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意味深长一笑,“自然有亲戚关系,但是更不乏利益,楚誊虽然是奉恩伯楚家的人,但是只是旁枝,楚家的很多资源并不会用在他身上,他能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有楚家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努力。
他现在帮着林英俊,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多埋一条线而已,刘大人可是吏部尚书,当朝一品大员,能结个善缘,在楚誊看来,自然不会是坏事,而林家让他做的事,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不过是想做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罢了。
从这天开始,秦叙便接到了他这些年在望青城和宁北卫相处不错的同僚和朋友们的践行邀请,每天回来时,都已是戌正或是戌末左右。
而在第二天,顾冬雪接到了来自郑家的帖子,是张水儿想约她见一面。
张水儿倒是很客气,并没有要上门拜访的意思,而是约她在丰源楼见面,定的是云石间。
晚上,秦叙带着微醺回来,顾冬雪服侍了他洗漱,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明天准备请信哥儿的先生和同窗来家里作客,所以我给的回应是后天中午。”
顾冬雪说完便看向秦叙,“你觉的怎样?”
秦叙洗漱好,仰靠在床上,一把抓住顾冬雪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啪”的一下,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哎呀!”顾冬雪反射性便捂住了脸,“喝了多少酒?”
“没喝醉。”秦叙笑着凑到她面前,“不信你闻闻。”
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确是比昨天的酒味稍稍重了些,但是顾冬雪知道,以秦叙的酒量,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那你发什么酒疯?”她嗔道。
秦叙搂着她,“没发酒疯,我就想这样抱着你亲你,冬雪儿,在京城这么多天,我就想着早些回来接你,每天回去之后,你不在,做什么都不得劲,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句话了。”
顾冬雪被他那一句“冬雪儿”喊的心里暖暖的,很甜蜜,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问道:“哪一句话?”
“美人乡英雄冢。”秦叙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带着似有若无的浅浅笑意。
顾冬雪脸有些发红,又不由自主的有些骄傲,口中却故意道:“听说京城名门贵女多,美人儿也多,你去京城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去过谁家赴什么宴会酒会花会什么的,没有遇到什么掷花选夫,诗词传书等等一类的事?”
顾冬雪自然相信秦叙的为人,她只不过是因为秦叙之前那句话说的她有些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所以才反将他一军罢了。
顾冬雪此话一出,秦叙忽然犹豫起来。
顾冬雪本以为秦叙立刻便要反驳她,并会说一番表白自己绝无二心的话,却没想到他是这副表情,这让顾冬雪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她坐直身体,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莫非我猜中了?”
秦叙见她这样,立即知道她是误会了,忙伸手再一次将她揽进怀里,问道:“你信我吗?”
“信。”
这个字顾冬雪几乎是没有犹豫便说了出来,问题是很多事并不是她信不信他的问题,京城权贵如过江之鲫,秦叙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
且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出类拔萃,不仅在望青城,他这样的,即便在京城,想必除了家世,只靠自身也很难有人可以与之相比的。
而且秦叙并不仅仅是不通文墨的武将,他文武兼备,相貌英俊,品行出色,又得太子青睐,顾冬雪相信,京城的那些权贵人家,只要不是瞎子,对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不动心才奇怪。
即便因为没有厚实的家世背景,家里的嫡长女配不得,那嫡次女嫡三女等,甚至庶女总是配得的。
而这些,有时候并不是秦叙一句拒绝便能阻挡的了的。
那些权贵世家的龌蹉有时候防不胜防。
就比如当年被刘家陷害的魏敏。
秦叙一看顾冬雪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笑道:“不用担心,他们那些小伎俩并不能奈我如何,而且我这次回来,是大大方方的向太子殿下,向安成侯爷请假回来接爹和你的,太子既已放行,便说明太子对你的身份是承认的,所以你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
第四百三十章:靠山
顾冬雪知道自己并不仅仅是出身普通,而是罪臣之女,这样的身份,如果那些看上秦叙,想招他为乘龙快婿的人家知道了,会认为自己是很好解决的糟糠之妻,即便秦叙休了自己,都不需要受世人的谴责。
因为随便一个理由,比如当初是因为同情自己,不想自己沦落风尘才娶了自己。
而现在他遇到了真爱,自然可以休妻,寻求更好的人生伴侣,或者直接将妻降为妾,只要给予顾冬雪一定的生活所需,按照世人的想法,秦叙如此做,不仅不能算无情无义,反而算是有情有义,有同情心有善心。
“哪家?”顾冬雪问道。
即便秦叙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她还是想要知道,否则去了京城,若是被人找了麻烦,她还是糊里糊涂的。
秦叙也不瞒她,“承恩候府二房的四姑娘。”
“承恩候府?”顾冬雪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秦叙这一招惹,便招惹个来头这么大的。
“太子殿下对你回来接我,真的没有意见?”
