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鲜衣怒马——姜以纾
时间:2018-06-14 08:31:29

  北夏觉得他真是病了,总是活在过去里,根本不把现在和过去中间相差的五年计算进去。她把那根毛衣针拾起来,对准他,“大清灭亡了,你什么时候能从过去清醒过来?”
  历衍诚扬颌面对她的毛衣针,那模样,似乎是死在北夏手里才是他的归宿,才是他的结局。
  北夏最终把那根毛衣针刺进自己肩窝。
  玄陈用上迅电之速都没拦下她,遑论离得尚远的历衍诚。
  历衍诚反应过来时,北夏肩窝血涌出来。
  她说:“你看到了,我不爱你。”
  那些年,我爱过你,我不后悔,现在,我不爱了。
  给过你的都是我最纯粹的东西,我不要你还了,你也不要剥丝抽茧的在那一堆旧感情里找我爱你的痕迹了,有多少,也都停在了那些年,它的保质期没长到现在还不腐烂,我早认清了现实,请你也认吧。
  我不怪你了,你也,放过我吧。
  历衍诚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竟然为了玄陈……为了证明她爱玄陈,留下跟他一样的伤口。
  他冷不防咬了舌头,一口血吐出来。
  他的北夏啊。
  怎么就属于别人了呢?
  北夏的伤口被玄陈摁着,他拿手机打医院电话,还没拨出,北夏把手机拿过去,对历衍诚说:“我要跟你说的、做的,都说完、做完了,你可以走了,不走我就报警了。”
  历衍诚不动如钟,一直盯着北夏。
  北夏还是报警了,警察把历衍诚带走的时候,他的眼神,还在北夏身上。
  玄陈一直有给北夏处理伤口,是以现在血止住了。他很心疼,“我不值得你这样。”
  北夏说实话,“你也不用自作多情,是历衍诚实在太招人烦了。”
  玄陈苦笑,“你明明很爱我,为什么要嘴硬?”
  北夏看他半晌,“对啊,我很爱你,可我没说我要原谅你的隐瞒。”
  玄陈很从容,“你不原谅,我也不会放开你,若我放手,我就会跟历衍诚、蒋圣源一样成为过去,成为你讨厌的过去,我不愿意,你尽管恨我,我死都不会放手的。”
  北夏冷笑,把毛衣针拿起来,比着他,“死都不会放手?”
  玄陈攥紧她的手,仰面看着她,“你可以杀了我试试。”
  北夏几乎是没有犹豫,在他的伤口上又刺了一针,用了全力,看着鲜血汩汩下流,把他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全都染上色,看着他脸色愈发苍白,模样却愈发清澈。
  玄陈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松开,北夏看着他,看着,看着,她又哭了。
  毛衣针从她手里滑落,玄陈顺势揽她入怀,细密的吻落在眉眼,“夏夏,我爱你,求求你不要让我走,我求求你,你说过的,你说过你不会不要我的……”
  北夏在他怀里,给医院打了电话。
  玄陈的眼泪烫在她手上,她恍然低下头,亲吻了他的热泪……
  须臾,她伸手环住他,脸贴着他胸膛,只是哭。
 
 
第38章 
  又回到了北夏昏迷两天的病房, 又在这病榻养了两天。
  下午,阳光尚好,病房里的两张床, 倏然空了一张——
  玄陈硬要挤在北夏床上。
  北夏推他,“你起开!”
  玄陈耍无赖,双手抱她, “不要。你动不动就不要我, 我怕。”
  北夏喟然一笑,“我有说过吗?”
  玄陈高高大大的个子, 努力蜷成一团,窝在北夏怀里。
  他手指轻轻触碰北夏肩窝已经缝合好、结痂的伤口,问她,“疼吗?”
  疼,但只是当时疼。北夏却故意说:“疼死了。你呢?疼不疼?”
  玄陈眼里蒙上雾气, 忽略了她后半句话,“那你还要?”
  北夏扬颌, 亲亲他眼睛, “我觉得挺值得。”无论是对历衍诚,还是对玄陈。
  这是第一次,玄陈在北夏眼睛里看到她对他们爱情的坚定,她似乎已经相信, 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年轻如他,那截又活跃起来,在北夏腿间。
  一个星期不能运动的时间早过了, 可突然这么多事齐刷刷压过来,北夏实在没有心情。
  她选择装死,想到还有件事,试图提来转移玄陈注意力,“那个渔民,是你找来的。”
  玄陈认了,“你不是知道吗?”
