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公主与莽驸马——开花不结果
时间:2018-03-02 10:43:32

  褚清辉咦了一声,她也听说了上清宗将聘礼送来京城的消息,却没想到,闫默的师弟是个年纪这样小的少年,看起来还没她大呢。
  想到是他师门中人,她不由推了推闫默,轻声嘀咕道:“先生怎么也不给我们俩人介绍一下?”
  闫默这才正眼看向冯重青,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冯重青脑中一片混乱。一会儿想,大师兄跟这名新师弟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会儿又想,就算是师兄弟,似乎也没有这样搂搂抱抱还亲亲的习惯吧!他设想一下,师兄们如此对自己的场景,整个人都禁不住抖了一下,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虽然如此,看见大师兄召唤他,他的双脚不必自己指挥,就已经过去了。
  闫默先跟褚清辉介绍他,“冯重青。”
  褚清辉弯了弯眼睛,“冯师弟好。”
  冯重青呆呆地点点头。
  闫默眼风扫过去:“还不见过你嫂子?”
  冯重青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道:“嫂子好——嫂子?!!!”
  褚清辉刚为闫默的叫法脸热,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得轻轻跳了一下。
  闫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背,鹰目看向冯重青,语带警告:“师弟。”
  冯重青又缩了缩脖子,一张圆脸快要缩回衣襟里去,顶着师兄寒刀般的视线,他仍抑制不住心中的惊骇,磕磕巴巴道:“他、他是嫂子,那……公主呢?”
  瞧他又惊又怕,明明脸颊上的肉都在颤抖,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褚清辉觉得好笑,又奇怪他为何会有这样疑问,便笑着道:“我就是公主呀。”
  话刚说完,她才想起自己今日出门,是做男子打扮,忙又解释道:“这套行头是为了出行方便。”
  听了这话,冯重青紧紧盯住她的脸看了又看,直把褚清辉看得不自在,把闫默看得手痒。他才整个人都松下一口气,就如突然被抽去骨头一样,浑身软塌塌地靠在墙上,劫后余生般自言自语:“幸好幸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闫默不快:“这就是你的礼节?”
  褚清辉压住闫默的手摇摇头,“没事,我看师弟是赶了这些天的路,累了。”
  闫默可不觉得,若累了,能一来就缠着他找打?想到方才没打完的一场架,他与褚清辉低语几句,扶她到旁边坐下,又单手拎起冯重青的领子回到武场,言简意赅:“继续。”
  冯重青的身手不错,虽然在师门,是被众师兄压着打的对象,但是一到师门外,就是他压着别人打了。这次来京之前,他把几位师兄都打败了,不由信心大涨,故此,才一到府上,纠缠着闫默要交手。
  虽然刚才经过一场虚惊,但一回到熟悉的武场,他马上回了神,严阵以待。
  然后,几十个回合就被大师兄打得认清自我,又过几十个回合,开始怀疑人生。
  在闫默看来,师弟虽然不经打,但却已比他这段时间遇到的对手强许多,不由被激起了斗性,把人打趴下后,就丢在一旁,自己在场中舞得虎虎生风。
  冯重青如破布条一般躺在地上,眼花缭乱,满头星星乱转。
  褚清辉走过来蹲在他身旁,担忧道:“师弟?”
  冯重青眨眨眼睛,想起之前的误解,顿时脸红,赶紧爬坐起来,期期艾艾:“嫂、嫂子。”
  褚清辉没好意思应下,只含糊了一声,看他脸上有淤青,又问:“你觉得如何?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先生下手太没轻没重了。”
  “不不不用了,不疼,一点都不疼。”冯重青摸摸脑袋,咧着嘴笑,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痕,又龇牙咧嘴。
  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但是褚清辉听他叫一声嫂子,便觉得好像他比自己小许多,就跟弟弟一样,心里不由生出些亲近。
  瞧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褚清辉想了想,也试试探探地坐下。坐下之后才发觉,这举动虽然一点都不符合礼仪,但是感觉还不错。
  她在衣袖里摸了摸,摸到方才街上买到的一小包橘子糖,便摊开来,递到冯重青面前,“要不要尝尝?很好吃哦。”
  橘子糖的清香飘进鼻腔里,冯重青吞吞口水,心中天人交战,一边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吃糖,另一边又有反驳,这是嫂子的馈赠,怎么好拒绝?
  所有的僵持,都在褚清辉把橘子糖又递近了些的举动下,化为轻烟浮云。
  他迫不及待丢了颗糖进嘴里,酸甜的味道一化开,连眼睛都亮了。
  褚清辉笑眯眯道:“再来几个?”
  冯重青便又抓了几颗,直把肉肉的脸颊撑得鼓起,一脸满足:“谢谢嫂子!”