顾冬雪有些不放心,虽然在太子还是谨王的时候,他来自己家做过客,那时他对自己很客气也很和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变了,立场自然也变了。
承恩候怎么说也是太子的外家,是太子得力的帮手,秦叙是太子信任的手下,太子会不会认为,秦叙娶了承恩候府的姑娘,对巩固他的地位有利。
秦叙知道顾冬雪在想些什么,慢悠悠的道:“皇后出自承恩侯爷那一房,承恩候二房虽然是嫡出,一房人无论从上面的二老爷,还是到下面二老爷的子孙,都不甚有出息,只是蒙承恩候府的庇护,得了闲差混日子罢了。
太子对肖家二房似乎并无好感。”
秦叙如此一说,顾冬雪稍稍放了心,却又听秦叙道:“即便肖四姑娘是肖家大房的人,太子也不会想撮合我们的。”
顾冬雪疑惑的看向秦叙,秦叙道:“即使是亲外祖父,亲舅舅,却也不能百分百的放心,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乡下村妇都能明白的道理,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不懂。”
秦叙这样一说,顾冬雪算是彻底放了心。
至于其他人,自然还会有的,不过就像顾冬雪曾经对王氏说过的话一样,她不会杞人忧天,若是只会一味的杞人忧天,那么这日子便不会有一天舒坦的了。
如此,即便秦叙对她有再深的情意,也免不了总有一日会被消耗殆尽的。
情意?
刚刚那样一想,顾冬雪便有些吃惊,她刚才想到了秦叙对自己的情意,是不是她已能在这一年多近两年的生活中感受到了他潜移默化的情意。
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吧?
或许即使一开始没有情,但是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有了情,如她自己。
“怎么了?”
秦叙看顾冬雪忽然发起怔来,不禁有些担心,以为她仍然在为这件事担忧,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打消她的顾虑。
忽然福至心灵,他忙道:“你忘了,我们其实也不是毫无根基的。”
秦叙的话将顾冬雪从那忽然冒出的“情意”二字中回过了神,只是她毕竟刚刚回神,尚无法立刻明白秦叙话中的意思。
秦叙失笑,他忽然觉得即使她这副迟钝的模样,也让他欢喜的很。
或许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什么神色,聪明或者愚笨,只要是那个人,便是对的,便怎么看怎么顺心。
此刻,秦叙忽然很感谢自己当初决定报恩的方式。
以身相许这种报恩方式或许老套了些,或许对终身大事随便了些,但是于他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和决定了。
这样说或许并不准确,他似乎并没有报上恩,反而又得了好处,得了一个让他满心欢喜,与他琴瑟和鸣的终身伴侣。
“我们有什么根基?”顾冬雪见秦叙唇边的笑意,以为他是在笑自己的迟钝,因此越发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了。
“你忘了,爹是什么身份?”秦叙为了安她的心,也不再卖关子,而是提醒道。
他这一说,顾冬雪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平国公府?”
秦叙点头,“爹虽然离京二十余年,可是看平国公府的态度,对爹并不是不管不问,我们怎么说也是平国公府的人,即便平国公府对我们不冷不热,但是这名头还是可以用用的。”
秦叙理所当然的道。
的确,平国公府是开国功勋,即使如今声势大不如前,但是底蕴尚在,秦松林作为老平国公唯一的嫡子,虽然没有继承平国公府,但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作为秦松林收养的唯一的儿子,秦叙即便是养子,却也是秦松林唯一的后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不会利用这层身份做出格的事,但是完全可以利用这层身份抵抗被人做出格的事。
顾冬雪的确不会杞人忧天,但是前景更加乐观,自然让她也放松了许多。
第二天,顾信学堂里来了五位先生和顾信平日里交好的十几名同窗。
先生自然是由秦叙作陪,秦松林也回来了,秦叙还喊了管峰和周还以及卫所中几个要好的同僚一起。
管峰本来一听是来陪学堂里的先生的,自然连连反对,他这一生不怕打仗不怕恶人不怕苦不怕疼,唯一最怕的便是读书以及读书人,他觉得那是他的克星。
可是以管峰那点道行,又怎么能争得过秦叙。
最后自然老老实实的来人。
顾冬雪头一天就开始准备饭菜和酒席,孩子们安排在一个厅堂,先生们安排在另一个厅堂。
热热闹闹的招待了学堂里的人,这一天在顾信很快乐,在顾冬雪很忙碌,秦松林和秦叙与客人们畅所欲言把酒言欢中度过了。
直到晚上,秦叙回了良辰院,这才对顾冬雪道:“这次很巧,信哥儿学堂里有两个先生都是举子,本来是准备过完年之后去赶明年的春闱的,现在听到我们要上京,竟然都准备一起过去了。”
顾冬雪一愣,“信哥儿的学堂里竟然有举人?”
要知道顾信今年才只有七岁,他的同窗们也和他的年纪相差不大,这么大的孩子,只是刚刚启蒙,有秀才做先生就已经很好了,有的学堂里只有童生教这些孩子。
第四百三十一章:见面
“信哥儿读书的学堂在望青城虽然说不上是首屈一指的学堂,但是也能排到前几名。
学堂里不仅有信哥儿这么大刚刚启蒙的孩童,还有十六七岁准备考秀才的少年,也有几个已经是秀才身份想要考举人的学生,所以学堂里有两个举人做先生倒并不奇怪。”
秦叙解释道。
顾冬雪将顾信送去学堂时自然打听了学堂的基本情况,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学堂里还有两个举人,她打听的都是教授顾信的先生。
“对了,这位袁先生和夏先生并不是信哥儿的先生,怎么也来了?”
顾冬雪有些奇怪,学堂里的先生有十多个,他们自然不是全部都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