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起来啊。”秦勉又去拉她,那被子顺着就滑落了下来,锦书衣服松散,露出了一带雪白的肌肤。
姚黄氏拿了锦书的衣服进来,不曾想撞见了这样一幕,忙忙的退了出去。哪知正好程知允回来了,见姚黄氏一脸的尴尬问了句:“怎么进去又出来呢?书姐儿没在里面?”
“在了,姑爷也在。”
程知允立马就明白了,他非常不地道的走到门前咳嗽了一声,这一声确实惊住了屋里的一对有些暧昧的小儿女。
“书姐儿,是我!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锦书忙坐好了,拉紧了衣裳,高声答应道:“就来。”说着睨了一眼秦勉,低声和他道:“怕又是免不了挨训。”
秦勉拍拍锦书的手道:“不怕,回来我安慰你。”
锦书示意秦勉出去,她要穿衣服梳头。
秦勉识趣的退下,刚走出门槛,迎面就见岳父大人坐在那边正喝茶,板着脸,看上去一点也不近人情。他乖乖的上前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你忙自己的去吧。”程知允明显的有些不高兴。
莫非是刚才他和锦书少有的亲昵被岳父看见了,天地良心,他没有锦书的允许可不敢贸然对她做什么事,他们至今都是清清白白的,岳父果然是误会了什么吗?
秦勉一旁暗自观察,那程知允端了茶要喝,发现碗里已没了水,秦勉极有眼力劲忙上前给岳父添水。程知允见他还在跟前,不悦道:“不是让你下去了嘛,怎么还没走?”
“小婿这就走。”那委屈的样子全然像是个小媳妇子。
姚黄氏在一旁站着,暗道老爷对这个女婿还真是苛刻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藩王之子,也是有身份的人物,就算之前不大满意,可这已经成亲了,难道就不能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对女婿好一点?
锦书收拾好出来了,呃,看样子父亲是有些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行礼,程知允喝了一肚子的水,将茶碗一丢,起身道:“你跟我来。”
锦书有些忐忑不安的跟着她父亲来到了书房,不防秦勉躲到书房来了,又被知允给请了出来。
锦书耷拉着脑袋乖乖的站在书案后面等着被父亲训斥,程知允啪的一声关了门,这才到平常坐的位置坐了。
“刚才你们在屋里做什么呢?”
果然是因为这个,锦书满心的无奈,摇头道:“什么也没做。”
“哼,别忘了你的初心。”
初心?她的初心是什么,锦书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明白父亲这时候说的肯定是指假成亲的事。
“父亲放心,我是有分寸的人。”
“有分寸还给他独处的机会?给他占便宜的机会?你想过将来没有,你还要不要再嫁人?”
锦书沉默不语。
“依着我说,你也别继续跟着他往泉州去了,就在我这里住着。”
锦书知道父亲是为了维护她在防范着秦勉,这是父亲的好心,她道:“父亲,当初立定契约时,可是让我尽力的配合他演戏,没到最后一幕,我不能退出。再说王府还有随从在跟前,之前也答应好要陪他走这一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程知允见女儿拒绝赶到有些奇怪:“平时你们在王府怎么相处的?他可对你提过过分的要求?”
锦书便日常之事和父亲说了一遍,程知允听后缓缓道:“他能恪守承诺,倒算得上是个君子。”
“父亲,您当初为什么会和母亲成亲?”
女儿突然的这句问话让程知允有些惊愕,明明在说他们的事,怎么牵扯到自己身上来呢?他嘟哝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啊,想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嫁给并不算出众您,想知道母亲在程家到底过得幸不幸福。”母亲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这话锦书不敢提半个字。
“这些和你没关系,再说也不重要了,你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让一切都尘封起来吧。”很显然的,程知允不愿意在女儿跟前提起当年的事。
“书丫头,你想和他过一辈子吗?”
锦书有些惊异,她迟疑了片刻,很快轻轻摇头道:“没有。”
程知允道:“我现在和你们隔得远,即便是有心也管不了你们。你也好自为之。有什么困难就向我开口,好好的珍重自个儿。”
锦书点头答应。
程知允养了三个女儿,竟没一个让他省心的,父女之间总觉得隔了什么。他在让锦书退下之前突然说了句:“书丫头,人生要是能重新来过,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走到你母亲身边,不惜一切也要留下她。”
第二百五十一章 讨喜
因为还要去泉州处理事情,所以秦勉也没打算在荆州久留。
他明显的感受到岳父对他的不喜和不放心,为了不让锦书为难,甚至曾建议锦书:“要不你留下来吧,我回去的时候再来接你?”
