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醒,自己再哭,岂不是晦气?夏溶月颤抖着声音,笑道:“我去叫人来替你洗漱,再去煮一碗粥。”
李落眨眨眼,没有说话。
“你躺了几天,又是难缠的毒,难免没有力气说话。”夏溶月替他盖好被子,“你若眨两下眼,便是‘是’;若长闭眼,便是‘否’,好么?”
李落眨了两下眼。
夏溶月:“你躺一会,我去喊人。”
又眨两下。
第617章 戏挺多
不到半刻功夫,石榴等丫鬟就完成了洗漱与煮粥两样事,热腾腾的清粥被摆在桌上,众人退了下去。
端起粥碗,夏溶月极有耐心,一勺勺吹凉喂给李落。李落只睁着眼睛看着她,张嘴咽粥。
夏溶月笑:“难得见你这样乖巧。”
乖巧?李落闭眼,表示否认。他才不乖巧,他哪里乖巧了?
“难得见你这样温顺。”
闭眼。气。温顺?居然用温顺两个字形容自己!
“就好像以前我养过的一只大肥猫。”
猫?还肥!李落不仅闭眼,还拒绝送到嘴边来的粥。说清楚,到底哪里像大肥猫了!不说清楚,我不喝了!
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夏溶月笑。哎呀,还真的没有见过李落这样委屈的样子。
是不是自己说什么他都没有办法反驳了?
“乖,张嘴,我吹过,不烫。”用勺子碰碰他的唇,夏溶月阴险的笑。
李落不仅不张,还将嘴抿得更紧。
眼珠一转,夏溶月有了一个坏主意:“真的不张开?”
闭眼。不张。我还肥猫,我是肥猫?想想就觉得气。李落刚想睁眼瞪她,就感觉到唇上有软软的两片。
吓得他忙睁开眼,却看见夏溶月放大的脸。
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说开心吧,自己没力气动,这种没有主动权任她摆布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说不开心吧,亲自己的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正牌王妃,能不开心么!
李落很是纠结。尤其是在夏溶月撬开他的唇,略过他舌尖的时候。过电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听不听话?”夏溶月起身,眼里都盈着笑,提起勺子舀过一勺粥,“张嘴。”
果然,李落乖乖张嘴,不敢与月斗。
唉,不听话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还真叫她......非礼自己?李落想到笑出来,被粥呛着了。
夏溶月:“......”真没看出来,李落的戏还挺多。
替他擦擦嘴,夏溶月笑道:“如今你这样弱,就少想些事情,活在本王妃的庇佑之下,一定有你的好日子过。”
笑。伟大的想要包养李落的计划,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实现了。
夏溶月从一开始的偷笑,再到大笑出声,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李落,从红了脸,再到青了脸,最后垂眸不再理她。
罢了,不与女子计较,不与女子计较。李落安慰自己,庇佑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喂完一碗粥,夏溶月摸了摸李落的头。黑而柔顺的头发倾斜而下,披在肩上,“别说,李落,你这样很是秀气。”
李落:“......”平静,自己要平静。
放下粥碗,夏溶月又坐回李落身旁:“要不要躺下去?”
李落眨眨眼。被气的,确实需要躺一躺。
露出笑容,夏溶月扶住他的肩,一点点将他挪下去。
李落见她没有别的心思,松了口气。还好,这女人还有点良心,没有想着要折腾自己。
他枕好,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刚闭上眼,就感觉到有一片阴影压了下来。是夏溶月单手撑在他头旁,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李落觉得背后发凉。他怎么觉得,夏溶月的笑容这样的不怀好意?
第618章 不公平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对了。
夏溶月勾着他的下巴,笑道:“小娘子不要害怕,今日就算叫破嗓子,也没有人来救你。哦,忘了,你的嗓子今日发不了声。”
有没有人!把这个失心疯的女人拖......到自己怀里来!李落闭眼,算了,没眼看了。
夏溶月大笑。唉,不能动的李落就是不能拒绝,可惜以后不再有了。
她俯身,轻轻搂住李落的腰,侧躺下来。动作很轻,怕压着了他:“有没有不舒服?”
