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看。”黎静水回答的斩钉截铁。
蒋云玉笑眯了眼,心里甜滋滋的,他摁着黎静水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轻手轻脚为黎静水取发髻上繁复的簪子步摇,动作虽然慢了些,却很是轻巧,比做惯了的清木动作还要柔和些,不光不会扯到头发,这取放之间,黎静水竟还觉得很是舒爽。
黎静水的头发都是湿的,在清宁宫倒是凉快,一出来外面,又是闷热的,她汗留个不停,头发干脆整个都是湿的。
蒋云玉摸了摸那湿热的黑发,心疼道:“累坏了吧,待会儿沐浴要不要我帮你。”
天地良心,说这话的时候,蒋云玉是一点儿邪念都没有,他纯粹只是觉得黎静水奔波了一天,定然累的不轻,沐浴的时候他帮着些也能省些力气,毕竟沐浴也是个累人的活儿。
是以这话并没有过脑子,直接就脱口而出,但是话一出口,蒋云玉立马就察觉到了话里的意思不对劲,面上飞起两片红霞,他原只是心疼阿水劳累,怎么说出来却像个浪荡子似的。
虽说俩人孩子都有了,蒋云玉还是为自己说出这般露骨的话而感到羞臊,阿水这色胚子,指定得想歪。
果然,黎静水双眼猛的射出两道亮光,点头如捣蒜,匆忙应道:“好呀!好呀!好呀!”深怕回答的慢了而错失这个机会,到嘴的肉不吃,那是傻子。
蒋云玉被堵的嘴角直抽抽,他倒也不是不乐意,其实他挺乐意的,就是自己把话说的太直白,臊到自己了。
抿抿唇,蒋云玉到底没吭声,只默默的帮黎静水脱去厚重的褙子,搭去衣架子上,又帮着把那外面的交领襦裙也给脱了,只剩下紧里面上下两件里衣。
没了这厚实的衣服闷着,可真是舒服,看来夏季的时候能不进宫最好还是不要进宫,太折腾人了。
蒋云玉找出一件轻薄的墨青色细纱外罩长衫,伺候黎静水穿上,总不好直接穿着里衣去浴房。
这伺候人的手艺,真比那四清也不差,熟练的很,谁叫他摊上这么个大爷娘子,粗手粗脚的,自己的事儿都处理不好,什么都得他操心着,正所谓熟能生巧,他也是被逼出来的。
清宁叫了清木、清扇、清羽一块儿帮着往浴房抬热水,人多干活儿就快,没两趟就将浴盆给灌的满满当当,水温也是调配过的,触手微热,泡澡刚刚好,如今是夏季,水温用不着太烫。
蒋云玉陪黎静水来了浴房,黎静水就叫四清下去了,实际不用黎静水开口,四清看到蒋云玉在,也不会不识趣儿的。得!她们的活儿都被姑爷给抢了,干脆去歇着吧。
自从有了姑爷,县主就愈发的不爱叫她们伺候了,实在是姑爷太厉害,不光能端茶倒水,还没描眉盘发。她们能做的姑爷都能做,更可气的是她们不能做的姑爷也能做,轻松倒是轻松了,四清却也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浴房里,雾气弥漫,水气腾腾。
泡在热水中虽然热,却也舒坦,蒋云玉早瞧出了黎静水肩颈那出的僵硬,刚刚动作时就不怎么流畅。
这会儿黎静水懒洋洋躺在浴盆里,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刚刚的旖旎心思也随着骨头缝儿里的酸麻而烟消云散,爽也是要付出体力上的代价的,这会儿的她暂时还承担不起。
