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腾对阮念初很大方。
他给她买的手机,是某品牌的最新款,科技超前,价格不菲。阮念初一向对电子产品没什么太大追求,之前那个进水的手机,已经用了好几年。
失去了一部旧手机,得来了一部潮款新手机,阮念初有种自己赚到了的感觉。
只是,她觉得好心疼钱。
尽管刷卡的人从始至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从通讯城出来,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厉腾去路边拦了个出租,随口便说:“你今晚上我那儿住。”
“……”阮念初闻言愣了下,想了想还是点头,“哦。”
今天是自由活动的最后一天,许芳芳还没回来。出了前几天的事,她心有余悸,确实不太敢一个人住在酒店。
厉腾的酒店,离演出团入住的酒店,就隔了一条街。规格也差不多,谈不上多豪华,但干净卫生,清新雅致。
阮念初坐在沙发上倒腾新手机。
厉腾先进浴室洗澡。
不多时,阮念初连着WIFI把常用软件都点了下载,厉腾也刚好洗完澡出来。她抬起头,对方上身赤裸,底下穿了条黑色的拳击短裤,短发淌水。
两人冷不丁对视一眼。
一个大眼晶亮,一个黑眸暗沉,气氛很微妙。
须臾,阮念初干咳了一声移开视线,没话找话,“你小心点,你那伤口不能沾水的。”
厉腾点头,坐到床边擦头发,“没沾。”
不知为什么,她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不愿和他待在一个空间。于是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酒店自备的干净浴袍,径直进了浴室。
“砰”,门关紧。
厉腾垂着头,毛巾裹住脑袋,面无表情地搓。
忽然浴室门又开了。
厉腾侧目,看见阮念初支出一个脑袋,表情惊愕,“为什么这个门反锁不上?”
“坏了。”他语气很平静。
“……”她嘴角抽了抽,好几秒才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考验你是不是正人君子的时候到了。不许又偷看。”
这句话,重音明显放在那个“又”字上。
说完,阮念初便把门关了。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
厉腾坐在床边看手机,电子邮箱里,好几条上面发下来的红头文件。他这段时间没在单位,秘书股找不到人,只好全部给他扫描了发邮箱。
文件一页一页往下翻,厉腾冷着脸,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努力克制,但脑子里,七年前那个笼在雾气里的女妖,还是浮现出来。他扔了手机闭上眼,发狠摁眉心。
水声还在继续。
甚至还夹杂了歌声,很轻,若有似无的,像羽毛在拨撩人心。
几分钟之后,厉腾没忍住,走向了浴室。
门锁坏了,一拧就开,水声太大的缘故,洗浴间里的阮念初并未察觉到门被打开。她正闭着眼往头发上抹泡泡,拿背对着门,洗得专注。
于是,时隔七年,厉腾一眼便看见那副魂牵梦萦的美背,笼在蒸蒸热气里,雪白的,玉一样。
而这一次,他直接上前,把那勾人的湿漉漉的,简直要他命的小妖精,抱进了怀里。
第43章
花洒喷出的水流,温温热热的,但厉腾手掌的温度,更热。阮念初惊愕地低呼了声,一转头,就对上厉腾热水冲刷下的眼。
漆黑湿润,深不见底,里面有滔天巨浪在翻涌。
阮念初怔住,目光往下扫过他受伤的右肩,纱布沾了水,已渗下去。她大脑卡壳,没想起来羞涩,也没想起来尴尬,只皱紧眉头道:“你进来做什么?你的伤口不能沾……”
话还没说完,他吻先压了下来。
狂风暴雨一般。
伤口痛感加重,而且沾了水容易感染,厉腾知道,但,没功夫管。从他推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刻起,他脑子里就装不下其它东西了。
洗浴间的空间,本就狭小。
一次性站两个人,很挤。
加上水蒸气太热,他的吻,阮念初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于是,她轻轻推了他一下,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阮念初不知道,美人在怀,还是这娇滴滴的模样,厉腾哪里还有什么理智。
于是这一推,换来了相反效果。
他一发狠,直接把她抵在洗浴间的瓷砖上,禁锢得她动弹不得,然后,吻得愈发深。
混乱中,不知谁把花洒给碰落。啪嗒一声,蓬蓬头掉在地上,热水水柱乱七八糟地冲向空气,整个洗手间全是水,下雨似的。
热气氤氲下的阮念初,脸颊变成浅粉色,头发湿漉漉的,垂下几缕,半遮着蒙了雾的眼,比平日更娇俏妖娆。
伤口感染了可以重新消炎,疼痛和对她的渴望比起来,也微不足道。
厉腾一只手包完她小巧的下颔骨,低头,鼻尖亲昵蹭着她的,眼微阖,嗓音哑得可怕:“阮念初,我可能忍不了了。”
闻言,阮念初脸色绯红弯了弯唇,“那你想做什么?”
