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表情如此认真的项灵熙,项灵熙却是再次压住了那种过分夸张的反应,而后顺着问道:“就好像一根柱子一样,站在你边上吗?”
“不,灵熙。”说着,卢卡茨好笑地吻了一下项灵熙的眼睛,并在把人又搂进了自己怀里之后说道:“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你肯定也得说些什么。”
项灵熙:“…………”
那一刻,项灵熙的心跳“咚”的一下砸在她的胸口上,把她的胸口撞得生疼。
她突然很庆幸卢卡茨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把她又搂到了怀里。否则的话,她一定,一定会掩饰不住自己的表情变化,她甚至都会没法让自己的眼睛别那么瞪得直直的,好像死了的鱼一样。
如果说,先前在拒绝卢卡茨的求婚时,她还能够把那些真心话脱口而出,那么现在……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样的话语了。
怀着对于卢卡茨所描述的那种场景的无限恐惧,项灵熙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并再次套起了卢卡茨的话。
她说:“那我……应该说些什么呢?”
卢卡茨:“你可以说一说站在你的角度来看,我是一个怎样值得信赖的人。那就只是一个很短的小演讲,大约五分钟就可以了。”
项灵熙:“会上全球电视直播吗?”
卢卡茨:“不会的。”
项灵熙刚想要在卢卡茨说出那句“不会的”的时候长舒一口气,可罗科曼尼亚的新晋总理阁下却是在随后很快接上了一句——“大约也就是在罗科曼尼亚的全国范围内直播。”
“咯噔!”
“咯噔!”
“咯噔!”
那可真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咯噔”三连击,这样的闷击实在是太可怕了,它打得项灵熙浑身僵硬,并就像是一块死肉那样摊在卢卡茨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如果说还能有什么是比让项灵熙在罗科曼尼亚的全国人民面前单独演讲五分钟更可怕的,那就是卢卡茨在说起这件事时信手拈来的态度。
它意味着……这对于卢卡茨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一般的事。
并且,只要她真的同意了对方的求婚,那也就会变成她的“家常便饭”。
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和恐惧感就这样萦绕在了项灵熙的心头,让她一闭上眼睛就是黑暗中的无数双望向她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可项灵熙依旧还是扛住了那种可怕的感觉。
作为一个在做毕业演讲的时候都能怯场到生理性头晕的人,项灵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再平稳一些。
她亲了一口卢卡茨的锁骨,并用手指在卢卡茨的肩背上轻轻地一点一点的,并在同时向她亲爱的卢卡茨套话道:“你能和我说一说,作为总理夫人,我每天的行程都会是什么样的吗?”
然后,卢卡茨就真的什么都说了。
听着那些从早到晚的安排,以及各种会见和接见,项灵熙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那天晚上,她愣是睁着眼睛,沉浸在惊恐的情绪中一宿都没能睡着。
早晨五点半,卢卡茨照理在这个时候起来,并吻着项灵熙的额头说要她跟自己一起去晨跑。但是一晚上都没睡着的项灵熙当然不可能答应他的这个要求。
但是没关系,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后,卢卡茨几乎已经把人宠得什么都能答应了。在项灵熙抱着被子翻了好几下都表示自己今天绝对不早起之后,卢卡茨只是又吻了吻项灵熙的嘴唇就自己出门去了。
在听到卢卡茨离开的声音之后,困了一晚上都没能睡着的项灵熙反而在十几秒内就一下睡着了。
可是那一睡着可就完蛋了。
胡思乱想了整晚的项灵熙很快就做起了噩梦。
并且,她在梦里所看到的全都要比她昨晚所想的还要更可怕。
当梦境在混乱的红色与灰黑色中不断旋转,项灵熙梦到自己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哭着和随行人员说她不要去上罗科曼尼亚的近代史课程、不想去学礼仪、也不想去会见妇女代表,并且她真的真的很想画画。
“我明明是个画画的啊!我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呢!你们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梦里的项灵熙和这些人苦苦哀求着,也开始呼喊起卢卡茨的名字。
可是等她好容易才在远处的楼梯上发现了自己的心上人,却发现对方只是站在那里不带感情地看了看她,并对她说了一句:“快一点,五分钟的电视演讲很快就要开始了。”
于是她就被几十上百个连脸都看不清的随行人员手持各种东西地团团包围了。
当属于她的最后一丝光亮都这样被完全遮挡,项灵熙也终于被惊醒了。
可直到项灵熙惊喘着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却会发现,现在距离她上一次看时间居然只过了五分钟。
然后,她就从床上爬起来,换好了衣服,并从抽屉里拿上护照和钱包和手机,跑了。
第166章
“你好!”