蒋云玉便也不急着给黎静水搓背,却是为黎静水揉捏起肩颈来。他毕竟是个男人,纵使平日里从不做力气活儿,手劲儿也还是有一些的,总比那些小丫鬟手劲儿大。
黎静水又是个受力的,她长期练武,肩颈那处邦邦硬,还就得力道大些才能让她舒坦。
蒋云玉力道适中,下手又沉稳,不紧不慢,稳扎稳打。不过揉捏七八下,黎静水就痛快的呻/吟出来,双眼紧闭,面目狰狞着。
真真是快活似神仙。
“君山,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爹眼光可太好了。”黎静水享受的闭着双眼,喃喃说道。
还好当初她没有跟爹对着来,不然这么好的夫君可就成别人的了,黎静水美滋滋的想,这约摸就是画本子里面说的月老给牵了红绳,天生就是一对儿。
蒋云玉抿唇笑,又去给黎静水揉按手臂,拿眼去瞧闭眼享受,乐在其中的黎静水,那红艳艳的嘴微微翘着,手指在浴盆壁上有节奏的敲着,活脱脱一个大爷样儿。
偏偏蒋云玉爱看的紧,笑骂了一句:“你倒是会享受。”
黎静水眼都不睁,只回了他一个,“嘿嘿嘿嘿嘿嘿。”
天儿热,每天都要沐浴,是以也用不着洗多久,稍稍泡了一会儿黎静水便起了身不再泡了。蒋云玉又忙前忙后为她擦身,找衣裳,穿衣裳,忙的跟个陀螺似的,黎静水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了,大马金刀往那儿一站,动都不带动的,只等着蒋云玉的伺候。
直接穿上丝滑透气的素绉缎睡袍,黎静水同蒋云玉回了卧房。
黎静水率先躺去了床上,她从刚刚就一直在渴望着能四仰八叉平躺在床上。蒋云玉先将屋里的蜡烛一一都给吹熄了,才走到床边,脱鞋躺了上去。
俩人都不是睡觉喜欢点着蜡烛的人,每次睡觉总要将所有的蜡烛都给吹熄了。
蒋云玉刚一沾上床,黎静水便双眼冒火,火急火燎的粘了过来,二话不说,闷头就开始扒蒋云玉的睡袍。
蒋云玉早习惯了黎静水这猴急的色胚样儿,老老实实的任君采撷,却是问道:“你刚刚都累的差点儿沉浴盆里去,这会儿怎么又这般来劲了?”
“这不是你揉捏的好嘛。”黎静水手下不停,漫不经心回道。拔掉蒋云玉的上衣,黎静水一扬手,扔到了地上,其实放床上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扬手扔地上,她觉得比较爽。
“为了回报你刚刚这么费心费力伺候我,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了,你躺着就成。”黎静水一边拔蒋云玉的裤子一边舔了一下唇。
那色眯眯盯着蒋云玉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色中恶鬼。
一开始蒋云玉还会纠结一下,他是男子,理该在上面,理该由他来主导。甚至被压在下面还会羞恼,觉得有失男子气概,不过到底成亲一年多了,十次有九次都是黎静水猴急的扑倒他。
黎静水力气又大,亢奋起来根本不是他能反抗的,说话也听不进去,慢慢的,被压着压着,蒋云玉也就习惯了......
