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青抢过来:“说好送就送嘛,哪还有收回的道理?”她笑容温和,尽显母爱:“明俨和友姑对郑经的教导可真用心,才一岁多就习字,练剑。唉,难怪我以前一直觉得在他们面前,自己是外人。”
秦雨青最后还是有点失落,但很快化失落为启迪:“我真傻,郑经这么求上进,我难过什么呢?”然后幸福地窝在了郑飞黄的怀中。
“雨青,想得通才会快乐。”郑飞黄表扬她从自心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了。
闰竹园内,董友姑每天都花了大量的心思在家事上:下令将家宴的地址从至幸堂改为原来的建安厅,这是因为至幸堂本就是住所,不宜大摆宴席。然后是将家宴从每月逢三,六,九改为逢九,以减少开支。
这些都是她早就实施过的,但因为大夫人的阻挠而终止,现在又可重新计划了。了解了各房的情况,查阅了账房的账簿,渐渐地,董友姑对郑家的全部家务都心中有数,指挥地得心应手,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了。
但是,有两件烦心事。路过礼珪院时,听到六少爷郑世默害怕的哭声“有鬼,争妍姐姐变成了鬼”。路过福玮院时,见到六小姐郑子令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外面,没人管她,更别说教她念书,女工了。禛珙院内,五夫人整日哭,想念自己的儿女,但是见到董友姑来了,她毕恭毕敬的,现在她没有大夫人撑腰,什么底气都没了。禄玘院内,四夫人也无心教女儿郑子节念书,只是一直念着:“子节,你那个不中用的恩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董友姑想到自己该做什么了,就去叫来郑世袭,一起去炳炘堂,跟郑飞黄说明情况和他们的想法,请求他开恩。
郑飞黄放下书,问:“友姑,你这么说,那我不得不提起那件令你伤心的事,你的五娘欲置你于死地,却害死了你的女儿。世袭,你四娘对你的残害还历历在目吧?你们真能如此宽宏大量?”
“爹,伤痛自然难驱除。但一味地急着仇恨只会让自己不开心。血海深仇,已然发生,报了仇又能如何?何况,世默和子令年幼,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们都需娘亲的照顾。恩庆三弟也不宜一直住在二叔家里。他心思重,在二叔家惹来的闲言碎语会让他更加无法静心。二叔也不会开心,只是不便说。”董友姑说出自己的看法。
郑世袭接着说:“爹给世袭的奖赏也足以抚平世袭曾经历的苦难。爹给四娘,五娘的惩罚已经足够让她们明事理,改过自新了。爹,谁也不想听到闰竹园内都是四娘五娘的思子哭声。所以,大嫂和世袭都请求爹让四娘五娘的孩子都能承欢膝下,笑逐颜开,让郑家合家团圆。”
“豁达大度,心胸开阔,担得起爹对你们的期望。四娘五娘受了许多惩罚,也该明事理,懂是非了。就依了你们,去让四娘五娘带着孩子,各自团聚吧。让她们在家宴上别再苦着脸了,多些笑声。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郑飞黄答应了:把这个功劳给友姑和世袭,帮明俨友姑和世袭立威。
于是,董友姑把郑世默,郑子令送回禛珙院:“以后五娘可与世默,子令一起来家宴了。”
五夫人弯腰鞠躬得差点下跪:“友姑,谢谢你。以前,五娘对不起你啊。”
“以前的事,再提无用。五娘,家庭和睦为重。”董友姑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边,郑世袭去他二叔家,领会了三少爷郑恩庆。五弟领三哥回家,真是个笑话,但郑恩庆已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回来与娘亲和子节妹妹团聚,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禄玘院门前,四夫人千恩万谢:“世袭,四娘对不起你,给你磕头了。”