锦书抿嘴笑道:“不用,我和你一道。”
这个答案无异让秦勉很满意,在这之前他生怕听见锦书说好,他自然是希望锦书和他一道,不管到哪里两人都能一起。
秦勉定了两日后出发,正好遇上程知允休沐,程知允哪里也没去,将一干的应酬也都推了个干净,在家陪女儿。
只是父女间能有什么好聊的,再说这对父女也说不上如何的亲密,两人之间或多或少的都有隔阂。程知允百无聊奈的时候只好叫了秦勉过去下棋,秦勉欣然前往。
程知允取了棋盘来,秦勉也不敢与岳父对坐,方侧了身子,显得小心翼翼地应对。
只是程知允棋艺并不怎么高超,那秦勉还得挖空心思讨岳父欢喜,想着如何不留痕迹的让岳父赢子。
终于两局下来,程知允皆取胜,见秦勉不是对手,便有些沾沾自喜道:“看样子秦郎君还需要好好的精进棋艺。”
秦勉附和道:“是,晚生聆听老大人的教诲。”
“说什么教诲,我可不敢当。”说话间,程知允又下了一子,开始了新的一局,秦勉极尽谦卑之态,这一局他精打细算之下只输了半子,勉强维护住了颜面,程知允笑赞:“孺子可教。”
紧接着又是两局,秦勉不是输一子就是半子,竟无一取胜。程知允很是高兴,心道秦勉输了好几局给他,总得让秦勉出点血才行。钱他就不要了,自诩也不是那般浅薄粗俗之人,眨眼间,程知允已有了谋算。
“早就听闻秦郎君妙手丹青,坊间对秦郎君的画可是趋之若鹜,即便是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真迹,要是秦郎君愿意的话,可否请赐画一幅?”
程知允那点心思秦勉自然明白,他满心欢喜道:“晚生极乐意为程大人作画。”
程知允取了纸笔颜料来,秦勉立于书案后,手执画笔,挥毫泼墨之间极为潇洒惬意,洋洋洒洒犹如指点江山一般。在他的画笔下一朵朵盛开的红莲跃然纸上。
前世今生,秦勉画过无数的画作,然而这一幅他却最为用心。
程知允在一旁看着,每见秦勉画一笔都要在心中赞叹一声,跟前这个年轻人只怕不简单,原是胸中极有丘壑之人,才能有如此大气磅礴,又细腻清雅的用笔。他虽然不擅丹青,但却关起门来练了几年的字,想来画画和写字都是一个道理。
秦勉极认真的皴染完最后一片花瓣,手心都是汗,有些忐忑的将笔搁到水盂里洗了洗,放到了笔搁上。又取了一笔来,写了题跋,落了印章。
“请程大人指点。”
程知允走了来,不过是一幅最寻常不过的《鱼戏莲叶图》,大家就是大家,还真是别有一番韵致,他倒不吝惜溢美之词,极力赞道:“秦郎君这荷花只怕是天下第一。”
秦勉很是恭敬的说:“天下第一晚生委实不敢当,程大人太赞了。”
程知允呵呵一笑:“这画着实不错。”他又去看题跋,这字有几分虞文懿的味道。他对字写得好的人总要高看两分,此刻心中满是惬意之情。
秦勉在一旁暗自打量,心道他的表现应该过关了吧,看样子还要积极改善和岳父的关系才是,至少得让岳父认可他。
第二日,秦勉陪着程知允出了一趟门,程知允带着他走遍荆州近郊风景名胜。秦勉极力奉承。那程知允有意要故意考察他,每到一处便让他吟诗作对,多为怀古。那秦勉也不是腹内草莽之人,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一天下来,也都疲惫了。回到家时姚黄氏已经收拾好了酒菜就等两人归来。
姚黄氏左顾右盼,总算见了这两人的身影。
“老爷,这清蒸团头鲂、藕夹、米元子可都是姑奶奶亲自做的。”
程知允扫了一眼那三道菜,很是出乎意外,点头赞许说:“她还能入疱厨,倒不错。”
锦书听得父亲回来了,也从内间走了出来。
程知允对锦书说:“你也坐了一起用饭吧。”
锦书方告了座。
那秦勉就照着锦书做的三道菜吃,且吃得津津有味。
席间谁也没有言语,等到程知允搁了筷子,两个小辈也都不吃了。等到漱口净手完毕,程知允起了身,对锦书说:“你跟我来。”
秦勉眼巴巴的看着锦书跟着岳父走了,姚黄氏过来收拾碗筷,一面收拾,一面和秦勉说话。
“姑爷以后得空还要来这里做客啊。”
秦勉点头说:“要来的,要来的。”
程知允还要在荆州呆三年,总有机会再来探望。
姚黄氏听得秦勉这句话,总算是松了口气,之前还暗自埋怨老爷对女婿不客气,只怕得罪了姑爷,没想到这姑爷倒是一点芥蒂也没有,看来男人的胸襟是比较宽广。
那厢父女俩正在交谈。
程知允依旧不苟言笑。
锦书则乖顺的站在跟前,程知允面无表情道:“路上多保重,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三思慎行。”
