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母亲!苏锦萝猛地一惊醒,想起孙氏的话,哆哆嗦嗦犹豫半日,在被折腾的快散架前,终于决定一试。
苏锦萝全身一缩,然后只听到男人闷哼一声,攥紧了她的肩膀。
苏锦萝吃痛,颤巍巍的扭头看向男人。暗色中,陆迢晔鬓角汗湿,鼻尖淌着热汗,那双浸着暗色的眼眸愈发阴沉,就像是潜伏在夜色中的凶兽。只有这时,男人才会褪下那身伪装,浑身浸出一股凶狠戾气。
头一次时,苏锦萝确是被吓得不轻,直至现在都习惯不了。藏的越深,就越容易释放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而作为唯一一个知道男人真面目的小可怜,苏锦萝觉得自己每日里被摧残来摧残去,能活到如今实属不易。
身下热乎乎的,苏锦萝知道,男人结束了。好像,有点快啊……她窃喜,母亲给她支的招,居然是有用的。
陆迢晔偃旗息鼓,面色不愉的盯住苏锦萝,苏锦萝感觉到男人的情绪,觉得是不是要说点话来安慰一下,毕竟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
“王爷,你好棒啊。”苏锦萝捧着脸,努力的寻找词汇。
男人最容易受伤,尤其是这种事情上,必要时一定要进行鼓励和肯定。
“闭嘴。”陆迢晔用力的捂住苏锦萝的嘴,然后又压了下去。
这小娘皮子,哪里学来的阴招……
再次一展雄风之后,陆迢晔搂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苏锦萝躺在榻上,满意的缓慢阖上了眼。
苏锦萝满身香汗的缩在陆迢晔怀里,迷迷糊糊的想,下次,倒是还可以再试一次……
一觉睡醒,苏锦萝觉得自己就像朵被急雨打的七零八落的娇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腰下,更是火辣辣的疼。
难道是她那上头的伤又不好了?
“雪雁……”苏锦萝蹭着身下纱被,声音沙哑的唤道:“去替我拿个靶镜来。”
锦帐被拨开一角,伸出一柄靶镜。
苏锦萝接过来,掀开纱被扭着小脑袋往后瞧,果然见靶镜上印出红彤彤一片,外加两个掌印。
那个混蛋!乘人之危!苏锦萝气呼呼的摔了靶镜,咒骂道:“伪君子,不要脸!”
“呵。”账外传出一声轻笑,清冷如玉,带着惬意。
锦帐被一柄纸扇挑开,露出一张俊美如俦的脸。陆迢晔一副餍足模样靠在木施上,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王妃这一大早上的,是在说谁?”
苏锦萝浑身一僵,觉得本来就不舒服的身子愈发难受了起来。
“啊啊,我脑袋疼……呜呜呜,雪雁,我脑袋疼……”苏锦萝捂着小脑袋,卷进纱被里,远离陆迢晔。
看着那翻滚到角落里的苏锦萝,陆迢晔撩袍坐到榻上,手里的折扇毫不客气的往那裹着纱被的后腰下处敲去。
“啊……”苏锦萝疼的一机灵。
“该。”陆迢晔“唰”的一下展开折扇,“嘴不老实。”
苏锦萝噘嘴,声音闷闷道:“我就是脑袋疼……”而且因为一大早就瞧见这个伪君子,疼的愈发厉害了。
“还不老实?”
苏锦萝又挨了一记,她侧身,将屁股牢牢贴住锦帐罗榻,面对陆迢晔。看这伪君子还打不打的到。
陆迢晔翘着腿坐在那里,慢吞吞的扇着折扇。凉风阵阵,惬意非常。
天色已热,苏锦萝折腾了这么久,身上沁出薄汗。她只穿贴身小衣,身上的纱被也很薄,隐隐绰绰的裹着纤细身姿,半遮半掩,愈发迷人。
陆迢晔眼瞧着,不自禁又换了个姿势。
碧色纱被贴在白腻肌肤之上,小妇人就像朵被嫩叶衬托着的娇软花蕊,白生生的腿儿微屈,露出一双新月玉足。那肌肤,定然比花瓣更细,更嫩,也更香甜。
苏锦萝歪着小脑袋,还在想事。难道她昨天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努力回想,连身上的异样都忘了。
陆迢晔大饱眼福后,见小妇人一副迷茫小模样,好心提醒道:“我是说,你这嘴不老实,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不该吃的东西?是什么?
男人陡然钻进锦帐,苏锦萝被唬了一跳。
“躲什么,自个儿做的好事,不记得了?”折扇轻点上男人的眼睑处,苏锦萝眯眼看了看,看到点着一颗朱砂痣的那块略显红肿,但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的。
“这,这个不会是……”苏锦萝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昨日的事。
“想起来了?”陆迢晔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王妃该如何赔我呢?”
