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一个感人至深的形象,当初我看到那个故事的时候,眼泪流了一缸。”
简溪兴奋的道:“真的吗真的吗!我没看过, 林师姐,你和我说说呗!我身边有带着手帕的!”
我:“……”
我低头摸了摸鼻子,强行控制住想要笑的表情,抬头道:“其实这个故事,大概的来说,就是一个下属对主人忠心耿耿,突然有一天,主人死了,那个下属就每天呆在主人生前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面等他回家,一直等到自己老了,死了。嗯,就是这样。”
简溪抽了抽鼻子,居然真的把眼圈给抽红了,他道:“林师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有一天掌门死了,我也一定天天等他!”
我:“……”
我感觉自己有点辛酸,说道:“兄弟,收回你的话行不,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立了个大大的flag!”
虽然我不是很迷信,但我还是希望能讨点吉利的啊!兄弟你这个flag一立下,万一雨如晦将来真有个什么好歹,那多么的造孽啊!
我会变成罪魁祸首的啊!
简溪疑惑的道:“flag是什么?”
我扶额,道:“没什么,总之以后别说这种话就好了,实在是想说,就在心里说,别说出口就成。”
简溪点点头,说:“哦,知道了。”
我道:“回去睡吧孩子,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睡困的慌,知道吗?”
简溪:“……知道了。”
打发掉八卦的孩子简溪,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慢的挪到了“鹤鸣九皋”,原以为能够避开某三个人,却不料月洒中庭,他们正团团围坐在石桌旁,四个石凳,正好还差一个。
斐鉴有点嫌弃我,道:“你从八百里开外走过来的啊!那么几步路走那么慢?”
我头皮有点发麻,却还是只能认命的走过去坐下,说道:“我这不是,不是怕打扰到你们说话吗?”
林贤淡淡笑道:“嗯,不用担心了,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完了。”
居然有这么快的吗!你们的交流速度是坐了火箭吗?
我有点尴尬的说:“啊……交流完了?嗯,交流完了那就好。”
林贤道:“虽然这个状态更加对我有利,但是接下来怕是要有很多事情,我必须回到我的身体。”
我问道:“回去了还能出来吗?”
林贤摇摇头:“不可以了。所谓身外化身,不过是将元神分裂成一个暂时的力量体罢了,说白了是虚假的。而我是真实的,如果我要离开那具身体,那么必须是那具身体已经死亡。雨掌门,谢谢你将那具尸体保存的那么完好,否则我只怕还要另外想办法才行。”
雨如晦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又有点黑。
林贤道:“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同你们解释,但现在的我的确不是一个完整的我,我的力量还很虚弱,记忆也很零碎。肉身存在着诸多限制,所以我要赶在麻烦到来之前,找回一点我从前遗留下来的东西。”
我只要一听见他说找回之前的东西,就想到雍城那又是剥皮又是放血的,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
林贤似乎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大好,便安抚我道:“没事,这一次没有那么恐怖。其实我是有预感的。我能够感觉到自己丢了什么,就好像之前在雍城,我能感觉得到那种刻入骨髓的疼痛与绝望。但是这里,没有那么严重……”他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说道:“除了这里空落落的。”
我道:“你别说了。”挖心什么的,我不喜欢看画皮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雨如晦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斐鉴一把按住林贤的手,说:“不要听他说。”
林贤笑了笑,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站起来,下半身白色的衣摆,显出淡淡的半透明:“走吧。”
……
他第一次见到崆峒印的时候,还是一个才只有几岁的孩子。
他不知道这是神器,也不知道这东西代表了什么,有什么作用。他只知道,在见到那个东西之后,那东西就一直跟在他后面,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你是这件神器的主人,它能够决定帝王命数,握住它,你就是全天下的主人。
他那个时候懵懵懂懂的问:“为什么是我?”
男人告诉他:因为这就是你的命运。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所谓的龙脉吗?
你知道为什么东方的龙脉最强吗?”