  是的,当她听出渔民话题有点跑偏是时,就知道了,是以那天,她后边那些慷慨陈词说是跟渔民说,其实都是跟玄陈说的。
  北夏想想那天,试问谁的人生会这么‘特立独行’?她呼口气,靠近玄陈,攀上他脖子。
  她需要一个肩膀,来消化过剩的感慨。
  玄陈托着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语,“怎么了?”
  北夏蹭蹭他颈间,“没电了,充充电。”
  玄陈笑,把她人掫到自己身上,嘴唇贴贴她额头。
  “充电不用插头吗?”
  “?”北夏从玄陈身上起来,拿小被子裹紧自己,“你离我远一点。”
  玄陈委屈,“你才说不会不要我。”
  北夏往后退,“反正现在你离我远一点!”
  玄陈手长,一把把她捞过来,固死在怀里,“你不要下火了?”
  北夏推他,慌乱中口不择言,“你比我小九岁!毛都没长齐!”
  玄陈拉着她的手,往下探,“我的毛长没长齐,你不是看过吗?没看仔细?”
  北夏说了实话,“你是我闺蜜的儿子……”
  玄陈手没停,“如果你很在意,那我就单方面声明,跟她解除母子关系。不过也没人知道。”
  北夏不知道他是吕妙儿子时,挺坦荡的,现在心里有道坎,总也过不去。
  玄陈知道她的别扭,可也依然不准备放过她。
  北夏垂死挣扎,“那什么,我们身上的伤还没好,你忍心吗?”
  玄陈咬住北夏耳垂,“你让我忍了那么久,你忍心吗?乖,放轻松,很快的。”
  北夏想哭,两只手攥着玄陈衣裳,“我们再等等,等我把这些故事都消化……呃……”
  她突然小腹一紧,一股什么东西顺延下去,她倏地红脸,一口咬在玄陈肩膀上。
  操!
  这种时候,为什么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北夏不平,撕开他的衬衫,让他好看的肌肉暴露在白炽灯下。
  玄陈皱眉,同时手下用了力度。
  ……
  意乱情迷之中,玄陈舌尖在她口腔里来如自如,“北夏。”
  北夏手攀着他脖子,被玄陈吮吸厮磨,已经无力回应一声。
  “我要你。”
  没有‘想’,是要,他要她。
  北夏想都没想,“给你。”
  ……
  北夏被这种久违的快感包裹,以自己最致命的武器——风韵去迎合他的给予。
  月光从窗户钻进来,照进一双乱颤的腰肢。
  玄陈用近乎疯狂的节奏,把北夏被撞的灵魂破了缺口,猛地碎了一地。
  ……
  北夏花光所有气力,再也动不起来,湿哒哒的身体贴着玄陈湿哒哒的身体。
  不过令她惊喜的是,玄陈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体验。
  可也太要命了。北夏真情实意地说:“我,可能不太适合,这项运动。”
  玄陈细密的吻落在她额头,笑她的一身狼狈,“怎么?这就不适合了?那你后半生要怎么办?”
  北夏动动身子,额头贴着他胸膛,哭唧唧,“你他妈没告诉你那玩意儿这么能抗!”
  玄陈低低的笑,搂紧北夏,“这个我没办法。”
  北夏心里苦,“还有,你不是说你挺快的吗?你看看表几点了!”
  玄陈还在笑,把她湿哒哒的头发往后拨弄,随手开了空调,“这个我也没办法。”
  北夏不说话了,她又满足,又空虚。
  到底是许久未经耕耘的地界儿,被折腾一回,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玄陈见北夏久也不讲话,问她,“怎么?活儿太好也不高兴?”
  北夏脑袋里迸出吕妙的身影,苦逼兮兮的叹口气,“我在想,我该怎么跟你妈交待……”
  玄陈咬一口她鼻梁,“我们只需要对我们彼此交待。”
  北夏贴贴他胸膛,目前只能先是这样,毕竟坏事儿已经干了,而且说实话,做那会儿,她真没想起吕妙,所以说,玄陈是不是她儿子,在她这里,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孤家寡人那么多年,她要的是一个男人,而玄陈,正好是一个最好的男人。
  记得小时候,父母都忙于华夏的生意,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不顾,给能她的,只有毫无温度的、臭气熏天的钱,哪怕一个笑脸,于她来说,都是奢望,是痴心妄想。
  家里阿姨心疼她,总是变着方儿逗她开心,教她道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一定要记住,你父母很爱你,可他们身上有担子,重的让他们腾不出时间来陪伴你,但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有人爱的,你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北夏会拥有一个傻白甜的童年,没有太多父母把她丢掷一旁的阴影,全靠这句话。
  长大一些,她开始怀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都是屁话。
  她开始上学,懂得更多的道理,明白了一种谎言,叫善意的谎言。
  对于阿姨的宽慰,她铭感五内。
  而那段时间,她对父母的怨恨已经达到之最,她得不到他们的笑脸,那她自然而然就收起了她的笑脸。
  家庭关系变得紧张,而父母那时候,还只是在坚持事业,坚持让北夏着手华夏经营。
  北夏青春期是个狗脾气,虽然跟那种七个不服八个不愤还相差甚远,可也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她怎么甘愿呢?
