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基本的身份和线索脉络都出来了,接下来的每一个环节,都相当于是至关重要的决胜点,这样的惩罚,相当于是直接判定了盛繁的出局。
要是她不是凶手也就罢了,跟着其他三个队友或许还有躺赢的可能,而要是她是凶手的话,局面就相当于会在每一个她不在的瞬间对她造成不利,十分地残酷而可惜。
更令人可惜的是,盛繁这次还真就是凶手——只是这会儿众人都还不知道罢了。
一众知道内情的工作人员对盛繁露出了隐隐同情的神色,很想表示这全是冯导演的主意,真不关他们这些虾兵蟹将的事。
谁让步宜琛录制开始前把冯导演给得罪惨了呢。
于是,在其他几组成员四处奔波寻找线索时,盛繁和步宜琛就坐在节目组特指的全方位封闭小黑屋里,默默地扳手指等时间过去。
步宜琛更是对盛繁投来了讥讽的神色,像是在嘲笑她还想取得胜利的奢望。
估计等她出去后,线索都被人找光了吧。
步宜琛在盛繁的脸上搜索着,想要找出哪怕一丁点儿泄气的神色,可惜他失败了,盛繁比今天下午坐小马扎那会儿还要镇定自若,那张始终笑意吟吟的脸简直刺激得步宜琛想要狠狠打盛繁几拳才罢休。
这段时间索性也没事做,工作人员开始分开让盛繁和步宜琛先去录赛时采访,他们说的这些话都会在后期经过剪辑插入到节目里,对于推动节目的气氛,增加看点具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第二百四十一章 指证
叫到盛繁时,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和步宜琛说了些什么。
盛繁弯唇笑笑,并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挥了挥手就想跳过这个问题。
然而节目组并不打算放过这一段看点,她们接着道,有摄像师录下了这一段,然后一个回放就出现在了盛繁面前。
这使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个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和步宜琛说这些。
盛繁微微垂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取舍着什么。话语在她脑海里经过斟酌,滤掉了不想为人所知的部分,交出来的尽皆不是她真心想要说出的话。
她习惯性地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伪装,一层盔甲。
——但这不是节目组想要看到的。
她们又问了一遍问题,隐隐带着种催促的意味,还带了些引诱和劝导的表情,似乎想让盛繁把真心话都给说出来。
盛繁近乎艰难地开了第一句口,“我和步宜琛,大概曾经……是同类人。”
这就对了!
工作人员们兴奋地动了动身子,似乎已经听到了节目的爆点在噼里啪啦燃起的声音。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或许是因为这种理解,我对他不会避如虎狼,反倒会带一点隐隐的同情和怜惜,像在看曾经的自己……”
“因为孤独,因为无人问津,因为内心知道不会有人真正在乎自己,所以用顽劣的外壳包裹住自己脆弱的心,好像对一切都漫不经心,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和关心,只有那种有如实质般的情绪,才能让我们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存在感,不管是厌恶也好,恐惧也罢,那都只是我们证明自己存在的一种方式……”
盛繁深深吸了一口气,曾经她孤零零存在着的那十多年,让她成长为了一个内心满是警惕和防备的女孩儿,而演艺圈的这条路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调笑和恶作剧都换不来她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步步踏实地走在让自己变强的道路上,才会吸引到越来越多的爱和关注。
强大和胜利,是她带给自己安全感的护身符,所以她拼了命一般地去挣回那些在前辈们看来不值一提的奖杯和荣誉,那是她能找到自己存在感和价值感的东西,她想用这些东西向从前对她展露过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人们证明,她是成功的。
当盛繁遇上步宜琛,即使对这个小男孩的性格感到头疼,但并不妨碍盛繁在他身上看见自己曾经走岔过的路,在看见他费尽心思地博取别人的关注度时,她开始会陷入记忆和沉思,也会对这个小男孩感到几分怜惜。
他只是太孤独了啊。
盛繁垂眸良久,长睫轻轻扇动,突然抬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如果我的话,能让他意识到该怎么正确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会很荣幸。”
采访室内,一时就安静了下来。
等到盛繁回到小黑屋时,已经被获准可以开始去寻找线索了,步宜琛正毫不安分地东爬西爬,好端端的木头椅子都被他拿牙齿啃了几个凹槽出来了。他无聊地蹬着脚就骂了一句盛繁,“慢死了!”
骂完,步宜琛迅速地从凳子上跳下来,眉眼不耐烦地催促盛繁,“赶快!带我去找线索!”
