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吟——弱水千流
时间:2018-03-16 15:52:26

  这时,旁边的几个年轻演员笑起来,打趣道:“团长您还不知道呢?首长在跟咱们团的阮念初同志处对象,都好长一段时间了。”
  赵团长惊愕瞠目,“是么念初,怎么一次没听你提过?”
  阮念初用力清了清嗓子,干笑,“处对象嘛,挺普通的一件事,没什么好提的吧。”
  赵团长故意板着脸,“哦,合着你是想结婚的时候直接送请柬,吓你团长一跳?”
  阮念初支吾:“我不是故意……”
  厉腾伸手摸她脑袋,语气里的宠溺,显而易见,“算了赵哥。她脸皮薄胆子又小,你就别吓她了。”说完,他把那袋吃的东西递过去,“多买了些吃的,要是大家伙不嫌弃,就随便吃点儿。”
  赵团长于是把吃的分给了演出团的其它演员。
  大家很开心,连连过来跟阮念初和厉腾说谢谢。
  看着同事们啃鸡腿的模样,阮念初瘪嘴,凑近厉腾,道:“大家把你的午饭都分完了。”
  厉腾看她一眼,“那本来就是给你同事买的。”
  她惊讶:“都不认识,你为什么给他们买吃的?你很有钱么?”
  他漫不经心地回:“穷得很。”
  阮念初忍着笑:“那你还这么大方?”
  “你男人再穷,也得让你有面子不是。”厉腾手指勾她的脸蛋儿,低声:“不然还能睡你么。
  “……”
  这人的画风,一向能在正直阳刚和耍流氓之间随意切换,坦白说,阮念初很佩服厉腾这种多变性和可塑性。
  不过最近,他“流氓”状态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程度,似乎也越来越严重。
  真不是件好事。
  *
  下午两点多,航班准点在云城国际机场降落。
  大家奔波了大半天,都累坏了,团长给参与慰问演出的演员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回家休息。
  阮念初欢呼雀跃,和厉腾一起坐出租离开机场。
  路上,她目光来回瞄他的肩膀,道:“我还是陪你去一下医院吧。”虽然他强调多次只是皮肉伤,但流了那么多血,昨天晚上又沾了水,她怕会感染。
  厉腾看出她担心什么,说:“伤口我重新处理过,没事。”
  她皱眉,这次比他还犟,“那也得去医院。”
  厉腾只有淡淡三个字:“没必要。”那个段昆枪法不准,加上子弹弹径偏小,杀伤力不足,这程度的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阮念初眯了下眼睛,压低声音:“不去是吧,好。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去医院,我以后就再也不跟你睡了。”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尴尬:“……”
  后座的厉腾静默几秒钟,说:“师傅,先去一趟军区医院。”
  司机更尴尬:“……。”
  阮念初扬起嘴角,学他一贯的动作,捏捏他下巴,“这才乖。”
  到医院以后,医生给厉腾重新换了药,再把伤口包好,叮嘱他别沾水,忌辛辣后,别的便没再多问。
  阮念初去药房给他拿了口服药,一边打量,一边念着让他记:“这个是止痛的,一天半颗……这个是消炎的,饭后吃,每次一颗……”
  厉腾忽然打断,“跟你商量个事。”
  “……”阮念初茫然地抬起头,“商量什么?”
  他的表情沉下去,“上回的事有一次就有二次。你住你自个儿家里,我不放心。”
  “嗯。所以呢?”
  “我要你搬我那儿去住。”
  阮念初听完愣了下,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突然搬你家里住……我妈肯定会问的,到时候不好解释。”她认真思索,“这个方案备用,我们先想想其他办法,行么?”
  厉腾很直接:“不行。”
  “……”她被口水给呛了下,“你不是说跟我商量么?”
  他手指勾她脸,“我是说了跟你商量,但没说你能拒绝。”
  她懵了,“不能拒绝那不就只能同意?”