“诶,不必了。三哥,快扶住四娘。”郑世袭赶紧说:“四娘,家以和为贵,世袭祝四娘,恩庆三哥,子节妹妹,永远笑脸无忧。”郑世袭也不愿多说。
VIP卷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只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四夫人,五夫人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家中改朝换代了,自己也要本分做人了。她们一起去至幸堂拜访董友姑,一堆感谢话后,董友姑谦辞拒绝:“四娘,五娘过奖了。友姑斗胆说件事,望四娘,五娘能汲取教训。四娘的儿子恩庆,五娘的儿子世默都有爹管教,但四娘的女儿子节,五娘的女儿子令,还是要由你们自己一手教导才好。前有争妍,怀素这不开心的教训,大家也都不愿再提这伤心事。只望子节,子令在娘亲的教导下,将来能以名门闺秀的身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为妻。”
“多谢友姑的祝愿。”四夫人和五夫人带着被董友姑婉拒的礼物离开了至幸堂。
她们又来到了铢钊堂,感谢郑世袭。郑世袭以念书为由,很快让她们离开了,但说了一句“让世默,子节,子令常来,一起念书”。
四夫人,五夫人一起回去时念着:“看来,他们还是对我们有抵触。”“不打麻将,不玩纸牌,真难投其所好”“以后安静些吧,在家带孩子,我们两个也掀不起大浪了。”“是啊,现在郑家,是明俨、世袭的天下了”。
郑飞黄将董友姑处理家事的方法告诉秦雨青,秦雨青夸道:“还是一官的眼光好,没有挑错人,友姑就是有大家风范和主母气度。”
“我的眼光不止于此,还有你。雨青,你是我这辈子最美的眼光。”郑飞黄凝神望着她:“不需多余的诗词为你吟诵。”
“只是最美?一官,那我可就怕美人迟暮的那一天了。”秦雨青真的担心起未来:“只怕再过个十年……”
郑飞黄止住她的话:“还不明白?我的确为你的美貌所吸引,但后来走进了你的内心,爱就定下来了,不随容貌而改变。那时你毁容时,我不是趁你睡着时……”
“别说那些了。我就问你,爱真的不因容貌而定下了吗?”秦雨青想娇气一下:只有一官才允许我这样。
“真的,雨青,虽我已过了说情话的年龄,说不出好听动人的话给你听,但你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郑飞黄牵着想要撒娇的秦雨青走出馆娃斋,来到捧心池。
一路上,秦雨青都是依着他,赖着他,靠着他,走过来的,感觉自己比友姑撒娇还要赖人。
她心中期盼着惊喜,郑飞黄拍拍她的脑袋:“小鸟依人够了没,看看这是什么。”
梦中的秦雨青苏醒了,惊奇了:“这么大的,这么大的,这么大的……”她说不出来是什么。
“风车,荷兰风车。”郑飞黄告诉她:“我夜晚令人把它安装在池边,它就可旋转,像勺子一样舀水了。”
“这舀水的声音真有趣。”秦雨青像进入了梦境般:“除了舀水,还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还可以让你开心。”郑飞黄让她站在一个勺子里,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勺子里,随着风车旋转,他们也转起来。
风车只有四个轴,为了平衡,他们只能对面而站。
秦雨青挥手问郑飞黄:“一官,我们在做梦吗?”
“这是真的。”郑飞黄说。
秦雨青伸出手:“那你牵着我的手,告诉我这不是梦。”
“雨青,太远了,牵不到。你玩水吧。”郑飞黄随她的开心而开心。
秦雨青就站在风车的大勺子中,问:“一官,那些西洋人是如何想到这样的玩法来解闷的?”
“哪里是玩,这风车原本是用来碾谷物,榨油的。”郑飞黄笑她可爱:“不填饱肚子,哪有心思玩啊?”
“一官把郑经带来玩吧,他不知会有多开心。”秦雨青玩疯了。
郑飞黄心里在现实与迷雾之间:“他还小,等他大点。”实则郑飞黄是无法接受:雨青,我们始终是不论的关系,怎可让幼小纯洁的郑经看到他母亲和爷爷的龌龊?