锦书只有应是的份儿。那程知允告诫了几句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和锦书说:“秦郎君倒也不像我认为的那般粗鄙无能。你好自为之吧。”
锦书错愕的望着她父亲,暗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认同秦勉呢?可程知允扔下这句后,再无别的话,递上来一个卷轴后便让锦书回房休息去了。
锦书紧握着卷轴,给程知允行了礼就告退了。
她回了自己的房,在灯下展开了卷轴,却见那卷轴上有一白描仕女,旁边题了几个小字。锦书望着那画像久久的没有移开过目光,直到泪眼模糊。
隔日天不过蒙蒙亮他们用了早饭便要告辞了,程知允已经换好了官服,却还没有去府衙。秦勉与锦书向他道别,程知允依旧冷着脸,微微点头道:“一路珍重。回来时方便的话依旧到我这里来。”
两人都答应了。
锦书先上了马车,秦勉再次向程知允道别,程知允突然拉了女婿的手,走到墙根下与秦勉低语道:“我可将女儿交给你了,你万不可负了她。”
秦勉会意大喜过望,连连朝程知允鞠躬作揖。
第二百五十二章 寒夜
一行人出了荆州城,便一路往东,往那江西之地而去。
到豫章时已经是冬月了,这一日寒风呼啸,一行人急着赶路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天空阴沉得厉害,乌压压的竟让人喘不过气来,看天色也不知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
“这南方也会下雪吗?”
秦勉没出过远门,他也不甚清楚,不过这南地是比北边稍暖和些,要是在洛阳只怕都赶上两场雪了。
“我们赶在这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困在荒郊野岭可就不美了。”
锦书点点头,秦勉便又催车夫快马加鞭。
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厚,还没等他们找到客栈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细雨霏霏,寒意无限。
等到他们终于赶到一座小镇时,已是渐近黄昏。
下车时,秦勉拉开了自己的斗篷,让锦书躲在他斗篷下,两人飞快的跑进屋内。
戴嘉和宋平忙着将车上的行李往下般,邢管事可能受了凉,一下车就咳嗽不住。好不容易进屋后,锦书替了出来:“我给管事瞧瞧病吧。”
邢管事大受感激:“哪里敢劳烦二奶奶。”
“说什么劳烦,这一路同行不是要彼此照应么,管事也别太客气了。”
锦书便与邢管事把了脉,随即开了张药方请客栈的伙计帮忙去买药。
等锦书回自己的房时,秦勉却并不在屋里。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伙计点了油灯来,锦书坐在桌前又取了画来看。
她自出生便没了娘,从来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她细细的看着画像的人,虽然不知画得有几分像母亲,但见了这画总觉得母亲就在她的身边。
锦书想起了那天父亲的话,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母亲的画像,即便是赴任也带在身边。这些年来,他应该没忘记过自己的结发妻子。
敲门声响了起来,锦书匆匆的卷了画轴便去开门。秦勉回来了,只是他的头发上看上去有些湿漉漉的,忙问:“雨还没停吗?”
“下雪了。”
锦书听说,打开窗户看了看,黑越越的,哪里见雪花。
“雨夹雪,雪下得并不大。”秦勉呵着气,搓搓手,那冻僵的手才渐渐有暖意。
秦勉一眼就瞥见了锦书还来不及收拾的卷轴,眉头轻蹙:“你又想你母亲呢?”
锦书闻言,诧异的望着秦勉:“你怎么知道?”
秦勉指了指卷轴说:“你父亲让我临摹过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有几分像你。”
锦书忙走过去打开卷轴问道:“这个是二郎君画的?”
秦勉走近一瞧,道:“看样子你父亲把原画给了你,自己留下了另一幅。”
“果然和我长得像吗?”
秦勉点头道:“神韵有几分相似,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位非常美丽的女子。听说你父亲当年对你母亲一见倾心,就像我对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