李落觉得她又在打什么主意,索性不理她。
“李落,你倒下去的时候我很害怕。”夏溶月闭目,原本想要靠住李落,却停在了中央,想想还是退后。
他还在恢复,怕禁不起自己折腾。
李落这才打开眼睛,却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话。即使找到了,现在他也没法说。
“你现在醒了,我很开心,真的。”夏溶月喃喃,“不怕你笑我,我真的很想哭。”
别哭。李落想抬手摸摸她,可惜做不到。他甚至不能转身去看她的脸,只感觉到她隐隐在啜泣。
难怪她一开始装疯,其实只是为了转移她自己的注意力,不叫自己哭出来。
现在躺在身边,看不见她了,才开始掉眼泪。
李落觉得,现在比他之前受的那伤还要痛。
“你怎么可以比我先倒下去呢?以后不许你死在我前头,不许,听见了没有?”夏溶月声音里带着哭腔,咬了咬李落的手背。
没有咬下去。
一定,自己一定不会死在你前头。李落默默在心里保证。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夏溶月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许反悔。”
永不反悔。李落保证。
“还有,李落,你知道么,奸细我找出来了。”
是谁?
“是白莲,你知不知道,是白莲。”夏溶月抹抹眼睛,难受的很。
她?怎么可能是她?
“白莲之前受人蛊惑,收下了一张符,就是那张符暴露了我的位置。”夏溶月道,“李落,我心软了,我没有处理她。”
若是处理了她,你要难过上好一阵了。
“李落,可是不处理她,我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你是因为她的疏忽才这样的,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对你不公平。”
不公平便不公平吧,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哪能样样都掂平?你难受,才是对我的不公平。
“我将她发配到外院去了。”夏溶月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忧伤,“等你醒来处理,你看好不好。”
的确不能再留在身边,白莲的性格不适合这些斗争,要是将她留下,不仅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她。
“我好累,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好,夏溶月,安。
想着,李落闭上了眼睛。看着他的侧脸,夏溶月用被子擦干自己眼里的泪,也闭上眼。
李落,好梦。
因为李落的清醒,夏溶月又多了一件事,即每日照顾李落的饮食起居。可她乐在其中,倒也不觉得忙碌。
离歌因为担心戚歌,见此处无大碍,薛明又留在此处,当天夜里就赶了回去。
而薛明继续伪装成大夫,高高兴兴的留在了夏溶月身边。
第619章 找麻烦
世容的新年,在风雪中度过。
匆忙建好的寨子勉强将所有人都塞了进去。
寨子里头是空的,没有任何家具,每一个地方都铺着棉被。
每床棉被里晚上都要睡下一个或者两个甚至三四个人。
物资急缺,但对世容的百姓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官家在地动后建屋,对他们,曾经是敢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不要说,今年过年,上头还下达命令,给每个人都送上一小袋子干粮。
当然,这些都要归功于李落和夏溶月坑来的将近三万两白银。若是没有这些钱,想要办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经过几日的休养,李落勉强能起身。夏溶月命人造了一辆轮椅,推着他去小院子里晒太阳。
“快要过年了。”夏溶月对李落道。
“嗯。”李落答。他还是不能说太多话。
“秀秀在京城,廷慧在江南,咱们怕是不能与他们一起过年了。”夏溶月叹。
她慢慢推着李落,寻了一处阳光好的地方,将毯子铺开,盖住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廷慧还未到一岁,不知事,过年与否都不打紧,秀秀有聊云和墨九陪着,这个年未必会过的不热闹。
小孩子,玩的时候总想不起父母。
“我很想他们。”夏溶月压低了声音,对李落道。
“嗯。”我也很想他们。要是他们知道,他们要多了一个弟弟,一定很开心。
“今夜百姓堆了柴火堆,要一起跳舞。”夏溶月笑,“可惜你不方便,不然,咱们也可以一起去。”
从早上开始,世容的百姓就将各处的柴火木头收集起来,堆在寨子前,高高的一堆,打算今夜点起篝火,一起过年。
“嗯。”确实可惜,若是自己行动方便,就能陪你体会民间过年的风趣。
“不过也不打紧,我备下了酒菜,待会咱们小酌两杯。”夏溶月笑,“我问过薛明,你可以正常吃东西。”
“嗯。”还小酌两杯,你不能喝酒我也不能喝酒,咱们用白水小酌两杯。
“落落,你不用担心怎么吃,我喂你。”夏溶月拍拍李落的肩膀,信誓旦旦。
“咳。”又要玩什么调戏民女的戏码是么?本王不陪你玩!
