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快步上前,扶着沐氏,歪着脑袋问,“娘亲身子好些了?”
沐氏抬手戳她脑门,笑道,“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见外面阳光明媚,就想出来走走。”
自打知道顾容澜死了,沐氏就一直心情抑郁,谁劝都不见好,这两天,顾涉听信了方姨娘的话冤枉了明澜,错怪了沐氏,心里愧
疚,一有时间就来陪沐氏说话,顾涉的安慰,可比赵妈妈和明澜她们管用的多。
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大半了。
沐氏脸上有了笑容,气色好转,明澜也高兴,她道,“娘,虽然天气不错,毕竟入了冬,你可得把炭火备的足足的,我最怕冷了
,你可不能冻着我。”
明澜依偎着沐氏撒娇。
沐氏失笑,把剪刀放下,然后才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跟娘撒娇,不怕被人瞧见了笑话。”
“谁敢笑话我?”明澜昂着脖子,根本就不怕。
以前,她想撒娇都没有机会了,现在有,她要撒够本,把以前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如果不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希望寸步不离的守着爹爹和娘亲,哪都不去。
见沐氏没把炭火的事放在心上,明澜又提了一句,“娘,我在说炭火的事呢,你可别忘了。”
赵妈妈忍不住笑道,“姑娘多虑了,这暖冬,阳光明媚的,不费什么炭的,就算真冷了,你是二姑娘,府里还能冻着你了?”
就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最后才会冻死那么多人。
沐氏则道,“娘管绣坊和花园,府里其他事都是你大伯母再管,娘不好插手,你要真怕冷了,娘多给你备二十担炭火,不会冻着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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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执意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明澜轻拍了下脑门,道,“那我跟大伯母说一声,让她多准备些炭好了。”
赵妈妈笑道,“我看姑娘还是别说了,大太太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管家之事,你说了,她也不会听的。”
她是没好意思说这天气,没有多备炭火的必要,再加上往年,大太太都把内院打点的妥妥当当,没有出什么纰漏,贸然让她多准
备炭火,她肯定不高兴,指不定还觉得明澜在教她怎么管家呢。
明澜也知道大太太心眼小的很,听不见旁人的话,尤其是二房的,但明知道会下大雪,会很冷,炭火会长价十倍,自然要多备一
点了。
她找机会,委婉的提一下好了。
明澜打定主意,就不打扰沐氏修剪花枝了,然后道,“娘,我打算一会儿去沐阳侯府,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舅舅的?”
沐氏听得一愣,望着她膝盖道,“你今儿就要出门,你膝盖不还疼着吗?”
明澜摇头,嗡了声音道,“不疼了,我许久没见舅舅和表哥了,我想他们了。”
沐氏也就由着她了,她没什么话需要明澜带的,明澜就带着碧珠去长松院了。
去的也巧,大太太正和老夫人商议过冬的事,“今年看来是暖冬了,炭火照着去年准备就多了,我看准备一半就够了……。”
明澜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招招手,明澜就坐到她身边去了,老夫人喜欢谁,就让谁坐她身边。
明澜笑着挨过去,然后道,“祖母,你和大伯母是在商议过冬的事吗?”
老夫人点头笑着,道,“怎么忽然对这事感兴趣了?”
明澜就道,“倒不是感兴趣,方才我从幽兰苑过来,娘亲和赵妈妈说别看现在阳光灿烂,就像是秋天,指不定过些日子会下大雪
,赵妈妈惯会看天气,方才我听大伯母说炭火只准备往年的一半,一下大雪,就不够用了。”
她的声音清脆,就像是山间翠鸟悠鸣,婉转清丽的声色仿佛和山石碰撞的溪水,激起朵朵绚丽的水花。
碧珠眼睛眨了又眨,姑娘怎么执意要准备那么多的炭火啊,和太太说了还不够,还要说服大太太,还借着太太的名义撒谎,她以
前可从来不撒谎,说些子虚乌有的事的。
大太太不喜别人质疑她管家,尤其是二太太,虽然明澜只是随口一提,她望着明澜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赵妈妈这么会看天,京
都高门大户今年都缩减了炭火开支,就连宫里头都少备了,钦天监可是专门负责夜观天象的,府里人多,各项开支都得仔细盘算着来
,不是一句觉得会下雪,就要准备一堆用不上的,真等下雪需要了,再买也不迟,你年纪还小,等将来嫁了人管家,你就懂了。”
的确,真下雪了,再买也行,可那时候的价格却不是现在的了。
见大太太执意不买,明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加上顾音澜站在一旁,看着她道,“昨儿听你说要去沐阳侯府,你膝盖好了?”
