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姗姗来迟的你——蓝白色
时间:2018-02-23 11:12:18

  连笑终于忍无可忍,摔了毛巾站起来:“你都看六遍了!能不看了么?”
  “……”
  “……”
  终于清静。
  露天风吕轻烟渺渺,连笑可算是明白了,这个私汤占地不小,背对背挨着的两栋独栋日式小屋,其实是私汤共用,只不过中间隔了道石头。
  至于此刻,与她一石之隔的对面究竟是谁……
  “连笑?”
  正无限次循环谭骁发来的小视频的方迟,听对面突然传来的这么一声怒喝,也愣了。
  “……”
  “你也……在泡汤?”
  连笑几乎条件反射地扯过浴巾裹住自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那叫一个严实,才想起来有这么大块石头挡着,他压根瞧不见她。
  这才松口气坐回温泉水中。
  “对。”她的回答可不止慢了半拍。
  “……”
  “赶紧把谭骁发你那视频删了。”想了想,又补充道。
  方迟那边没了声。
  “删了没?”连笑又扯着脖子催了一遍。
  “要删你自己过来删。”
  “……”
  一语毙命,连笑再不催他了。
  莫非泡得太久?连笑只觉两颊滚烫,头脑发热,赶紧上了岸,裹好浴袍:“你慢慢泡,我先回屋了。”
  不等他回,连笑已踩着一双湿漉漉的脚丫子往屋里跑去。
  彼端的方迟,在这一片晚间风岭声中,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平静无澜的面孔不知是何心情,大概也觉烦躁,围了浴巾起身进屋。
  至于此端的连笑,却没能成功进屋。
  她刚要推开落地窗,就看见玄关门开,廖一晗和陈璋二人进了房间。
  她这衣衫不整,被陈璋看见不像话。连笑一边心里骂骂咧咧——早知道自己单开一间房,不做这电灯泡——一边往墙后躲了躲。
  此时的廖一晗和陈璋却不如几个小时前所见的那样你侬我侬,似乎在闹脾气,廖一晗一脸愠怒地进屋,陈璋则着急万分地跟了上来。
  眼看廖一晗一路径直往庭院这儿走,放眼望去,庭院宽阔毫无遮挡,连笑无处可躲,急得只能往水里藏。
  40度的温泉水,连笑这脑袋一下去,简直顿时血逆上头,晕得她赶紧又冒了头。
  就是这么一冒头,岸上廖一晗和陈璋的对话,便踱进了她的耳朵——
  “不行,这事不能让连笑知道!”
  相比廖一晗的斩钉截铁,陈璋怂得不像样子:“可我……”
  眼看陈璋的目光无意识地往这边扫了过来,连笑赶紧又闷头进了水。
  水波动荡中,连笑的视野里,岸上俩人的身影已经变了形。
  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连笑挣扎着要从水里出来,却不知为何全身无力,脑袋昏胀。
  就这么一时不察呛了口温泉水,整个人晕晕乎乎地,两眼一抹黑,就这么彻底沉了下去。
  
  窒息。
  昏胀。
  不知过了多久——
  连笑脑袋还是一团浆糊,感知神经却先一步复苏了似的,感觉到空气再度失而复得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本能地贪婪呼吸起来,完全顾不上自己被呛得满嘴都是温泉水特有的硫磺味。
  按在她胸口上做心肺复苏的手,在这时,终于一停。
  浑身湿透的方迟终于大松口气,跌坐到一旁。
  连笑终于睁开眼的下一刻,还未曾看清面前人的脸,已先行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是命里犯水还是怎么?就这么次次都想淹死自己?”
  “……”
  “……”
  “方……迟?”因那满嘴的硫磺味,连笑那短短两个字都直辣嗓子眼。
  方迟无奈摇着头。之前还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此刻又依着心中那丝不忍,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
  连笑就这么,终于看清了他。
  也看清了自己——
  是的,没穿衣服的,她自己。
 
