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话一出口,又连连呸呸了两声:“什么生死,太不吉利了。”
  顾莞宁倒是毫不介意,淡淡说道:“皇位争斗,本就是腥风血雨,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我此时坐镇宫中,便是最明显的靶子。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算计我。”
  “殿下留了足够的人手保护我,我身边还有你们,已经足够安全。不过,世事无绝对。谁也料不到会有什么变故。”
  “若真到了生死关头,请夫子一定要护住母妃和阿淳。”
  陈月娘越听越不是滋味,想说什么,顾莞宁已深深地看了过来,恳求地说道:“算我求夫子了。”
  陈月娘哑然片刻,只得应了下来。
  ……
  两日后,太孙和齐王等人一同回京。
  众人抵达皇宫时,正是傍晚时分。
  随行的几十位官员拜别太孙,各自回了府。
  齐王魏王等人则随着太孙一同进宫。在天家,地位更胜血缘关系。也因此,几位年长的藩王都得随在太孙身后。
  至于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和一众郡王,又在其次。
  守灵多日,操持元佑帝下葬事宜,再日夜兼程赶回宫中。就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太孙消瘦憔悴面色不佳,不必细说。
  就是身体精壮的齐王,也憔悴不堪,额上露出皱纹,老了数岁不止。
  魏王韩王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比一个萎靡不振。
  “这三个月来,几位皇叔都辛苦了。”太孙叹道:“好在诸事已了。几位皇叔也能好好歇上一段时日了。”
  齐王目光一闪,看向太孙,温和地说道:“有你坐镇江山,我们几个做皇叔的,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我和四弟六弟都商量过了。待你登基礼成,我们几个藩王也该回藩地了。”
  太孙脸上露出一抹歉然:“藩王不得驻留在京,这是先祖遗训。我不便违逆。几位皇叔主动自请归藩,品性高洁,令人动容。”
  魏王韩王不约而同地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萧诩,说话也不嫌肉麻。
  齐王则是一脸感动,握着太孙的手感叹:“望你能坐稳江山,做一个勤勉天子。”
  ……
 
第八百四十五章 宫变(一)
 
  太孙率众归来,顾莞宁和太子妃早已闻讯,领着众人在宫门处等候。
  宫中诸位先帝嫔妃,不宜再随意抛头露面,除了身体尚佳的窦淑妃之外,无人前来。事实上,就是窦淑妃,也不该来。
  不过,窦淑妃仗着自己年级大资格老脸皮厚,硬是来了。
  在见到韩王父子俱都安然无恙后,窦淑妃长长地抒出胸口一口气。
  韩王大步走到窦淑妃面前,目光扫过窦淑妃的脸孔,沉声道:“父皇已安然下葬,娘娘切勿太过悲伤,伤了身体。”
  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最好,总是最关心她的,和儿媳孙媳不可同日而语。
  窦淑妃心中感动,目中闪出水光:“看到殿下无事,我心中也能放心了。”
  母子两人,有意无意地抢了风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此时,就连魏王齐王也忍不住暗生羡慕。
  他们的生母早就死了。王皇后孙贤妃倒是活得好端端的,可惜儿子又都死了。如今这宫中,也只有韩王母子健在了……
  太子妃也早已抢到了太孙面前,急急地拉起太孙的手,细细打量一番。待看清太孙此时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阿诩,你黑了,也瘦了。”
  太孙温和地安抚太子妃:“这些日子操劳忙碌,瘦些也是难免。母妃不用担心。”
  说着,目光越过太子妃,落在了顾莞宁的身上。
  顾莞宁也抬头看了过来。
  夫妻两人四目对视,视线胶着在一起。
  太子妃:“……”
  太子妃哭笑不得,只得退让几步。太孙这才大步走上前,毫不忌讳地当着众人的面,将顾莞宁紧紧地搂进怀中。
  众人:“……”
  算了,还是各自回府去吧!
  ……
  先是齐王夫妇领着儿女离开,然后是魏王府众人离宫。韩王舍不得窦淑妃,却也不便再逗留宫中,很快也离开了。
  太子妃咳嗽一声,提醒道:“有什么话,等进了寝宫再说。”
  太孙点点头,松开顾莞宁,改而握住她的手,一起进了寝宫。
  “你在宫中如何?”
