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用指南——月半松子
时间:2018-05-02 11:48:46

    鸠摩搓了搓自己打结的头发,旁的都好说,就这头发他是彻底的没了辙。
 
    “我现在这样出去可以吗?”鸠摩随性的将头发往后一甩,在青司面前晃了个圈。
 
    不说糟乱成结的头发,也不提那单穿着的内衫,和露着脚趾的草鞋,只单单看那张脸,还是很完美的。
 
    “这不行。”
 
    看着这模样的鸠摩,青司轻轻松松的下了决断。
 
    “金吾卫既然过来,你就必然是要入宫的,堂堂罗嘉尔王怎么能这样子出去。”
 
    “这就是我不想回去的原因,破衣烂衫是衣,锦衣玉带亦是衣,只有放不下的世俗之人才会注意这个。”
 
    青司听着白了鸠摩一眼,“身处世俗,自然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事物。”
 
    “坐下,”青司取过一旁的梳子,晃晃手腕走到了鸠摩身后。
 
    “你不要动,我将头发给你梳好。”
 
    寻常的牛角梳,将那些纠结糟乱的头发轻轻梳理顺滑。
 
    青司见到的鸠摩,从来都是披头散发,糟乱一团的样子,所以她以前一直都觉得鸠摩的头发是黑色,如今近看才发现,他的发色是很漂亮的深棕色。
 
    医者自然也识时务的人,见青司梳发,他去旁边取过镜子,捧着站在鸠摩面前,好让他能够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
 
    细软的手指握着牛角梳,缓慢的穿过发丝,鸠摩性子洒脱,头发也自然是不羁,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有人给自己梳头是什么时候。
 
    他看着镜子,只能看见那一双微微泛着象牙色的手,在自己发上轻轻晃过。
 
    那双手掌别说握住牛角梳,曾经的它连动都不能动上一下,不过,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鸠摩都没有想到,有一天青司会站在他身后为他梳拢头发。
 
    沉寂的梵心,突然就泛起了一丝涟漪,鸠摩皱皱眉,却依旧看着镜子开口。
 
    “手腕现在还会疼吗?”
 
    “有时候会。”青司将牛角梳放下,她的手掌放在鸠摩身后,微微停顿了下,这才取过鸠摩鬓边散落的头发。
 
    她的手指异常细软,纤细的指腹划过头顶的时候只觉一种说不出的体贴温柔。
 
    鸠摩原本一直都在镜中烙铁青司的动作,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最终还是垂下眼去。
 
    “别动!”青司握住鸠摩一绺头发,阻止了他不专心垂头的动作。
 
    “你的头发太过顺滑,你若是再动我就梳不好了。”
 
    鸠摩听得笑出声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说。”就他平时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梳拢鸠摩头发的手指一顿,“你一直披头散发,是不是因为你压根就不会梳头?”
 
    虽然是询问,可是看着镜子的青司眼中却是一片了然。
 
    “这个……”
 
    鸠摩摸摸鼻子没有出声。
 
    “出家人不打诳语,”青司道,“说实话也没什么丢人的,你身为罗嘉尔王,出身皇族不会梳发很正常。”
 
    就像曾经身为百里郡主的她,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真正的世家贵女每日担忧的只有今日的钗环配什么衣裙好看,至于梳发,那都是婢女该考虑的事。
 
    青司的意思鸠摩都懂,可是他游历在外,四处行走,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事,可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对于梳头这件事,他向来不怎么懂。
 
    青司这里没有发冠,亦没有束发的发带,她想了想,却是反手在脑后取下了一根碧玉云芝簪。
 
    女子的发簪向来要比男子的发簪长一些,不过结成发髻也看不大出来。
 
    “你先用这碧玉簪将就一下,等到你见过高佐之后,想来属于你罗嘉尔王的行头,就被送来了。”
 
    “不用等到那时候。”
 
    青司话音一落,就见掩着的窗台从后面被人推开,紧接着先前碰到的那三个红衣人鱼贯而入。
 
    领头的是那个绿眼睛的牙柏,身后跟着的两人,却是人人手上都抱了一堆东西。
 
    “狄国副将牙柏见过罗嘉尔王。”牙柏一露面,就对着罗嘉尔跪了下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鸠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目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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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雨夜
 
    “起来吧,这里不是狄国,不需如此多礼。”
 
    鸠摩虽然这样说,牙柏还是将礼行完,青司看了一眼牙柏身后抱着的东西,这应该就是鸠摩本来应该穿着的行头。
 
    既然他们过来了,那她也该离开了,毕竟神女与狄国的王爷走的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就带南凤先离开了,我们等会见。”
 
    鸠摩沉默了片刻,“路上小心。”
 
    “我会的,”青司对着鸠摩点点头,与医者一同搀扶着南凤从后门离开了。
 
    等到青司走了,鸠摩这才淡淡的看着牙柏,他目光平淡,却看的牙柏汗如雨下。
 
    虽然罗嘉尔离开狄国已经很多年,可是没有人会忘记,曾经的罗嘉尔王是何等模样。
 
    “属下该死,还请罗嘉尔王赎罪。”
 
    艾草在香炉里燃尽,没有了艾草的遮掩,整间殿内一片血腥。
 
    “更衣……”
 