  褚清辉看他那样,越瞧越觉得像弟弟小恂。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你一颗我一颗,分享橘子糖。
  糖吃完大半,闫默还没有停下的迹象,褚清辉撑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不由叹道:“先生可真是精力充沛。”
  冯重青忙点头,嘴里含着糖,脸颊一鼓一鼓的,声音含糊:“大师兄可能打了,所有的师兄都打不过他!”说着,又满脸期待:“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当一回大师兄。”
  褚清辉好奇:“排辈难道没有定数?”
  “没有没有,每年大家都要打一次,比出最能打的,是大师兄,名次第二的是二师兄,第三的是三师兄,这样排下来。”
  褚清辉更加好奇,“莫非先生一直是大师兄?”
  冯重青又点点头,“只有大师兄一直是大师兄,剩下的几位师兄名次变来变去的,不过……”
  他的语气忽然有些低落,“我听说很早以前,还有一位师兄,他在的时候,跟大师兄不相上下,两人一直轮流得胜,可惜我入门太晚,没有见过他。”
  褚清辉闻言,不由想起母后曾说过,先生有一位早逝的师兄弟,此时再听人提起他,也觉得遗憾惋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褚清辉又道:“师弟,你给我讲讲你们师门的事吧,我都不知道,先生以前是什么样子。”
  “好好,嫂子我跟你说哦,大师兄在我们面前,可沉默了,我听师兄们偷偷说,大师兄有个别号,叫黑脸,可以现在没人敢叫……”冯重青重新振作,在嫂子面前,将他大师兄卖了个干净。
  等闫默收势,便见场边二人相谈甚欢,不知冯重青说了什么,把褚清辉逗得咯咯直笑。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这师弟有些碍眼。
  冯重青讲得正高兴,猛的发觉后颈有些凉,抬头看大师兄向这边走来,想起自己方才跟嫂子说的话,难得机灵了一回,赶紧爬起来。
  “大师兄、嫂子,你们聊,我先走了。”丢下这句话,一溜烟跑了。
  闫默没理他,走到褚清辉面前。
  褚清辉还坐在地上,仰面看他,眼中含着笑意,那笑意突地展开,就如一树春花飘落在水面上,荡开粼粼水波。
  她说:“黑脸先生?”
  闫默明显顿了一下,伸手将她拉起来。
  褚清辉却不就此放过,又笑道:“黑脸?”
  闫默无奈地看着她,却只说:“太淘气。”竟是纵容她对他的称呼。
  褚清辉扑哧一声笑倒在他的怀里,真正花枝乱颤。
  闫默揽着她防止摔倒,看她愉悦的模样,也卖起了师弟:“重青原名青青。”
  “啊?青青、冯青青?那不是跟女孩子一样吗?”
  “不错,”闫默点头,又说,“师弟十岁之前,一直做女子装扮,也自认是姑娘,十岁后认清,哭闹着改名。”
  褚清辉脑子里便出现一个缩小版的冯重青,粉雕玉琢,扮成小姑娘,穿着小裙子,哭哭啼啼说自己要改名字的模样,不由越发乐不可支,“难怪现在叫重青,原来是两个青!”
  待褚清辉离开,闫默到客房把正在上药的师弟揪出来,又与他切磋了一番。
  夜晚,冯重青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身上僵痛得只有脸能动。
  他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京城挺好的,嫂子也挺好的,就是大师兄太能打了,唉……下次还是叫别的师兄来吧。”
 
 
第35章 相会
  褚清辉回宫的时候,带回十几个新得的小人像。
  这些雕像材质不一,有珍贵的,用宝石雕琢而成,也有普通的,用的是随处可见的鹅卵石,但无一例外,每一个做工都十分精致,栩栩如生,看得出雕刻之人的用心。
  她似乎可以透过它们,看见这十几日闫默走过的每一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或折下一根树枝,或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在夜深人静之时,坐在灯下专心雕刻出自己的模样。
  这些原本冷冰冰的雕像,似乎因这一份心思,而带上了令人熨帖的暖意。
  过了几日,闫默终于到禁卫营报到。
  虽然褚清辉不能再像在含章殿时给他送食盒,但两人同在皇宫之中,即使没见到面,心情就与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不一样。
  这一日,褚清辉从含章殿回来,行走在外廷宫道上,忽然似有所感,抬首往墙上看去。
  墙头上,一身黑衣、老神在在曲腿坐着的人,可不正是闫默?
  紫苏也发现了,停下脚步,给宫女们做了个手势,退到十几步外。
  褚清辉却只出神的看着闫默,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曾重现过。可一想又不可能,先生来京城只是这三四年的事,其间她并没有见过他。
  闫默从墙头上跃下,走近她,“怎么?”