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许诺的秘方啊,她答应的事,从来不食言,用不着她一再提醒,明澜摸着膝盖道,“好多了,我一会
儿就去沐阳侯府。”
想到前天沐阳侯出面请王老太医来给方姨娘保胎的事,老夫人就惭愧,虽然人是沐阳侯看在明澜的面子上请的,但顾家承他的情
,便吩咐王妈妈准备了礼物,让明澜带沐阳侯府去给沐老夫人。
明澜摇头道,“祖母不用了,舅舅帮我的忙,我送礼去道谢,他肯定会说我和他见外了,再者,本来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一送礼
,就瞒不住了。”
这么丢脸的事,她可没心思传扬开,沐老夫人是继室,并非真心待舅舅和表哥,舅舅帮她的忙,礼却送给沐老夫人,没有这样的
道理。
要送就送舅舅和表哥,别人,她不送。
老夫人没想那么多,乍一听,觉得明澜说的在理,倒是她疏忽了,便笑道,“那等过年,再一并送吧。”
明澜点头如捣蒜,等丫鬟传话前院准备马车回来,她才福身退下。
出了府,坐上马车,过了半个时辰,才到沐阳侯府。
街上人多,有时候还不如步行快。
沐阳侯府前,屹立着两座威武的大石狮子,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守门小厮看到是明澜惯坐的马车,笑脸迎了上来,道,“表姑娘来了?”
明澜笑意如春,道,“舅舅和表哥都在府里?”
小厮点头如捣蒜,“都在呢,大少爷不知道怎么惹怒侯爷了,在书房挨训斥呢,侯爷素来疼表姑娘,你来了正好可以帮大少爷说
两句好话。”
明澜听后,拎了裙摆,就迈进沐阳侯府,直奔外院书房了。
沐阳侯疼她的事,侯府上下都知道,她在侯府翻天,也没哪个丫鬟小厮敢吭半句不是。
守着书房的小厮,远远的看着明澜过来,就敲门道,“侯爷,表姑娘来了。”
明澜近前,就听表哥沐礼道,“爹,表妹来了,你好歹给我留两分面子……。”
然后,就听到沐阳侯愤怒的声音,“你还知道要面子,你爹我就不要了吗?!”
明澜眨巴眼睛,小厮把门推开,她就迈步进去了。
沐礼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其实心里根本不觉得错。
明澜咯咯一笑,上前,道,“舅舅,表哥怎么惹你生气了,老远就听到你数落他。”
沐阳侯让明澜上前,指着沐礼道,“你这混表哥居然敢和武安伯世子在背后嘀咕我对他管的太严,还是武安伯好!”
沐礼一脸我又没有说错,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的表情,气的沐阳侯恨不得拿镇纸丢他了。
这件好笑的事,但明澜笑不出来。
沐阳侯对沐礼的确很严格,而且是必须严格。
沐礼是长子嫡孙,将来要继承侯府爵位,可是皇家忌惮沐阳侯府,想把沐阳侯手里的兵权收回去。
沐家在太祖时是异性王,沐太老爷死后传给沐老太爷,就是沐国公府了,传到明澜的舅舅沐振手里就是沐阳侯了,传一代削一代
,而且每回传,皇上都亲笔题字赐匾额,沐家窝囊郁闷的要死,还要高高兴兴的跪谢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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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多此一举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以前江山不稳,需要沐家保家卫国,现在萧家坐稳了江山,兵权一直没能收回来,皇上心里头不
舒服啊,历代兵权高于皇权,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在挑衅君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想要至高无上,无人敢反驳的权利,就需要至少一半的兵权。
万一哪一天有臣子勾结沐家造反,皇上的龙椅可就坐不舒坦了,做上龙椅的,就没几个不生性多疑的,再加上奸臣谗言,皇上恨
不得除之后快了。
沐阳侯谨言慎行,就想护着沐家,他不敢松懈,怕沐礼性子轻浮,遭人算计。
前世表哥死后,舅舅信任赵翌,因着她的缘故,把赵翌当儿子看待,倾囊相授,军中那些将士们也对赵翌信服。
可以说,沐家的兵权最后尽归赵翌了。
她一直以为赵翌是追随舅舅的脚步,保家卫国,可没想到他肖想的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赵太傅府是皇后的娘家,皇后亲生儿子死了,不传位给赵翌,皇位就会落到旁人手里,到时候赵家和她都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
才铤而走险,弄一份假的传位圣旨瞒天过海。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赵嫣要嫁给赵翌做皇后,她就在质疑赵翌的身份了,表兄妹结亲很正常,亲兄妹那就是**了,赵家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皇后之位
做这样的事,何况赵嫣压根就不能怀孕。
如果仅仅只是享受荣华富贵,赵翌登基之后,大可以封她做公主,赐她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可是赵嫣要嫁给赵翌,她现在分不清了,难道赵翌真的是明孝帝的儿子?
