来。
  “娘娘,太后娘娘那边……”紫婵咬唇,还真不敢说太后一定会护着舒慈,毕竟那位的心思也太重了些。
  舒慈站在殿中,她眉头紧缩,神色沉静,像是一江平静的水,其中的暗流和礁石,是别人所看不见的。
  半晌,太后身边的大总管来了。
  舒慈神色凛然,转身坐上主位:“去请。”
  韩贵,寿康宫里的大总管。
  “奴才给贵太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大总管平身吧。”
  韩贵笑眯眯的直起身,道:“看着娘娘气色愈佳,奴才回去禀了太后,估计太后心里放心多了。”
  “谢太后记挂。不知大总管此番来,是有何要事呢?”舒慈脸上带笑,眼神却冷冷的。
  “奴才奉命,将太子殿下移驾寿康宫。”韩贵脸上的笑意未退。
  舒慈的脸却是冷了下来:“是吗?想带走太子啊……”
  “这也是太后娘娘保全太子的办法啊。”韩贵叹道,“现在大臣们都跪在乾清宫的殿门口求见太后,说这一国储君竟然让先帝的太妃养着,不像话,还请太后抱到寿康宫去,以示正统。”
  舒慈这才明白,人家用的哪里是旧招数,明明创新了许多。
  这一招,意在分离她和太后。她是太子的生母,自然护子如命,不肯轻易交托于他人。而太后又恃孙如命,有亲自教养太子的机会,她又怎肯放过?况且,在太后的心里,她不一定真正的赞同自己的儿子和她这样的女人搅合在一起,说不定巴不得由朝臣们这样一闹,她好趁此机会发落了舒慈。
  此时,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股好胜的焰火在她心中燃起。
  女子所弱,为母则强。况且她本来就是强中手,不过是为了人母稍稍掩饰了几分。
  “来人,把韩总管请出西宫。”她微微一笑,眉梢都未动半分,一抬手,两侧的太监的上前,把韩贵“请”出了西宫。
  “这这这是做什么啊……”韩贵也十分无奈,他只是奉旨行事啊。虽然来之前太后提醒了他贵太妃有可能会翻脸,但他没想到会翻得这么彻底啊!
  “王喜,去把西宫的大门给关上。”舒慈站了起来,面朝殿外。此时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许是冬日最冷的时候要来了。
  “是,奴才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都是坏人,休想孤跟你们走!
  太后:孙儿过来,皇祖母这里有好吃的冰激凌。
  太子:母妃……我去去就来,你在家等我哦。
  舒慈:……
第78章 捉弄
  贵太妃把寿康宫的大总管赶出西宫了!
  一时间, 消息飞入了文官们的耳中,新一轮的恳请太后处置贵太妃要回太子殿下的建议又汹涌了许多。
  傍晚, 太后亲自登了西宫的宫门, 大门敞开,迎太后入殿。
  偏殿里, 舒慈坐在蹋上, 旁边是一团绛紫色的包袱。
  “哀家以为你闭宫是要连同哀家一块儿不见呢!”太后跨入殿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舒慈起身, 微微敛身:“臣妾不敢。”
  太后环视了左右,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人们都鱼贯而出, 整座殿里只有太后和舒慈, 以及榻上睡着的“包袱”。
  “禹儿如何了?”太后上前, 坐在榻边,伸手抚了抚绛紫色的包袱。
  “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无事。”舒慈站在一侧,如此说道。
  太后抬头:“你这是怪哀家生事了?”
  舒慈眉眼未动, 道:“太后明知道禹儿对我来说何等的重要,却还要听从朝臣们的意见,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这难道不是太后先出手了吗?”
  “是。”太后轻笑了一声,“顺势将太子养在哀家的膝下,这确实符合哀家的心意。”
  舒慈心里凉了半截,看向太后的目光也带着几丝防备。
  “可哀家并不想这样做。”太后晃动了一下衣袖, 单手侧搭在小几上,嘴角微扬,“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时候,皇上不在,哀家本就看你不顺眼,大可顺水推舟按着朝臣的心意处置了你,把禹儿抱到哀家的膝下来养。”
  舒慈正欲开口,太后抬手阻止了她:“可哀家不想让皇上分心,他看重你,哀家便要护着你。”
  舒慈愣了,眼底浮现出了疑惑。
  “以往皇上上战场,哀家都会在后面支持他,帮他打理后方。如今也是一样,你受到欺凌,哀家岂会坐视不理?可哀家也要稳定朝局,让皇上能安安心心地打仗。”
  舒慈抿了抿唇:“这般说来,太后不是真心想夺走禹儿了?”
  “可笑!他是哀家的孙儿,让他和母亲分离,对哀家有什么好处?只是形势所迫,哀家不得不和你联手演上一出戏来迷惑众人。”
  “请……太后娘娘示下。”舒慈整理了一番神色,上前福了福身。
  “不排斥哀家?觉得哀家是在算计你了?”太后勾起嘴角。
  舒慈道:“太后算计我也无妨。但您是禹儿的祖母,您对禹儿的喜欢我也看得出来,知道您会跟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同护着他,这便够了。”
  榻上的小人儿动了动,似乎是伸了个懒腰,然后扯着嗓子开始哭闹了起来。
  “乖孙啊,皇祖母来看你了。”太后来不及回答舒慈的话,笑意爬上眉梢,弯腰把绛紫色的包袱给抱了起来。
  “他最近重了不少,还是让我来吧。”舒慈上前道。
  太后笑着摇头,低头对瘪嘴大哭的孩子说:“长得壮壮的才好呢,咱们以后跟父皇拉弓射箭才有力气。”
  舒慈无奈一笑,这便是民间所言:小儿子大孙子,老人的命根子了。
  “哭得这么凶?是不是饿了?”太后问道。
  “应该是。”
  说完,舒慈打开殿门,唤了奶娘进殿。
  太后看向舒慈,道:“禹儿哀家是会抱回去的,你随时来看都可以。”
  奶娘上前,抱走禹儿喂奶。
  舒慈心里空荡荡的,即使知道这是为了稳定大局,让前方的骆显能够安心打仗,但她仍然觉得难过得紧。
  “为人父母,你的心情哀家都能理解。但禹儿是太子,如今待在哀家的宫里名正言顺,比你这个受人非议的母亲不知道好多少。”说着说着,太后又忍不住批起舒慈和皇上来了,“若不是你和皇上弄这一出,至于这般复杂吗?哀家的孙儿,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那些个文官尽然诟病他的出身,真真是要气死人!”
  舒慈:“……”
  “行了,你也别摆出这副脸色了,挑一两个丫环一起过寿康宫去,免得你在宫里提心吊胆。”太后道。
  舒慈眨了眨眼,似有泪光盈盈,但很快又消失了:“太后可知道这次是谁在后面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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