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鲜衣怒马——姜以纾
时间:2018-06-14 08:31:29

  说着话,她走上楼。
  玄陈追上去,“你讲讲道理,我……”
  北夏扭过头来,“如果你不满意,我现在就报警,说你强-奸我。”
  玄陈一愣,半晌才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你说了算。”
  如此,北夏回主卧,玄陈进客房。
  两个人同时躺在床上。
  北夏想着诡异的一整天,然后想起那场湿身-诱惑,那个‘贵不可攀’现在就在她家。
  玄陈思维跳跃性很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夏翻来覆去。
  玄陈辗转反侧。
  两个人又同时坐起来,下床。
  北夏下床是要倒杯水。
  玄陈是要去北夏的房间。
  北夏堵在门口,“你想干什么!”
  玄陈挤着门,“我睡不着,你让我在这里睡,我保证我不动。”
  北夏不松手,“你觉得我会信?”
  玄陈把门挤开,人进来,手里拿着枕头,递给她,“这样,如果我动,你就打我。”
  北夏看着手里枕头,“我能打得过你?”
  玄陈张开手,“你可以试试。”
  然后北夏就跟个缺心眼儿似的,抡过去。
  玄陈一动不动,“信了吗?我真的不动,随你打。”
  北夏反应过来,把枕头扔回去,“我真是病了。”
  她拿来四块毛巾,在地上圈了个圈儿,“你只能在这里面,不能出来。”
  玄陈笑,“好。”
  北夏看着他躺下,才折回床上,把自己严严实实盖起来。
  托玄陈的福,她更睡不着了。
  偏偏玄陈还要跟她讲话,“完全赤-裸。没想到,你挺有料。”
  北夏不说话。
  玄陈接着,“胎记形状,还有位置,也挺独特。”
  北夏不说话。
  玄陈又说:“你白天抱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吧?”
  北夏不说话。
  玄陈还说:“我给你的戒指,你还留着吗?”
  北夏不说话。
  玄陈没完没了,“江湖救急,我不是真的要娶你,放心。”
  北夏受不了了,坐起来,指着门口,“滚出去!”
  玄陈终于消停了。
  夜越深,星星越亮,一闪一闪,像是在狂欢,在觥筹交错,在曳着身姿摇摆摇摆。
  山下是不夜城,山上是银河万万顷,她卡在不上不下,用了一晚上时间去想,到底是随山下喧哗还是随山上遁入阒静,融于暮色之中。
  天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睡去,听到旁边有什么响动,也抬不起眼皮,任意识越来越稀薄。
  醒来已经十点多,腰上太沉,睡眼朦胧的看过去,就看到玄陈放大的脸。
  她立马清醒了,一脚把他踹下床。
  玄陈腰腹挨了重重一脚,扶着床起来,看过去,“闹觉了?”
  北夏沉着脸,“是起床气!如果你不能马上离开我的房间……”
  “你就报警说我强-奸你,是吧?”玄陈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北夏懒得再废话,洗澡,换衣服,简单化妆。
  下楼时,闻到餐厅传来的奶香,也没丝毫动容,穿鞋,开门离开。
  玄陈在餐厅,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喝完奶。
  电话响的很懂事儿。
  他接起来,朝外走,“鹰哥。”
  那头一阵爽朗的笑声,“怎么样?住进去了吗?”
  玄陈走过玄关,看见北夏摆放整齐的高跟鞋。
  “嗯?问你呢?她搬走了吗?”
  玄陈转身上楼,“如愿以偿。”
  “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等你好消息!”
  电话挂断,玄陈把门关上,洗澡,换衣服,准备出门。
  *
  北夏马不停蹄回归岗位,现身华夏私人博物馆北京海淀分馆前厅。
  跟馆长打过一声招呼,去了画廊。
  一进门,助理走过来,“BOSS。狄诺在楼上。”
  北夏快步朝楼上走,“我知道了。”
  如你所见,北夏并非除大家熟悉的收藏家、慈善家,什么也不干。
  华夏私人博物馆是北家众多产业其中之一,每个分部都对应一个画廊,专门用于展出近现代名家画作。北京海淀这个画廊目前主要对年轻人开放,着力挖掘一些有潜力的年轻画家,并培养他成为可以在华夏私人博物馆展出作品的国际知名画家。
  北夏在中间,可以说是一个经纪人的身份,在这行业里,也有人管她叫推手。
  但凡她看中的画家,经一番用心培养,无一不身价千万。
  当然,不光是画的好,主要是运作的好。
  这也是为什么,刚出美术学院校门就来跟她毛遂自荐的学生总是层出不穷。
  北夏回国主要是她手里一张王牌想跟她解约,解约她没意见,问题是他想跳槽的平台是她的死对头。
  要强如她,怎么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走进办公室,北夏看到狄诺,冲他笑笑,“等很久了吗?”