  “你在皇陵处如何?”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出口,然后对视而笑。
  “宫中一切安好。”顾莞宁简短地说道:“母妃病了一场,至今身体还未痊愈。我便接掌宫务。”
  太孙怜惜地伸手轻抚顾莞宁的脸庞:“辛苦你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没什么辛苦的。”夫妻两人说话,没什么需要拐弯抹角的,顾莞宁说话也十分直接:“我信不过宫中任何人,母妃又是心慈手软的性子。在这种时候,我就是体力不支,也得撑着。”
  就如他一样。
  元佑帝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大打击。跪灵安葬也都是极消耗精力体力的事。不过,这等时候,太孙责无旁贷,绝不可能退缩。
  太孙听出顾莞宁的话中之意,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道:“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才是你我生命中最危险也最难熬的时候。”
  “礼部已经选定了日子,登基大典就在十日后。这十日内,齐王必会领兵夺宫。”
  “我已防备多时,也早已做好安排。只是,这世上从没有万无一失这四个字。阿宁,我今夜就让人送你出宫……”
  顾莞宁一惊,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我绝不会走!”
  太孙定定地看着顾莞宁:“阿宁,你听我说。齐王的目标在我,他领兵夺宫,只会冲着我来。你出宫,他或许会生出些疑心,却绝不会就此罢手。”
  “我知道你已送阿娇阿奕出宫,只留了阿淳在宫中。”
  “你今夜便带着阿淳出宫,到阿娇阿奕身边去。你们母子四人守在一起,我心里也能更踏实些……”
  顾莞宁目光亮得惊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萧诩,我不走!”
  “你给我听好了。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就在这延福宫里待着,和你待在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也不会再独活。”
  太孙目中闪过一丝水光,想说话,却发现嗓子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沉默许久,然后用力将顾莞宁搂进怀中,俯下头,亲吻她的唇。
  唇舌交接,相濡以沫。
  缠绵中,两人尝到了一丝淡淡的咸味。不知是她落了泪,还是他眼中的泪水滑落。
  ……
  良久,两人才从汹涌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顾莞宁用手为太孙擦拭眼边的水痕:“瞧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掉眼泪,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儿只你我两个,又没别人看见。”太孙索性厚着脸将头靠在顾莞宁的胸口。
  顾莞宁忍俊不禁,微微抿唇。伸手轻轻抚摸太孙略显凌乱的头发。
  再坚强的男子,也有软弱的一面。
  太孙低声道:“阿娇阿奕所在之处,是否安全?”
  顾莞宁应道:“那处宅子,记在李山名下。季同领着两百暗卫守着。宅子里有密室,只有我和季同母子三人知晓。若有紧急情况,季同便会将阿娇阿奕藏进密室中。若不知道密室在何处,就是刮地三尺,也找不到他们姐弟。”
  太孙站直了身子,赞许地说道:“你行事一向周密。若不是你命人给我送信,我还未想到要将孩子送出宫。”
  顾莞宁不无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我也是个狠心的亲娘。阿娇阿奕被送走,阿淳却被我留下了。”
  太孙握紧顾莞宁的手,沉声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必自责。”顿了顿,又道:“我们一家五口,一定会很快安然团聚。”
  顾莞宁嗯了一声,依偎进太孙的胸膛。
  ……
  夫妻两人闲话许久,才各自洗漱,相拥上了床榻。
  两人俱是连日操劳,十分疲惫。
  尤其是太孙,这三个月来,从未有一日好眠过。刚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很快,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顾莞宁凝视他憔悴不堪的俊脸片刻,将头靠了过去,一起入眠。
  他们都知齐王必会在十日里起兵夺宫,却没料到齐王如此迫不及待,竟在当夜便动了手。
 
第八百四十六章 宫变(二)
 
  临近四更天。
  天上无星,只有一弯细细的月牙。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正是人一天中睡得最沉的时候。偌大的皇宫,被黑暗笼罩,一片宁静。
  皇宫共有四处宫门,悄然被开了两处。
  穿着黑色夜行衣用黑巾蒙面的三千壮汉,手持利器,悄然潜进宫中。很快四散开来。
