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珂浮屠——胖哈/沧澜止戈
时间:2018-01-18 15:12:46

  竟是内奸作祟?学子们还得知这命令是还在路上的三皇子下达给上江知府的,全城戒备,不得放过一个奸细出城。
  阵势很大,也让人越发恐慌。
  因为不能出城,就算是近在致定府也是一样的,谢临云待在谢家在上江置办的庄园里,并不受多大影响,但他可以感觉到上江风云诡谲的气氛,也看着手中爷爷差人送来的一样东西,是一个器皿——青铜樽。
  青铜樽,这是什么意思?谢临云沉思良久,终于神色凝重。
  “三皇子此行的目的不是海盗,而是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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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河之上,水师于海上航行,军士站岗,甲板上有武将陪同,但也有一个斯文模样的男子站在霍允彻的身后。
  “太子这次虽在上江失了颜面,但也让君上下令让殿下监军追击海盗,若是能成倒也好,但就怕太子一党会从中作梗,谋害殿下。”
  这斯文男子低声说道,霍允彻把玩着手中一块上好的玉玦,却是面上含笑,“二哥那样的性子能主动认错,以退为进主动推我上位,必是他那位厉害幕僚的手笔,不过他却也不知这正中我吓坏,不过……”
  他垂眸,神色淡淡的,“那易敬林毕竟是个人才,让二哥得去了,还真是给我带了不少麻烦。”
  太子手中有一幕僚,用的十分称手,让本来诸多犯错的太子近半年屡屡有进益,眼看着蜀王重新对他有了信心,这让三皇子一党十分不安。
  斯文男子也是幕僚,听到自己的主上赞赏对手的幕僚,却也不恼,只低头道:“是我等无能,让殿下受累了。”
  他们虽不如那易敬林,可三皇子却远胜于太子。
  只是一人难分两用,有一个高级幕僚,对于一个想要争夺天下的皇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所以,这次三皇子才借着这东风亲赴上江,只因那个人在上江。
  “碧海潮生阁的浮屠,魁生,妖灵,伏尸四人,是天下间最擅谋略心机的人,朝政军事皆有巅峰才学,都说咱们蜀晋渊烨靖五国历届所谓的状元之才也远不如这四人厉害。”斯文男子低声说着,面上有深深的忌惮跟恭敬。
  “如今也只有殿下得知妖灵就在上江,这天下间的鼎盛人才也只有殿下才能收服。”
  这话甚为好听,可霍允彻也只是挑了眉,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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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青珂接到谢临云帖子的时候笑了下,“论底蕴,这江东再无人能跟谢家抗衡了,可惜三皇子要来了。”
  她按了帖子在桌子上,窗外的湖泊清潋,她眼中不起波澜。
  谢家庄园名字叫青樽,很奇怪的名字,但谢家有钱有势,各地置办房产并不奇怪,在上江也是如此,也只有谢家才有资本将章启风跟方子衡这两个江东顶级公子一同邀来。
  对了,还要算上传闻跟章启风很不对付的青珂公子许青珂。
  不过在见到许青珂之前,谢临云心中并无把握这人会来,且他不确定的时候,先被章启风给怼了。
  只见这人恃才傲物,对他十分冷淡不屑的模样,惹得方子衡等人又尴尬又无语。
  谢临云早从自己长辈那儿得知朝中最惹人讨厌也最不好对付的就是这些文官清流,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显然,章启风就是一块正在成型的茅坑石头。
  许青珂还没来,庄园主子就先被臭了。
 
 
第35章 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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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启风名气最大, 却不得人心,许青珂又是寒门出身,崛起太快, 让人嫉妒。
  因此平心而论,大多数人宁愿接受方子衡独占鳌头, 也不愿让许青珂上位,这就是心里落差的缘故。
  但一旦涉及到寒门跟世家之争,这些寒门子弟又希望有个人出头。
  这恐怕就是人性之复杂了。
  方子衡深谙此道, 所以跟章启风清高傲慢不同, 也跟大多数世家考生对寒门子弟的蔑视不同, 他对寒门子弟也一贯保持好自己的风度跟友善,因此名声跟拥护程度反而是许青珂三人里面最高的。
  谢临云对章启风的态度也出乎别人的意料, 要知道方子衡能容章启风, 是因为自己表现出来的宽容大度,这个角色不能崩,而许青珂待章启风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既不上心, 也就对他的蔑视不置可否的。
  可谢临云是谁。
  在章启风公然批判墙上壁画有过于浮夸之嫌的时候, 谢临云冷冷来了一句:“这幅画的用意本就在讥讽前朝一些文官只知口诛笔伐朝政,却不通实际, 不善实用, 惹了蜀武帝厌弃才有后面的朝政更法, 削文言官的官制, 架设权利……”
  这番话说出来, 全场死寂,章启风面色铁青,直勾勾盯着谢临云。
  眼看着这一场聚会要彼此青面成仇了,管事通报了——许青珂来了。
  许青珂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剑拔弩张的一面,也是有趣,一个个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真动怒起来却也挺绷气氛的。
  不过不知为何,明明通报的时候气氛依旧十分尴尬冷凝,似乎无人觉得许青珂的到来会改变这样的局面,就好像一向宽和善意的方子衡也不触这霉头一样。
  可当她来了,满堂的风雅壁画,满池的潋滟水光,满院的碧海花色,都在她踏上那阶梯抬眼看来的时候淡了颜色。
  大厅明朗,席案已备,左侧幕帘格挡了小室茶室,空无人,本就右侧琴室有琴师谈了轻曲。
  可在谢临云公然怼了章启风之后,琴师就按下了琴弦,或是被吓到了。
  直到许青珂来了,殷阿青跟在身后,接过她脱下的外袍,恭敬站在厅子外侧,如其他世家子弟携带的护卫一样,但其余护卫都忍不住打量他,且心生惧怕——传闻就是此人捞了徐世德的人头且一招击败影子的?