盛繁也不恼,上前就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步宜琛只是挣扎了几下便没再多纠结。
此时,丰余儿的身份牌也终于为众人知晓。
她是盛老板养在外面的情人,在原本盛老板即将拟定的遗嘱里,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会成为遗产的最大继承人,而盛繁这个私生女只能分到百分之三十——这也被很多人认为是盛繁作案的最大动机。
但是在盛繁没出来的这段时间,丰余儿被人找到了一张族谱,里面显示她和苏和悦的母亲苏小姐乃是表姐妹关系,两人从小就交好。
而在博物馆的前任老板徐老板自尽之后,苏小姐没多久也服安眠药自杀了,这很有可能会导致丰余儿产生极端心理,一气之下为表妹报仇也说不定。
毕竟盛老板的死因之一便是安眠药。
面对这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杀人凶手的案件,盛繁宛如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般带着满脸不耐烦的步宜琛东看看西摸摸,不时还跟个土包子一般哇奥两声,听得步宜琛十分鄙夷。
然而就是这么个女人,一路上竟然找出了节目组藏得极其严实,连地毯式搜索都没被那四队搜出来的残留线索数条,直看得摄像师们都惊了,一边目瞪口呆还一边得追着盛繁跟拍,十分的手忙脚乱。
等到这一阶段也时间截止,五队集合时,大家的脸上都莫名带上了一种胸有成竹,仿佛抓住凶手已经是囊中取物一般轻松。
几乎每一期的末尾大家都是一样的自信,然而每一次谜底的揭晓都让所有人深深感受到了打脸的痛楚。
只能说节目组太鸡贼,藏线索藏得太深,嘉宾们压根儿只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份。
徐择最先站起来发言。
“我先说一下我无辜的理由。根据法医的报告可以知道,盛老板的死亡时间在凌晨的两点至三点左右,虽然我的夜班值班时间是十二点到四点,刚好吻合,但是大家都知道,博物馆的中心办公区进入需要特别的通行证,而我们这里拥有这样的通行证的,只有四个人,律师,女儿,情人,以及可能从情人那里要到钥匙的清洁工苏和悦。而在刚才的线索查证中,没有找到任何能指证我拿到过通行证的证据,而通行的门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破损,所以暂且认为我是清白的。”
这一点无人有异议,于是徐择开始他今天的指证。
或许是为了吻合身份,在节目最后的指证环节,所有人都换上了符合自己身份的服装,徐择穿这一身像保安服却更像是军装的衣服,笔挺而帅气,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第二百四十二章 推卸
“我要指证的嫌疑犯是丰余儿。首先,这是我从她装身份牌的箱子夹层里找到的曾写给徐老板——也就是我父亲的情书,说明她原本爱慕徐老板,也说明她和苏小姐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其次,这是她背地里诅咒盛老板的日记以及她被迫嫁给盛老板当日的记者报道,说明她其实对盛老板并没有那么大的感情。她并不贪慕家产,也并不和苏小姐的女儿苏和悦来往那么密切,她杀害盛老板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为徐老板报仇,这是我的猜测。”
其余四队一齐鼓掌,嘘嘘更是一脸骄傲,接连大叫,“徐爸爸,好样的!徐爸爸!”
紧接着被指证的丰余儿站起来发言,她一起身就大喊,神色激动,满口攀咬,“你乱讲!”
其余四队乃至工作人员一齐黑线。
比起徐择的有条有理,丰余儿显然思路要混乱许多,想到哪儿讲到哪儿,听到最后,众人能总结出来的唯一一点就是,她不是凶手,因为她最后一个拿到身份牌,并且还要靠一帮小孩儿去救。
虽然这一点听上去非常的无厘头,然而这成为了比徐择的长篇大论还要能说服人的有力证据,众人都纷纷点头赞同,微笑着将丰余儿划出了凶手之列。
丰余儿旁边的苏和悦站起来继续发言,她两手重重按在桌上,认真道,“我非常认同徐择说的话,因为我找到了丰余儿写来骂我妈妈的一封家书,以及她撕坏的我妈妈的照片,说明她和我妈妈以及我关系都不那么好,既然如此,我也拿不到通行证,盛老板很明显不是我杀的。”
每个人站起来都把自己撇清了出去,丛子真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指证谁?”
苏和悦顿时嘿嘿一笑,“还能有谁?你呗。”
丛子真:“……”
他做错了什么……
“你看啊。”苏和悦解释道,“你是个律师,又是我的恋人,你肯定替我的遭遇打抱不平,在我找丰余儿要通行证未果后,你就谋划着帮我讨回一个公道。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你,丛大律师,锦衣夜行,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盛老板的房间里,欲对他行些不轨之事。”
在听到苏和悦大大咧咧的说出恋人这个词后,丛子真就已经有些无语了,在听见后面那堆乱七八糟的形容词,他简直坐不住了,连忙敲桌子,“哎,哎,用词谨慎点,别乱说啊!”
