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放肆!”
  顾莞宁俏脸一沉,声音冷冽:“平日茶水准备多少都无妨,今日是我进门的第二天,要给长辈敬茶。”
  “在这太子府里,有资格受我跪拜敬茶的,唯有父王和母妃。”
  “你准备四杯茶水,将两位侧妃也列入我和太孙殿下的长辈之列。此事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以为太子府内宅妻妾不分,妾大压妻,妄图动摇伦常根本!”
  “你这么做,将母妃置于何等尴尬的境地?又让人怎么看父王?两位侧妃,更会被众人耻笑不知进退不分尊卑居心叵测!”
  一连串犀利的指责,听得白芷汗流浃背面色如纸,连连磕头告饶:“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求太孙妃开恩,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侧妃笑不出来了。
  于侧妃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就像被人重重地扇了两记耳光!
  妻妾不分,妾大压妻,妄图动摇伦常根本……
  不知进退不分尊卑居心叵测……
  字字句句都如刀刃般锋利,刺中她的胸膛,似要将她阴暗得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曝露在众人眼前。
  好一个顾莞宁!
  好一张利口!
  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
  于侧妃迅速有了决断,站起身来,满脸愧色地说道:“太孙妃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令婢妾汗颜。”
  “只是,太孙妃的这番话里,也有婢妾不敢苟同之处。说到底,这只是白芷一时疏忽大意,做了错事,责罚一番也就是了。何必说的如此危言耸听。”
  “太子妃娘娘性情和善,待婢妾如姐妹,婢妾心中感恩不尽,绝不会生出半点别的念头。婢妾相信,李姐姐也是一样。”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侧妃。
  李侧妃暗暗恼恨。
  这个于侧妃,真不是个好东西!二话不说就拉她一起下了水!
  只是,两人都是侧妃身份,在这么微妙的时候,也只能同进共退。不然,今日的脸面都被顾莞宁撕扯下来扔在地上,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
  李侧妃生性谨慎,说话也格外小心:“于侧妃先别急。太孙妃刚才说的话虽然稍稍激烈了些,却也颇有道理。我们两个,今日确实不该坐在这儿。娘娘平日性情温和待人宽厚,倒是惯得我们两个失了分寸进退。”
  太子妃性情温和待人宽厚?
  是温软可欺御下不严才对吧!
  也是在暗喻她这个新进门的太孙妃性情尖锐待人严苛!
  这个李侧妃,说话看似温吞,其实柔中带刺,也不是什么善茬。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淡淡说道:“正因为母妃为人宽厚,身为侧妃,更该谨记侧室应有的本分。行事不当落了话柄,也要敢作敢当,担下责任。而不是将所有原因都归咎到‘宽厚大度’的母妃身上!”
  “否则,两位侧妃又如何对得起行事宽宏的母妃?”
  李侧妃被噎得哑口无言,低头愧声称是。
  于侧妃也笑不出来了,面色颇为难看,悄悄地看了太子一眼。
  新过门的儿媳性情如此尖锐犀利,还没敬茶就冲着她们两个侧妃来了。太子难道就不生气?
 
第三百六十一章 撕脸(二)
 
  太子确实有些生气。
  李侧妃也就罢了,于侧妃却很受他宠爱,所生的三个儿女也颇得他欢心。这府中上下,人人都看他的心意行事。对于侧妃母子追捧逢迎的不在少数。
  白芷今日如此行事,其实没人授意,不过是想讨好于侧妃献献殷勤罢了。
  在他看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莞宁不乐意敬茶也无妨,不过,这般指桑骂槐咄~咄~逼~人未免有些过分。不仅是在打于侧妃的脸,也没将他这个公公放在眼底。
  他盯着新过门的儿媳,目光中有些不善。
  太子妃却是惊愕又欣慰。
  儿媳一进门就明刀明枪地和于侧妃对上了。分明是知道她处境尴尬,特意给她争脸出气!
  太孙神色未变,眼眸却冷了一冷。
  顾莞宁做的没错。堂堂太孙妃,何须向两个侧室下跪敬茶?
  只是,父王的心本来就是偏的。见顾莞宁毫不留情面地扫了侧妃们的颜面,心里就不痛快了。
  ……
  屋子里陡然安静无语。
  满脸惶恐惊惧跪在地上的白芷,面色惨白,身子瑟瑟发抖。
  顾莞宁没有看面如土色的白芷,抬头看向太子妃,冷厉的神色瞬间化为恭敬:“白芷这般举动,是对母妃和父王的大不敬。儿媳看在眼中,忍无可忍,这才斗胆放肆出言。到底该如何处置白芷,还请母妃定夺。”
  太子妃很快回过神来,沉声道:“白芷,你伺候本宫几年,平日也算勤勉。今日之事,虽是无心之过,不过,错了就得挨罚,不然难以服众。本宫就罚你半年月例,去浆洗房里当差。白芷,你可服气?”