不用他出力,想想其实他不吃亏。而且夫妻房中之事,也没第三个人知道,这么想着,蒋云玉也就释然了。
这一晚,蒋云玉又是一点儿力气没出。一直以来他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都说女子矜持,阿水白日里虽是糙了些,却也是非常规矩的,可是一到了床上就变身,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他也没参透,毕竟他没什么经历没什么见识,罢了罢了,睡觉,不想了,不管怎么样,能彪悍成阿水这样的女子,肯定是没几个的。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黎静水雷打不动寅时末便睁了眼。夏季天儿亮的早,可这会儿时辰太早了,也就是微微泛着淡蓝,太阳却还是没有出来的。
蒋云玉睡的正熟,他本就眉眼柔和,安静熟睡时更是恬淡静雅,莹润米白的肌肤上渡了一层光,长长的睫毛安安静静垂下一道阴影。
刚起床的那一刻脑子还是迷糊的,黎静水盯着蒋云玉的睡颜发了会子呆,感叹一句真是越看越俊俏,便小心翼翼跨过蒋云玉起了床。
每日都是这样,蒋云玉的官位用不着上朝,上值的时辰是辰时末,他起的便比黎静水晚些。黎静水这是从小练武养成的习惯,太阳还没出来的凌晨练武,效果总是好些,每日她起床都是这般轻手轻脚,怕吵醒了蒋云玉。
四清的作息时间是跟着黎静水走的,成日里是伺候惯的,今儿轮到清宁和清木轮值,她俩掐着点儿早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香胰子、牙粉、棉帕在堂屋候着。
黎静水清晨起床都是在堂屋洗漱,不然在卧房里动静太大。
洗漱一番,黎静水取了她的盘龙棍,去到院子酣畅淋漓的耍了半个时辰,直至身上冒了汗才停下。
又去浴房随便冲了个凉,换上一身轻便好行动的通体墨黑府绸男士道袍常服,并叫清木将她散了的男子独髻重新梳立整。
今儿就得搬往青城山,不少的事儿还得忙,且跑上跑下的,黎静水便不想穿女子的服饰,怪拖累的。
待她收拾好了,蒋云玉也醒了,这边蒋云玉洗漱好,竟跟黎静水想到了一块儿去,深色耐脏,他也穿了一身墨黑交领儒衫,只是没有黎静水那么不讲究,直接穿了家居常服道袍。
俩人一碰面,发髻一样,都是一根乌木簪子固定,衣裳也是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黎静水的宽松了些,且黎静水长得英气,蒋云玉又比较柔和,俩人站一块儿,不像夫妻,倒像俩兄弟。
这也是个奇怪的地方,千百年来都没得解释,夫妻之间在一起生活的年头久了,就会越来越像,这就是俗说的夫妻相。
人们普遍愿意认为这是老天的指示,说明这对儿夫妻是经过月老牵了线的,是上天安排了要成为夫妻的。
蒋云玉和黎静水一块儿过日子也有一年多了,俩人的相貌不知不觉间竟就像了五六分。
佟嬷嬷和四清都傻了,平日里倒也发现了俩人越来越像,可是黎静水和蒋云玉相处时大多数还是规规矩矩穿着女子服饰的,即便偶尔有事穿了男子服饰,样式也不一样不是。
这会儿两人穿的一模一样站在一处,发髻也是一模一样,竟像孪生兄弟一般,不认识的人都能给弄混了。
可俩人是夫妻啊,这般打扮成兄弟模样像什么样子,一会儿可还得见外人呢,被别人看到了该怎么想,不还得背地里嘲笑县主没个女人样儿啊。
一边震惊于黎静水和蒋云玉太过想象,觉得甚是神奇,一边佟嬷嬷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县主,您看......是不是换套衣裳比较合适?”
黎静水不解,挑眉问道:“换了做什么?”她黑亮的眼珠子上下转动,打量了蒋云玉一番,吊儿郎当走过去将手臂搭在蒋云玉肩上,冲佟嬷嬷邪邪一笑,“嬷嬷不觉得夫妻俩这般打扮很有个趣味吗?”
