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四年一度的大军返朝当年,都会在十月中举行庆国大典,可现在已经八月中旬了,若是如同以往的那样行军回朝,时间怕是来不及啊。
可这庆国大典,缺少了从边关回朝的将士,那便不再是庆国大典了。边关有事儿耽误,那边的将军也是愧疚万分,若是因为他们行军晚而耽误了庆国大典,那可怎么行。
如此不仅会扫了全军的兴致,还会让各国来使看了笑话,让百姓们担心,误以为边关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后果是不可预料的。
他们都知道庆国大典若是不能定期举行后果有多严重,可行军毕竟不是说快就能快的,不眠不休也不是个办法啊。
“那你可以用姐姐的车去接将军哥哥们啊”,花青青虽然不知道这事儿有多重要,可是有人要去京城,不都是坐她家姐姐的车吗?
听到花青青这随意的一句话,倒是给两人提了一个醒儿。“对啊,花姑娘的车站不正是从南城通往京城的吗?”
常胜似乎看到了希望,“若是这样便再好不过,让大军行到南城,后半段的路程咱们坐马车,这样时间便充裕了许多,沿途将士们还能下车回家和家人团聚,妙!”常胜自顾自的说着。
花半夏的马车一个车站少说也有上百辆,把人送到下一城之后换车再赶往下下一城,这么一来行军的时间便充裕了许多。
“若是如此,在这期间,探花车站将不能再对外营业了,小夫人能同意吗?”常胜还是担心这一点的,毕竟花半夏爱财谁都知道。
关于这一点,云政也考虑过。但他觉得这不算什么问题,只要给钱,包下她的车行应该不是问题。
可他似乎想的太乐观了,晚上他找来花半夏的时候,跟她说了此事的重要性,就是想说服她把车站贡献出来,可谁知她犹豫了。
“你是说,七天后要承包我的车站,用作行军车辆帮助大军返朝?而且这个返朝对国家来说非常重要?”花半夏反复确认,一个念头正在她脑子里形成。
“正是”,云政非常确定的跟她说,但为了不让她误会,自己还主动提出这是有偿的,“但我们并不是白借,该给的钱我们一样会给”。
花半夏晗着眼帘好像在思考什么,租用车子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再说了,他都说了会给钱。但既然他们这么需要,她想,是不是可以借机提出那个条件了。
看着花半夏犹豫的样子,云政几人有点想不通了,若说车站载普通的客人也是载,载军也是载,又不是不给钱,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小夫人,你可是还有什么条件?”常胜很是担心这个事儿,毕竟是他的将士们,若是不能赶在庆国大典回来,他们应该会很失望。
“我的确是有条件,不过,我想跟王爷单独谈这个条件”,花半夏看了云夜一眼,认真的说。
这下几人就更加不明白了,这皇上都在这儿了,有什么条件是皇上办不到,而王爷能办到的?
云夜也是一脸的不解,照她的性子,这个时候她大可以跟他皇兄讨价还价,狠狠的赚一笔,怎么会是要找他谈?
“好,那你们谈,不过,我希望结果不会让我失望!”云政非常看重这一次的大军回朝,只要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条件,他想,他应该都会满足她的。
云政临走时的那句话,明显是在提醒两人,不要开出太离谱的条件,不要随意的拒绝开出的条件,无论如何,他要用探花车站。
花半夏无奈的笑了笑,她想挣钱,但她也不是会趁火打劫的人,她的条件非常简单,只是不知道云夜会不会同意而已。
“夏儿,你向我开条件,是为何事?”云夜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心里渐渐扩大,让他感到很不安。
花半夏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明明她已经想了很久的事儿,怎么到了开口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了。
“你知道,根据我们的约定,现在的我们应该已经分开了”,花半夏抬起头看着他轻轻的说。
云夜听到她的话,喉头一紧有些哽咽,果然,他最不希望听到的,她还是说了。
第一五一章:我若不签呢?
花半夏拿出当初两人的约法三章,上面的条件真的就只有三条。一条,聘礼都由她来出;二是,两人不可发生关系;三是,约定一年后和平分手。
当然,三条中有一条他们没能做到,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感受,她始终是不后悔的。
“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和离书,签了吧”,花半夏把桌上的纸笔和约定都推到他面前,态度非常坚决。
云夜看了看桌上的那张字据,上面的三条约定都非常的刺眼。当初聘礼的钱他没收,可他在叶府的他的书房里已经看到了银票。
至于第二条,难道她就真的情愿把身子给了他而毫不在乎的离开吗?那可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啊,难道她都这般满不在乎?
云夜不理解,他以为得到了她,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可现在,怎么会是这样,离了他,她还能怎么嫁人!
“我若是不签呢?”云夜冷下脸,他不想签。
花半夏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同意的,所以她才趁着她手上有不可抗拒的优越条件时提出和离。
“你还有六天时间考虑,第七天大军就要乘车返朝了,你若是不同意,那我的车站将正常运行”,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是非常艰难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威胁的手段对待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如此的爱他,她若不是他的妾,想必她会什么都依他。
云夜死死的盯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受伤,他想看,想看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想要离开他。可花半夏始终是心虚的,不看与他对视,也错过了他眼中受伤的情绪下的那一丝恳求和不舍。
他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签这个字,“你离不开我的,我是不会签的!”说完,云夜猛然站了起来,转身下了楼梯出去了。
花半夏抬头,他离开的瞬间,她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是在高兴还是难过。看着桌上的约定,她哭的越发厉害,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是个妾!