  白芷早已冷汗涔涔,听闻这样的惩罚,不但没生出怨怼,反而满脸感激之色:“奴婢心服口服。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她今日犯的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何发落,端看主子心意。
  太子妃只罚她半年月例,让她去浆洗房当差半年。说不定半年之后还会让她回来。这样的处置,实在是宽厚了。
  白芷谢了恩之后,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在府中说话行事要加倍小心,绝不能轻易开罪新进门的太孙妃。
  太子妃发落了白芷,看着顾莞宁的目光也格外温和:“顾氏,你昨日刚进门,新婚大喜,不宜见血。再者,居上位者,也不宜太过苛薄。”
  这是在解释自己为何会轻轻放过白芷。
  顾莞宁心中哂然。
  太子妃手段软弱,没有威慑。怪不得区区一个宫女,也敢当她的面给侧妃献殷勤。
  天性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着众人的面,顾莞宁自然要给足婆婆颜面,含笑应道:“母妃心地仁厚,儿媳自愧不如。”
  这个“自愧不如”,真是可圈可点。
  言下之意就是,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脾气。谁敢惹我,看我不撕了她的脸。
  于侧妃心中冷笑连连,脸上也没了一贯的温柔浅笑。
  顾莞宁又看向太子,语气愈发恭敬:“儿媳今日斗胆放肆,还望父王不要见怪。”
  没等太子回应,又正色说了下去:“儿媳生性耿直,见到不妥之处,不吐不快。两位侧妃伺候父王,为太子府传承子嗣,这些都是她们的功劳,不能抹煞。”
  “只是,妻妾有别,嫡庶不同。妾室不懂分寸恃宠生娇,庶出和嫡出明争暗斗一别苗头……这都是内宅大忌。”
  “父王是大秦储君,内宅更该清明安宁。方能为百官表率,也更能令皇祖父皇祖母满意。”
  “儿媳既已嫁了进来,自是一心为府中考虑。若有冒犯之处,也请父王看在我年纪尚轻的份上,不要介怀。”
  一席话,说得于侧妃的脸都快黑了。
  这些话,几乎每一句都是冲着她来的。偏偏句句都占着大义,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这个顾莞宁,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着实让人难以招架。
  ……
  太子眉头动了一动。
  这个顾莞宁,倒也不是一味跋扈,凡事先站稳了一个理字。然后才骤然发难。
  “照你这么说来,孤不但不该呵斥你目无尊长,反而该褒奖于你了?”太子淡淡张口说道。
  顾莞宁神色坦然地应道:“两位侧妃知礼懂礼,在我面前,不会也不敢以长辈自居。对父王母妃,儿媳说话绝无半点不敬,又何来目无尊长之说?”
  太子:“……”
  这种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太糟心!
  于侧妃:“……”
  每次都无辜中箭的感觉太糟心!
  太子妃却是满心的畅快。
  憋了这么多年的闷气,陡然抒出胸膛。
  太孙凝视着大展神威的顾莞宁,心中溢满了骄傲。
  她不是柔弱的菟丝花,无需任何人为她挡风遮雨。她自己便是一棵参天巨木,风雨如骤,屹然不倒!
  他恋慕的喜欢的,就是这样坚强犀利勇敢的她!
  安平郡王脸上惯有的讨喜笑容,早已悄然无踪。
  这个顾莞宁,刚过门,连媳妇茶还没敬,就当众羞辱于侧妃。这一巴掌,不止是扇得于侧妃措手不及,也令他颜面扫地。
  太子再喜欢他这个幼子,再偏心于侧妃,也不会当众斥责顾莞宁。
  顾莞宁可是元祐帝钦点的孙媳,元祐帝对她颇为青睐赞许。太子素来畏惧元祐帝,根本没有触怒元祐帝的勇气。
  内堂里又沉默了片刻。
  李侧妃见今日讨不到好处,也不想再厚颜留下了,恭敬地对太子太子妃说道:“婢妾忽然觉得头晕不适,想先行告退一步。”
  衡阳郡主有些忐忑不安,正想张口一起告退,就听太子妃说道:“你既是身体不适,就先退下吧!衡阳留下就是了。”
  衡阳郡主只得柔声应了。
  李侧妃一走,于侧妃也不得不咬牙告退:“婢妾也先告退了。”
  太子妃瞄了面色不佳的于侧妃一眼,点头应允。
  于侧妃灰头土脸地退出内堂,临出去之际,忍不住飞速地瞥了顾莞宁一眼,心中满是怨恨。
  顾莞宁连眼角余光都没过来,腰身挺得笔直。
 
第三百六十二章 撕脸(三)
 
  于侧妃一走,太子妃心情大为畅快,看向顾莞宁的目光也格外柔和亲切:“顾氏,时候不早了,快些跪下敬茶吧!”
