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到那一幕可是吓坏了,只是三皇子速度太快,他才走了几步就顿足了,但他留意到许青珂看太子的眼神有些微妙。
并不恼,反而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他看不懂许多人,别人不说,就是这太子爷也有些高深莫测,变幻无常了。
□□跟三皇子党气氛诡谲起来,其他官员们想装死,便把注意力都留给了自己的夫人跟孩子。
这样的场合,每家都会带一两个嫡子嫡女充门面,各府也不例外。
因选秀在即,嫡女们就更多了,于是秦笙跟许念悠再次同框比美,年轻美貌们嫡女一多,嫡子们越发表现风雅,有的已经开始斗诗歌谈社稷。
他们试图用这种气氛来盖过两党相争的锋芒。
也的确起作用了,尤其是蜀王带着皇后跟嫔妃们到来,而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皇子公主。
五皇子不在,九皇子被带着,倒是四公主芳华正茂,又贵气非凡,惹得不少想用嫡子尚皇家公主的世家心思起伏。
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的心思白瞎了,因为这几个妙龄公主不管尊卑都明里暗里看着一个人。
而且看得**面带羞色。
“又是许青珂。”
这种局面直到景霄前来的时候才算有起色。
论黄金单身汉,有谁能比过蜀国第一侯?
第105章 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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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正端着精致小巧的酒杯, 唇齿间润了酒香,眼里看到的是那踏上阶梯引起百官潮动的第一侯爷。
这位侯爷品相极佳, 不同于她这般女子伪装的羸弱儿郎, 他是真正的权侯, 面若丹朱, 鼻若悬胆, 剑眉鹰目, 有权势沉淀的威严,也有世家底蕴培养出的尊贵, 但给许青珂最直接的感觉这人的——阴挚。
像是一座埋了累累白骨的炼狱, 他的眼里锁定谁,谁就在那座炼狱里爬出来。
“渊有一王一国师, 堪称诸国之绝顶,晋有上师宁静淡泊以致远,烨有野心勃勃主杀伐太子戾, 靖有经营经济之鬼才商狝,至于我们蜀国……”
许青珂听到旁边的谢临云那样低低一番话, 但戛然而止。
“前有言士郎算不得吗?”她不咸不淡反问。
“以前就算不得, 现在更算不得, 毕竟这几人已经是各国人才之极致, 世间妖孽不过如此, 难道大人觉得他是?”
“他是。”
这个他不是言士郎, 谢临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看到了景霄。
“蜀国第一军侯?从表面上看, 他的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本就是皇后外戚,太子皇后地位并未倾倒,这位侯爷的权势有大部分依仗于人,哪里来那般惊艳可比之前那些妖孽。
但他的许大人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道理的。
难道说,她看到了这位侯爷的暗面?
他却不知道许青珂嘴里的“他是”有些意味深长。
七分淡漠三分嘲讽。
朝堂之中目前最大的权贵也就钟元太尉跟景霄,三人坐在百官之前,对面是诸皇子,至于公主们则是跟皇后嫔妃那边坐在一列,再往下是诰命贵妇跟贵们,目光一扫少说也有四五百人,这还是未算上护卫跟宫人的,如此庞大的晚宴也就一国皇家可以举办。
黄昏将去,黑夜来,笙歌来,歌舞渐起。
真正落座的时候,许青珂旁边竟是姜信。
这让不少人都若有所思。
“他们现在肯定在想你我关系果然非同凡响,看起来很亲近。”姜信凑过来跟许青珂说话,但这话无疑很欠扁。
他自己凑这么近,自然显得亲近。
许青珂面色淡漠,“别人的看起来,跟我有何关系。”
这话可真够冷酷的,姜信把玩着酒杯,坐姿也十分**,“你以为的没关系,别人未必不在意,就好像你长得这般美,别人未必不上心。”
他声音压低,许青珂仍旧听出了其中的恶劣。
恶劣到他跟枫阳侯在一起。
秦笙看到对面许青珂两人的样子,不由微微皱眉,这个姜信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许青珂的情况也最不适宜跟这种人接触。
她想许青珂肯定是不愿的,但这人仍旧缠上了,这意味着姜信这个人本身就察觉到了什么。
秦笙心中忧虑,在秦夫人看来却多想了几分,便握了握她的手,秦笙一愣,回头看到自己母亲眼底的担忧。
母女连心,她很快懂了自己母亲的意思——女儿啊,郎君若是好龙阳,你也得放宽心啊。
她哭笑不得,却见旁边的许念悠正跟带她来参加晚宴的许夫人说话。
对归宁侯府的时候,她以前了解不多,但近些时日到了邯炀,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归宁侯的爵位更替,但有些荒诞的是侯爷世子跟侯夫人之位并未落到二房。
也就是说,许念悠跟许夫人这两人的身份含量有打折的,只因上头盖着一位皇族出身的……
忽然听到有一个嫔妃朝蜀王说祝福语,无非圣体康健,国家繁荣,还有——丰子嗣。
“子嗣?寡人倒是希望底下这些小子们一个个都争气些,太子,你膝下如今也只有两个孩子,老三,你的子嗣也不丰,让寡人如何能放心。”
被点名孩子不多,太子跟三皇子都有些尴尬,只因这事儿好像跟男性的某些能力挂钩,不过论子嗣,蜀王一人孩子的确多,皇子公主加起来二十多个,而且近些年出生的年幼皇子公主居多,仿若蜀王年纪越大,这方面越强,于是底下许多人都奉承祝愿起来,蜀王为此也露了笑,似有得色。
事实上,没有一个男人不对这种事儿上心。
君王皇子大臣都对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女眷们自然羞涩或者回避。
姜信回头看许青珂,看到这人的侧脸有很随性的淡笑,好像不以为意,又不很抗拒的样子。
他到底为什么会一直认为这个人十之八九是个女人呢?