  如今却以许青珂为主,许青珂,这个人……
  护卫们刚思量的时候,忽听到一道清朗淡凉的声音。
  “年年岁岁皆幽兰,花花朝朝皆红尘,花刚开,我一来就谢了么?”
  刚刚的琴曲的确是《幽兰》,只是琴曲不知何时起,又不知何时落,清淡幽幽,如幽兰空灵绽放,本无多少人察觉到,却不知反而是晚来的许青珂听明白了。
  一时让素来自诩风雅的文人学子们颇感尴尬,不免将注意力抽离了谢临云跟章启风冲突——他们都是文人,可不能随这两人一样任性,就怕牵扯上这党派之争,以后仕途更难。
  再说原本冷意深沉的谢临云在看到许青珂后便是面色微霁,只是再看到许青珂脸色微弱苍白的时候,又皱皱眉:“你倒是好耳力,听音辨曲如此能耐,也没见你把自己照顾多好,来人,备手炉,省的名扬江东的青珂公子病弱在我这庄子里。”
  这话看似没好气,也不甚友善,但又不是那么尖锐。
  尤其是下人将手炉给许青珂的时候,方子衡挑眉,来回看了两人几眼——这两人之间恐怕并不是交恶,而是有些交情。
  许青珂揽衣袍坐席位,颔首拢了手炉,向下人道了谢,又朝谢临云微微笑了,“所以我应该认可谢郎君有远见卓识,也有忧患意识,还知道提前避让病号缠上讹钱财?”
  姿容绝色,风采又绮丽非常,这样的人若是要展颜一笑且微展幽默,那必然是慑人心魂的。
  一时间满堂的人被这美色怔了一下又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调侃,名满江东甚至在邯炀风生水起的谢临云竟然被调侃了。
  而且是被素来清冷淡漠的青珂公子调侃了。
  之前的冲突对峙跟剑拔弩张一时都烟消云散,这些文人学子们都笑出了声,章启风也不是个傻的,怎会察觉不到这个局面是最好的——万一他跟谢临云对上,虽然说谢临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肯定是最损失惨重的。只因如谢临云所说,从高祖开始,文言官的权利就已经被大幅度局限了,如今还留着,那是因为任何一个国家朝堂都必不可少言官谏言。
  论实权争斗的力量,他跟家里这一派远不是谢临云那一派的对手。
  所以哪怕对许青珂无好感,他也没有蠢到再去怼许青珂,便也顺其自然得缄默下来。
  倒是谢临云对于许青珂的调侃不恼反笑:“那我也得荣幸素来难请的青珂公子抱病还来我这儿,情深意重啊。”
  互侃的两人让气氛变得极好,其余学子也不再拘束,敞开了说,倒是一时变得极热闹。
  不过许青珂倒了一杯酒的时候,忽感觉旁边有人盯着自己。
  她对面是章启风跟方子衡,旁边……蒋信。
  她转头看向他,蒋信一时没来得及将目光收回,此刻便是冷笑了下:“怎么,很意外我这个末座之人也能与会?”
  哦,没被章启风怼,也没被谢临云攻,反被这个在场年纪最小的秀才郎怼了?仿若才十七吧。
  端是清秀又傲气的小子。
  许青珂指尖转了下酒杯,说:“那倒不是,我只是在回忆你是哪一位。”
  蒋信毕竟年轻,闻言顿时气炸了,正要拍桌暴怒,却听许青珂又轻轻得说,“你确定要在他们两个闹过之后,你再闹一次?”