  “对。”
  “……”那能叫商量?商量个大头鬼呀。
 
 
第44章 
  要阮念初搬家的事,厉腾的态度很坚持, 也很强硬,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好从了。
  她答应他, 今天先回家收拾东西,顺便跟阮母打个报告,明天下午再搬去他那儿。厉腾于是先把她送回了家。
  下了出租以后, 还陪她步行, 牵着她慢悠悠的,一直走到单元楼下。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太阳懒懒挂在天上, 倒落不落, 余温暖洋洋地淌在人身上。
  小区里, 刚从菜市场出来的大爷大妈谈笑风生,几只大黄猫喵喵地追逐打闹, 不小心掉进花坛,滚了满身泥。
  看着这一切,阮念初陡然生出种错觉, 仿佛边城的三日惊魂,只是场噩梦。
  这么想着, 她有些出神。
  这时,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淡淡的, 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到了。”
  “啊。”阮念初转头, 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那我先上楼。你也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厉腾瞧着她,不语,捏住她手的五根指,也没有松。
  这小姑娘好像更漂亮了。这种美,不同于以前的娇俏和灵动,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出来的媚色,顾盼之间,风情万种。
  也不知是跟他上床之后,她真变得更美,还是他中的毒,入骨更深。
  厉腾看阮念初的眼神,忽然暗了些。如果阮念初仔细观察,会发现,这种暗是沉迷情欲的暗,和他在床上时的眸色,一模一样。
  不过她此时的注意力却集中在手机屏幕。
  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是乔雨霏发的,问她的演出几号结束,什么时候回云城。
  阮念初看了眼微信,并未立刻回复,而是抬头看厉腾,眨眼:“还有什么事么?”他把她的手捏得那么紧,她走不了。
  他扫了眼边上的行李箱,“这个重,我帮你弄上去。”
  “我自己来吧。你还有伤。”
  “左手能使劲儿。”
  “但是……”
  话没说完,厉腾便单手一下劲儿,把箱子给拎了起来。阮念初见状没辙,只好道,“那谢谢你了。”
  旁边厉腾正要上楼,闻言顿步,侧过头。半眯了眼睛看她。
  阮念初狐疑:“又怎么了?”
  厉腾问:“你刚才说什么。”
  她回想一下,“哦,我说‘那谢谢你了’。”
  “阮念初,”厉腾的表情泰然如常,“咱俩这关系,再让我听见你跟我说一个谢字儿,我就干哭你。”
  “……”她被口水噎了下,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啊,我说谢谢也有错?你这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他漫不经心,“我就这么不讲理。”
  “……”
  “不信可以试试。”
  阮念初无语,彻底被这人一本正经开黄腔的本事折服。心道什么叫脸皮厚,这就叫脸皮厚,什么叫流氓,这就叫流氓。
  厉腾在她心中维持了整整七年的高岭之花形象,至此,全然倒塌。
  几分钟后,厉腾把行李箱放在了阮念初的家门口。
  分开前,少不了来个吻别。
  法式热吻。
  具体的细节有多热,阮念初已经有点记不清了,只知道,他把她抵在她家防盗门上,亲了好半天。她双颊滚烫,脑子也晕乎乎的,等再回过神,自己人已经在家里了。
  她关上门,跑到阳台窗户前,往下看,正好瞧见厉腾的背影走在石子路上,修长笔直,挺拔如画。夕阳下,影子被拉成长长的一条。
  阮念初有点发花痴。
  感叹,他身材实在是好,各方比例,堪称完美,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紧硕的八块,往下还有两条人鱼线。
  所以那把腰腹的力量,也强得非人哉。
  不知想到了什么,阮念初脸微红,干咳了一声收回目光。
  阮父阮母和朋友聚会去了,要晚饭后才回。她把行李箱推进房间,洗了个澡,然后才躺在床上回乔雨霏的微信。
  是念初不是十五:已回家。怎么?
  过了约两分钟,乔雨霏回复:我有事跟你说。
  是念初不是十五:我也有事跟你说。
  这条消息一发过去,乔雨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阮念初拉高被子把自己裹住,懒洋洋道:“你先说。”
  电话那边的乔雨霏显得很激动,哇哇大叫道:“念念我跟你说,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小鲜肉你还记得么?就是那个二十出头,特别帅,笑起来还有虎牙的?”
  阮念初其实不记得了,但还是道:“嗯。”
  乔雨霏换上副高傲语气,“我把他钓上了。”
  阮念初撕开一张面膜贴脸上,凉凉的,“恭喜。衷心祝愿这只小狼狗能让你的新鲜感维持在三个月以上。”
  “承你吉言。”乔雨霏喜滋滋,这才想起来问她,“你又有什么事呀?”