当年明孝帝和皇后一起给离王戴了绿帽子?
顾及离王府,不敢吭声,只能偷偷生下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正想着,就听沐礼道,“别说我了,明澜来,别是有什么急事,因为我给耽搁了。”
沐阳侯这才看着明澜,问道,“你娘还好吧?”
明澜点头,“好多了,我是来谢舅舅出面请王老太医去揭穿方姨娘谎言的。”
提到方姨娘,沐阳侯就叹息一声,惋惜沐氏没能生儿子。
要是沐氏膝下有子,还有那什么方姨娘兴风作浪的机会?
顾涉答应过他,会好好待沐氏的,他违背承诺,他一准打的他满地找牙,可顾涉膝下无子,他要纳妾,哪怕他纳十几个,他也管
不着,他总不能让人家断后吧,就是说破天,也还是他管的太宽。
无所出,顾涉休妻都够了,何况再加一条善妒。
沐家是娘家,是沐氏的倚仗,可也有些事是他管不到的。
沐阳侯看向明澜,觉察明澜的妆扮有什么不对劲,他细细看了遍,笑道,“你这额妆比以前画的要好。”
沐礼嘴角一抽,父亲一大粗人,居然还懂额妆?
不过细看,还真是,就像是真的一般。
明澜摸着额心,笑容干净清澈道,“舅舅,我这额妆不是画的,是真的。”
沐阳侯身子一怔,呐呐道,“真的?”
明澜点头,“是真的啊,火焰胎记莫名其妙的就从胳膊上跑额心去了。”
对舅舅和表哥,明澜全身心信任,不会隐瞒他们。
沐阳侯仿佛不信似的,伸手在她额心搓了搓,他虽是男子,却也知道朱砂画出来的额妆是一抹就掉色的。
是真的没错。
沐阳侯起身,走到博古架处,把一幅画挪开,从里面拿出一锦盒,递给明澜道,“这是你曾外祖母留给你的,在舅舅这里放了十
几年了,说是等你胎记跑到额心了再给你看。”
世上还有到处跑的胎记,不是亲眼见到,他还真不信。
明澜一脸呆滞,任是谁收到死了十几年的亲人准备的礼物都会怔住,她缓缓伸手接了锦盒。
锦盒上了锁,沐礼看了看,问沐阳侯道,“父亲,钥匙呢?”
沐阳侯就道,“你曾祖母给我的时候就没有钥匙。”
不过要真想打开,也不是就开不了了,一把小锁还难不住他,只是这是沐太夫人的遗物,又是给明澜的,他不好破坏。
在他这里搁了十几年了,他都差点忘记了,上回想起来,还问了沐氏,现在总算是交出去了,了了一桩心事。
明澜看着锦盒上的如意锁,小巧玲珑,上面雕刻了火焰,和沐太夫人还有她额心的一模一样,明澜摩挲了两下,现这锁芯和寻常
的不一样,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到什么,她眸光一亮,忙从脖子处掏出来一吊坠,紫金镶嵌红宝石,是曾外祖母过世那年送她的生辰礼物,上面也雕刻了火焰
,因为喜欢,日日不离身的佩戴着。
明澜把吊坠取下来,正是锦盒锁的钥匙。
见明澜把锦盒打开了,沐礼别有深意的看了沐振一眼,曾祖母把锦盒让父亲收着,钥匙却给了表妹,莫不是防备着父亲偷看吧?
觉察到儿子质疑的眼神,沐振脸隐隐青,先前消散的怒气腾的一下又冒了出来,比之前更甚。
正要让他出去,别杵在跟前碍事,就听明澜传来咦的一声,“舅舅,信是给你的啊。”
沐振看过来,就见明澜把一封泛黄的信递给他,上面赫然四个字:沐振亲启。
沐礼一脸无语了,“太夫人这是做什么,锦盒是给表妹的,里面装的东西却是给父亲的,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信的确是给沐振的,但是锦盒里却不止一封信,还有厚厚一沓。
明澜把第一封信打开,才扫了一眼,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浑身涌着一股狂喜之色。
那种喜悦,溢于言表,看的沐礼忍不住凑过来,想看看太夫人写了什么让她这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