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魏白的手机哆嗦道：“你拿我跟这个没羞没臊的家伙比？三令五申不准资料外泄的人可就是他哎！说什么现在是特殊时期，要严格保障信息安全，还在会上点名批评警告我，禁止我搞小动作！他，他，他还装模作样地找人在我的电脑上装了监控！”
他越说越委屈，“我不就是想娶他女儿吗？！公安厅厅长哎！公事公办有这么难？我工作上可从没出过纰漏，凭什么就针对我一个？就那破监控，他还真当我绕不过去么？！不就是，不就是尊重他是明湘她爸，我才乖乖听话的吗？！”
“看来史明湘她爸是真的很不喜欢你啊？”乾昭昭不由同情道，“你到底干了什么？这么招人恨？”
“我哪知道！”孙权恨恨道。
魏白心道，你想娶史明湘这一点还不够？要是他将来和昭昭生了个女儿，只怕对胆敢觊觎自家女儿的小子更狠呢！不，不不！还是先生个儿子吧，这样上阵父子兵，有帮手！
乾昭昭见只是孙权抱怨了几句的时间，魏白的神情就变得越来越诡异，一会儿面色凝重，一会儿又喜笑颜开，不由担心地推了推他，“你想什么呢？不是说收到资料了吗？打开看看，看完好上路啊！”
“哦！哦！这就看！”魏白回过神来，看向乾昭昭的眼神充满了纠结。他镇定地打开邮件，打头的一份就是赵传妹妹的档案。
“咦，狗子，你怎么没说赵传妹妹长成这副模样啊？”
孙权还在委屈中，一个人蹲在墙角里翻着魏白带来的资料，闻言头也不回地呛声道：“怎么？你嫌人家丑？偷盗尸体，跟她长什么样有关系吗？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算了，懒得理你，还说厅长他做不到公事公办呢，你自己不也就这样……”魏白摇摇头，继续看了起来。
赵传的妹妹名叫赵秀，严格来说，不算漂亮也不算难看，可是她的左脸上却有很大一块深褐色胎记，从眼底一直延伸到脖子，让原本就只有5分的相貌瞬间将为负数。
不过这也就让魏白更加理解为什么时隔一个月，火葬场的员工依然还能模模糊糊想起赵传火化的细节。孤身一人来送葬，还是这样的样貌，想让人完全忘记也不容易。
不过，正如孙权所说，样貌与她偷盗尸体的行为并没有直接关系。于是魏白便很快翻到了下一页。
根据厅长大人传来的档案，足见他心里是真的十分重视孙权提供的线索，他派人收集了几乎赵秀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行动轨迹。
赵秀今年28岁，未婚单身，之前一直生活在省城下辖的另一个城市武岳市，与山阴市中间隔着好几百公里。
那里也是赵传的老家，兄妹俩的父母早亡，亲戚都嫌弃他俩是拖累，所以赵传早早辍学出来“弄钱”。
赵秀倒是十分艰难拮据地念完了高中，然后在武岳市陆续找了好几份工作，干过收银员，干过服务员，但是时间都不长，联想到她的样貌，倒也很好理解。
兄妹俩自从父母死后，共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毕业前，赵秀靠贫困生补助和打零工维持着自己的生计，而那时赵传已经开始涉足贩毒，过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和妹妹赵秀越发没来往了。
然而，就在去年，一直在老家勉强度日的赵秀却突然搬到了省城。
房产局的登记资料显示她在省城城郊刚开盘的一处小区买了一套60平方的房子，刚好满足落户的要求。房子交付后，她便迅速地将户口迁到了省城，人也搬了过来。
据她自己所说，是这几年打工攒下的钱，再加上把老家父母留下的地都卖了，才凑齐了首付。
但是奇怪的是，在这次深入调查中省厅却没有发现她的贷款记录。史明湘她爸辗转了好几道关系，还托了熟人，才找到完整的购房记录。不管是几年前的定金，还是去年交付的尾款，赵秀都是全额付的现金，并不像她对外人说的那样，只是付了首付。
在她搬来省城后6个月，赵传就因为撞上了魏白这堵铜墙铁骨，而被捕入狱。
“不用说，赵秀买房子的钱肯定是赵传给她的！他们兄妹俩肯定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关系冷淡，否则按照这份档案里记载的情况，赵秀不可能持有她哥哥的银行卡。”魏白万分肯定道。虽然这一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是肯定**不离十。
乾昭昭歪了歪脑袋，“你觉得不觉得赵秀在去年搬来省城，就好像是预感到了她哥哥要坐牢，所以特地搬到近处，好方便探监？要不然以赵传干的那活儿，想接妹妹来省城应该不用等到这个时候吧？”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赵传预感到的？毕竟出钱的人是他，他要是不愿意，就算赵秀有想法，也做不到。”魏白不解道。
“额……”乾昭昭想了好一会儿，才认真道，“直觉吧？！你不是说抓赵传的时候，他反抗挺激烈的嘛！要是他真的认命，知道自己坐牢坐定了，还反抗什么？打伤警察，对他量刑可没好处。”
魏白点点头，觉得颇有道理，便又翻过一页。这一看，他倒是愣住了，“史明湘她爸可真够拼的啊！连医院失踪的那具无名氏，都查到身份了！”