他盯着她,有一瞬竟觉得,这个自己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女人,没准真是个妖精。否则冷静自持如他,怎么她随便一笑,就能勾走他的魂。
厉腾啄吻她的额头,眉心,鼻尖,一路往下滑,停在距离她红唇一公分的位置。她手臂轻轻揽住他脖子,脑子晕乎乎的。
正等着,吻半天不来。
她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他抱紧她,眼里的浓黑能把她溺毙,低语诱哄:“念念,你来。”
“……”
阮念初笑,嘟嘴贴上他的,小声问:“厉队,你是不是准备跟我演爱情动作片?”
厉腾嗓音哑哑的,“跟你演丧尸片。”
她茫茫然:“什么?”
他说,“吃了你。”
洗澡的时候办事很方便,连脱衣服这道程序,都省了。
阮念初事后回想,觉得自己真亏。
她就像一颗红苹果,知道他想吃,于是自己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削好了皮,直接滚到他嘴边。
厉腾理所当然地把阮念初这颗小果子吃了,并且,吃得彻底。
直接从天黑吃到了天快亮。
不知几次之后,阮念初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全身软软的,蜷在厉腾怀里不想动。他亲了下她的颊,一伸手,扯过被子把她裹严实,只露出张绯红的小脸。
好一会儿,阮念初才瘪了下嘴,嘀咕着抱怨:“好累。我明天还要搭飞机回云城。”
“嗯。”厉腾把她抱紧,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所以快睡觉。”
热气全钻进耳朵里,阮念初痒得缩缩脖子,然后扭过头,瞪他,“八点钟集合,这都快四点了,我最多还能睡三小时。”
厉腾低眸瞧着怀里的人,淡淡,“再耽搁就只能睡两小时。”
“……”她握拳,“厉上校,我这是在变相谴责您,您听不懂么?”
厉腾不冷不热:“谴责我什么。”
她哼哼两声,一字一顿道:“纵欲过度。”
厉腾直接把阮念初脑袋摁怀里,闭眼,没什么语气地说:“睡觉,还是接着干,自己选。”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他回答:“你。”
“……”阮念初嘴角抽搐了瞬,向他抗议:“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接,委婉一点好不好?”
厉腾静几秒,说:“睡觉,还是接着睡你,自己选。”
服气。
“……我选择睡觉。”阮念初冲他干笑了下,然后支起身,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
厉腾捏住她藕节子似的手臂,“睡觉不准玩手机。”
她眨眨眼,“我只是想调闹钟。”
厉腾:“你几点起?”
阮念初认真想了想,“七点吧。”
“嗯。”他下巴抵在她脑袋顶,整个人和她贴得严丝密缝,柔声说:“明天七点钟我叫你。睡觉。”
过了几秒,怀里的姑娘扭了扭,“你不用闹钟么?”
厉腾说:“不用。”
她又扭了扭,忽然想起什么,支吾道:“受了伤不能……剧烈运动,刚才又那么……剧烈,你肩膀上的伤要不要重新包一下?”
“不用。”
“你不疼么?”
“不疼。”
“你明天也是和我一班飞机吗?”
“嗯。”
她翻了个身,觉得更不舒服,又重新翻回来,手指在他胸前画圆圈,认真思考着,忽然又说:“那……”
“……”厉腾拧眉,忽然掀开眼皮直勾勾盯着她,捏住她下巴,语气低得危险:“阮念初,你这精神头挺不错。不想睡了?”