  阮念初沉默了数秒钟,回答:“我和厉腾睡了。”
  乔雨霏惊呆:“你们不是分手了么?”
  “呃……情况比较复杂,复合了。然后就睡了。”
  “……哦。”乔雨霏有点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顿了下,才八卦兮兮地打听:“感觉怎么样?”
  她认真回想半天,挤出句话:“好累。”
  那人的体力和精力,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招架的。阮念初突然有点惶恐,厉腾身上带着伤,都能猛成那样,他要是伤好了……想想都怕。
  两个女人之间的话题,跨越度很大,东拉西扯,说说这,说说那,很快一个小时便过去了。最终,在这通电话结束之前,乔雨霏又以情感专家的身份,给二十六岁才迎来初恋的阮念初,传授了一套心得——
  一段感情里,被动的一方总是比主动的一方吃亏,所以,一定要牢牢占据主动权。
  对此,阮念初似懂非懂,问:“什么叫占据主动权?”
  “就是让他事事顺着你,宠着你,以你为中心。”乔雨霏回答,“你们俩之间,你说了算。”
  阮念初一想,觉得这种状态非常不错,便追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勾引他。”乔雨霏言简意赅,“用你的美色,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让他离不开你。”
  勾引他。阮念初眼珠子转了转,眯眼,记住了。
  又闲聊几句,她挂断了电话。再看手机,微信里又多了条消息,这次,是厉腾发的。
  0714:你爸妈明天在家不?
  是念初不是十五:没听他们说要出门,应该在吧。为什么问这个?
  0714:随口问问。
  她想了想,又敲字:医院开的药记得按时吃。
  0714:嗯。
  是念初不是十五:难得见你回信息这么快,你在做什么?
  厉腾回过来两个字:想你。
  “……”阮念初抿嘴笑,放下手机,拉高被子盖住整张脸,然后傻笑出声。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连她自己都觉得,他把她变傻了。
  这天晚上,阮念初把要搬去厉腾那儿住的事,告诉了阮母。阮母听完,虽未反对,脸色却明显变了几分。
  对厉腾,阮母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满意,现在这个社会,年轻人谈恋爱住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作为女方母亲,阮母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介意。
  她这女儿头脑简单,这么无名无分地同居,成了还好,要是没成,亏可就吃大了。
  这个顾虑阮母只埋在心里。毕竟女儿已经大了,要怎么做决定,父母都只能尊重。
  第二天,厉腾照旧来接阮念初去单位上班。
  路上,她喝着豆浆想起什么,第二次问:“对了,你昨晚上为什么问我爸妈今天在不在家?”
  厉腾的回答也一成不变,“随口问问。”
  那时,阮念初闻言便没再多问,低下头,继续吃她的早饭。而直到这天下午下班,阮念初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疑惑才得以解开。
  电话是阮母打的。
  听筒里,阮母的语气轻快愉悦,显然心情极佳。她说:“念念哪,你说你这孩子,有好事儿了也不跟你爸妈说,怎么什么都瞒着我们。”
  阮念初脑子一懵,“好事?我瞒着你们什么?”
  “还跟我装傻呢?”阮母满脸笑容,乐悠悠道:“刚才厉腾都来家里了,酒啊保健品什么的,买了一大堆东西。这孩子就是讲礼。他都告诉我们了,说准备先带你回嶂北,让他妈看看你,回来就商量你俩结婚的事儿。我就说,无缘无故干嘛非搬一起住,原来你们都处得这么好了呀……”
  “结婚?”阮念初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厉腾跟你说,我们准备结婚?”
  阮母喜道:“对呀对呀。”
  老实说,这个剧情,真是令阮念初万万没想到。她伸手抚了下额头,好片刻,才干笑着回答:“那就是吧。”
  那头,阮母十分欣慰,叹道:“念念,你和厉腾能成,说实话妈妈特别高兴。厉腾多好啊,大方,风趣,爱笑,又那么健谈,简直挑不出毛病。”
  阮念初举着电话抽了抽嘴角,怀疑她妈口中夸上天的人,和自己认识的,压根不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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