  开门的禁军侍卫,恍若不见,迅速发出信号。很快,便有许多禁军侍卫聚拢而来。人数也不算太多,约有千人。
  禁军统领也是萧家子孙,叫萧怀远。他的生母和已故的齐王生母同出一门。
  萧怀远和齐王私下一直来往密切。
  想到齐王允诺的坐镇边关领十万边军上阵杀敌,萧怀远便一阵血流激涌,握着腰际长刀的手愈发用力,将刀柄握得极紧。
  他自幼习武,苦学兵法,最大的愿望就是领兵出京,建立不世功勋。
  他要让世人知道,他萧怀远绝不是只靠着萧这个姓氏才做了侍卫统领。若让他领兵杀敌,他绝不会比当年早死的定北侯顾湛逊色。
  他手中锋利的宝刀,不该藏在刀鞘中。
  “统领,”开宫门的侍卫姓许,是萧怀远最得力的心腹之一:“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萧怀远目中闪过森冷的寒意,缓缓道:“宫中有匪徒闯入,我们身为禁军统领,有守卫皇宫之责,更有守护天子的重任。如今太孙殿下在延福宫中,我们自要去延福宫。”
  许侍卫立刻垂头应是。
  一声长哨,划破宁静的深夜。
  ……
  景阳宫中。
  王皇后一直合着双目,此时骤然睁开双目,浑浊的双目中射出亮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合衣而眠的席公公也未睡着,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回娘娘,快到四更天了。”
  四更天啊……
  王皇后的脸上闪过诡秘的冷笑。
  齐王的三千死士已经进宫。
  宫中虽有数千禁军,却分散在不同的宫门处,兵力分散。有萧怀远命人开宫门,这三千身手高强的死士无需费力,便能轻而易举地潜进宫中。
  延福宫外的禁军只有五百,根本抵挡不住三千死士。
  待其他的禁军赶过来,死士们早已冲进延福宫,将沉浸在登基美梦中的太孙夫妇斩杀……
  顾莞宁死不死倒是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杀了太孙,还有萧天奕萧天淳两个孽子。
  杀了他们父子三人,斩草除根。
  然后,齐王便能顺理成章地继位为新帝。
  朝堂那些官员的反应,不足为惧。只要杀掉几个“忠贞不屈”的,其余官员很快便会乖乖识趣,跪拜在齐王脚下。
  反正都是萧家子孙,谁坐龙椅,他们便向谁效忠。
  齐王继位后,会代先帝下旨,封她为太后。她会重新成为后宫之主,再无人能令她俯首。
  席公公竖耳聆听片刻,才低声道:“外面还没什么动静。”
  王皇后淡淡道:“再过片刻,便该有动静了。”
  杀人逼宫,是最粗暴血腥的方式,也是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在元佑帝眼中贤良的王皇后,其实很欣赏很喜欢这样的手段。
  ……
  景月宫。
  正在熟睡的窦淑妃,忽地惊醒。
  她睁开眼,透过轻薄的纱帐往外看。
  除了屋角的烛台之外,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的眼睛,似透过厚厚的墙壁,看到了景月宫外的血光。
  窦淑妃忽然笑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残酷又轻蔑的冷笑。然后低低地自言自语:“杀吧,最好杀得你死我活,同归于尽才好。”
  她的儿子不能做皇帝,谁来做这个天子,都无所谓。
  现在有这样的热闹好戏可看,倒也是桩有趣的事。
  如果齐王和太孙都死了,那就更有趣了。
  ……
  景秀宫里,孙贤妃也醒了。
  她是被尿意憋醒的。她不想在躺在湿漉漉散发着骚臭的被褥中睡到明日,于是,便用尽力气喊了起来。
  睡在地上值夜的宫女,睡得十分香甜。压根没听到孙贤妃低哑之极的声音。
  孙贤妃愤怒之际,继续霍霍地喊了起来。然后双手握成拳,用力地捶打床榻。奈何她用尽力气,也未能发出响亮的动静,只有微不可闻的拍打声。
  孙贤妃脸孔涨红,又忽然变白,然后绝望地闭上双目。
  身下一片湿冷。
  心中一片冰凉。
  这样活着做什么?还不如死了干净!
  不,她还不能死。
  她还要留着性命,看齐王如何领兵逼宫,杀了太孙顾莞宁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还有那个软弱无用的太子妃,还有那三个孽种……
  都死了才好,死得干干净净。
  她的儿子已经死了,他们便到地下去陪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声尖锐的惨呼声传来。
  那一声惨呼,在宁静的暗夜中骤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孙贤妃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振奋起来,那双眼睛也亮了起来。
  原本熟睡不醒的宫女,好梦正酣,被这一声惨呼惊醒,哆嗦着翻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人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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