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卿——红心李子
时间:2018-04-05 16:33:34

 
    “主上可还记得,上回老夫说起的上官月谦的后人?但凡得到那本兵书,便可以称霸天下。”玉恒蹙着眉头,分明那时已经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了,辰安荣竟丝毫没有听进去,“属下派人找了许久,终于在玉都城外的郊区找到了这个人。属下可以确认,这个就是真正的上官月谦的后人,绝不会有错!”
 
    “玉都城……”玉恒思量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你是如何判断那人就是上官月谦的后人?”
 
    “回主上,上官月谦有家族遗传的心悸之症。但凡闻到稍许的血腥味或是情绪极其激动时,就会觉得心脏如同炸裂一般难受。虽说那时的感觉生不如死,但上官家族也因祸得福,能在此后获得神奇的力量,无人能敌。”
 
    “无人能敌?这话是什么意思?”
 
    辰安荣见他还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便吩咐道,“陈守信,将那人给我带上来!”
 
    门外有人应声,随后三俩个人将一个女子抬到了帐中央。玉恒见是个女子,更是轻笑道,“辰老爷可是糊涂了,一介女流和上官月谦扯上关系。心悸之症,或许只是这女子身子骨太过柔弱了,从小体弱多病罢了。”
 
    “主上,切勿只看她是个女子,她方才可是一人躲过了万箭齐发啊……”辰安荣则是又气又恼,将那女子的头发抓起,样貌才慢慢浮现,他一眼认便出这人是谁。
 
    “快给我放开!”他从位置上一下站起,神色也立刻紧张起来,“没听明白我说的吗?!快给我松手!”辰安荣有些没摸着头脑将手松开,她的头又立刻耷拉下去。更为奇怪的该是玉恒的举动,竟直接从座椅上冲了下来,将她抱起。
 
    “是谁人将她伤成这样的!?”
 
    辰安荣支支吾吾,实则还没搞明白情况,“这,这是灵山军都尉陈守信带回来的人,说是在玉都城郊外发现的……”
 
    “将陈守信给我关进地牢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这……主上这事……”辰安荣露出难色。
 
    “没听明白吗?”他的眼睛如寒潭冰冷,扫过辰安荣,“灵山军的战士生生世世,祖祖辈辈不会背叛,难道你想要违背我的意思吗?”辰安荣自然不敢,立刻将陈守信给关进了大牢内。
 
    寻了好几个西北的大夫,这军中的军医大多本事都不够,只能去旁边的小镇抓了几个来,为她诊治,但一个个的都说她急火攻心,无法医治。只有一个从边城来的大夫,倒是说有法子救,只不过,这个法子太过诡异。
 
    “用主上的血?这……”养贤还是难以置信那大夫所说,“哪有人用人血来做药引的,主上,这大夫的话不可信!”
 
    玉恒此时哪还听得进去劝,伸手抽出匕首往自己的手臂上割上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要多少血有多少血。
 
    那大夫惊呼道,“只需主上一滴血便可,不需要那么多。”但血已经流了,伤已经有了,这能有何办法,只能让那大夫又为他重新包扎了一遍。不过,说来也奇怪,那血做的药引确实对她那奇怪的心悸之症有帮助。
 
    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不少,甚至嘴边还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玉恒凑近脑袋仔细听她说的话:玄七,冰糖葫芦,肉煎饼……一连串听不明白的话,让他满脑袋雾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出现在玉都城的郊外,是谁带她去的?
 
    “主上,这颜姑娘看样子是没事了。牢内的陈守信,辰老爷托我来问,是否能够放出来了?”
 
    “放了他?”他两侧的拳头捏的死死的,轻笑一声说道,“之前林德的事情本来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谁知他们屡教不改,杀人屠村,弄得腥风血雨,这陈守信,不能轻饶!”
 