  褚清辉微微皱眉,疑惑道:“我觉得,好像以前见过先生也像刚才那样,蹲在墙头上,可是……应该是我恍神了。”
  闫默闻言却顿了一下,缓缓从怀中掏出两个荷包。
  “咦?”褚清辉一看,立刻惊奇道:“这是柳姑姑专门缝给我装玫瑰糖的荷包,先生怎么会有两个?”
  她记得不久前,送过闫默玫瑰糖,当时就用这荷包装,可另一个是从哪来的?
  她心中奇怪,不由就着闫默的手,仔细打量那两个荷包。其样式、花纹、配色都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崭新的,另一个瞧着却很有些年头了。
  新的那个是她送的,剩下那个……
  闫默慢吞吞道:“十一年前,我随师父入京,曾在此处宫墙上等他。”
  褚清辉双眼慢慢瞪大。
  闫默又道:“有个小姑娘路过,将荷包送我。”
  褚清辉呆住。
  “她说,荷包里是她最喜爱的玫瑰糖。”闫默最后道。
  褚清辉已经完完全全愣住了,怔怔道:“那是我……”
  听语气,不知这是问话还是肯定。
  闫默点了点头,煞有其事,“我听人口称公主,应当是你。”
  褚清辉傻傻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跺了下脚指控道:“原来先生早就认出我了,故意不说!”
  闫默眼中似有笑意,却又正色道:“并非有意隐瞒。”
  褚清辉点了点头,听先生描述,十一年前,那会儿她才三四岁,如今早将发生的事忘了。一个人记得,另一个人脑中却一片空白,这时候,若记得的那人提起,也没什么趣味,况且,先生从来不是多言的人。
  但她如今隐约想起有这一回事,却记不得细节,不免抓心挠肺地好奇,“过得太久,我那时又小,都记不清得了,先生给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吧?我只记起,那时候先生也是一身黑衣,蹲在墙头上,那一天……似乎有雪?”
  “不错,那日大雪。”
  闫默清楚记得,当时雪下了两三天,地上积雪一尺多厚。他蹲在墙头上,看着白茫茫的宫殿,等师父来找他,忽然听到一阵细嫩娇软的声音,两个圆滚滚的小身影从远处蹒跚而来,其中有一个一身银狐大氅,裹得跟一颗雪球似的。积雪深厚,两人腿却短,远远瞧着,感觉就如雪球一般滚过来了。
  闫默初时并未在意,蹲在墙头上一动不动。
  那颗雪球滚着滚着,却停在他蹲身的墙下,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雪花儿似的小脸。
  他那时候面上镇定,心里却不由得想多看一眼,在师门里,见到的都是泥地中打滚的师弟,难得看见一位小姑娘,更不用说,还是粉雕玉琢,冰雪堆成一般的漂亮可爱。
  那雪球仰着颗小圆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软绵绵喊他大哥哥,问他冷不冷,要把暖炉借他。
  他没回答,就听她嘟囔,说他衣服穿得那么少,会生病,生病得喝药,药很苦很苦。又说她有玫瑰糖,每次喝药的时候吃一颗,就一点都不苦了,还要把玫瑰糖送给他。
  他从未遇过这样的状况,不知如何应付,仍是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雪球等了一会儿,似乎还有别的事,只好把玫瑰糖放在墙下,与他道别。
  他看着她一摇一晃踉跄着走远,又盯着墙下的小荷包看了一会儿,直到它快被落雪淹没,才飞身掠下,将荷包拾起。
  他不爱吃甜食,里头的糖放了许久,坏了,只得丢弃,这个荷包却被他随身带着,一直到如今。
  褚清辉听他说到将糖丢掉,撅了撅嘴,想到了什么,又欢喜起来,“原来我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先生,还把玫瑰糖送出去,那肯定是我在先生身上做下的记号,现在我长大了,先生就是我的了。”
  瞧她一脸自得,还说什么记号不记号,闫默道:“莫非是小狗?”
  褚清辉哼了一声,“我要是小狗,就咬你一口。”
  她看了看闫默,忽地又笑嘻嘻道:“先生快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特别特别喜欢我,不然,怎么会把一个荷包收着这么久?”
  这话只是是玩笑,那时候她才三四岁,闫默也才十四五岁,一心只知习武的少年人,开窍都比别人晚多了,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不过,他看着褚清辉,似是陈述,又像承诺,“一直记得你,不会忘。”
  褚清辉原是为了取笑他,却被他双目锁住,郑重说了这么一句话,反倒把自己闹得有几分羞涩无措,只得嗔他一眼,小声嘟囔:“你、你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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