......对啊,多有趣啊,回头被外人瞧见,背地里牙都得笑掉,可不是有趣。
心里这般想,嘴里不能这样说啊。佟嬷嬷无奈,费心分析道:“您身份不一般,京城之中十个有九个人都认识您。出个门到处都盯着呢,若是您今日和姑爷这般出门,被外人瞧见,背地里该说难听话了。”
“这有什么的?还值当他们说难听话。”黎静水愈发不解,一不是上战场,二不是入宫,她穿的衣服也不是袒胸露背、伤风败俗,怎么就落人话柄了。
佟嬷嬷语塞,一脸郁结,深深感受到了和一根筋的人说话的困难程度,想她曾经在宫中,打交道的人都是一点即透,哪会像县主这样,说不明白的。
清木看不下去了,她说话惯是没个遮拦,直接说道:“县主,您是女子,跟姑爷是夫妻。可你们现在这样就像孪生兄弟似的,在府里也就罢了,确实挺有个趣味。但是一会儿咱们是要出府的,一路上得碰到多少人,人家的想法可不一定会跟咱们一样,说不得背地里该取笑您和姑爷了。”
这么一说,黎静水倒也明白了,蒋云玉以为黎静水是懒得麻烦,平日里黎静水最是个懒的,除了练武勤快,别的什么都犯懒,他摸摸黎静水的头,笑着说:“就知道你懒,我去换吧。”
却被黎静水拦住,“别换了,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她是真心里喜欢两个人这样打扮,两个人穿戴一模一样,瞧着都觉得好生亲密,凭什么因为别人的想法,她就得换啊,偏不。
顿了顿,黎静水又说:“那么在意别人怎么想干嘛,不够累的,自己爽就够了。”
得!正主儿都这般说了,她们又能说什么,罢罢罢,左右不过是几句闲话,她们县主还真不是在乎这个的人,铜墙铁壁一般的人,估计说的再难听都能不当回事儿。
蒋云玉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又笑的甜滋滋的,揉了揉黎静水的发髻,揉的黎静水差点儿毛起来,怎么跟揉小狗儿似的。
第85章 辞官
用早膳时, 黎静水同蒋云玉说:“等咱们搬去青城山后, 你把官辞了吧。
自宫中出来她便有了这个想法, 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开的口。
将口中的包子吞下,黎静水又说道:“不然你日日都得从城外赶着进城上值,太麻烦了。”
其实黎静水是在担心, 她爹不在,她手中人手太少,京城之中又是一片浑水,若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君山身上,想利用君山来对付她, 或者是她爹, 她怕她来不及应对。
倒不如辞官在家,日日有她守在身边,她也放心些,其他的等爹回来了再说吧。
黎静水突然说这话, 蒋云玉很是诧异,他抬头看了黎静水一眼, 放下手中的筷子, 神色认真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我, 让你有什么为难之处?”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黎静水面上若无其事的一边啃包子一边说,心里却是砰砰直跳, 这人真不好糊弄,太他娘的聪明了。
蒋云玉深深看了黎静水一眼, 看的黎静水心里直发毛,却是说道:“嗯,明日我去上值时便与方大人说。”
方大人是国子祭酒,蒋云玉若想辞官便要同他说。蒋云玉隐隐的也能猜到一点儿,阿水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辞官,也可能是因为什么怕他辛苦,照如今的形势,怕是阿水有什么为难之事。
他原就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无法给阿水依靠而愧疚着,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而让阿水为难,不过是辞官罢了,辞就辞吧,辞了以后在青城书院谋个差事就是了。
蒋云玉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黎静水惊奇的看了蒋云玉好几眼,还以为得劝说很久呢,不管怎么说,答应了就好。
用完早膳,还有些东西需要收尾,蒋老太爷派了小厮过来问收拾的怎么样了,青竹院这边都是佟嬷嬷在盯着,回说再有个把时辰就能全部收拾妥当。
那小厮回去禀报后,又来了一趟,传蒋老太爷的话说,各个院子也都基本收拾好了,用完午膳以后,马上出发。
黎静水不爱做这些麻烦事,有佟嬷嬷在,有她没她也没什么影响,而且还有蒋云玉看着呢,于是黎静水便心安理得的去陪蛋蛋了。
全部收拾妥当,所有人都仓促的用了午膳,蒋老太爷安排人检查了各院的马车,因着也不一定会在青城山长住,且青城山有蒋大老爷和蒋二老爷,是以只需带一些贴身之物,伺候的也只带贴身丫鬟小厮,总共加起来便只有八辆马车,确认一切无误后,蒋老太爷发话,全体出发。
蒋老太爷这决定下的仓促,搬的也仓促,便没有露出风声去。只这会儿出发,足足八辆马车,跟着的下人也不少,就这般走在路上,还是相当打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