    牙柏听到这如释重负一般的命令,当即捧着衣服上前。
 
    镶嵌着绿松石与孔雀石的华贵衣衫被牙柏捧着穿在鸠摩身上,镶嵌着海蓝宝的玉履靴一经上身,眼前的鸠摩就于刹那,越发显得华贵逼人。
 
    牙柏捧着镂空雕琢的金冠上前,正欲为鸠摩取下头上的发簪,却见一直闭目的鸠摩,倏忽睁开了眼,有精光闪过那双冰蓝色的瞳孔。
 
    清澈迷人,而又遍布威严杀伐。
 
    不需要任何言语,牙柏已经明白鸠摩的意思。
 
    这位罗嘉尔王拒绝别人碰触他的发簪。
 
    房门推开,穿着红袍的牙柏率先而出,跪在地上,迎接他们的罗嘉尔王。
 
    鸠摩没有言语,在慕容寻恭敬的言语当中,跃上了马匹骏马,无须领路,亦不需要指引,鸠摩骑着马向着眼前的皇城扬尘而去。
 
    日\/光偏西,青司架着马车踏着这夕阳残血一般的霞光,向着她的住处缓步前行,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响动的马蹄声,将袖中的青铜面具,轻轻覆着在面上。
 
    很快,他们就会再见,但是在这之前,她要先去一趟别的地方。
 
    高佐虽然需要梁国,但是却也痛恨梁国,所以,如果青司带着伤重的南凤回去,高佐会毫不犹豫的诛杀于他。
 
    梁王那里但是可以信得过,但是梁王如今对南凤的态度也很微妙,他信不过南凤对梁国的忠心,就像青司信不过他对南凤的父子亲情。
 
    柳卫与季行止不在,青司能想到安置南凤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傍晚还霞光漫天,可只一会这天上就结了云,未过片刻就下起了纷纷细雨。
 
    院门被人拍响,高辰原本正为自己描摹百寿练习书法,那里就听到院门底下的人过来禀报。
 
    听到消息,高辰目光一亮,紧接着就抄起廊下放着的油纸伞,一路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高辰高兴的看着站在廊下避雨的青司。
 
    青司摸了摸高辰被雨水打湿的发心,“你父亲哪,我找他有事。”
 
    雨越来越大,雨点敲击在油纸伞上的声音,沉闷而清悦,水珠结成水线,顺着油纸伞边缘潺潺而下,他站在雨里持伞而立,眉目隽永的样子就像一卷刚刚打开,带着墨香的画卷。
 
    “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垂落的车帘被人掀起,没了车帘的阻挡,水汽向着车内扑去。
 
    青司抬放下了握着的车帘,虽然看的时间比较短暂,但是高渐离还是看清楚了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高渐离眉头一凝,南凤是武道高手,现在这副样子明显身受重伤,难道是青司又惹上了其他麻烦?
 
    “说来话长,”青司道,“他这伤出自梁国公之手,究其原因,却是因为我。”
 
    青司:“我哪里他去不得,南家他又暂时没法回去,所以我想让他在你这里呆上两天,也好借此好好养一养伤。”
 
    青司说着顿了一下,“当然,你要是不同意,我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当然可以!”
 
    高渐离这里还没出声,高辰那里就已经开始抢先回答。
 
    “我们府上地方大,人还少,住个把人根本没有问题。”高辰说着不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下人。
 
    “还愣着做什么,没瞧我都答应了,还不赶紧把马车牵进院子里。”
 
    见下人们接过缰绳,青司对着高辰点点头,后者十分大气的摆摆手。
 
    “反正我今日过生辰,说什么是什么,你不用这么放在心上。”高辰说着看了眼依旧站在雨中的高渐离。
 
    “他”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慢吞吞的父亲,高辰腹诽道,“若不是自己走了这么一招妙棋,这两人说不定还要饶个大圈子。”
 
    他收留了南凤,一来可以近距离的观察情敌,二来这也是间接的阻止了青司与南凤的私下会面。
 
    不过高辰最在意的却是第三,听青司这意思南凤对她很重要,那么只要南凤在这里,青司来这里的次数必然增多。
 
    这一来二往,瓜田李下,怎么不能擦出点其他小火花。
 
    见二人站在廊下,高辰对搞不清状况的下人们使个眼色,带着他们完美清场,将时间空间交给这两人。
 
    “冷吗?”
 
    高渐离的目光在青司被雨打湿的衣角上看过。
 
    “还好。”
 
    虽然已是暖春,但是这雨落在身上,还是有些凉,尤其她今日还穿了单衣。
 
    “进去坐坐吧,这雨再有个半个时辰就停了。”
 
    高渐离没有多说,只将手上的油纸伞递出,青司看着那伞征愣了片刻。
 
    没了伞,他要怎么回去?想到高渐离那身出神入化的功夫,青司释然了。
 
    “多谢。”
 
    青司客气的道着谢,她她伸出手去接过油纸伞,竹制的伞柄上甚至还残留着属于高渐离的温度。
 
    握着伞柄的手指一紧,她定了定神,就欲走进这雨里,可是她都已经迈步,身旁的高渐离却是动也未动。
 
    “你不回去?”
 
    黝黑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青司的眼睛。
 
    “伞只有一把。”他轻轻说道,“我不想将自己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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