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至于你说的储君之位,如果我是男子,确实轮不到你。因为我比你大一个时辰。不过,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真。你思虑这些,简直是庸人自扰。”
    阿奕倾诉过后,又被阿娇抚慰一番,晦暗的心情稍稍明朗:“阿娇,多谢你出言安慰。我今日心情确实颇为低落。这几年来,母后从未这般严厉地训斥过我。”
    阿娇随意地笑了一笑:“爱之深,责之切。母后对你期许甚高,所以才对你要求严格。如果你真的遇上困境,母后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将你拦到身后。”
    这确实是顾莞宁的脾气!
    阿奕想想确实如此,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姐弟两人对视片刻,阿娇忽地低声说道:“阿奕,父皇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阿奕听的心头突突一跳,面色一变:“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乱说!”
    阿娇苦笑一声:“这里又没外人,只我们姐弟两个。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母后从不提父皇病症,这几个月来,我们偶尔见到父皇,父皇都在昏睡。皇祖母时常去椒房殿,却也未见过父皇情形时的样子。”
    “母后对你要求严格,期许甚高。想来也是担心有朝一日,父皇驾崩归天,朝堂浮动,人心散乱。所以,这几个月里,母后一直细心教导你该如何处理国事,如何应付朝臣。”
    阿奕身在其中,感受自然更深刻。
    被阿娇这般有理有据地分析一番,顿时说不出来。
    姐弟两个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阿娇才红着眼眶张口:“希望我只是杞人忧天。”
    阿奕深呼吸口气:“父皇定会好起来。”
    顿了顿,又道:“我今日课业还剩一些,你陪我一起读完。”
    阿娇点点头。
    明亮的烛火撒在一双少年男女的脸孔上。
    阿娇神色沉静,阿奕目光坚定。
    他们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少年男女,是大秦尊贵的长公主和储君,也是萧诩顾莞宁最引以为傲的儿女。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糟心
 
傅府。
    傅卓迈步进了屋子。
    低声细语的罗芷萱和蕙姐儿一起抬头,一大一小两张俏脸不约而同地露出甜美的笑容,起身相迎。
    “爹,”九岁的蕙姐儿声音娇脆悦耳:“你可总算回来了。我和娘一直在等你。”
    傅卓微笑着摸了摸蕙姐儿的头发,轻声道:“爹今日有些疲累,先早些歇下,蕙姐儿乖乖回屋去,明早再来好不好?”
    蕙姐儿听话地点点头,行了一礼才离开。
    罗芷萱探询的目光落在傅卓的脸上:“你是不是有心事?”
    夫妻十余载,两人对彼此的性情脾气了如指掌。
    傅卓满腹忧思,自然瞒不过罗芷萱。
    傅卓也无隐瞒之意,目中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确实有一桩令我哭笑不得的事。”然后,将阿奕欲以他为钦差被众臣齐齐反驳之事说了出来。
    “……殿下到底太过年轻,一直在帝后的庇护下长大,没什么城府心计。”
    傅卓叹道:“别说我无意于此。便是我有这份心意,也不能这般行事。至少也该让臣子张口推荐,试探众臣的反应,然后顺理成章地点头应允。便是众臣反对,殿下也可从容应对,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被动,颜面全失。”
    罗芷萱也叹了口气:“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郎,心思率直,哪里懂得迂回行事之道。”
    “他也是一片好心,想借着此事抬举你。你办妥了这桩差事,便是大功一件。接下来再升官职便是水到渠成。”
    想法是好的。
    不过,还是太过天真了!
    便是天子,也不能这般任人唯亲。要提拔谁,总得有个循序渐进令众人心悦诚服的过程。哪能这般直接!