 
第28章 
  连笑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身上还穿着浴袍的,可如今……
  浴袍早已不知所踪,就一条浴巾,岌岌可危地系着。
  眼看浴巾的结也快散了,连笑赶紧一把拢紧。
  脑子都吓得活络了,抬头怒视——
  “你救人就救人,脱我衣服干嘛?”
  方迟见她如此在乎自身形象,刚要转过身去给她时间整理,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瞬间钉在耻辱柱上。
  “我救你上来的时候,你身上连块布都没有。”他的目光意有所指,慢慢扫过她身上那条被她视作救命稻草的浴巾,“这浴巾还是我帮你披上的。”
  “不可能!我明明穿着浴……”连笑正义愤填膺,却被他此时目光一带,扭头看向身后的私汤,只见那波光潋滟的池底,真就静静躺着她那件花色鲜艳的浴袍,顿时音量都小了,“……袍。”
  大概她之前躲在池底直至短暂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身上那件浴袍被冲散却不自知……
  “那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是故意偷窥她泡汤?就和谭骁对廖一晗动的那些歪脑筋是一样一样的……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样的朋友自然一样的龌龊。
  连笑正这么暗自腹诽,突然神情皆是一定。
  她刚才躲在池底所见的廖一晗和陈璋的身影,就这么再度跃然纸上——
  廖一晗那张义正言辞的脸。
  以及那句……
  “不行,这事不能让连笑知道!”
  见她一副眉目紧锁的模样。乘人之危这罪名方迟自认是择不清了。
  总觉得解释有些徒劳——她已视他如色中饿鬼,但不解释也不行。信不信只能由她:“长老翻石头过来了两回,我也不知道你这边是什么情况,听见长老一直在嘶叫,只能过来看看。”
  长老?
  “喵——”地一声,将连笑从怔忪中扯了回来。
  她扭头一看,长老竟就趴在一旁,正梳理着它那湿透的爪毛。
  它那副护主心切的小模样看得连笑心中抖生一丝暖意。刚要伸手过去捞它,才想起自己此刻衣不蔽体。
  顿时暖意尽散。
  “你……把我浴袍捞上来。赶紧的。”连笑语气生硬,心里寒意阵阵地暗叫着糟糕,脸却热得不行。
  她正忙着整个人水里来火里去,方迟见状,却是一笑,继而又迅速地板起面孔:“对我这么凶,还指望我帮你捞浴袍?”
  “我都被你……”
  被你看光了,能不凶吗?
  连笑委屈。
  他竟更委屈:“我都受伤了,也听不见你一句软话?”
  哪受伤?
  连笑斜睨他。此人上边是件不合季节的短袖T恤,下边一条休闲长裤,唯一能勉强算是伤痕的,便是手上和颈侧的那几道抓痕。
  “长老听见你这边有异常动静之后,过来这边看了看情况,回去就一直抓我。”
  这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人在那什么的时候……给抓的……
  可——
  这也能算受伤?连笑满脸不屑,正要反唇相讥,却意外陷落一番美好景色之中。
  他的T恤湿透,贴在身上,身材反被勾勒得壁垒分明。
  他的头发滴水,水珠自耳后滑落,带着他的体温,“啪”地滴在她手背上。
  不行不行……
  乱套了乱套了!
  连笑赶忙打住,推他起身:“回你自己房间去,赶紧的。”
  方迟被她推得不得不站起来,正要反握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却在这时,双双一愣。
  只因此时,钥匙开门的声音清晰传至二人耳边。
  