虽然觉得那无名氏应该和这案子的关系不大，可魏白还是匆匆扫了一眼。
被赵秀买走，冒名顶替了赵传的遗体火化成灰的，是一名省城本地男性，很巧，也姓赵，叫赵启。在省城无业无住所地晃悠了好几年后，他终于没熬过这个冬天，冻死在天桥下，最终被路过的巡逻交警送去了医院的停尸间。
☆、257 夜访赵秀
“冻死的？赵秀买尸体的时候才11月中旬，天气还没冷到冻死人的程度吧？”乾昭昭疑惑地探头看去，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掉进河里了，那是听够呛的。 Ｘ”
魏白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要真是命案，警方早就介入了，发现他的交警也不可能直接把尸体送到医院就一走了之。昭昭，你得对我们多一点信心。”
乾昭昭撇撇嘴，她对自家傻铁塔那可是信心十足的，可对省城的警察就呵呵了，谁让他们都是那个喜欢自说自话的厅长手下呢！
不过这原因，她才不会对傻铁塔实话实说呢！
乾昭昭伸手翻过这一页，“后面还有什么？”
这份关于赵秀的资料最后几页便是对她近期通话记录的调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拨出去的电话很少，大多都是打给老家的老邻居。拨入的电话也不多，除了老邻居给她的回电，基本都是被标记为推销的陌生号码。
当然，以赵秀的年纪，肯定还会使用其他联系方式，只不过现有的调查还没能获取到她的账号。
魏白合上手机，“先掌握这些，其他受害者的资料我们回来再看。”
他拉着乾昭昭的手，刚推开书房的门，魏妈妈就从房间探出头来，言语中有些不满：“这么晚了还要出门？你是铁打的，可昭昭今天才刚到，坐了一天车肯定累坏了！”
“不累不累，阿姨，我们一点儿都不累！”乾昭昭连连摆手，“我们晚上吃多了，现在出去散散步，对，散步！很快就回来！”
“散步啊？原来如此。”魏妈妈看向魏白，“外面，不比白天，你替昭昭找一件棉衣再出门。”
魏白看着毫不犹豫关上的房门，顺手从玄关的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的棉衣披在乾昭昭的肩膀上，直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走出门去，他才无限感慨地抬头看向浓重的夜色，“半夜十二点说出门散步消食？也就因为是你说的，我妈才傻乎乎地相信了。”
乾昭昭小脸微红，她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了嘛！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她没好气地一巴掌使劲拍在魏白的后腰上，“还不去开车？！我可是跟你妈妈保证要早去早回呢！”
大半夜地开着车往荒无人烟的郊区飞驰，还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交管大队的值班交警在监控中看到这辆明显超速的黑色商务车，不由就叹气起来，“现在的年轻人，总以为天黑了就没车挡道，一个一个把车当成飞机开，真是太不爱惜生命了！”
另一名交警却拦住了他想在系统上生成罚单的手，“等等，把车牌放大。这辆车好像是公安厅报备过的，没错没错，就是这辆，罚单别开了。最近公安厅那边的情况你没看到啊？这车肯定是执行特别任务呢，咱们这儿不能给人家暴露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先前的交警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公安厅报备过的车，我怎么没印象？而且这车牌可不是咱们省城这边的？”
“那是山阴市的车牌。前一阵子咱们这儿不是调过去一位刑侦队长嘛，肯定是厅里顶不住了，又把那位给召回来了呗！咱们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外传，省城那些家伙小心眼得很，被他们听见，肯定觉得我们背后说坏话！”
魏白不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在自家亲娘面前假装散个步，却引起了交警大队的关注。
他一路飞驰到赵秀居住的小区外，堪堪只用了20分钟。
整个小区漆黑一片，只有寥寥无几的几盏路灯照亮着方圆半尺的地方，显得有些阴森。
根据从开发商那里拿到的资料，这片小区因为地段偏僻，尽管售价并不算高，但是入住率依然很低。
赵秀搬来省城后，找了一份网上客服的工作，并不需要出门上班，只要家里接通网络即可。平时生活需要的各种物资，她也大多选择了网购。
不知是性格的原因，还是受相貌的影响，赵秀如无必要，几乎从不出门。这个小区的偏僻，对她不仅没有影响，反而还让她生活得更加自在。
用她老家旧邻居的话来说，“赵秀那姑娘搬到省城后，就变得跟城里姑娘一模一样了！人也开朗了不少，还会跟我们开开玩笑呢！”