  蒋信顿时头降冷水,盯着许青珂,这人手指纤细的很,皮肤又白皙脆弱,隐隐透了一些青跟红的纤细,其实是分外好看的。
  语气竟还有几分温柔,仿若一个良善的哥哥在劝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知道这次为什么会聚集我们这么多人吗,只吃喝谈笑?”
  许青珂这一问,蒋信反而深思了,这次聚会不简单?被这人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些不简单,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你知道?”他忍不住反问。
  “不知道,所以问你。”许青珂回答坦坦荡荡,“没想到你竟也不知道。”
  她一副坦然失望的样子,蒋信觉得心有点梗。
  他果然是很不喜欢这个人的,十分不喜欢。
  却没留意到许青珂靠着席团后面的柱子,撇眸看了一眼厅外那沿岸的海。
  这青樽庄之所以是上江一风水之地,便是因为东临山,北靠海。
  海景开阔,壮了心胸,可也触及了一个话题。
  许青珂低头喝酒的时候,听到谢临云已经不经意开了一个话头——海盗。
  众人果然忧国忧民,立刻热烈讨论起来。
  气氛如自己预料,可谢临云看到许青珂竟跟蒋信“相谈甚欢”的样子,有些惊讶,可他也无暇细想,因他必须跟这些人一起讨论海盗话题,以及上江目前面对的封城查奸细的事情。
  讨着论着,琴声不知何时又起,许青珂只喝了一点点酒就不喝了,身体还羸弱,不能多饮,于是她听琴声。
  听着听着,忽有人喊:“外面有船队过了,好气派的船队。”
  刚喊,庄子的管事就来禀告了,“公子,有船队靠近,好像是邯炀那边过来的官船,且是水师所属。”
  这一听整个场的人都炸了。
  水师船队,那不就是三皇子到了!
  按照预期应该是明后天才到的啊,怎的还提前了一天!
  许青珂看了谢临云一眼,暗道谢家这算是不打无准备之战吗?
 
 
第36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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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炀水师航海而来, 自是为了海盗,但却是提前一天的,这一天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尤其是谢临云带着章启风诸人出厅到院子的时候,那船刚好靠岸。
  船梯已经放下来了, 霍允彻就在船头。
  章启风等人不是谢临云,没去过邯炀,自然没见过这些必然从小得拘束于邯炀、除非有君王令否则不得外出的皇子们。
  没想到霍允彻竟长得极好, 从五官上来看并不逊色于霍允彻, 只是谢临云有世家子弟的清贵雅致, 却没有皇子的气度风范,何况霍允彻五官十分立体, 轮廓分明, 站在那船上俯视众人,谢临云位于下方,颇有俯首称臣的韵味。
  但, 蜀国有多少人能在皇族面前昂首挺胸?
  谢临云等人低头行礼, 霍允彻却没有什么倨傲态度, 只是淡淡一笑,“谢临云, 路过你谢家庄子, 上门来凑一杯酒解解乏, 可是叨扰了?”
  谢临云:“不敢, 三皇子到来, 是青樽庄的福气。”
  在场的学子内心多数是欢喜的,这考取功名做官,来日还不是要在皇子们手下做事,如今三皇子风头正劲,若是得他青眼,那就等于鲤鱼跃龙门,是天大的好处。
  霍允彻挥手朝后面的人道:“你们先去行馆,我与临云有旧,先跟他叙旧。”
  后头的水师将领自是听他的,已放下了船梯,霍允彻正要下去,忽听一船上监卫高喊:“殿下,有船靠近!”
  那船也是往这边驶来,因道口狭窄似乎要过这边去另一头,但因有水师阻挡,所以只能堵在那里。
  船掉头是很难的,一是船体条件满足,二是掌船技术满足,三是掉头的空间条件满足。
  无疑,这三个条件那艘看起来颇为豪华精致的船并不满足,所以只能卡在那里,似乎也有人在跟水师的人联系。
  本身水师是朝廷所属,在蜀国还能怕谁?但这冒犯的船上还真不是军卫们能忍心斥责的。
  “公子,竟是咱们江东……”已经认出船只所属的管事跑到谢临云耳边低语,谢临云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瞥过不远处的方子衡,只见这人也是一脸惊疑得看着那艘船。
  难道是他?他可知道船上的都是什么人?可知道这艘船一旦跟三皇子的水师对上,不管今日结果如何,船上的所有人名誉都会毁于一旦。
  到底是谁安排的?今日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船上那些人的背景家庭很有可能怀疑是他谢家安排的,好歹毒。
  谢临云脸色微微沉,但仍旧克制住了,毕竟在邯炀也历练过,比这更坏的局面也经历过。
  许青珂瞥过谢临云,目光却在方子衡身上多逗留了一会,余光流转顾此人的脸。
  表情忧虑紧张。
  拳头紧张。
  很符合一个担忧妹妹的哥哥心境表情,但显然是知道自己妹妹今日上船游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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