  碍眼的人已经走了,剩下的安平郡王兄妹也翻不出风浪来。
  顾莞宁微笑着应了,走上前,跪在准备好的蒲团上,先给太子敬了茶。
  太子心中不快,不过,对着新过门的儿媳也不便说什么,神色淡淡地接了茶,随意地喝了一口便放置在一旁。
  原本准备好的见面礼十分贵重,太子心中不痛快,便想换上一换。
  太子妃却已笑着张了口:“殿下不是说要将那株父皇赏的五尺珊瑚赏给顾氏的吗?臣妾还是当日看过一眼,未曾细细欣赏,今日倒是能一开眼界了。”
  太子只得笑道:“孤这就命人将珊瑚呈上来。”
  很快,珊瑚就被抬了过来。
  三尺左右的珊瑚,已经十分珍贵。四尺的更是少之又少。五尺高的珊瑚,近乎一个成人高矮,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堪称价值连城!
  顾莞宁前世做了数年太后,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见过。
  这么一株珊瑚,虽然稀有珍贵了些,倒也没能令她动容。
  她神色从容地谢了恩:“多谢父王厚赏,儿媳受宠若惊了!”
  ……这副平静从容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受宠若惊了?就连厚赏两个字,都有些敷衍的意味。
  太子心中不满,面上却未流露出来。
  顾莞宁又给太子妃磕头敬茶:“请母妃喝茶。”
  做婆婆的,在儿媳敬茶的时候,少不得要刁难一二。
  譬如东拉西扯地说上一通,让儿媳多跪片刻,或者故意装着手不稳,茶杯“一不小心”摔了一回,再或者,嫌弃茶太烫或者太凉了等等。
  太子妃之前也曾生过类似的念头,不过,现在半点这样的念头都没了。
  太子妃立刻接了茶,喝了一口之后,便命身边的宫女赏了见面礼:“金银玉器绫罗绸缎之类的东西,你也不缺。不过,我这个做婆婆的,总得表示一番心意。”
  “这是一间绸缎铺面,铺面不算大,一年总能产出几千两银子。这是铺子的地契,你收好了。以后每年的胭脂水粉银子也就有着落了。”
  用一间绸缎铺子做见面礼,太子妃出手确实大方。
  顾莞宁含笑谢恩:“多谢母妃赏赐。”
  敬完茶之后,顾莞宁这个新进门的儿媳,也要亲自奉上自己为长辈做的针线,分别是一身新衣一双鞋。
  时间仓促,顾莞宁根本来不及亲自动手——她的女红平平,也做不出精细的针线活。这些衣服鞋子是由琳琅几个丫鬟耗费几日功夫赶制出来的。最后她动两针意思意思罢了。
  太子妃心中有数,也不挑礼,惯例地夸了顾莞宁的女红几句。
  ……
  接下来,就轮到平辈见礼了。
  顾莞宁为衡阳郡主姐妹三个准备的是各自一套精美的头面首饰。衡阳郡主笑着喊了大嫂,收了见面礼。
  益阳郡主因为于侧妃被挤兑走的事,心中颇为不满。不冷不热地说道:“听闻大嫂嫁妆极丰。没想到,大嫂准备的见面礼也不过如此。”
  太子妃面色一沉,正要呵斥益阳郡主。
  顾莞宁已经收敛了笑意,淡淡说道:“我嫁妆丰厚与否,和你有何关系?”
  益阳郡主:“……”
  “我的嫁妆,有一部分是顾家给我准备的,有一些是祖母给我的。有当日太子府送去的聘礼,有皇祖父和皇祖母的赏赐,还有宫中嫔妃娘娘们的厚赐。”
  “我在世一日,这些嫁妆就都属我所有。日后我有了子女,我自会将嫁妆留给他们。若是我命中福薄寿元不长,这些嫁妆就该送还顾家去。”
  “总之,不管如何,都和你毫无关系。不知你提起我嫁妆丰厚,到底是何用意?莫非是觉得我嫁妆极多,就该送一些给你不成?”
  益阳郡主:“……”
  益阳郡主只有十一岁,生的容貌娇美,娇憨讨喜。在姐妹三人中,也一直是最得太子欢心的那一个。
  因为太子妃膝下无女,她便成了府中地位最高最出风头的郡主。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有人当面让她难堪!
  益阳郡主白皙的脸庞顿时涨红了,一双水灵灵的眼中浮出委屈的水光,看向太子,娇声唤道:“父王,大嫂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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