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意思,做奴才的向来都只能是唯命是从,尤其是凌云这样的影卫。凌云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上一次在刺杀祁景书一事上由于疏忽失了手。这一次,他是拼了命的想要大王爷看到他的忠心。所以,办起事来也是闲的格外的积极。
为了尽快的将功补过,凌云很快就将此事圆满的完成了。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也是周折的很。如果不是率先利用职权之便,大王爷特意给那些胡人钻了空子,他们是没有可能进入京城的。京城自古繁华,就连是胡人也想要分一杯羹。无奈这天下是他们祈氏一族的天下,为了自己的子民可以更好的吃穿用度,手握皇权的人自然是不允许胡人来此经商,让自己百姓的东西置换不出去。
不消三日的时间,京城里就出现了许多的胡人。胡人穿了汉服,剃了胡须,也让人辩不清楚,让人无法看出其中的端倪。
祁景书一如往日那般进宫为皇上分忧,处理了许多棘手的事情。白岸汀同左恩瑾在王府里闲来无事,就商量着一起出去逛逛。原本这两个人就因为数时日的相处很是亲近,又因着同样被左思容陷害过的缘故,两个人也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恩瑾,不如我们去布庄看看?听说那里新来了一批绣品,前几日母后也说了,让我多给你添置几件衣裳。”白岸汀见左恩瑾穿的还是以前在相府时的旧衣裳,她也明白的意思是想让左恩瑾抛却过去。
街上人流川息,车如流水马如龙。秋日里,多了一些售卖柿子、葡萄等瓜果的农户,看起来煞是惹人注目。
白岸汀和左恩瑾两人都并未看出街上有什么的异样,刚一到了街上,两个人就直接去了目的地。锦和布庄,乃是京城最大的布庄。由于白岸汀和左恩瑾两个人皆是气质不凡,刚一到了门口就有小贩将她们两个迎了过去。
传闻说的没错,这锦和布庄里的布匹皆是上乘。白岸汀和左恩瑾两个人皆是看的眼花缭乱。左恩瑾不断的婆娑着手中一块淡紫色的云缎,上面绣了简单的满天星的图案。白岸汀见她喜欢,反复端详了一下左恩瑾,又为她配了一件淡黄色的外袍。
“恩瑾,虽说紫色确实同你很配,但是我觉得浅黄色更显得你肌肤胜雪。说起来,你也是到了可以婚假的年龄,适当的打扮一下也是必要的。”白岸汀对左恩瑾说出这样一番话,俨然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认的义女,可不是她的妹妹吗?
左恩瑾莞尔一笑,说道:“嫂嫂说的是,只不过以前的时候总是穿大姐挑剩下的衣服,也是习惯了。”
两个人说笑,语声不断,不停的向前走去。
“还不快滚出去!我们这锦和布庄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你这个小偷!再不滚看我不打死你!”
白岸汀脸上的笑容凝滞,她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的觉得似乎是有人在这布庄行窃,让后被逮了个正着。
“嫂嫂,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左恩瑾见白岸汀眉目微蹙,又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被打的不敢动弹一下。
白岸汀点头,两个人一同往前挪了几步。到了跟前才看到地上的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那人着一身青衣,看起来也是眉目疏朗,只听他声音微弱,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没有偷东西……我不是小偷……”
“嫂嫂,这个人不像是小偷,再说了这布庄里头的东西全是大物件,他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拿的走呢。”左恩瑾替那人鸣不平,毕竟她在相府之时,也曾不止一次的遭人污蔑,好在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白岸汀上前一步,她见那少年虽然面色不是很好,但是脸上的坚毅以及口中的言语让白岸汀断定他不是一个小偷。
“住手!你们可是有证据证明他偷了东西?”