  面面相觑片刻,方迟当即脱下身上T恤,准备往她头上套。此番风景他一个人独赏便可,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连笑却是眼看玄关门被缓缓推开,想也没想拽着方迟就往后躲。
  就这么一踩空,彼此都跌进了水中。
  “你……”
  方迟刚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被连笑一把捂住嘴。
  眼看玄关处有个身影走了进来,连笑摁着方迟的脑袋就让他往水底藏。自己也不由分说潜了下去。
  又来?
  方迟满眼不解地看着她,只等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连笑却只顾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对他比噤声的手势。
  除了她,也就只有廖一晗有这间房的房卡,此刻开门进屋的肯定是廖一晗,而她并不想被廖一晗发现她一直都在房间里。
  起码她得先弄明白,廖一晗和陈璋方才到底在争执些什么……
  可她那点可怜的肺活量,哪撑得住这二度入水?
  不一会儿方迟便感受到,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渐渐失了力,他正好趁势掰开她的手,要把她拉上岸。却不知她突然又哪来的力气,反拉住他,死活不肯。
  就这么相互掣肘着,连笑没一会儿就缺氧了。完全不明就里的方迟这回真的怒了,这女的非得淹死自己才算?
  她不是拽着他不让他走么?那他不走了——
  吻住她。
  死死地捧住她的脸。
  将之前未完成的深吻,完成个彻底。
  她这回再想推开他。
  抱歉,推不开了。
  
  连笑从未体会过如此腹背受敌的紧迫感。
  一上岸就会被廖一晗发现,可一直待在水里的话……
  迟早被这男人鲸吞蚕食殆尽。
  那哪是吻?
  那分明是掠夺。
  掠夺她的空气,掠夺她的神志。
  被吻得七荤八素,也不过如此……
  意识凄迷,软在他的怀中,由他撑着,体验着从未有过的,身体与意识同时溺毙……
  直到岸上突然传来一声——
  日语?
  连笑一僵。
  廖一晗压根不会说日语。所以……岸上的人……
  不是廖一晗?
  连笑瞬间就醒了。
  片刻前还死活不准他上岸,任凭他吻得她重重窒息照样死拽着他不放,此刻却不由分说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要出水。
  方迟虽意犹未尽,也不得不冒了头。
  只是她始终都在他怀中,再无法逃脱。
  连笑就这么躲在他怀中,听着他用清冽无比的声音——好似之前水底那迷乱的吻非他所为——和岸上站着的酒店服务生用日与对话。
  连笑一个字没听懂,服务生已抱歉地连连鞠躬退了出去。
  玄关门被悄声合上,方迟才对她解释起这一切:“隔壁的住客投诉你房间里有猫在惨叫,服务生敲门没人应,只能自行开门进来看看情况。”
  原来如此。
  连笑兀自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瞪他——
  方迟默默退后半步。
  看来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控诉。
  连笑得了空隙,一把拽过他之前脱在岸上的T恤,套上。
  他184的身高,T恤正遮到她大腿一半,连笑连滚带爬上了岸,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跪在池边大口喘气。
  方迟手一撑,也坐到了池边。
  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一只半死不活的猫。
  一室安静。
  天昏地暗。
  直到连笑因喘得太急,忍不住咳嗽起来。
  欲盖弥彰的一室安宁顷刻粉碎,方迟抬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手却还未挨上,已被她躲开。
  连笑最早放在水面上的盛清酒的托盘,这时正漂至岸边,连笑拿起酒盏,倒上,仰头猛灌一口。
  “你这到底几个意思?吃豆腐吃的没完没了了?你再碰我我真的翻脸了!”
  “……”
  “……”
  他没说话。
  连笑也没回头去看他是什么表情。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缓足了缓气,终于有力气起身。她径直朝落地窗走去,一秒不想多待。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方迟突然开口。
  听声音,辨不出情绪。
  连笑的脚步却为之一定。
  
  “给你做饭,帮你养猫,做你军师,当你情感顾问——”
  他的声音徐徐渐进,没有起伏,仿佛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连笑,你真当我做这一切是因为闲的慌?”
  
  因为一个人改变养成多年的习惯,她却问他——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把晨跑改成夜跑,只因她一喝懵就大半夜遛猫,在花园里醒酒醒到睡着。
  她多少次喝醉回家,出门遛猫,继而断片,醒来时人已在自家床上,安然无恙。
  她当然不明白。
  她还向他吹嘘来着,吹嘘她前一晚是如何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喝断片了还自己走回家。
  他最讨厌做饭,却突然钻研起菜谱。
  她当然不明白。
  她真以为他天生厨艺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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