“早上好,请问是去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吗?”
“是的是的,麻烦快些开车。”
在从床上坐起身来的时候,项灵熙就已经用打车软件给自己打了一辆车了。
这样,当她冲下楼的时候,车就已经能够在楼下等着她了。
老实说,这会儿的项灵熙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宿没睡的后遗症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涨涨的,头也晕晕的,整个人都不怎么清醒,甚至还有一种宿醉之后的感受。
可是在状态那么糟糕的情况下,项灵熙却还能够拨开那种混乱,并冷静地思考。那种感觉其实像极了她在和卢卡茨一起去到海牙的最后一段路程。
她想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选择,但她却是能够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做到“我心已似乱毛线,然而阵脚却不乱”。
在上车之后,项灵熙才迅速地用手机开始翻看起了从纽约回国的机票。
这里虽然不是罗科曼尼亚,甚至也不是卢卡茨势力余威之下的欧洲,但是一想起卢卡茨昨天弄的那些让她“Say Yes”的无人机阵势,项灵熙就会觉得,即便只是在美国纽约,自己也压不过卢卡茨这样的强龙。
现在,能够让她找回安全感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中国驻美国大使馆,还有一个就是中国了!
可是现在去到中国大使馆,她一没有理由,二又阵仗太大、会让外界以为卢卡茨把她怎么了一样。
于是惊慌失措之下的项灵熙便觉得,在卢卡茨已经向她吐露了真心话的情况下,她可千万千万得回到最能够让她找回安全感的中国老家,不能给卢卡茨再用谎话把她哄到晕头转向的机会了。
作为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就越是能扛事的一个人,项灵熙这会儿就算因为前一晚的失眠而头昏脑涨着,她的心里都十分深刻地明白——只要她戴着那枚戒指和卢卡茨一起出席了他的宣誓就职仪式,她就再也不会有回头路了。
“等一等!”
当项灵熙所坐的那辆小轿车已经向着南边一路驶出一公里,并正要在绕出一个弯后去到位于曼哈顿西边的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时,把最近出发的航班都快速阅览了一遍的项灵熙立马喊了停,并临时更改了她的目的地,和对方说道:“我刚刚弄错机场了,我要去的是拉瓜迪亚机场!”
尖锐的刹车声就这样在下一秒响起,正在开车的那位黑人司机显然被吓了一跳,并问道:“什么?拉瓜迪亚机场?您真的确定吗?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在曼哈顿的西边,可拉瓜迪亚机场就在曼哈顿的东北边了!”
“确定确定!我们快走!”看准了航班之后的项灵熙一边通过快速购票的app买机票一边和对方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那请问,您的航班是几点起飞的?”
“七点!七点整!”
当那位司机听到了项灵熙所说出的时间,他总算明白自己的这位乘客为什么会是一副火烧眉毛了的着急模样了。
现在,他开始比项灵熙本人都还要更着急了!
“七点!女士,如果您打算乘坐的是七点的航班,您就不该这么晚才出门!”
眼见着对方都已经用唱rap的音调开始教育自己了,项灵熙不禁用上了那副心都碎了的表情反问对方道:“我已经这么着急了,你怎么还能停在这里?”
随着项灵熙的那句话语,在他们后面开过来的那辆车就对他们按起了喇叭,那让载了项灵熙的黑人司机连忙调转方向,由原本要去到的南边改成了北边。
“你应该感到庆幸,还好我们还没有上大桥,如果你再晚那么几十秒告诉我,那你今天就铁定赶不上飞机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我们快走吧,现在已经六点零七分了,如果你能帮我在六点二十六分之前就赶到机场,我就再加你十五美金!”
“想要赶上飞机,光知道机场和航站楼可不行,把你的航空公司还有目的地告诉我。我带你去距离值机柜台最近的那个入口。”
“芝加哥!我要坐的是联合航空飞去芝加哥的航班!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了!”