那几个家丁摸着脑袋想了许久,才说道:“刚才见他一直鬼鬼祟祟的看着这些布匹,摸过来摸过去的,已经有一个上午了。”
“你们几个,就凭这一点就想要伤人,还有没有王法?”白岸汀将地上的少年扶起,那少年的一双眼睛犹如暗夜里的流星,对上白岸汀的目光时,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随后,那少年便拖着残破的身子想要从这里走出。目光触及到白岸汀的衣角时,他突然顿住了,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递到了白岸汀手里,并说道:“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就拿着这个东西来找我。”
第二百章 胡人王室
少年一只手捂着胸口,脸上依然是一副坚毅的姿态。
白岸汀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奇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着帮助别人。她原本想着拒绝,话还未出口,那少年已经加快步伐,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嫂嫂,这人好生奇怪,自身都难保了,还拿出这块牌子,像是个宝贝似的,来给我看看……”左恩瑾望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白岸汀倒是显得无所谓,伸手就将木牌递给了左恩瑾。随后,她又看向了那几个家丁,说道:“你们几个今日的做法确实是有些胡闹了,真不知道平日里掌柜都是怎么安排你们的。”这家布庄的掌柜同白家有些渊源,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是一门里出了白岸汀这个王妃,所有的人也是将这个看的特别的重要。
同样,自从白岸汀进了布庄,就一直被人好好的招待着,这几个家丁也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听了白岸汀的话他们也不敢继续造次。只不过出门在外,即便是京城,白岸汀也都显得格外的小心,为的也不过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产生。
那几个家丁原本也是闲着无聊,又见少年一直鬼鬼祟祟的对着布匹发呆。一般来说,来这布庄的都是一些妇人。那个少年的行径也是着实可疑,家丁们也是想着先给他一个教训,不能让他给钻了空子。
掌柜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先是弄明白了今天发生的事,向白岸汀赔了不是以后,又命人带她去看了看别的布匹样式。
左恩瑾拿着那块木牌反复端详,并没有从中看出任何的端倪,只觉得上面的那些文字看起来很是古怪。
“嫂嫂,我看这木牌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看看这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让人辩不出来。”
白岸汀接过牌子,直接放入了袖口。此时,她的眼前浮现出少年刚毅的面孔,从他的动作和言语间便能够断定这个牌子是他所珍视的物品,也想着下次见了还给那个少年。
两个人一起在这布庄里选了一些衣服,白岸汀又带左恩瑾去选了衣服样式,量了尺寸,安排好一切,这才回了王府。
一路上左恩瑾东看西看,像是挣脱了笼子的鸟儿。这十多年以来,她还是头一回这么轻松的上街。顷刻之间从头到脚都觉得舒坦,从此以后相府的一切都同她再无半点干系。这对于她来说兴许是二十多年以来过的最为开心的时日了。以后再出来逛街也不用考虑会不会被相府里的人说了去。当然,最好的还是她有了亲人。
落叶知秋,离散的人儿总得归家。白岸汀见左恩瑾的性情已是与从前初遇之时大不想同,从前的隐忍,变成了今日的玲珑剔透,也有了小女儿家的情态。
一路欢笑,她们一起回到了王府。
回到王府以后,她们似乎将那一日在布庄发生的事忘了个干净。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岸汀在空闲的时候就会带着左恩瑾入宫,也算是替祁景书尽了孝心,抚慰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祁景书和宋君扬一直都在忙来忙去。尤其是宋君扬已经好几日都不见人影,他们的事情白岸汀向来不会多问,是因为她相信祁景书,相信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无愧于天下的黎民百姓。
白岸汀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去湖边小坐。这一日,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湖底的游鱼,眼神触及到田田的莲叶时,无端闯入眼前的一抹绿色让她想起了那一日的青衣布衫。从袖口中取出那块木牌随意的把玩着,虽然是木头制成的木牌,但是触感极好,表面也是光滑,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木材。白岸汀感叹了一句,“怪不得那个人这么的宝贝这个东西?想来也应该不是俗物。”
就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宋君扬走了过来。
“王妃,你一个人在这里?恩瑾呢?”
宋君扬忙了好几个时日,今日终于得了空闲来王府,一方面是有些事情想要禀报给祁景书。另一方面则是他想来看看自己的妹妹,兄妹二人多年不见,竟然没有一点生疏之感,感情反倒是更加的深厚。
白岸汀顺手将那木牌放到了岸上,笑道:“宋公子,你对恩瑾可真好。”
“那当然了,在下就这一个妹妹。更何况,她这些年确实是吃尽了苦头。”宋君扬说到这一句话时,仍然是止不住的叹气。
顺着白岸汀的动作,宋君扬的目光转移到那块木牌。他当即觉得心下一动,像是豁然开朗一般。说了句,“王妃,得罪了。”宋君扬一把抓起那块木牌,仔细端详了好一晌,将那上面的花纹和文字看了个遍,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岸汀见他如此,也是微微蹙了眉。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已恢复了神色,只见宋君扬眉目间似是有一丝愠怒之意,但是转向白岸汀时又多了些许的温和,“王妃,在下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在初看到这木牌的那一刻,宋君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细看之下才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也恰恰同他这些天暗中观察的一些事情不谋而合。
“宋公子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我定当知无不言。”只看宋君扬的神色,以及他眼中不断闪烁着的亮光,白岸汀就知道他自是发现了什么,而且这件事必定与自己手中的这块木牌有关。
“王妃这块木牌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这是胡人王室里才有的东西。这木头一看就是上好的沉香木,又浸之以天山之泉,这才有了如此光泽。上面的那些文字也是胡人特有的,右下角应该是一个人的名讳,换作贺兰斛光。”说话间,宋君扬特意指了指木牌上的几个字给白岸汀看。
白岸汀当即心头一震,一双眼睛也漾起了一层清波,声音也不自觉的扬起,“你说那个人他是胡人?可是胡人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人发现?”
