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命人收下,抖抖唇,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却还是提醒她:“王妃,咱们屋的份例钱不多了。”
本来在宫中花钱的地方就多,如今顿顿饭要用银子去买,这花钱如流水,那点份例钱根本就不够。
夏溶月就从来没有这样的苦恼,她这些年从引源楼那里的分红,就足够她挥霍许久。更不要说李落从不对她钱财方面管制。
“我体己银子还有些,不够了从我账上添补。”夏溶楠冷冷扫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她的心情不好到了极致。进宫本来就不是她的想法,都是那要死不死的皇帝造出来的。
皇帝想要自己和夏溶月争起来,可自己现在王妃的身份,怎么和夏溶月争?
她掌管了宫中事务,自己用什么和她抵抗?
夏溶楠知道,夏溶月是想要逼着自己带着李盛如去给她道歉,可人的骨头总是要硬气,自己就这样服软,她不愿意。
东宫,夏溶月听珊瑚说最近宫中的事情。
“她真的用自己的体己银子添补?”夏溶月懒懒问道。
有意思,夏溶楠若是不抵抗,这游戏就不好玩了。
“是,王妃。”珊瑚答,“膳房说,这月单是恭王妃给的赏赐,就足足有十两银子。”
虽说是这月,可这月连十天都没有到呢。
夏溶月冷笑,她倒是要瞧瞧,夏溶楠能抵抗多久。
珊瑚拿出一个袋子,呈给夏溶月,里头有二两大小的银锭:“这是膳房给奴婢的,奴婢不敢收。”
夏溶月推还给她:“你应得的,有何不敢?”
“下次底下有人孝敬你,不用拒绝,收下就是。”夏溶月笑,“待会从我这里再带下十两银子去,赏给膳房。”
真是不好意思,比起夏溶楠,夏溶月的手头一点都不紧。自己,有的就是钱,也不妨碍自己用钱来堵你的路。
“是,太子妃。”珊瑚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等等。”夏溶月想起了一件事,“今儿是各宫发份例的日子?”
珊瑚不解太子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是,太子妃。”
第671章 大方
夏溶月沉思片刻,弯唇笑道:“天气也凉了,各宫的银丝碳发得如何?”
珊瑚低头。宫中的大小事务,掌管最多的是石榴,原本她不应该插手这些事,只不过耳濡目染,她大抵都知道。
“太子妃,各宫中得有品级才能用上银丝碳。”珊瑚道,“除却皇上太子王爷府中,唯有四妃宫中每人方有二十斤。”
银丝碳这种东西,就算是四妃也得省着用。一般她们将它搀进其他的炭中,就不会再生出烟气。
“账目给本宫拿过来。”夏溶月指指案桌。
珊瑚将案桌上一本青色账本取过来,恭敬的递到夏溶月手中:“太子妃。”
夏溶月接过,略作翻看。今年银丝碳的上贡比往年要多。若是自己将额度提高一些,并不会影响宫中皇帝皇子公主王爷的使用。
想到这里,夏溶月才开口道:“快要过年了,你去与掌管宫中事务的宫女说说,叫她们给各宫分发些年礼。”
“年礼?”珊瑚不太懂夏溶月说的是什么。
“扯些布料,再备下些蔬果,搭上些炭,做些首饰。”夏溶月扳着自己的手指算,“对了,再每人散些糕点。”
听着这样多的东西,珊瑚不禁皱了皱眉:“太子妃,单是这首饰的钱,就得不少银子。”
银子?夏溶月想,自己目前手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夏溶月笑,转身招呼正在收拾书橱的聊云,“聊云,取五百两给珊瑚,叫她拿给管事宫女。”
珊瑚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太子妃素来大方,可是这大方......是不是也过头了?
小心翼翼,珊瑚低头问:“太子妃,这件事是不是要同太子商量商量?”
五百两白银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样打赏给下头,会不会太奢侈了些?
尽管太子妃大权在握,可需要花费的地方也不少。太子妃的份例不多,若是这样耗下去,也只能是用太子的钱。
就算太子妃盛宠,也绝不能恃宠而骄,这样下去,万一被厌恶了可怎么办才好。
夏溶月却不这样想。
告诉李落?这件事根本用不着告诉他,自己要为自己儿子出气,他难道会阻止不成?