    “是。”养贤其实也看得出,是这陈守信运气不好,伤了睡不好,偏偏伤的是颜姑娘,他的主上必然是为之大怒,“不过主上,辰安荣曾说过,颜姑娘是上官月谦的后人,不知此话可不可以确信?”
 
    是啊,辰安荣当初那般兴致勃勃将她带上来,更是说明颜宋就是当年那个大叛臣上官月谦的后人。辰安荣没有理由撒谎,他根本不认识颜宋;但颜宋,又怎么可能同上官月谦扯上半点关系呢?
 
    “此事,看来还需再调查一番,不能确信辰安荣的片面之词……”他思虑片刻,想起了玉都的事,“玉都现在如何,听辰安荣说起,玉乾被我们的人打伤了?如今可有找到他?”
 
    养贤摇头道,“应该是被宫中的人接回去了,不过如今宫中确实出了大事情。”
 
    “出了何事?”
 
    “皇后顾氏被太后杖责,顾家人本是玉乾也不敢明着去招惹,可太后如今却明着面地打了顾氏,分明是不把那顾氏放在眼里。而太后也因此被罚去南山寺静思其过……”
 
    玉恒浅笑道,“看来此举之后,顾家必然会减少对皇室的支持,时机已成熟,联络辰安荣,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是。”养贤匆忙退下,这一场无法避免的战役必将进行着,而这绝不只是他与玉乾的对抗。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时机成熟(四)
 
     
 
    西北城外,沈全胜的军队依旧驻扎在那儿,这几日来,西北的灵山军确实有异动。最重要的莫过于,边城以外的陈国近来也不安分,像是蠢蠢欲动在等待着什么。
 
    “沈将军,您说陈国和灵山军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陈统领半插着腰,站在咸水镇前长叹。
 
    沈全胜摇头,轻叹一口气道,“陈国人狡诈,灵山军又想在此时脱颖而出。他们二者即便是有交易,也不会伤了互相的利益。唯独残害的,只有玉都百年的基业,以及这成千上万的玉都百姓。”
 
    “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城门前坐视不理吧?”
 
    沈全胜自然知道不能坐视不理,但要想出具体的法子来,确实是个难题,“还是将此事先禀告给圣上,再做定夺。”
 
    “诶……”陈统领走到半路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沈将军上回带回来那人,已经痊愈了,将军可要去看看?”
 
    沈全胜想着那人的样子,和玉德一模一样的脸,见了又如何,只能徒增伤悲,他终究不是他。入冬的咸水镇一日比一日冷了,除了风吹来刺进骨头里的寒,就只剩下街上寥寥数人的凄凉。
 
    “诶!我说你个死乞丐,怎么走路的!”她回过神来,陈统领又在教训这些乞丐了。确实,除了生存,他们不再多奢望任何东西。咸水镇,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完了,说起来也真有些可惜。
 
    “陈统领,赶紧去练兵吧……这些个乞丐给他们一些吃的就行,不必理睬。”
 
    “诶!”陈统领应声后,还是想要说什么,“将军,您已经几日几夜没合眼了,这世间兵书那般多,如何能在这段时间内看得完?还是注意多休息休息……”沈全胜深吸口气点头,然后背着身子又勘测起这咸水镇的地形了。
 
    突然间小腿肚子被重重撞了一击,好在抓着一旁的木柱,不然就这样跌倒在地了。
 
    她一回头,看着面前是个脏兮兮的乞丐,埋着个脑袋不会说话,怒气上来干脆一把将他拽离地面,“没看见前面站着的人吗?你这般横冲直撞会伤到别人的,知不知道!?”那乞丐像是不会说话,也听不懂话,让人难受。
 
    她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你不会说话?还是听不懂话?”那乞丐只是拼命用他那蓬乱的一塌糊涂的头发遮着自己的脸,可见,他能够听明白话。但他又时常指着自己的嘴巴,又像是个哑巴的样子……
 
    见他如此狼狈的样,沈全胜也没理由抓着这点不放,吩咐属下给了他一些粮食就离开了。
 
    西北城内扎营的灵山军个个都是精神饱满,似乎听到陈国军队有意支持他们,更是觉得胜券在握。此战还未开始,灵山军一个个就像是已经战胜了一般得意。除了那其中一个帐子里,方才苏醒的人一头雾水以外……
 
    “阿绮,你终于醒了……”他嘴边的笑终于开始清晰起来,起先是那个笑容,然后才是他的样貌。玉恒……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难不成,在郊外袭击他们的人就是玉恒的人?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和之前袭击我的人是什么关系?”
 