尤其是,自己拒绝当民女!自己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你调戏,咳,过分!
“落落,你在想什么?”
本王在想怎么转移你的注意力。
“落落,待会你陪我玩个游戏。”夏溶月笑。
不!本王不陪你玩!
“很简单的,你不需要动,只需要听我的话......”
不听!我不听!
“王妃。”石榴的及时出现,叫李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终于可以将这件事揭过去。
“有事?”夏溶月收敛了表情,又拿出王妃的端庄。她知道,如果没有事,这个时候石榴是不会主动过来打扰的。
“太守大人求见。”石榴低声道。
她接过夏溶月手中的轮椅柄,“王妃,咱们还是进去,换好衣服去看看。”
夏溶月点头,“落落,你是再晒会太阳还是......”
“进去。”李落以眼神示意,薄唇微启。他有预感,此次太守来者不善。
这个节骨眼,不是找麻烦,就是找事情。
第620章 有闪失
匆匆换好衣服,夏溶月迎了出去。
见夏溶月前来,太守起身拜,“晋王妃。”
平日,太守一直都唤自己王妃,将‘晋’字省去,以表尊贵,今日,却尤其突出一个晋字,可见有事。
夏溶月掩去多余的情绪,坐在首座,淡淡看着太守,脸上浮着浅笑。
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太守觉得心头有些发毛,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晋王妃,主位乃是王爷的座位,您看,是不是该留给晋王?”
果然,是有人在他耳边吹了风。
“太守的意思是,我应该将位置让出来?”夏溶月不气反笑,叫太守猜不出她的心思。
“女人干政,本就是有驳常理之事。”太守悠悠,不紧不慢,“下官之见,还是请王爷来主持公道。”
“晋王有恙,由我代为理事。”夏溶月冷笑,“否则,是不是我该退后,让太守全权掌管?”
“只是不知,晋王妃每每有决策,是否与王爷相商?”太守避开夏溶月的质问,反而去质问她。
而夏溶月不能不回答。
“自然每次决策都是王爷的意思,我一介妇人,又如何参与政事?”
夏溶月睨眼看他,“太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如果是为王爷而来,那么请回。”
她起身,打算往里头走。
“晋王妃可是心虚?”太守提高了音量,“下官斗胆,怀疑王妃挟持王爷,以谋己私。”
并未转头,夏溶月仍是冷笑,“你说,你怀疑我?”
“不错,下官怀疑王妃,谋害王爷!”
这一顶帽子,比夏溶月想象中的还要高。
“我谋害王爷,有什么好处?”夏溶月转身,说这话踱步到太守身边,“是守寡舒服,还是当一个无权无势的空架子王妃舒服!”
夏溶月立在太守跟前,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凝结成冰。
太守不自觉退后一步,眼神有些瑟缩:“王妃,这也是无奈之举,有人推下官上来,下官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是把锅给李淳背了。
夏溶月知道,太守没有骗她。因为目前只有李淳,才最清楚这里的状况。
可以说,太守这样的做法十分聪明。既将事情高高挂起,让夏溶月的怒火转移给别人,又能逼迫夏溶月直面这个问题,不叫她逃避。
“王爷偶感风寒,需要静养。”怎么李落用贯了的称病,到自己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王爷已经静养六日,从不见人。”太守显然不信夏溶月的措辞,“即使风寒,也该好了,不如让下官去看看,才放心呢!”
“世容太守,本王妃的话,是没有用了不成!”夏溶月声色俱厉。可她知道,这一招,怕是对他没有用了。
而太守也果然不吃这一套:“下官也是为了王爷好,况且,百姓们也都盼着王爷,王妃怎忍心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