    傅卓低声道:“今日在朝上,王阁老崔阁老一力反对,两位世子也义正言辞。其余众臣皆出言附和。唯有顾尚书厚道些,保持缄默,未曾出言。殿下哪里敌得过众人口舌,羞愤交加,一张脸涨得通红。”
    “便是我,也分外难堪。”
    “我只得主动站出来请辞。饶是如此,散朝后,众人看我的眼光总和平日不同。崔三郎更是尖酸刻薄,借着此事狠狠地奚落了我一通。”
    ……
    谁遇到这等事,都会觉得糟心。
    傅卓看似温和,实则心高气傲。被众人用看“奸佞小人”的轻蔑目光看着,心中懊恼,可想而知。
    他和崔三郎同为中书令,一直面和心不和,明里暗里的较劲争锋从未停过。
    崔三郎一直被压着一头,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回算是逮住机会,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羞辱他一番。
    偏偏傅卓无法反驳,只能生生地咽了这口闷气。
    罗芷萱见傅卓神色阴郁烦闷,自是心疼不已,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也别太过生气,气坏了自己身体可不值得。崔三郎嫉恨于你,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别理会他!”
    傅卓闷闷地应道:“都是天子近臣,皇上更信任更器重我,他被压了一头,便处处看我不顺眼,和我较劲。我实在不愿理会他。”
    奈何两人都是中书令,每日见面机会多的是,再不喜对方也得忍着。
    罗芷萱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傅卓,默默地握着他的手。
    傅卓同样沉默不语,眉头依旧紧皱。
    过了许久,罗芷萱才轻声打破沉默:“你今日心情烦闷,怕不止因为这一桩事吧!”
    傅卓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
    罗芷萱抬起眼,轻声问道:“你可是为了皇上久病不愈而忧急?”
    傅卓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
    萧诩一病就是数月,一直在椒房殿里养病,再未上朝露面。储君萧天奕代父上朝,听政理事。
    时间久了,就是再迟钝的人也会生疑。
    皇上生病是常事,像这般避不露面的,却是第一回。
    皇上的病症到底如何?是否还有痊愈的希望?抑或是就此一病不起,大秦将要由年轻的储君继位?
    便是傅卓,也免不了思虑忧心。朝中众臣会如何作想,可想而知。
    有储君坐镇朝堂,中宫皇后坐镇后宫,母子合力稳住局势。人心浮动,却是谁也无法控制。
    “……魏王韩王一前一后上奏折,显有试探之意。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藩王叛乱夺位之事,怕是会再次上演。”
    罗芷萱听得心惊不已,下意识地应道:“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傅卓目光一闪,语气冷然:“魏王韩王都是野心勃勃之辈。这么多年一直被先帝弹压,后来又因齐王被诛心生忌惮,这才不甘不愿地困在藩地。却将魏王世子韩王世子都留在京城。”
    “他们一直在‘静候良机’。”
    “现在,他们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动手行动。若是朝廷不及时应对,或是态度太过绵软,接下来便有祸起萧墙之忧。”
    傅卓眉头深锁。
    罗芷萱长于闺阁,囿于内宅,听到和“谋逆篡位”相关之事,顿觉心惊肉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傅卓又长叹一声:“这些还不是我最忧心之处。我最担心的,还是皇上!”
    “我已经整整几个月没见过皇上了。这在往日,从未有过。便是皇上病重,也不至于所有人都不见。”
    “或许,皇上是真的不久于人世了。所以,皇后娘娘才不肯让任何人见皇上。为的是瞒下皇上的病症,为储君争得更多时间。”
    罗芷萱骇然,不自觉地用力抓紧傅卓的手:“你……这等话怎么能说出口!”
    这等忤逆犯上的话,绝不该出自傅卓之口。
    他是天子近臣,也是萧诩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说出这等诛心之言?
    傅卓满面苦涩:“连我都这么想了,别人又会如何?两位世子都不是等闲之辈,岂会不窥准时机出手?”
    “等着看吧!很快,他们便会出手了。”
    罗芷萱遍体生寒,身体从里都外都是冰冷一片:“他们会做什么?皇上还在世,储君每日临朝,后宫有顾皇后坐镇,闵太后也安然地在慈宁宫。他们敢做什么?”