  狄诺站起来,对于北夏的栽培,他还是很感恩的,“夏夏。”
  北夏到书架把他上半年刚出版一本作品全鉴拿过来,“我看着它们诞生。”
  狄诺蹙眉,他也是。
  北夏一句话,包含了整个创作过程的心酸苦楚,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理解他那份辛苦,恐怕只有北夏了。
  她是良师,也是益友,她是他迷航的灯塔,是下水窒息时恍然看到的浮标。
  而他终于红了,进她办公室,不是要感谢,是要解约。
  忘恩负义!他抿紧唇。
  北夏把书递给他,“再想想。”
  狄诺微微启唇,未发一声。
  北夏伸手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管你考虑的结果如何,我北夏都是你的依靠。”
  狄诺眼圈红红,嚅嚅喊出一句,“夏夏……”
  北夏勾勾他耳畔碎发,“我在这里。”
  狄诺一把把北夏揽入怀里,更用力,“我不会!我不会离开你!我要为你画一辈子!”
  北夏嘴角挑起一抹浅笑,“会有人为我画一辈子的,但一定不是你。”
  狄诺离开,馆长过来送资料,看北夏神情如初,“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用您亲自跑一趟了。”
  北夏从柜里拿出一本新的全鉴,摆上书架,“是我回来,才简单。”
  “是,”馆长点着头笑,“那您,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
  北夏想起家里那个高端怪,“下个月印象派作品一览之后。”
  这么急啊?馆长点头,想起一事,“您跟蒋先生约的28号参加宏安大饭店开幕……”
  后边话北夏都没听。
  宏安大饭店,她的唯一股东,老板是蒋圣源的朋友。
  她差点忘了,她答应要去现场剪彩的。
 
 
第4章 
  卉益居,六楼,606。
  玄陈进门,一伙人闹他,“来来,给我们说说跟少妇做什么感觉?”
  他左唇角歪了下,“还跟在你干妈那儿住?”
  那人一头雾水,却还是答了,“呐,我也没地方去啊。”
  玄陈眉眼的疏离藏得深,“那你跟你干妈做,什么感觉?”
  “操!玄陈你这就没意思了。”那人要怒。
  剩下的赶紧劝,“行了行了,都是嘴炮,不走心,别上脸。”
  “叫你少爷,您以为您真是少爷呢?谁不比你混的好?愿意带你玩儿是不是给你脸了?”
  钱鹏厉声制止他,“彬子!怎么说话呢!”
  玄陈最淡定,“他也没说错,你们一群凤凰,就我一只土鸡,我请不起你们好几万的局,也开不起你们几百万的车,所以我现在要吃软饭,幸亏我比你们长得好看。”
  “玄陈……你也过分了……”劝架的觉得自己被误伤了。
  玄陈嘴角常年挂笑,而淡漠疏离也常年驻扎在眼底,“对不起了,我自罚三杯。”
  他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三杯之后,“那我这只土鸡,就不打扰各位凤凰的雅兴了。”
  话说完,转身离开。
  钱鹏追出来,拉住他,“玄陈!”
  玄陈微笑,看看他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感情戏。”
  钱鹏松开手,“这局你是主角,你怎么能走呢?”
  玄陈道谢,“不了,沃登湖进度太慢了,我得加紧。”
  钱鹏拍拍他胳膊,“回去喝一杯吧,都是兄弟,没一杯酒化解不了的矛盾。”
  玄陈不想回去,而再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干脆不说话了。
  钱鹏自说自话似的,“你终于离目标近了一步,我们都为你高兴。”
  玄陈嘴角幅度更大一些,“是啊,终于傍上了北夏。”
  他撂下这一句,提步走出大厅。
  钱鹏回到包厢,被称彬子的人还在叫唤,他一脚踹过去,“你知道个屁!”