  不甘愿又怎么办呢?她开始竖起浑身逆鳞,用不拒绝可也不作为抵制父母灌输给她的压力,一来二往,父亲病了,住院了,他说是北夏气的,可北夏偏说他在装蒜。
  后来母亲也病倒了,不管他们是真的,还是装的,北夏都不能不管了。
  从此,她开始接手华夏,也开始慢慢把北家大权揽在手里。
  人人都说,以为北家出个混不吝的后辈,迟早要易主,可没想到,北家家主这么想得开,竟然就轻轻松松、也没个声明,打包交给了那小丫头片子。
  这世道,看热闹的永远多过出手相助的,北夏自上位,就被各路人马盯得死死的,他们在找她把柄,也在等着看她热闹。
  北夏不服输啊,她很争气,不为父母,只为自己,竟然也撑起了华夏。
  后来那些年,关于北家新家主绣花枕头的言论慢慢消失殆尽,她父母的身体也日益康复,而在一切都趋于平淡之时,北夏认识了历衍诚。
  历衍诚是北夏大学时期的师兄,只不过北夏的兴趣相对于国际金融,更倾向于艺术鉴赏。
  他们相识在一个联谊会,历衍诚用他的学识、涵养让北夏倾心,正值花季的两个年轻人自然而然走到一起。
  北夏父亲知道以后,棒打鸳鸯,且没有一句解释。
  那是北夏和父亲矛盾的爆发点,北夏一气之下去了英国学艺术,而历衍诚,作为一个穷苦人家出身,被北夏父亲侮辱、践踏了自尊心,选择去美国进修。
  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两个人都没分手,他们的票根是他们当时唯一可以晒的东西。
  回国以后,北夏出于她对华夏的责任,继续揽权,一步步把华夏带到扬名国际,并把它打造成当时炙手可热的品牌。海外业务也是在那时拓展、延伸的。
  然而一切平静,又都止于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下午。
  北夏父亲找到已经功成名就的历衍诚。
  本来,历衍诚以为他已经完全配得上北夏,她父亲不会再想要拆散他们,可他错了。
  她父亲威胁他离开北夏、并在口角时刺了他一刀。
  北夏当时在国外,赶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事情已经发展至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历衍诚和她父亲,再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再后来,北夏和父亲见面越来越少,隔阂越来越深,在父亲又一次住院的时候,北夏才知道,他真的病了,很严重。
  那天在病房里,是他们父女俩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沟通。
  父亲说,历衍诚为人心术不正,交朋友都要小心谨慎,更遑论要交给他一辈子。
  北夏顾及他的身体,心里不服却也没冲撞。
  可在历衍诚一次又一次伤害之后,北夏终于明白,父亲到底是比她多吃了饭、多走了路,看的多,也透彻。而那个时候,父亲离世,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吕妙自责,可北夏清楚,落得这么个结局,不过是对她眼瞎的报应罢了。
  都说男人对初恋是很宽容的,其实女人也一样。
  北夏与历衍诚这段感情中,最快乐的时光,都记录在那些票根,而其中一张赛斯游轮的票,却把她跟玄陈紧紧牵在了一起。
  所以,什么时间,遇上什么人,都是命中注定的,而她跟历衍诚,也注定要有一段恩怨。
  ……
  她想着过去,玄陈默默牵住她的手,轻声说:“以后,你有我。”
  北夏回神,在他怀里又蹭了蹭,“嗯。”
  以后,你有我,我是你的光,你只需要被我照耀,只需要跟我走。
  我护你一世不受欺凌,也为你一生山溪绕长风。
 
 
第39章 
  碍着意外, 两人在哥本哈根养了一个多星期的伤,所有华夏本来的行程,都缺席了。
  在医院住了几天, 他们就回了玄陈的旧公寓,北夏没看到艾娜,也没多问。
  那天中饭时, 玄陈告诉她, 艾娜被送走了,被送到一个最适合她、能叫她好好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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