“因为……”
……
“你要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
林贤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是淡淡的道:“是么。”
雨如晦垂着的手微微颤了颤,最终还是伸出去,将人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听见了吗?它在我这里。我的心……是你的。”他紧紧的抱着他,即使怀里的人很冰凉,不具备一丝一毫的温度。但是,可以再相见,可以再触碰,便已经叫他无比的满足了。
“你不必找了,如果你想拿回去,随时都可以拿回去。”雨如晦顿了顿,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心脏缺了一半的感觉,很痛苦,我知道。”
现在的完整只是一个假象而已,前世的他剖了一半给他,一直带到今生。
林贤的手按在雨如晦的心口,似乎随时都可以探进去将那跳动着的挖出来,许久,却依然迟迟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沉默一阵后,轻叹道:“你没有心会死。我缺了一半,还能活下去。既然你帮我找到了我的心,那我就也帮你,把心脏找回来……”
雨如晦摇摇头,道:“不必。这不是一场交易。我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我想而已。”
林贤顿了顿,道:“唔,那我做事,也不过是想这样做而已。”
雨如晦缄默不言,林贤却继续道:“你竟不问我,当初为何死遁,而今又意欲何为?”
雨如晦闭目道:“算我求你,不要说,好不好?”
林贤道:“我若说不好,你又能如何?”
雨如晦的声音有些哑,道:“……不能如何。”
对这个人,他早已经无可奈何。
“放心,你既然都说出一个求字了,我自然不会逼你什么。”林贤似乎是叹了叹,道,“这些日子,谢谢你把我的肉身照顾的那么好。真的,我很感激你。”
“至少你让我知道,我做人尚且不至于失败到世世被人当做畜生一般,物尽其用到最后一点骨头渣子。”林贤仰起头,背着手转过身,似乎是在望那晨昏交接处遥远的天际。他大概是头向后仰的太厉害,重心有些偏,再加上脚底下步子虚浮,居然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摔倒,雨如晦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脱口而出一句:“好好走路……”
林贤笑了笑,低下头,说:“没有脚啊,走不了路。”
这一句话,赶在这半明半晦的时辰,乍听只觉恐怖,仿佛鬼故事一般,但是若真低头去看,却发现他的确下半身随着晨光的逐渐明朗而缓慢变得透明,那本来就苍白的没有血色的皮肤,便愈加显得不真实。
雨如晦只觉得喉头一梗,心里五味杂陈,说道:“回到你的身体里面去,就能走路了。”
林贤摇了摇头,只是说:“心不齐全,回不去的。缺了一天两天,虽然难过,但好歹能忍,缺了几十年,越是熟悉这种感觉,就越是难以忍受。知道为什么都说人的心是七窍玲珑心吗?”
雨如晦将脑中典故过了一遍,没有想出来为什么,又或者说是不知道自己想到的,和林贤说的是不是一个意思,所以索性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林贤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大概是从来没有过期许,只是淡淡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有所感慨,觉得眼盲虽然不能视物,但好歹七窍不过少了两窍,还有五个可以通畅。然若是没了心,那么便是白长了七窍,一窍不通,放着若只为好看,到不如没有。”
前世被挖心的人,若有来生,依旧是无心之人,胸口还能跳,但却是个空的。
雨如晦听这一番话,竟是猜不出他究竟有没有深意暗喻什么,只好说:“看来我便是那个不如没有的了。混沌凿七窍而死,我该倒过来。”
林贤摇摇头,说:“可别,混沌圆滚滚的一个,没有了到好,你若是没了……太丑了。”
雨如晦:“……”
他这是应该理解为,林贤在夸他长得还算不错,还是在嫌弃他白长了这一副皮囊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忠犬八公的故事,那真是一个虐……
当初看的时候,就觉得教授超级温暖,奈何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的便当倒计时!!!