  彬子吓愣了,也不光他,“怎么了?”
  钱鹏点根烟,狠狠嘬一口,“知道吕妙谁吗?”
  彬子慢慢吞吞拿出手机,“玄斯珠宝老总,最近不刚偷偷结婚吗?都是她的新闻。”
  钱鹏等过去,“知道她有个儿子吗?知道她儿子跟玄陈是铁磁吗?”
  彬子张口结舌,半晌没说一句话。
  钱鹏把烟头朝他扔过去,“是我硬拉他跟我们玩儿的!人压根儿也不想混我们圈子!”
  彬子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但是,“那他跟吕妙也没啥关系啊。”
  钱鹏说:“我有准信儿,吕妙亲儿子在柏林一直受玄陈照顾,才没饿死街头。”
  彬子懂了,“所以玄陈间接成了吕妙恩人呗?”
  钱鹏又说:“吕妙一个儿子,而且听说已经结扎了,不准备生了,你觉得,这么大产业,以后是谁的?再想想人跟玄陈那关系,玄陈以后只会比我们混的好。”
  彬子说实话,“可是,他看起来没钱啊,颜料都是用最便宜的。”
  “别那么目光短浅,照他跟吕妙这层关系,没钱只是一时的。”钱鹏越琢磨越烦。
  彬子出主意,“找梁茵,她不喜欢玄陈吗?玄陈好像对她比对我们好点,让她帮我们牵线。”
  钱鹏瞥过去,“你从哪儿看出来玄陈对梁茵不错的?你忘了他拒绝梁茵时从门口硬拉个人充数了?结果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人竟然是北夏,正好给了他机会跟她搭上线。”
  彬子脑子忒不好使,“吕妙那么有钱,他还有必要抱北夏这条大腿吗?”
  钱鹏差点给他一大耳刮子,“玄陈干嘛的?”
  这个彬子知道,“画画的啊。”
  钱鹏又问:“北夏干嘛的?”
  这个彬子也知道,“收藏家啊,还……她还个推手!”
  *
  玄陈回到画室,一进门,就见梁茵,她穿着清凉,基本等于没有。
  他视而不见,把一碟发霉的水果搁在幕布前,调整打光,收起Camera Lucida(投影描绘器),拿画板,坐下,特没意思的开始画,目光一直在水果上,都未曾落下几束在画纸上。
  梁茵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
  玄陈正好不画了,拿手机玩起游戏。
  梁茵把他手机抢过去。
  玄陈干脆上楼,晒晒太阳。
  “玄陈!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小公主终于忍无可忍。
  玄陈恍若未闻。
  梁茵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可以,”玄陈说:“只要回到一年前。”
  梁茵眼泪湿了玄陈衣裳,“我知道你还喜欢我,昨天你亲那个女人只是气我。”
  玄陈不怕告诉她实话,“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这画室是你爸的。”
  梁茵缓缓松手,上两节台阶,跟他平视,“你再说一遍。”
  玄陈微笑,“谢谢你们父女俩成全,以后都不用了。”
  梁茵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扬手就是一巴掌,“你混蛋!”
  待她跑出门,楼上的门开了,梁栋走出来,“你一定要伤害我女儿吗?”
  玄陈到自己房间,把合同拿出来,“你借我画室,帮我找活儿,我跟你女儿在一起,一年合同期满,没理由再继续了。你知道我不爱她,你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梁栋接过来,“那以后,有活儿不接了?”
  玄陈:“看别人以我的作品获奖,一年已经够了,以后,我想为我自己画。”
  梁栋话说的直接,“可若是你,就不见得能拿奖了。”
  玄陈笑,“没关系,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梁栋吁出一口气,全是不舍,“你可要想好,离开我,你的作品就值不了那么多钱了。”
  玄陈笑容不减,“你有个死对头,叫北夏是吗?”
  梁栋眯眼,盯紧他,一丝他的神情都不想错过,“什么意思?”
  玄陈手随性的搭在楼梯扶手,“在你这里,我只是枪手,我想试试,在她那里,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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