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由衷的为她高兴,认为终于否极泰来了。”
听到这里,太子便从皇上的语气中听出接下来必定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只是他想了一下姑父和姑母的情况,发现他们并没有哪里不好,因此很是疑惑。
就听到皇上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没想到永宁末年,你皇祖父病重,那场夺嫡,让你姑母失去了长子,也是她和你姑父唯一的儿子。”
“啊?”太子吃惊不已,“姑母有过儿子?”
他以为姑母只有一个女儿,便是他的表姐宋知雅了,一直为姑母觉的惋惜,同时也为姑母感到高兴,毕竟即使姑母一直没有生出儿子,姑父待她却一直很好,从无二心。
只是觉得以后安成候的爵位要落到其他两房头上,为姑母觉的不爽而已,只是因为姑母一直没有生出儿子,宋家人却并没有怪罪,他们皇家也无可奈何。
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姑母不是没有儿子,而是她生了儿子,是自己的表兄弟,却……
太子想到这里,心头一震,他忙问道:“父皇,‘永宁末年,贵子失踪’中的贵子指的便是姑父和姑母的儿子?”
秦叙一大早便将这事和他说了,他刚才和皇上禀报宝石案的时候,也将这八个字一起说了。
皇上点了点头,“朕一直意难平!”
“意难平”三个字皇上说的很重,几乎是咬牙切齿。
显然的,经过这么多年,皇上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不用皇上说,太子也能想象的到,皇上若是找出当年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会怎样的发难。
第四百六十八章:往事(二)
“如此说来,姑母的儿子只是失踪,说不定还活着?”
太子问道,语气中带着几丝兴奋,若是姑母能找回失踪的儿子,无论是对于安成候和乐宁长公主,还是对皇上来说,都是莫大的慰藉。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看到他略显兴奋期待的眼神,他叹了口气,“你的反应与你大哥知道这件事时几乎一模一样。”
“大哥?”听到皇上提到先太子,太子的神情有微微的怔愣,而后便是深深的怀念。
他喃喃的道:“大哥与我一胞双生,我们的关系最亲密。”
这是他心底最真实也是最直白的想法,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透露过这个想法,即便是皇后娘娘,他也没有与她说起过这些。
而今天,却不知不觉间,在皇上面前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皇上大概是没想到太子会这样说,他呆了呆,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既如此,多看顾一下你大嫂和明芳吧!”
“我会的。”太子的回答铿锵有力,不用皇上交代,他也会这么做的,而且他更要将害了太子性命的那人揪出来,让他死的比兄长更惨。
父子二人沉默了片刻,大殿中有淡淡的哀伤弥漫。
即便太子去世已经半年了,即便这宫中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两样,即便无论是皇上皇后以及太子,他们都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过去。
而且离过去还隔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良久,还是皇上最先开口,“知墨,也就是你表弟的名字,他当初的确是失踪,并没有看见他的尸体,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朕还是你姑父姑母,我们无不是时刻派人找寻着,只是并无消息。”
“时间越长,便越难找到线索,朕想着,大概知墨已经不在了吧?只是怕皇姐伤心,无论是朕,还是你姑父,我们一直什么都没说,只是几乎漫无目的的派人寻找。”
太子却越听越有些糊涂了,他忍不住问道:“父皇,既然没有任何消息,那顾家张家孙家吴家之所以获罪便不是与表弟有关了?”
皇上摇摇头,“那四家之所以获罪,的确是因为你表弟的关系。”
“时隔十五年,他们才获罪,岂不是说在前年的时候,父皇您得到了新的消息?”
太子说着,几乎一瞬不瞬的看着皇上,只见皇上缓缓的点了点头,“的确得到了新的消息。”
“你还记得你有一件雕刻成青竹形状的翡翠挂件吗?”皇上问道。
太子点点头,“我有。”
说着太子顺势从怀中取出了那个青竹形的翡翠挂件,当初他刚刚到达京城时,让周还拿着这个挂件去安成候府求助,这个挂件便被乐宁长公主收了,后来乐宁长公主看见他的时候,又还了他。
皇上看了一眼那个青竹形翡翠挂件,方才继续道:“一模一样的翡翠挂件共有四块,是同一块翡翠雕琢而成,你与你大哥各一块,知雅和知墨各一块。”
这事却是太子不知的,他只知道这是在他与兄长过三岁生辰时,姑母送给他们的生辰礼。
因为这青竹形翡翠挂件形状清奇,翡翠通透碧绿,乃是极品,更因为这是姑母所送,所以他才一直带在身上。
“你知道这翡翠为何雕琢成青竹形状吗?”皇上问道。
太子摇摇头,皇上道:“那是因为你表弟出生时背上便有青竹形状的胎记,这翡翠挂件便是按照那个形状雕琢而成的。”
太子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他本以为这是姑母随性而发,却不知这是姑母对那个他并没有印象的表弟的拳拳母爱。
皇上又道:“自从知墨失踪之后,这四块翡翠挂件便只剩下了三块,那一块随着知墨的失踪而消失了,却没想到就在前年,在西水城,出现了一块和你手中一模一样的翡翠挂件。”
太子即使知道了结果,知道他那表弟到现在仍然杳无音信,可是听到皇上说到那消失的翡翠挂件在西水城出现时,他还是忍不住有微微的激动。
“那翡翠挂件是怎么出现的?找到佩戴它的人了吗?”