    他嘴边笑意凝滞住,随后眼眸眨了几下,一五一十没敢隐瞒,“那些人,确实是灵山军的人……”
 
    “果真是灵山军!”她坐起身子,像是刻意远离他,“原以为以你的人格不会做出那般残忍的事……原来是我想错了,屠杀百姓,乱抓百姓的人,原来都是你……”
 
    “阿绮……真的不是这样,灵山军的人我从未让他们做过这些,屠杀百姓的人我也已经处置了。”
 
    “处置了?”颜宋轻笑一声道,“你是觉得处置了那一两个人能够让那死去的千万百姓复活不是?他们害了多少人……他们的血又值了多少钱。玉恒,真正错的,不是他们,而是你。是你心中的利益心作祟!”
 
    “够了!”他并不是生气,多少有些无奈,为何,他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事最后落空,无人安慰,却还要遭到他们的指指点点。难道,那个真正夺了别人东西的,不是玉乾吗?倘若不是他,九弟不会死,父皇也不会死,他更不会流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阿绮,别人怎么说我,我都不在意。即便是以往的公德全部葬送,我也不曾后悔过。我没有杀过一个好人,我努力让西北的所有人能够减少伤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不想在你眼中,我是个嗜血的狂魔……”
 
    他轻笑一声,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册子,“而事实上,我确实杀了不少人。灵山军的人,还有父皇,都是惨死我的手中。倘若有轮回,阿绮,我注定要为一切赎罪。”
 
    “你早知道这些,为何还要去做呢?倘若你叛变,玉乾不会杀了你的。灵山军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辅佐你上位吗?你真的没有想过,现在做的这一切,会对玉都还有百姓们造成多少的伤害?”
 
    他的笑意更为轻松,像是这样的问题以前每天都会问上自己一百遍,“一旦做了,就不能回头。上天给我了这条窄窄的生路,我拼了命地扩宽它,想要为自己谋得一些利益。但事实上,它从不会眷顾我。你说玉乾,会饶恕我。你错了……帝王的道路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好走,表面的光鲜不过是内心多次的情非得已,做了自己违心的事,又岂会快乐?”
 
    “他不一样……”颜宋的眼眸不再是那般紫黑色,而是突然多了一些温柔,“他在皇宫是王,但在我面前,他从不会是王。不只是我觉得,就连他自己也那般说。王,不过是个包袱,他可以轻易放下,而你却不能……”
 
    “呵……呵呵……”他不由笑出声来,“他赢了所以,他自然可以这么说。我也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但你愿意和我走吗?……呵呵,看吧,在你眼中,早已经没有了我……”
 
    她长叹一声说道,“不错,在我眼中早已经没有了你。”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时机成熟(五)
 
     
 
    玉恒的眼神充盈着失落,虽然这种失落早已预料到,但如今真正体会心中仍然会隐隐作痛。早在他将她绑到西北时,他就该料到这样的结局了。但心中仍旧平伏不下,为何那狡诈的玉乾能够得到那么多?是老天爷的不公!并非是因为他!
 
    “主上,辰安荣在外头求见。”养贤进来时,看见已经苏醒的颜宋愣了愣。
 
    玉恒轻叹一口气说道,“让他进来吧……”
 
    原本以为玉恒会因为她的在场而故意避开辰安荣,却不曾想到竟就这样正面碰上了。辰安荣行礼后,瞥见床榻之上苏醒的颜宋,尤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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