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异世的孤魂,等待她的只能是随时就会消散的命运,所以无论是出身花楼,还是嫁人作与小妾,她都不会在乎。
可现在,有了他之后,她不再是那样的想法。她想要,想要在这个世界安稳的活下去,想要嫁给他做一对相爱的夫妻。
楼下一直等待谈判结果的几人,看着云夜从楼上走下,一言不发地直奔外头,消失在黑夜中,不知去了哪里,他们都来不及问出一句话。
这明显就是不欢而散的场面,让几人是又好奇又纠结,“咱们要不要上去问问小夫人?”常胜弱弱的问。
云政看到是这个样子,想必他们所谈的条件只是他俩之间的私事儿,若是与金钱地位等俗物有关的,云夜一定会下楼跟他说或者直接做决定了。
但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谈拢。他刚才下楼的时候就想过,花半夏可能会借此机会要求让她做夜亲王府的正王妃,她若是提出了这个条件,那他就真的看错她了。
一个小小的农家女,无权无势,就算是她的车站小有成就,可只要有时间,别人未必做不出来。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夜亲王府的女主人的!
“无事,先让他们都冷静冷静,明儿再说”,云政看了楼上一眼,隐约听到低低的抽泣的声音。现在什么情况还不了解,花半夏依旧是令他欣赏的女子,就凭这个他们也不该上去质问她。
出了门的云夜,运起轻功便往后山飞去,现在的他需要发泄,发泄他心中难过、不甘、疑惑、不安的情绪,他何曾有过这些情绪!
该死的女人,离了本王,你又如何能继续安稳的活下去,若不是因本王的存在,你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云夜每打一拳便在心中埋怨花半夏一句,他不能像女人那般骂出口,但心里的埋怨却也不少。可即使如此,骂过之后,他却依然想要对她好。
托着浑身是伤的身子回到乔家时已是夜深人静,打开自己的房门,他以为她不会在屋里,可没想到,她就坐在沙发上等他。
花半夏也是迷迷糊糊的等到半夜,她之前是想回自己房里的,但回屋的时候陈家花像是有特异功能一样,知道她要回屋就出来看一下。不得已,她转身进了云夜的屋里。
“你回来啦,刚才去哪儿了?”花半夏哑着嗓子问他,起身去烛台上点了灯。
屋里渐渐亮了起来,她这才看到云夜手上,胳膊上都是伤,伤口留着血,上边还有许多不明的碎屑,衣服也破了。
“你受伤了!”花半夏皱了皱眉头,他这是遇袭了还是去自残了,怎么会这样?
出门到大厅找来她备着的药箱,里面的药都是她空间里带出来,药性比古代的药效快。只是换了瓶子而已,她一直瞒着乔大他们说是在城里买的。
再回屋的时候云夜已经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看起来像只受伤的狼。
她承认,她心疼了。从小缺乏母爱的她,这一刻却母爱爆棚,想要把他揽到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抚摸他的头。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心软,撑过这一刻,只要和离之后,她便可以无限度的去对他好了。
“你怎么样,让我看看”,花半夏蹲在他前面,打开药箱,想要仔细检查一下他的伤口,看看到底严不严重。
她生怕会弄疼他,所以她的动作非常轻。可云夜似乎不接受她的态度,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她。
“你这是何意?”他不懂,不是她要跟他和离吗?怎么还对他这么好?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花半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的样子,“你受伤了,就算是身为朋友,也该帮你看看,不是吗?”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云夜的眼里,更多的看不懂她的疑惑和悲伤。而她,眼里却满是轻松自在,难道有了机会让她提出和离,她真的这么开心吗?
许久,花半夏再也撑不住败下阵来,再这么看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忍不住起身抱住他,安慰他。
强行拉过他的手,在他没有受伤的地方死死的捏住不让他再抽离,一手从药箱中取出纱布,倒上酒精,开始给他清洗伤口。
太多的碎屑嵌进肉里,原本消瘦修长的指节几乎可见白骨,他是得多用力才弄成这样,十根手指,八根骨节都破了皮,血肉模糊。
花半夏耐心的给他处理了很久,一根一根的夹走碎屑,消毒,上药。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瞪酸了双眼。
云夜看着从跪姿到坐姿,几乎把他的手捧到眼底在帮他处理伤口的花半夏,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复杂得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给他的手包上纱布,又处理了胳膊上的划伤后,花半夏已经累得不行了。轻轻挪了下身子,趴在他腿边的沙发闭上眼睛,让酸掉的双眼休息休息。
云夜的目光至始至终都随着她,期间她未有抬头看他一眼。包着纱布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瞧她累成这般模样,是他不好。
“为什么,既要和离,为什么还对我这般好”,云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是他不懂女人吗?
花半夏只是趴着揉了揉双眼,她并未睡着,但云夜的这个问题,叫她如何回答?难道要她直接承认,就因为她是个妾吗?
“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我好,我都希望你把和离书签了”,然后给我点时间,让我以新的身份面对你。花半夏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后面一句她却没有勇气去求他给她时间。
自谈判的那天晚上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冷到了极点。无论是吃饭、聊天、出门,只要他俩有其中一人在的,另一人绝对会走开。、
晚上休息也是,花半夏不再顾及陈家花的念叨,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那间房已经被陈家花改成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