苏和悦随意地摆摆手,“管他的,总之,凶手就是你了。”
什么???
这么随意的吗?
丛子真满头问号,在顺序轮到他后,他立马就站了起来。
“我作为一个律师,为自己的,咳,女朋友讨回公道,不应该想的先是文明地走法律程序吗,我为什么要知法犯法地去杀人?我宁可下半辈子在牢里过也不要见你了?还有,我一个还有一个月就要去洛杉矶进修的人,多多少少会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吧,行事怎么会这么鲁莽。没有实际的证据就这么指认我当凶手,这也太草率了吧。”
说着,他就丢出了自己找到的一封信函,上面写着他被洛杉矶的一家知名法律事务所邀请去进行为期两月的进修,在律师界,显然是个十分宝贵的机会。
这话说完,大家都觉得似乎是这个道理,不禁有些沉思,顺便把目光投向了全场唯一一个还没发言的盛繁。
盛繁笑着站起了身。
“既然大家都认为自己不是凶手,那么我不妨,也说说自己的猜测。”
“首先,我同样认为,自己不是凶手,原因有二。其一,杀盛老板的凶器被我在书桌的缝隙间找了出来,是一块青石的镇纸,重量大概有六点五公斤左右,能举起它并且重击死者头部数次的人通常为男性。其二,我一点五十左右的时候正在打电话,上面显示通话时间持续到三点,这可以作为我的不在场证明。”
徐择立刻反驳,“这个时间也太过刻意了,而且我也找到了与你有关的证据。我找到了你的一张稿纸,上面写满了盛老板的名字,却又被红叉重重叉掉,力道之狠连纸都被划破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很恨自己的父亲?”
丰余儿也犹豫道,“我还看见你的电脑上有过搜索记录,上面是查多少安眠药量能够致死。”
盛繁立刻反驳,“如果我查了这些,我就不会回来补那几下重击了,我应该很自信我加的安眠药剂量足以致死才对。”
她说完,突然一笑,又下了一剂猛药,而且,我找到了保安室的监控视频,上面显示徐择有成功在晚上两点半进入到中心办公区的地方,这是不是能说明,你之前的辩白都是无效的呢?”
大家瞬间警惕了起来。
再没有什么比你发现一个人所说可能全是谎话更可怕的事情了,如果徐择连自己进没进入过中心办公区都没说真话,那他后面的指证会不会也是在混淆众人视线?
想想徐择那至始至终极有条理的发言,大家都不禁心头一跳。
而徐择面上也流露出几分狼狈。
他确实没能找到这条线索,但他所说的都是实话,他是真的怀疑丰余儿以及盛繁这两个人,用安眠药杀人太像女人的主意了,然而盛繁没说几句话就又把众人的枪口给掉了回来。
盛繁突然又道,“对了,我还在丛子真工作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的备用手机,里面显示他发给未知人的邮件,说让对方放心,不要着急,他会帮忙处理好一切,了结干净云云。我目前最怀疑的两个人是徐择和丛子真,我认为用镇纸让死者致死更像是男人的主意。”
好样的。
他刚想把杀人的嫌疑推到女人身上,盛繁就以其人之道还了回来,因为盛繁找到的这几条线索,场面一时再度混乱了起来。
而苏和悦又拿出了新的线索,“你说的那个镇纸我可能知道,是丛子真送给盛老板的庆贺礼物,恭喜他把博物馆拿到手,之前我看到了,但没怎么放在心上,我还以为没什么用呢。”
于是大家对丛子真的怀疑更甚了些。
第二百四十三章 无解
而盛繁给出了最后一击,她拿出了自己之前默出来的那封信,又找丛子真他们拿了之前分散在个人手上的信,拼到了一起。
“这是盛老板死之前正在写给另一名叫胡律师的信,上面有提到不信任丛子真,希望他的遗嘱能被送去再检查一遍。”
如果信被撕了,或者提前拿出来,都不会起到这样的效果,就好比一个没装满水的杯子,这封信就是填满最后一点空隙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导致了全部人的怀疑对象转到了丛子真身上。
又是一通发言和指证结束,开始全部的公投,先是一帮‘小侦探’们听完发言,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然后再按桌子上坐的位置逆时针进房间去盲投。
投完,在节目组的引导下,所有人来到了一个装修颇像监狱的房子里面,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张桌子,上面是一副张开的手铐,大家把手放在里面,只等节目组揭晓答案,被投出来票数最多的人会被手铐自动铐住,而若是凶手不是这个人,整个房间的警报器就会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