往往之前还笃定她是女人,之后又飞快认为她不是。
这样波动的心态委实折磨人。
她是个妖精。
似乎姜信目光太深了,而且靠的近,身体的温度好像也传导过来一样。
她一贯是冷清的,这种温度让她很不舒服,“姜大人是在这种话题上自觉短处,想拉我垫背吗?”
这话就等于说——你个好龙阳的,也知道羞愧?
呵呵,真心一开口就气死个人啊。
白瞎这般天仙似的容貌。
“我可从来不曾想过拉你垫背,但换一种姿势倒是可以。”
比如……
比如什么?男子之间做那事儿姿势是什么?
仿若也跟背有关。
许青珂手指捏紧了下酒杯,喝了一口,“看来姜大人真的有去钻研过。”
“原来你听懂了,看来你也钻研过,不然就是无师自通。”
“……”
或许是姜信的表情太过丰富,秦夜留意到了,不由多看几眼,暗道这两人果然有不太干净的关系。
莫不是?
他忽然想到许青珂之前看到他跟秦川的时候,竟直接扯出了龙阳之事,她那般惊艳天下的儒生才子怎会说这种事儿,莫不是她自己本身就是?
再仔细一看,那坐在不远处的谢临云不就痴痴看着她吗。
那眼神哪里是一个下属对上官的。
秦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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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默了下,转头看不怀好意的某人。
“我见过不少,并且过目不忘。”
这次轮到姜信沉默了。
她见过?见过两个男人做那事儿?还见过不少!
姜信端起酒杯想喝,但最终还是放下了,喝不下。
“君上,这些小辈们的婚姻大事何须操心,今日一会,该合适成亲的来日都得成亲,姻缘天注定。”
皇后温婉一句,引得不少人附和。
但那句姻缘天注定也让一些人心里苦笑。
许念悠看着眼前蜀国云集的权贵,心中复杂。
这里坐着的人里面,没有几个是自由的,这一场宴会之后,他们这些人大部分人都得成亲,不管是她还是秦笙。
亦或者……她忽然看到对面官僚里面的某个人,她默了下,这人又怎会跟她们一样。
气氛正好的时候,蜀王要例行一门规矩,赐酒!
这酒是最好的宫廷御酒,每一瓶都是绝世佳酿,蜀王也不会给每个人分酒,只有少数人才有这待遇。
比如景霄,比如钟元,比如太尉太子三皇子等少数人。
至少位高权重或者皇室宗亲里面的大人物。
但没人想到还会有……
“来人,给许爱卿也倒一杯酒,寡人希望我蜀国能多出她这般聪明能干又怀初心不变的英才,当然,如她这般出色的恐怕也很难,能比得上几分寡人也甚欢喜了。”
这么长的话全为了许青珂一人,百官再一次体会到了许青珂的盛宠。
但傅太何知道这是因为刚刚他让几个小官故意在席上透露出的一些消息让幕后一些想要弹劾太子的人察觉到了危险歇了心思,让蜀王心情大悦才如此的。
这不就是许青珂的功劳嘛。
就是太子依旧还有些不长进,但这也是君上放心的原因。
若是太子一下子变得太好,他们都怀疑了,何况君上。
但也并非许青珂一枝独秀。
“也赐秦夜一杯,秦夜,疆城有你守卫,瓦解了烨国的狼子野心,寡人身为欣慰,希望你以后还要为国家尽忠。”蜀王这就没什么笑意了,但起码做出了姿态。
百官们心思复杂,但也有些忠肝义胆的少数人心中热血澎湃,难道君上这次真的要重用秦夜这样的忠诚将军?