那种看电影看的无力回天的感觉真是……
就两个字,难受。
明明我怕狗的来着,看完电影之后居然想要养秋田犬了,但是秋田犬好大一只……
不说了,那个眼泪流了一缸的就是我。。。
☆、第149章 一百四十九章
不论是多么强大的元神,只要是个元神, 离体之后在太阳底下, 都是虚的。
万幸冬日暖阳再暖,也暖不到哪里去, 更不用说时不时飘来一朵云把太阳给挡了,所以林贤就算有点透明, 也依旧在屋子里转的不亦乐乎。
嗯, 反正没有别人看见,要是要出门, 趁着云飘过来,花点力气凝实一下, 也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有一点,就是现在这会子的林贤似乎有些放飞自我。
他似乎并不在意魂力的消耗, 在屋子里呆了半天之后, 就凝实了元神出门了,将雨如晦和斐鉴留下来处理昨晚的烂摊子,只带着我四处逛。
昨晚的事情, 我觉得并不多么光荣, 却不料今天居然已经在东方家传开了, 上到东方家的子弟,下到仆从, 已经流传出好几个版本,个个有板有眼,彷如亲见一般。
林贤之前似乎闷的狠了, 竟对此颇有兴趣,叫我去听了好几个版本的回来,说给他听。
我有点为难:“传言传言,不过胡说罢了,也不晓得哪个人瞎编乱造,听了有什么意思。”
林贤道:“不听一听,不是白费了传谣言的人一片苦心?白费了那傀儡虫?嗯,不外乎传一点桃花色的东西罢了,难得主角还是我,我以为我从来都过的很是清心寡欲。”
我道:“这事儿我们是都有数啊!可是别人哪管那么多。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乐子,你说说我听听,听完和另一个人说说,是真是假,根本没有人在意。”
林贤道:“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位越高权越重,内里大多就越是腐烂不堪。这一些事情,人人心里都有数,却就是禁不起明面上来说。一旦放到明面上来讲了,圣人也会被贬的不堪至极。你信不信,这些话今天还在东方家传,要不了几日,市井就都传遍了。再不消多少时间,全天下都有所闻了。倘若真的到时候被弄得一身污垢,雨如晦就是各大江河挨个跳一遍,怕是也洗不清楚。”
他说着,忽然冷笑一声道:“今天传我和他不清不楚,明天就该说他借着掌门这个位子暗中猥\\亵\\弟子了,倘若再弄一两个证人出来……没准就能把人逼得退位了呢!”
我道:“也不止逼他一个,怕是你也有份。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你都快睡遍全昆仑了……”
林贤:“……”
林贤冷冷道:“那操纵傀儡虫的人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可真是让我感动。”
我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黑粉什么的,真是惹不起啊!爱的越深,抹黑的就越狠,若是能看着你被万人唾骂,他就心满意足了。
总之,我是不懂这种变态心理。
“不过……”林贤嫌恶的皱了皱眉,说,“且不说我清白得很,就是我真和谁不清不楚,又关他什么事?”
我说:“有些人就是这样,闲得无聊了,搞搞风搞搞雨,显得自己不那么无聊,实际上最无聊的就是他自己。”
林贤说:“啊,为这种人费心真是不值得,阿瑰,走,我带你去听书。”
我茫然:“……什么?”
我原以为林贤的“听书”别有深意,事实上,还真是我想的太多。他当真就是将我带到了茶楼,点一壶花茶,几盘糕点,自己却不能吃,全都便宜了我。
那说书先生讲的是一个穷书生寒窗苦读,考啊考,终于考到了功名,却又被恶人顶替,无处伸冤,正待学习钟馗血溅不知道哪边的破墙壁的时候,被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给救了。而那女子不仅仅是美若天仙,而是就是天仙。从书生寒窗苦读咸菜窝头的时候就喜欢他,原本仙女比较的含蓄羞涩,只想要一个人默默地喜欢,哪知书生遭遇不幸,她若再不现身,便要命赴黄泉,所以不得不露了真容。
我听这开头,就知道了接下去的套路,觉得无聊,便专心致志的吃点心。林贤没法吃东西,听得倒是认真。
说书先生讲到这男女主相见的一段,便停了下来,颇具高人意味的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细细分解!”
在场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林贤道:“其实救与不救又有什么所谓,凡人寿数不过百年,现在救了,百年之后依旧是踏上那一条路,到了那时,不过愈加怅然罢了。”
那说书先生走下台来,恰好就听见了他这一句话,索性便走了过来,道:“这位公子,您这样说,我便要同你论一论了。你也知道,凡人于神仙不过蜉蝣,朝生暮死。那么,为何不可说,那天仙是在天上寂寞了,下界来找找乐子,恰好找到书生,等到他们恩爱缠绵了百年,书生死了,那天仙的乐子说不准也找完了,她回她的家,书生投自己的胎,各自不相干,又怎么会有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