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嫂主动要留下来？”顾冬雪不由的有些惊讶，当初看那黄大少夫人，也是个精明的，“那黄夫人同意了吗？”
裴贤道:“我婆婆待大嫂一向好，虽然同意了我跟着一起到京城，但是也没有让大嫂留在家里，是准备让我和大嫂都过来的。
还是大嫂劝了婆婆，说是大哥来年春闱，若是上榜，到时是考庶吉士进翰林院，还是下派到地方为官，都还说不准，不如等大哥春闱出了结果，她到时再跟着大哥一起来的方便。
婆婆一想大嫂说的有道理，便也同意了。”
顾冬雪点点头，“你大嫂说的也有道理。”
裴贤撇撇嘴道:“原先我还觉的大嫂是因为我上京了，不好我们两妯娌都去了京城，将公婆和还未娶亲的三弟留在苍城，觉的这样不太好，这才留下的，心里还觉的有些愧疚。
等我一到京城，住进了黄家，我才知道大嫂为何不愿上京了。”
“黄家人很难相处？”顾冬雪问道。
裴贤摇头，“那么一大家子，自然有难相处的，也有好相处的，只是实在是……人多屋少！”
裴贤这话一出，顾冬雪就明白裴贤面临的情况和苏佳是差不多了，京城地贵宅更贵，很多人家都是一大家子几十口人挤在一个四进或者三进的宅子中，再加上服侍的下人们，更是拥挤不堪。
“住的地方很挤？”顾冬雪问道。
裴贤点头，“挤的很，不过也没办法，先将就着住吧，在京城赁宅子也难，不说离国子监近的宅子不好找，租金贵，只说我们放着本家不去住，反而花银子在外面赁宅子，我婆婆恐怕就会有意见了。”
顾冬雪知道黄家也并不甚富裕。
黄知府虽然是一城知府，但是他初任知府就在苍城，如苍城等北地，自然不如南方富庶，且黄知府又是出了名的清廉，想必也不会做中饱私囊的事，黄家又没有多少产业，日子可不就过的拮据。
见顾冬雪也皱起眉来，裴贤忙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感谢你的，我本来不知道我婆婆为何忽然改了主意，就写信回去问母亲，还是母亲说了这其中的关联，我才知道是因为秦伯父和顾妹夫的原因。
我婆婆实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我跟着一起进京的，我不像大嫂，大哥已经是举人了，明年春闱即使不中，大哥也无需留在京城，可以回到苍城与大嫂团聚，中了大嫂就更有可能和大哥一起上任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缩水
“我们家二爷却需要在国子监待到三年后的秋闱，我又没个孩子，若是在苍城等三年，说不定到时连庶长子都出来了。”
顾冬雪听了也只能叹息，安慰裴贤道:“现在好了，贤姐姐你跟着一起到京城来了，这样怎么也放心一些。”
裴贤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相信我娘的话了，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生下了儿子，至于男人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们只要顺着他就行了，他总有老的一天，总有即使有美人也只能干看着的一天，到那时，自然还是老来的伴。”
顾冬雪被裴贤这番话说的有些瞠目结舌，她竟不知有一天大大咧咧的裴贤也有了这种悲哀的感悟。
见顾冬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裴贤笑道:“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顾冬雪不自禁的点点头。
裴贤苦笑道:“我也是成亲之后才有这样的感悟的，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顾冬雪有些疑惑。
裴贤道:“郑二公子调去了西极城，任七品把总，他走的时候没带郑二少夫人，而是带着那位张姨娘一起上任的。”
顾冬雪惊讶，“郑二公子调去了西极城？”
裴贤点头，“我是听邢大少夫人说的，据说这事是郑二公子自己筹谋的，连郑指挥使都不知道，调令送到宁北卫所的时候，郑指挥使可是大吃了一惊，至于郑二少夫人，自从知道这件事，就一直闹着要跟着一起去西极城。
结果郑指挥使和郑夫人倒是同意了，郑二公子却死活不答应，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
裴贤嘲讽道:“说什么要留着媳妇在家服侍爹娘，他去了西极城，媳妇总得留在家里，代他尽孝。
他既然这么说了，郑指挥使和郑夫人即使心里知道他是不想带媳妇一起，可是因为郑二公子毕竟是他们亲生的儿子，这儿子想要留媳妇在家孝顺他们，他们肯定也是高兴的，自然没有再多说。
现在郑二公子恐怕已经带张姨娘去了西极城，可怜郑二少夫人不知道要在望青城等上多少年，说不定夫妻再次见面的时候，郑二少夫人已经人老珠黄了，想要再生孩子都生不下来了。”
顾冬雪一听裴贤这话，顿时想起了在顾维桢离开望青城后，张水儿与自己见了一面，让自己替她带话给顾维桢，不要忘了当时她们二人的约定。
莫非将郑二公子调去西极城，就是顾维桢答应张水儿的事。
“既然郑二公子调去西极城的事，郑指挥使都不知道，那便说明不是郑指挥使帮着办的，那郑二公子是怎么好生生的调去西极城的？”
顾冬雪问裴贤道。
裴贤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甚清楚，驻扎在西极城的宁西卫无论是卫所的规模上，还是位置上，都是不如宁北卫的，我们都怀疑，郑二公子之所以调去了宁西卫，是因为那位张姨娘的关系。
这从差的地方调去好地方难，从好的卫所调去差一级的卫所还是挺容易的，郑二公子可能是自己找了人吧，毕竟他是郑指挥使的儿子，若是打着郑指挥使的名号，想要办成这事应该不难。”