早上6:35,
项灵熙的公寓。
一个人出门晨跑完了的卢卡茨回到公寓,并且还带着他特意绕路去买的一包刚出炉的可颂。
他才进屋就在放下了可颂之后去到了他们的卧室。可在走进卧室之后,卢卡茨就会发现凌乱的床上根本没有他的恋人。
但是这一刻的卢卡茨却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他叫着“未婚妻”的名字,并推开了浴室的门。
可是浴室里也没有项灵熙的踪影,那让卢卡茨疑惑着用更大一点的声音叫起了项灵熙,也开始在这套公寓里一间一间屋子地找寻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卢卡茨还能够用正常的步速走向那一间间的空屋子,并推开房门。
可是找到最后那一两间房间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卢卡茨很快查看完毕,并拿起手机给项灵熙拨出电话。
这回,项灵熙的手机号码虽然没有给卢卡茨回以他之前已经很熟悉了的,被关去黑名单的忙音,可是恋人的手机铃音既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响起,并且电话那头也没有很快传来电话被接起的声音。
可是此时的卢卡茨依旧还是没有立刻就想到行动力超强的项灵熙现在正在实行的究竟是怎样的壮举。
现在距离他出门其实才只过了大约四十五分钟,觉得对方可能并没有跑远的卢卡茨就这样一边等待着电话的被接通,一边从屋子里的玻璃外墙往下看,想要在这栋公寓楼的楼底找到恋人的踪迹。
当卢卡茨在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之后再给项灵熙拨去电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就产生了一些疑惑了。
可他依旧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去。
毫无疑问地,这个在政治上有着敏锐直觉的男人这一次却唯独对自己的恋人有了十分错误的判断。
而归根结底,那或许是因为项灵熙在前一天晚上的温柔以及诱使他说出真话的那些小手段全都给了他一种十分错误的感觉。
并且,他也很难会在才发现对方不见了的时候就想到——这个很有可能已经怀上了他孩子的女人还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一声不吭地就跑了。
但是当卢卡茨连续给项灵熙拨去第四个电话的时候,一种十分糟糕的预感就侵蚀了所有的理性思考以及他依照常理来做出的推断。
卢卡茨开始在这套公寓里查看起来,他把手机调到了免提模式,并在电话还在不断拨出中的情况下查找起项灵熙都从这里带走了什么。
他首先查看的是距离客厅最近的鞋柜,那里只少了一双项灵熙会在晨跑的时候穿的轻便运动鞋。
而后他又打开了项灵熙放手提包的柜子,可那里却是一个包都没有少,连她用来装很多东西的大尺寸皮质双肩包都没有少。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很能够让人放心下来的信号的,因为那意味着项灵熙很可能只是稍稍出门了一会儿,并且也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注意到卢卡茨给她拨去的电话。
可是当卢卡茨灵光一现地走去他们的主卧室,并拉开了项灵熙用来放护照的抽屉,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他这里已经可以拉响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了。
这回卢卡茨不给一直没接电话的项灵熙打电话了,他转而给现在人还在罗科曼尼亚的克拉默拨去电话。
“克拉默,你现在就记一下我写给你的信息。我大约在纽约时间的早上5:47分出了门,我出门的时候灵熙还赖着床不肯起来。但是等到我在6:35的时候回到公寓,我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现在是6:42了,我刚刚发现她把护照带走了。你帮我推算一下她现在可能去到哪儿了。我现在就叫车准备出发,希望你能够在五分钟之内帮我找到路线。”
第167章
“你是说……灵熙她现在人找不到了,而且护照也给带走了?不不不,昨天你不是向她求婚了吗?她没答应?”
才一接到卢卡茨的电话就拿出一支记下了那几个关键的时间点的克拉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才不过只是问出第一个问题,那就直接扎到了卢卡茨的痛处。
卢卡茨:“这很重要吗?”
克拉默:“当然,这当然很重要。求婚的结果直接关系到她现在可能的行踪。”
卢卡茨:“她……几乎就答应了。”
克拉默:“那也就是说她没答应?天,她居然真的没答应!我现在就去查从纽约飞回中国的航班!”
虽然克拉默在他的言语间所暗示出的那些的确和现在已经发生了的事十分贴合了,可卢卡茨还是会感觉到很不舒服。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说道:“可是昨天晚上我们之间的气氛很好。”
“有多好?”正在查询那些信息的克拉默随口这样问道。
卢卡茨:“好到了没法和你具体描述的那种程度。”
克拉默:“所以你的意思是……灵熙可能只是一大早的拿着她的护照出去散步了,不给你留一条信息,而且还在知道你可能会回来的这个时间完全不看手机?所以我需要停止对航班的查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