这女人简直就是为折磨他而生的。他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让她一扭,再扭,又给引燃了。天晓得,刚才那顿他岂止没过度,简直只算解了个馋。
阮念初的表情有点委屈,“不是。我有点不舒服。”
闻言,厉腾神色微变,眉头皱得更紧,“哪儿不舒服?”
她两颊温度往上蹿,难为情,“……就是不舒服。”
这模样,厉腾瞬间明白过来,语气低柔道,“对不起,我的错。下次我尽量控制。”
阮念初裹着棉被“切”了声,“‘对不起’光说就行了么?哪儿那么容易。”
厉腾好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把,语气低柔:“我家女王还想怎么样?”
她眼珠子转了转,捉住他的大掌,捏捏,眸光促狭:“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他挑眉:“哪部电影儿学的?”
她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倚天屠龙记》里的经典桥段……你到底答不答应?”
“行。”厉腾点头,“什么事。”
“……”阮念初思考几秒钟,“具体的三件事,我暂时还没想好。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和张无忌因三件事之约,成就了一段姻缘,传奇,浪漫。这个剧情,给当年正处于童年时期的阮念初,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小时候的阮念初,也时常幻想自己和未来心上人,发生一段旷世奇缘。
没想到的是,在她十九岁那年,奇缘还真来了。
所以说,梦想还想要有的。
这晚,阮念初睡在厉腾怀里,看着窗外的夜空,身体很累,头脑却格外清醒。她忽然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厉腾的。
他喜欢她是在七年前。
她仔细回忆当年的心路历程,一琢磨,好像也是那时喜欢的他。所以在时间先后上,他们谁都没占着对方便宜。
但分开之后,他对她眉间心上念念不忘,她却过得逍遥。可见,他中毒的程度比她要深,他喜欢她,也比她喜欢他多。
这么一想,阮念初终于有种赚到了的感觉,于是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
头天夜里颠鸾倒凤,注定了第二天的悲剧。
次日集合,演出团的其它同事都精神饱满,兴冲冲地交流这几天的旅游见闻。唯独阮念初,眼下青黑四肢无力,哈欠一个接一个。
好像身体被掏空。
许芳芳很关心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念初,你这几天搞‘绝地求生’去了呀?这么疲倦。”
阮念初故意一副震惊脸,“你怎么知道?还真是。”
“哎呀,幽默幽默。”同事们都没当真,嘻嘻哈哈地又聊其它去了。
回云城的航班,是上午的十一点四十,这个时间点很尴尬,不吃午饭,大家饿,吃了午饭,怕来不及。演出团的团长思来想去,发挥劳动人民的伟大智慧,给一帮演员每人都准备了一盒牛奶加两个饼,外加一桶泡面。
于是,中午的时候,阮念初只好跟着大部队一起,坐在候机大厅啃饼。
啃着啃着,面前多出一桶炸鸡。
肯德基豪华全家桶。
阮念初懵了。抬起头,厉腾表情如常,一身休闲装站在她跟前,左手全家桶,行李箱上还放了一大袋其他吃的。
“……”她干咳了一声,赶紧让出个位子给他坐,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低声:“欸,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厉腾语气挺淡,“我的习惯是提前一个钟头值机。”
“不是……”她摆手,声音更小,“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跑我们座位这边来了?其他地方没空位了么?”
他说:“给你送吃的。”
“哦。”她笑笑,从全家桶里拿出个鸡腿,咔擦,咬一口,边嚼边问:“可是你直接这样过来,是不是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厉腾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没有答话。
阮念初吃完一个鸡腿又去拿第二个,刚要说什么,便听见团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惊喜道:“哎哟,这不是厉首长么?”
厉腾笑了下,“又不是正式场合,赵团叫我名字就行。”
赵团长连忙摆手,“这可不是我跟你见外,兄弟归兄弟,级别归级别。”说着看看厉腾,又看看旁边把脸埋全家桶里的阮念初,狐疑,“你也来边城出差?”
厉腾说:“陪我媳妇儿来的。”
“你媳妇儿?”赵团长惊了,又瞟阮念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