顾冬雪见裴贤并不知道郑二公子的调令是刘家使的力，她稍稍放了心，毕竟当初帮着顾维桢打听当初那件事的人，似乎都受到了惩罚，显然这事的确是皇上所忌讳的。
吃过午饭后，雪越发的大了，顾冬雪派孟江护送裴贤回黄府，也认个门，以后若是她想去见裴贤的时候也不至于摸不着路。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晚上秦叙回来后，见顾冬雪一边做着孩子的小鞋，一边笑盈盈的在和青芽阿豆她们说话。
“回来了！”顾冬雪笑着招呼道，“青芽！”
青芽忙上前去接秦叙的大氅，阿豆去捧了茶水。
秦叙坐到顾冬雪身边，又问了一边，“今天很高兴？”
顾冬雪点点头，“的确很高兴，爷也很高兴？”
秦叙笑道:“怎么看出来的？”
他觉的自己是那种无论高兴还是生气，都面不改色的人。
顾冬雪抿嘴而笑，“你今天脚步都松快了许多。”
“有吗？”秦叙想了想刚才自己走路时的情况，他倒是没有觉的自己走路和平时有什么异常。
“就有。”顾冬雪肯定道。
“好，有就有吧。”秦叙宠溺的笑了笑，“先不说我，你今天高兴什么呢？”
顾冬雪便将裴贤来看自己的事，告诉了他。
“对了，郑二公子带着张水儿调去了宁西卫。”
顾冬雪又将郑家发生的事和秦叙说了一遍，末了问道:“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就是我那位大姐姐答应张水儿的事，只要郑二公子离开了望青城，也就不住在郑家了，不在郑家，郑二少夫人又不跟着一起去，以后在西极城，张水儿可不就是一人独大。”
“刘家倒是好算计。”秦叙笑道。
“怎么说？”顾冬雪疑惑。
秦叙道:“我想当初张氏和你大姐姐的约定，的确应该是将郑二公子调离望青城，但是绝对不是调去西极城，应该是南方富庶之地，只不过要想调去南方，所需花费的精力和人情肯定要比调去西极城难多了，反正刘家已经从张氏那儿得到了张通的信，更是派人想要将张通掳走，所以先前答应了张氏的事，自然就缩水了。
之所以缩水，没有直接成空，恐怕还是看在郑指挥使的面子上。”
“既如此，郑二公子怎么就答应了？”顾冬雪奇怪。
秦叙道:“调令来了，由不得他不去，再说，张氏的目的就是离开望青城，跟着郑二公子一起去任上，能去南方富庶之地自然是好的，没能去成南方，只要离开望青城，自然也是好的。”
“张水儿的想法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我没想到郑二公子会这么听话，听说西极城极为贫瘠，风沙又大，日子很不好过。”
顾冬雪觉的郑二公子那么好享受的人，竟然愿意去西极城，有些奇怪。
第四百九十五章：时间
秦叙失笑，“只要有银子，再贫瘠的地方，也是能够享受的，郑二公子去了西极城，家里毕竟是要多给银子让他带去的，如此，郑二公子或许觉的到时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没人管他了。”顾冬雪接道，以郑二公子那种性格和品性，这样倒是很有可能的。
如此郑二公子和张水儿应该都算得偿所愿了。
“我说完了，你呢？”顾冬雪问道，“你今天因为什么高兴？”
秦叙也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搂着她问道：“还记得先太子是怎么薨逝的吗？”
顾冬雪一愣，她没有想到秦叙会问这个问题，这个她是知道的，“不是因为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药才去的吗？”
秦叙点点头，“就是这个不知名的毒药，太子殿下已经查了半年多，仍然没有一点头绪，太医院更是到现在都没有检验出来先太子到底中的是何毒，从何处而来，先太子又是如何中了此毒？”
“因是慢性毒药，所以并不知道先太子具体是从哪一天哪一顿饭哪一杯茶甚至是哪一口点心才开始中毒的，这便大大增加了调查的难度。”
秦叙将先太子中毒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继续道:“先太子中毒的时间和具体毒物都不明确，也只能从先太子本身上去查探了。
在先太子中毒后，太医院的太医们就收集了先太子的头发和血液，想要从其中提取出毒物，并分析出到底是哪种毒药，只有知道了因，才能解毒。
只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始终没有研究出毒药的成分和来源，先太子也始终未能获得救治。”
秦叙的声音放低了些，“虽然先太子已经去了，可是太子和先太子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自然觉的心中意难平，还有一点便是，太子也怕若是始终找不出先太子中毒的源头，用在先太子身上的手段也很有可能用在他身上。”
这个倒真的很有可能。
“你今天心情好是因为这件事有了眉目？”顾冬雪问道。
秦叙摇头，“是古老。”
“古老？”顾冬雪惊讶。
秦叙点头，“早先太子便让我去找古老，将太医院留下的先太子的头发和血液交给古老，让他帮着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进展。
我之前便去和古老说了，古老一直没有同意，我自不好硬来，便只能等着。”
顾冬雪好奇，“太子殿下就没有说什么？”
古老就算脾气再怪，骨头再硬，面对皇权，除非他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否则到底还是要屈服的。
秦叙摇头，“太子虽然急于想查出先太子中毒的事，不过他也知道，如古老这样的人，一味的强压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