车子的引擎声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魏白皱了皱眉，“赵秀住在小区最里面一幢，但是……昭昭，我们走进去吧？”
乾昭昭点点头，就傻铁塔这大排量的“坦克车”，只怕开到赵秀家楼下，那女人也被吓跑了！
没有月朗朗相助，乾昭昭果断放弃了从楼顶入侵的方法。“401，401……就是这家，铁塔你等我一会儿……”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腰间取下银色的灵鞭，将细长的鞭尾塞进了锁眼里，口中还念念有词。
魏白看着她忙活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这是要撬门入室吗？”
“当然不是！”乾昭昭义正严辞地纠正道，“我这是在让灵鞭变化成钥匙的样子开门，是正经用‘钥匙’开门！”
说话间，门锁便传出咔嚓一声轻响，防盗门应声而开。“嘘……小声点儿，不要吵醒她……”
“两位，深夜来访，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想必你们不是为了我家这点不值钱的东西吧？”
客厅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微微发冷的女声，乾昭昭下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去，瞬间在魏白脚上留下了好几个鞋印。
魏白连忙扶稳她，隐约看见这丫头好像还胡乱扔了什么东西出去，一道银光在漆黑的客厅中一闪而过。赵秀的轮廓在客厅另一头跟着亮了一瞬。
“你是赵秀？我们是警察，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事关机密，还请不要介意我们登门拜访的方式。”魏白不卑不亢地说道，听不出一丝心虚。却迟迟不见赵秀回答。
乾昭昭探头探脑地观望了半天，才拍着小胸脯松了口气，“还好朗朗姐准备的秘密武器管用！走吧，我们可以放心调查了！”
☆、258 隐蔽的第二间卧室
“你，你，你到底干了什么？！”见到自家昭昭撬门都还说服自己保持镇定的魏白，终于忍不住结巴起来。 Ｘ他想象中月朗朗带着乾昭昭仙气十足地深夜行走全部崩塌，说好的神秘莫测呢？说好的手段诡谲呢？
“致幻粉。”乾昭昭没听到他内心的咆哮，淡定地一脚跨进门，“朗朗姐说了，我第一次单独行动难免会紧张，容易出岔子，所以早就给我备下了。”
她凑近闭上眼睛昏睡起来的赵秀，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毫不脸红地解释道：“要不是这个赵秀突然出声，我也用不到这玩意儿。你放心吧，她会忘记半个小时前一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然后睡到天亮，完全不会记得我们来过！”
还能消除记忆？不只是单纯的迷香？这让魏白心里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对自家小女友的信心。他带着一丢丢勉强，点头附和道：“说的也是，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早就发现了我们，还这么镇定地坐在客厅里等着我们。这个赵秀倒是比我们预料中要敏锐。”
家中唯一的主人已经昏睡，两个没有夜视能力的拜访者也就不打算为难自己了。魏白摸索着将屋子里所有的灯打开，整个房屋的陈设便一览无余。
这间房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干净得仿佛从没有人在里面住过。客厅厨房的台面桌面上都盖着防尘的白布，似乎是装修好后就没有使用过，又好像是主人远行长期未归。
打开卫生间和卧室的门，魏白和乾昭昭便不约而同地皱起了鼻子。迥然不同的味道扑面而来，但一样的是都不太好闻。
卫生间里有一股下水道翻涌上来的味道，而卧室则是食物馊掉的味道。
“这个赵秀肯定是一个人生活！要不也不会这么不讲究！”乾昭昭踮着脚尖跨进地面上堆满杂物的卧室，却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
“你去找找另一件卧室的入口，开发商提供的户型图显示这里应该是两室一厅，但是现在却少了一间屋子。”魏白四处看了看，“赵秀的卧室就交给我吧。”
“少了一间？”乾昭昭眨了眨眼睛，怪不得她总觉得这房子比想象中小了一点儿呢！“那我去找啦！你小心点儿，这间房里全是她吃剩的外卖残渣。”
魏白点点头，仗着自己手长腿长，轻而易举地从垃圾山上跨了过去，打开了赵秀房中的电脑，然后将孙权交给他的一只u盘插了上去。
屏幕上瞬间就跳出了孙权的影像，“哎呦，你们俩这手脚可真够快的啊！交警大队那帮兄弟又该请你喝茶了吧？哎，对了，还有她的手机，找出来一并插上，我争取在你们离开之前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