“一官,我学了些闽南小调,唱一支给你听,你听像不像。”秦雨青唱了起来,唱得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所有时空。
不知什么时候,秦雨青被郑飞黄从风车上拉下来:“玩太久了,沾水太久不好。下次再来玩吧。你唱得闽南小调已像模像样了,回去听我唱一段。”
“那我可好奇了,一官唱歌会是什么样子。”秦雨青在回馆娃斋的路上走在郑飞黄前面,哼着小调,还时而舞两下。郑飞黄在后面,高兴着她的高兴。
秦雨青又有了自己的想法:“一官,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有乐山别院,你在那里有空闲帮我煎药,教我划船,踏水。你有乐水别院,在里面为我建了馆娃斋,西子林,沉鱼宫,捧心池,风车。你还曾带我远航,途径台湾海峡,去金门岛。让我享受到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一切。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富可敌国的财富上。一官如果你没有这些,是个农夫,渔民,清官,我们会相爱吗?或许,我现在只是沉浸在你的财富中,而你用你的财富蓄养了我这个宠物。而我们两,都不懂自己的内心。或许,以后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郑飞黄对秦雨青的笑还是那般日暖风和:“你问得的确有道理,如果我是穷苦人家,我们会相爱吗?或许你不会爱我,但我会爱你。你见过谁对一个又香又甜的傻瓜,一爱就是三年?”
秦雨青奇怪了:“一官,说错了吧。从我在浣纱亭求你借钱给我妹妹治病,到如今,才两年。”
“在那之前,我在浣纱亭,原先叫芝蕙亭的亭子看着浣衣房,看了你一年,所以,我的爱,如你所说,蓄养了你三年。这些,不用财富都可做到。”郑飞黄说着,希望秦雨青能因此而感动。
她却站着,走不动了,责怪地看着他:“在我去求你借钱之前,你已看了我一年,爱了我一年?是真的吗?我相信你。可你为何在那一年里不告诉我,就那样远远地看着,爱着,有意思吗?”
“看着你洗衣裳,就是一种完美的享受,一眼就足够我开心一天。”郑飞黄说出他沉重感人的爱。
“但是却让我在不知情下,等了一年,错过了两年。这三年,你都让我白过了。”秦雨青跑到沉鱼宫前,懊悔自己未能在乐山别院看出并接受郑飞黄的爱。
郑飞黄走过来,托起她泪盈盈的脸:“可我们等得云开了。我还有下辈子,你还有一辈子,我们一起还有很多个三年,够我们共享了。”
“不够,远远不够。”秦雨青踮起脚,与他在夕阳的余晖下相吻。
回到馆娃斋,秦雨青嗔怪郑飞黄:“你叫我傻瓜,我也要给你取个外号。”
“什么外号啊?雨青起的外号,我倒是很感兴趣。”郑飞黄与她坐在一起,快脸贴脸了。
秦雨青笑他说:“人的祖先叫鼻祖,所谓开山鼻祖嘛。‘一官’就是五官之首,应当就是鼻子了。就这么定下了,郑飞黄,原名一官,外号鼻子。不可更改。”秦雨青用自己的鼻子尖贴着他的鼻子尖。
郑飞黄坐直了,笑得阳光灿烂:“你喊我一声鼻子,我就喊你一声傻瓜,互不相欠。看这两个外号哪个更惹人笑。”
“不许你喊我傻瓜,否则不让你说话。”秦雨青吻着他的嘴,两人卧倒在床上欢笑……
至幸堂里,已是晚上了,郑明俨还在皱着眉头想事情。董友姑“唉”了几声。郑明俨知道她不开心了:“怎么了,近日来,是否冷落了我的小友姑?”
“爹交代给明俨的事情多了,吩咐给友姑的事情也多了,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就是,谁会冷落谁呢?”董友姑夸张地唉声叹气。
郑明俨决定要放松一下了:“友姑,今晚早些睡,明日给你个惊喜。”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惊喜是什么再睡?那样我就可惊喜得久一点了。”董友姑要求说。
郑明俨抱起她:“要求太多,今晚就给你个小小的惩罚。”……
第二天一早,几乎还未天亮,董友姑就跟着郑明俨出发了。她觉得越走越熟悉:“哦,这不就是你以前背我来的秘境,乐水别院吗?还以为什么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