    ……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流言
 
隔日。
    椒房殿。
    “启禀皇后娘娘,傅大少奶奶递了帖子,想进宫给娘娘请安。”琳琅轻声禀报。
    顾莞宁和罗芷萱是闺阁密友,身份虽有高低,却未影响到两人的深厚感情。罗芷萱每个月至少进宫一两回。
    “萧诩”病重,在椒房殿里养病。罗芷萱听闻此事后,不忍来惊扰,已有几个月没进宫了。
    玲珑低声道:“娘娘,皇上还在椒房殿,傅大少奶奶进宫多有不便。不如奴婢亲自去傅家一趟,向傅大少奶奶当面解释。”
    顾莞宁却道:“无妨,让她进椒房殿。”
    玲珑还想说什么,琳琅已抢过话头:“奴婢这就打发人去傅府送信。”
    事后,玲珑少不得要嘀咕几句:“如今的椒房殿,便是太后娘娘来了,都得好生布置安排,免得露出马脚。何苦让傅大少奶奶进宫!”
    琳琅嗔怪地白了玲珑一眼:“你只想着安全谨慎,却未想想。娘娘这几个月来精神紧绷,满腹忧思,无人可倾诉,心里不知何等气闷。傅大少奶奶进宫,或许能让娘娘心情好些。”
    果然还是琳琅最细心。
    玲珑有些羞愧:“对不起,这么简单的事,我竟未想到。”
    琳琅无奈地轻叹:“娘娘生性刚强,从不肯露出半分软弱痛苦。你我整日在娘娘身边伺候,何曾见过她长吁短叹愁容满面?”
    “只是,娘娘也不是铁打的人,总有熬不住的时候。只盼傅大少奶奶能宽慰开解娘娘一二了。”
    ……
    当天下午,罗芷萱便进了宫。
    一踏进椒房殿,罗芷萱便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椒房殿里守卫森严,更胜以往。并无来来去去的宫女,显得格外安静。顾莞宁的身侧,只有琳琅和玲珑两人。其余伺候的宫女,都不见了踪影。
    罗芷萱请安后入座,半开玩笑地说道:“几个月未进椒房殿,今日一来,仿佛变了个模样,安静了许多。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顾莞宁抿唇一笑:“有你在,足以抵得上十个人说话热闹。我这是特意让她们都退下,免得扰了你说话的兴致。”
    罗芷萱不满地抗议:“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笑我!”
    顾莞宁俏皮地眨眨眼:“当然是夸你。除了你之外,我可不耐烦听别人啰嗦絮叨。”
    “你这么说可就太过分了。我出口成章,言之有物,和普通妇人的啰嗦絮叨有天壤之别。”罗芷萱贫嘴起来,功力非凡。别说顾莞宁,便是琳琅和玲珑也听得会心一笑。
    沉寂了数月的椒房殿,终于又有了欢声笑语。
    闲话一番话,罗芷萱才说起正题。
    “昨日晚上傅卓回府,说起了朝中之事。”
    罗芷萱轻声道:“殿下是一片美意,对他多有提携。他心中不胜感激。只是,他为形势所迫,不得不主动请辞。伤了殿下的颜面,只盼殿下不要介怀。”
    君臣有别。阿奕再年少,也是大秦储君。主动对臣子示好被当众拒绝,无疑是驳了储君颜面。
    顾莞宁略一挑眉:“原来你进宫是为了替夫婿说情来了。亏得我以为你是久不见我心中挂记。”
    话语轻快,带着熟悉的戏谑。
    罗芷萱心中一松。
    顾莞宁既是这般态度,显见并不在意傅卓的冒犯之举。
    “阿奕性子冲动,行事不妥,我昨晚已训斥过他了。”
    说笑几句后,顾莞宁正色道:“他听政之日尚短,也未经历过朝堂磨炼,行事不免有疏漏之处。无端给傅卓惹祸,是他的不是。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顾莞宁这般通情达理,令罗芷萱心中颇为感动,立刻应道:“殿下还小,行事未曾仔细思虑,偶有疏漏,也不算什么。”
    两人对视一笑,此事便算过去了。
    罗芷萱略一犹豫,终于低声提醒道:“两位藩王一起上奏折,或有试探之意。接下来,或许还有别的举动。娘娘需谨慎应对。”
    依傅卓所言,两位世子不动手则已,一有举动,必会以顾莞宁为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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