夏溶月没想明白珊瑚的意思,而聊云已经封好了五百银,叫几个宫女捧着跟着珊瑚去。
珊瑚没有再说,她瞧见聊云都没有意见,就更不敢有意见了。
聊云在这里待得时间久,瞧她的表情早就习惯太子妃的做法,且没有什么意外,就知太子妃一贯如此。
珊瑚知道,自己失言了。
她的头垂得更低。
见她的表情,夏溶月笑:“下去吧,你只管将事情做好。”
果然是自己多言了。珊瑚低头,道了句是,退了出去。
聊云走到夏溶月身后,弯腰笑道:“太子妃,平常您出手也没有这般阔绰。”
夏溶月含着笑瞪她一眼:“怎么,嫌本宫小气了?”
“奴婢哪里敢,只是觉得打赏那些管事宫女用不上这些银子。”聊云想,这回,太子妃确实下了‘血本’。
“不过是为了气气那位罢了,顺带借此收拢人心,岂不美哉?你知道的,那件事才只做了一半。”
第672章 赏赐
管事宫女与外头有联系,若和她们打好关系,自己与一月的联系也能更方便些。
毕竟,一月可是皇商,要是管事宫女与采办宫女都好说话,许多事情就要方便许多。
聊云知道,太子妃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替白莲着想。
太子妃对白莲,可谓是费尽心思。
管事宫女很快将这件事落实下去。拿了银子,就要将事情办好。在年前,宫中妃子包括所有女眷,都得到了年礼。
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虽然东西说不上贵重,可偏偏是一份心意。
妃子的礼要重些,首饰头面都是敕造,瓜果也是这个季节所没有的。而下面根据个人等级,得到的东西也不大一样。
可最差的,也有两支做工精巧的金簪,外加上好布料和一些甜品食材。
宫中原先对太子妃掌管内务不满的人,竟一时间都欢喜起来。只要日子过得好,管他是谁管自己呢?
更不要说单是赏赐就拿到手软的管事宫女。
接到年礼,林妃首先给她宫中上下宫女打赏,以表对太子妃的满意,而林妃这样做了,其他三妃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上行下效,宫中有主的宫女,便都得了赏赐。
可恭王妃殿上没有。
因为她不属于宫中女眷,而管事宫女知道最近太子妃与恭王妃之间的不愉快,特意以此理由没有给恭王妃加什么东西。
恭王妃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没法给底下人打赏。底下人颇有怨言。而事实上,恭王妃手头能用的钱,也不多了。
她的地位在四妃之下,却不低太多,如此举宫打赏,没有二三十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可她这月单零散开销就已经过二百两,哪里来多余的银钱打赏下人?
要知道,她一月的月例也不过七十两白银!
原本在宫中,吃穿住行都不必花钱,七十两白银每月绰绰有余,叫夏溶月这样一闹,她手头能拿出的银子全都搭了进去!
夏溶楠咬牙切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初在世容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弄死她!
下头奴婢的怨言声越来越大,伺候夏溶楠也开始慢慢不尽心。
夏溶月还在继续施压,分明就是将夏溶楠往死胡同里逼。
终于,忍不住这一切的夏溶楠还是去找了夏溶月。
对夏溶楠的来访,夏溶月早有预料。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外头谁是大腿难说,但在宫中,大腿一定是自己。
叫夏溶楠在外头等一会,夏溶月才慢慢走了出来。
“恭王妃。”她语气很淡,甚是轻慢。
不好意思,你儿子欺负我儿子,对你实在热情不起来。
“太子妃。”夏溶楠见了夏溶月得行礼,尽管这个礼她很不情愿。
弯弯腰,她站在原地:“太子妃万福。”
“坐。”夏溶月不打算在这些小事上为难她。用罚站这样的法子,她可不稀罕,“恭王妃找本宫何事?”
夏溶楠语塞。夏溶月明明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还偏偏这样问。她要怎么回答?
难道说,还请太子妃不要给自己使绊子?
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说出口?