稍作平静之后,白岸汀将她在布庄遇到少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到了此时她也终于明白那人眼睛里的刚毅来于何处。胡人王室的少年,来到京城必然是做好了准备,可是他又怎么会在布庄里被人视作一个小偷,这一切看起来很是不可思议。
这几日宋君扬一直在街上进行暗访,为的不过是筹集一些有关大王爷的恶行,以及惩恶扬善,好让大王爷的那些羽翼早些落网,还天下一个清明盛世。宋君扬向来都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很多细节自然而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王妃这么一说,在下倒是想起了一些事。这几偶然在街上听到有人在讲胡人的语言,但是真正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人穿着我朝的服装。起初我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想到我朝向来律法严明,断然不会有胡人闯入。只不过只见过那一次,在后来一切就又恢复正常了。原本想着有了证据之后再将此事禀告给王爷,毕竟此事非同寻常,断不可无中生有。”宋君扬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也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一番话让白岸汀瞬间豁然开朗,紧接着就说道:“那依宋公子来说,这些时日确实有胡人入境。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先要趁早告诉王爷,以免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到了这个时候,宋君扬也顾不得去找左恩瑾了,直接同白岸汀一起去了祁景书的书房。一路上白岸汀都在想这些胡人入京城的原因,以及他们又是如何穿过重重阻碍,在守城侍卫的眼皮子底下进了京城。尤其是那个少年,他竟然是胡人王室中人,想他能将代表身份的牌子交给自己,也应该不是什么恶人。但是,照这么来说,这些胡人应该不是一个两个进了城,应该是批量进城。他们的目的以及与他们对接的人,都让白岸汀觉得毫无头绪。
祁景书刚刚从皇宫里回到王府,皇上对他的期望他也是看在眼里,但是对于祁景书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顺了皇上的心意,一点儿都耽搁不得。
他抬头便看到了宋君扬同白岸汀一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并且在白岸汀的手中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只看两人的神色,祁景书就觉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
“岸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祁景书剑眉微蹙,同时也流露出了些许的担忧。
白岸汀正色,看了眼宋君扬,随后才说道:“宋公子,这件事情还是由你来跟王爷说吧!毕竟其中牵扯良多,有很多事情还是由你来说的好,你顺便也能想出一些对策。”
祁景书已经着急了,一把拉上了书房的门,说道:“君扬,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第二百零一章 向往的生活
既然是一件大事,宋君扬自然不敢遮遮掩掩,少不了也说道那人将木牌交于白岸汀之事。
“启禀王爷,近日有胡人入境,并且连胡人王室里的人都已经出现了。”
祁景书大惊,“此言当真?”
这一刻,祁景书想了许多,果然不是一件小事,也难怪宋君扬和白岸汀皆是一脸的慌张。
宋君扬看了一眼,白岸汀,对她说道:“王妃,借你的牌子一用。”
那牌子一直被白岸汀握于手中,因为此时周身的氛围凝重,白岸汀就忘记了将木牌拿出。听到宋君扬提起,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将那木牌递了过去。
“王爷,这是王妃她在布庄时因为救了一个胡人,那人才给了她这块木牌。但是据草民所知,这块木牌是胡人王室的象征。”宋君扬见白岸汀并未言语,就替她说了那些话。
这个牌子祁景书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也是第一次得见。有关胡人的事情,多多少少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到底也没有亲眼见过。他只是淡淡的回应了宋君扬,接过了那块木牌就开始看了起来。
祁景书并不识得胡文,那上面的文字他自是不曾知晓。只是隐隐的觉得上面的那些字迹看起来很特别,自己却一个也不认得。可是这木牌的质地,是骗不了人的。祁景书目光如炬,心里也是万千滋味,好端端的胡人突然到了京城,而且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这一切光是听起来就甚是复杂。
“君扬,这上面的字你可识得?”
宋君扬拱手,“王爷,草民识得右下角那四个字,是为贺兰斛光。”
“贺兰氏?的确是国姓……只是,这一次事出突然,这些人无端进了京城,其中必然有着什么隐情。这件事情我自会派人去调查,君扬,你也给好生盯着,切莫出了什么乱子。”祁景书眸色暗沉,深如大海。这一件事事关重大,若是深究起来,势必会牵连众多。可是,如果不去深究,一旦这些胡人有别的所图,那个影响就更加的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