好几倍酒分下,有人留意到严松今日又不在,怕是又被派出去执行密令了,也不知是什么密令。
酒到了许青珂的眼前,姜信看着这杯波光粼粼的酒,眼底有些暗沉。
许青珂拿了酒随其余几人一起谢过蜀王,再一起饮酒。
这酒不得不喝,也必须喝。
谢临云看她稍稍扬起的细长优美脖颈,忽然想起她提着女儿红走来的模样。
再不喜欢也得喝,喝习惯了也就好了。
许青珂,到底是谁是什么事让你这般不顾一切?
但有多少人留意到那酒刚入唇齿的时候,许青珂的眉头皱了下。
但她依旧一饮而尽,直到放下酒杯,落座,唇上嫣红,面容雪白,一双眼似银钩月,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她抬眼对上了。
景霄勾唇一笑,朝许青珂举杯,再饮了一杯酒。
似是挑衅,又像是宣告什么。
许青珂感觉到了入体的酒如火烧,五脏六腑都在烧。
这酒有问题。
“刚刚君上提及是微臣带坏了城中公子们,微臣也不认这罪,起码有一人罪比微臣更重,便是以夭夭之嵇康绝色,超凡之才学,惹得咱们蜀国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她不成亲,姑娘们看不到其他有为青年,这就是他的罪过了。”
这番话薄冷又似笑非笑,但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处。
看到了那人。
那人饮了酒,手掌撑着额头,被众人灼热目光集中后,她抬起头,唇红齿白的,眸似月,肤似雪,似乎过于羸弱了,因此抿着唇。
这一抬头让不少人心中直呼妖孽,就是蜀王跟皇后也愣了下。
第106章 我会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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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容颜殊色, 这点举国的人都知道,可从未想过会这般勾人心, 皇后手指微微一曲,转头不经意看了蜀王一眼,并未看出什么特殊。
也是, 虽然世族中狎玩男宠也不是稀奇事, 可君上可从未有那种癖好,这许青珂终究是个男人。
也幸好是个男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男人,姜信看到了景霄眼底的诡色,他挑了眉,两人目光交错过。
景霄的那一杯酒,其实也是敬他的。
成功了。
姜信知道对方是这个意思。
但真的成功了吗?他转头看许青珂似醉非醉的模样。
这人端着这副勾人的样子,竟也看向景霄, “侯爷过誉了, 但下官料想能让侯爷心仪的女子是绝不会拘泥于皮囊这种外在之物。”
许青珂不紧不慢得,也算是隐带机锋——难道侯爷你还不如我?
修长的手指勾着酒壶, 酒水缓缓的,景霄勾唇的样子, 像是一池深水无声无风而动,让人觉得可怕。
“许大人可是君上十分欣赏的人才, 通州案办的如此漂亮,谁敢说你只有皮囊。”
大都数人没听出两个人的交锋, 毕竟在他们眼里许青珂跟景霄官位根基差得还很大, 景霄这般高傲的人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敌意, 也不过是有些兴趣罢了。
许青珂的确是一个会让人有探知欲的人。
蜀王此时却瞧着自己的重臣跟新宠笑了下,“许爱卿容颜甚好,但才能更佳,景霄你可不能欺负他,不过你们两个年纪虽差了些,但成家立业也是应该的,可有心仪之人?”
景宵自然说没有,也很直接,他有这个资本,倒是许青珂需要好生斟酌吧。
许青珂的确似有些醉了的模样,但眉眼清明,缓缓道:“微臣年少随父母在通州的时候曾遇上一姑娘,很是心善,”
她神色清寡又瞧着已经显了的月色,“但终究没有缘分。”
她的语气太淡,加上她往日表现的无情狠辣,多数人都没能从中感觉太多的深情厚意,何况谁没有年少时,总有一两个姑娘家让春心萌动的。
不过许青珂这般人物都能上心,那姑娘必然也是不俗的。
是真的有这事儿?姜信却是怀疑,而景霄却是似笑非笑。
但蜀王说,“哪有什么缘分不缘分,你年少有才,难道那姑娘还能看不上你?寡人倒觉得通州那小地方也没什么姑娘家能配得上你的,加上景霄这般一个人也不好,今日不若寡人给你们两个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