如果夏溶月笑着回:“本宫几时给你使绊子?”那她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第673章 解释不是道歉
略作思考,夏溶楠才道:“是上回盛如与皇太孙打架的事情,我想想还是来与太子妃解释一番。”
解释,不是道歉。
夏溶楠的态度,让夏溶月很不满意。
她不是来听夏溶楠说这些的:“解释?有何可解释的,本宫并未提起这些,也从未错怪过你什么。”
没有错怪,是怪。
想起廷慧身上的那些青紫,和小泽身上用簪子扎破的伤口,夏溶月的目光越发冷凝。
孩子之间的打闹她可以原谅,但是也不能像他这样下死手。李盛如用簪子戳的地方,是小泽的颈脖。
颈脖处的血管很是密集,好在六岁的孩子力气不是很大,有廷慧的牵制他也没能多动几下手。
若是只有小泽一个人,夏溶月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夏溶楠笑笑,不将夏溶月的讽刺放在心上:“小孩子打架乃是常事,太子妃何必如此介怀。”
不单是夏溶月介怀,就连李落这段时间也用这件事打压得李淳厉害。
夏溶楠垂眸,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得很好。
“本宫说的可不是这件事,本宫说的,乃是簪子上头的毒。”夏溶月冷笑,她与夏溶楠素来不对付,此时也不需要在她面前装样子了。
“好在当时太子殿下及时赶到,太医说,若是晚了些,二皇孙的性命不保!”
说着,夏溶月红了红眼眶。她是想起了小泽颈上的那些伤口,觉得难过。
又是毒!夏溶楠问过李盛如,也问过李淳,他们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们,就是在那里的太子做了手脚。
可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夏溶楠和李淳都想不明白太子是怎么下的手。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谁都不会想到,是李泽慧自己身上带了毒。他是百毒血,血液里本就有毒素,那簪子沾了他的血,自然也有毒。
“虎毒不食子,我又岂能让盛如带着有毒的簪子?”
此话里,看着是为自己辩解,实则暗骂夏溶月对自己的孩子下毒。
夏溶楠想来想去,也只觉得夏溶月和李落有这个可能。具体是怎样操作的,她不需要知道。
“自然,本宫的子,与你的子不同。”夏溶月冷冷,将话甩了回去,“若是恭王妃来与本宫说这些,那便请回。”
逐客令一下,夏溶楠便有些慌神。她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能这样轻易的离开?
“慢着。”夏溶楠起身,神色有些激动,“太子妃,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将下毒的罪过归在恭三皇孙头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夏溶月坐正,示意夏溶楠说下去。
“如今这样的关头,未必不会有人在我们两家之间做手脚。”夏溶楠说的很快,“当时的情景我们都没有见到,谁也不知道宫女里头混着什么人。”
为了解决这件事,夏溶楠想清楚,若是总要有一个人承担罪责,不如推一个宫女来的利落。
“恭王妃的意思是......”夏溶月仿佛将这句话听了进去。
“正是。”夏溶楠见夏溶月听进去,心间一松,“您想想,若是你我二人相争,又是谁的利益最大?”
当然是皇上。
第674章 想要?
夏溶楠是想要皇帝吃下这个亏?这个主意,好像也不错。
“太子妃,我以王妃位置担保,这件事,不是恭王派人动的手。”夏溶楠重新坐下,愈发冷静清醒。
与其叫太子夫妇捉着这件事不放,不如彻底得罪皇帝。反正皇帝已经对恭王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恭王妃真是好勇气。”夏溶月笑。王妃之位,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担保物,“只不过,要是将王妃之位换成后宫之主,相信你也会很愿意。”
夏溶楠打的,不就是这样的主意么?
听见夏溶月这样点破她的心思,夏溶楠只是浅笑:“太子妃说笑了。”
“本宫可不是在说笑。”夏溶月道,“这件事容本宫想想,你先下去。”
“是。”夏溶楠垂头,笑道。
送走夏溶楠,夏溶月思量着利弊。
将话说到这份上,究竟怎样做才能将这件事处理好?
现如今夏溶楠将事情推到皇帝身上,倒是叫夏溶月有些棘手。
怪罪皇帝是不成的,而自己也没有理由再继续与夏溶楠置气。这一招,高明的很。
夏溶月正想着,有人悄悄从后头抱住了她的腰。
忙转身,她瞧见李落正对着她笑:“又想事情出神,你呀你。”
说着,点了夏溶月脑袋一下。
“我在想你呐。”夏溶月撒谎从来不脸红。
李落摇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夏溶月在想什么:“我听人说,方才恭王妃来过?”
“你又盯着我!”夏溶月佯装不满,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