太子有些着急的问道。
皇上道:“是在一个小贼身上出现的,他因为偷盗罪,被抓进了衙门,搜身搜出了和这块一模一样的翡翠挂件。
结果将小贼抓进衙门的失主却道这并不是他的东西,衙役们见那翡翠挂件通体碧绿莹润,很是贵重,并不敢擅自做主,便拿着那挂件准备请示上级。”
皇上说到这里,有些感慨的道:“也是巧了,那衙役便将翡翠挂件拿去请示捕头,那捕头却是认识这翡翠挂件的。”
皇上这话更让太子惊讶了,一个普通的捕头是怎么认识公主之子以及皇子佩戴的物事的。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自然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讶,他叹道:“所以朕才说巧了,那捕头原是你姑父身边的护卫,曾经也见过你那表弟,知墨一出生时皇姐便按照他背后的胎记打了这四块翡翠挂件,他是两岁时失踪的,在两岁之前,他身上一直带着那块翡翠挂件,从来没有离身过。
你姑父和姑母身边侍候的人基本都是见过的,那捕头后来因为家中父母年老,要回老家西水城侍候父母,所以才辞了你姑父身边侍卫的职,由你姑父引荐进了西水城知府衙门做了捕头。”
“那后来呢?”太子忍不住问道。
皇上也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只是心情的确不太美妙,“你姑父收到了西水城捕头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来见了朕,朕立刻下令西水城知府严查此事,为此,你姑父还特意跑了一趟西水城,也的确从那小贼提供的消息中找到了那块翡翠挂件的失主。”
“那人曾经是宁都卫的一名骁骑尉,叫朱曷,在永宁末年那场夺嫡之后,无论是宁都卫,还是护龙卫,都是死伤惨重,也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当年朱曷趁着那场混战,又提前办好了路引,后来的逃离并没有引起重视。”
第四百六十九章:用意
“那块翡翠挂件之所以出现在朱曷身上,是因为他的确参与了掳人之行。”
“那……”太子其实已经猜到,那朱曷肯定是不知道他那表弟的下落的。
皇上点点头,“朱曷的确不知道知墨的下落,当初他们本是奉朕的大皇兄礼王的命令才掳了知墨,便是为了将知墨带到城外作为人质,威胁你姑父的。
那时其他卫所远在京城之外,你皇祖父的病来的又急又重,宁都卫和护龙卫更是大部分将领都是礼王和何家的人,你姑父因为娶了你姑母,职位被你皇祖父一降再降。
所以当时他虽然是在宁都卫任职,其实能够听命的将领并不多,好在他曾经在几场大战中打出了名声,也收揽了一部分有能力的将领。
也因此,我们双方才有一战之力,甚至后来因为用兵有方,力压对手一筹。
也正因为此,他们才要掳了知墨,你姑母和姑父唯一的儿子,用以威胁你姑父退兵。”
那场夺嫡之战发生的时候,太子虽然还小,但是后来也有所耳闻,却并不曾听过其中还有这一截。
他连他姑父姑母曾经还有过一个儿子都不知道,更何谈其他了。
“儿子并未听过此事。”太子道。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你自然是不知的,那时礼王的人掳了知墨,便赶去城外,想要用以威胁你姑父,让他退兵。
礼王的人几乎都在城内,他们已在攻打宫门,那时你皇祖父还剩一口气,得知礼王已经起兵,准备夺取皇位了,到最后你皇祖父反而不像之前那么纵容他了。
好在宫内皇上的亲卫们还都是听命于你皇祖父的,也正是这留守宫内的亲卫们誓死抵抗,才拖延了时间,等到了你姑父带兵进城。
掳走知墨的人带着他赶到城外时,城门已破,你姑父也早已带着人进了城。
那些人自然不敢再回城,从那朱曷口中我们知道,他们一共有十个人,领头人叫张道,是张通的幼弟。”
皇上这话一出口,太子顿时明白了张家为何获罪了。
“当时那张道本是宁都卫的八品武官,因为官职低微,也没有哪一方特意去招揽他,他也只听上峰命令,而他上峰却是你姑父的得力手下。
后来两方人马在宫门前对战的时候,礼王用上了火攻,很多兵士被烧的尸骨无存,所以那些失踪的人都被认为是被火焚了。”
说到这里,皇上面上怒气腾腾,“你姑父还记得,当初那张道失踪之时,是按照阵亡给予的补偿,张家也因此获利良多。”
“朕现在只是抄了他们的家,没有满门抄斩,已经是便宜了他们。”
皇上的怒气根本难以平息,当初他的确是想满门抄斩的,是他的皇姐,乐宁长公主进宫劝他的。
“皇上曾经在文武百官面前说过,长宁元年一过,当年那场夺嫡之事将既往不咎。
皇上那时是为了稳住大局,是想让大臣们好好做事,而不是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着哪一天会被秋后算账,皇上此言一出,朝堂稳住了,大宁的江山也稳住了。
如今为了墨儿,为了我,皇上却……我很感谢皇上,可是好歹留他们一命,也算给墨儿积德,留一线生机。”
是乐宁长公主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皇上,至于破了自己的天子之言,皇上相信只要将人杀光,是没有人敢再提起此事的。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乐宁长公主,从小到大一直为他牺牲的皇姐,所以他不忍断了她那一丝念想,也想为自己保留一丝念想。
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丝念想这一辈子有无可能实现。
“那张道人呢?”太子见皇上陷入沉思,半晌没有言语,他实是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忍不住问道。
“朱曷交代,当初他们潜入安成候府掳人的时候,他和另一人在外面守着,张道带着其他七人从密道进了安成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