“这,这个……”苏锦萝绞着一双小嫩手,讨好的笑道:“我给你吹吹,吹吹就好了。”
说完,苏锦萝掰正陆迢晔的脸,上去就照着他的眼睛猛吹。
“啧。”嫌弃的推开苏锦萝,陆迢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满身酒气,离我远些。”话罢,男人去屏风后净面洗漱。
苏锦萝噘嘴,昨晚上到底是谁黏她黏的不要不要的啊。
第56章
翌日, 天清风朗, 陆迢晔受邀,去四皇子府替人把脉看病。苏锦萝则去往安阳公主府,庆贺安阳公主新婚大喜。
安阳乃张皇后嫡长女,自上次陆迢晔在皇帝面前弹奏一曲凤求凰后, 张皇后竟有复宠之相。连带着安阳公主也长脸起来。
安阳公主所嫁夫婿, 乃陆博节度使罗绍威之子罗廷规。
如今藩镇做大,牙兵之乱。河朔三镇皆以土地传子孙, 维持世袭之位。父子相袭,亲党胶固, 姻党盘户。罗廷规承袭其父节度使之位,带甲十万, 又选骁健者万人自卫,谓之牙兵。其凶戾者,强买豪夺,逾犯法令,长吏不能禁。
时人有云“皇城天子,陆府牙军”, 可见牙军势力之强。
苏锦萝坐在马车里,撑着下颚往外头瞧。
那四皇子上次在理国公府内还一身是血的, 生死不明, 倒竟是没死。还请了陆迢晔去把脉, 他哪里知道, 这害他生死不明的人, 可不就是要替他把脉的人嘛。
“王妃,吃碗茶吧?”雪雁替苏锦萝端了一碗茶来,压着声音提醒道:“王妃,奴婢听闻今日那罗廷规也会在宴中。那人惯是个嚣张户,您可要多加小心啊。”
节度使拥兵自重,不仅能调动军队,还能从州府中获得钱粮,偏皇帝又下了募兵制,节度使易能自个儿招兵买马,扩充无限兵员,越发猖獗。
“无碍,咱们不惹他,他难道还会来惹咱们不成。”
有时候,话不能说太满,苏锦萝忘记了,光她脑袋上顶着的头衔,就够她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
“给静南王妃请安,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下罗廷规。”站在面前的男子二十出头,看着很年轻,面黑身壮,一副武将体格,偏却穿了一身儒衫,有些不伦不类。行礼时不规不矩的带着一股倨傲气,真是十分嚣张了。
“罗大人。”苏锦萝起身,稍颔首。
罗廷规打量面前的小妇人,穿一件藕丝衣裳,下头一条翠绫裙,腰间宫绦配着个四色香袋,下头一双白绫平底绣花鞋,鞋尖上扣绣着一对红鸳。娇娇怯怯的立在那处,自有一段怜意。明明那双眼干净澄澈,如清泉白露,却偏勾着眼尾。
虽算不上绝色,但比那些绝色之人更多几分娇怜,更能勾得人心。
罗延规暗眯眼,想起静南王,心下暗忖。那是个油盐不进的,如今娶了王妃,也算是多了一层软肋。不过这样的娇人儿,被那么一个不举的人娶进了门,怕是日日都要以泪洗面了。
对上罗延规的目光,苏锦萝心下不喜,甚至十分厌恶。
罗廷规身旁站着另外一个男人,穿云缎锦袍,手持洒金扇,一副风流公子之相。听得罗廷规介绍,苏锦萝才知,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皇城第一纨绔,在户部挂了个虚名,号“舍人”的林家嫡子,林挚。
林挚乃理国公府二房林氏的娘家人,与苏锦萝算起来还是有些姻亲关系的。
“给静南王妃请安。”林挚一摆扇,作揖,端的是风流倜傥,惹一旁众贵女争相竞看。
只可惜,苏锦萝看惯了陆迢晔那张脸,即使这林挚确实长得有几分俊朗,但跟陆迢晔那副皮囊一比,简直就是没法比。
苏锦萝撑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将陆迢晔平日里那副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倒也惹得这两人不敢大放厥词,只那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还是令苏锦萝十分不喜。
“难得静南王妃大驾,本宫这处略备薄酒,还请王妃赏脸。”安阳公主身着宫装,袅袅而来。
陆迢晔的那一曲凤求凰替张皇后重笼圣眷,安阳公主自然感恩在心,因此今次生辰,特请苏锦萝前来。
“好。”苏锦萝还没入宴,半路就被这两个人截胡,正愁怎么解决呢,这安阳公主倒是来的恰巧。
苏锦萝上前,与安阳公主一道进水榭。
水榭三面环水,内置冰块,覆着纱幔,凉风习习。里头坐着三两贵女,人虽不多,但苏锦萝唯一认识的只有方婉巧。
自上次粮战之后,方淼重得圣宠,皇帝又对他百般信任,方婉巧在府中寂静多日,终于出府。
“给静南王妃请安。”方婉巧起身,端端正正的给苏锦萝行了一个礼,但那双眼却不是那么恭敬。
任凭谁见到抢了自个儿心上人的情敌,这脸色也不会多好看。
对于陆迢晔,方婉巧早已芳心暗许。其实不止她,整个皇城内又有多少女子不对陆迢晔怀抱一份女儿心思呢。只可惜,陆迢晔多年不娶,最后竟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苏锦萝截了胡。
让人如何能不恨得牙痒痒。
“来,王妃坐。”安阳公主对苏锦萝很是客气,“灵芝,去端雪花酿来。”
雪花酿是一种冷食,用浮冰打成碎末,和上蜂蜜、果脯,浇上酸梅汁,酸酸甜甜的最能解暑。苏锦萝在静南王府时也吃过一次,只陆迢晔却不准她多用。
“来,王妃尝尝。”宫女灵芝端了雪花酿来,安阳公主亲手捧出,率先推到苏锦萝面前,然后才让灵芝将其余的雪花酿分给众人。
苏锦萝执起白瓷小勺,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然后眯起双眸,享受的叹息一声,“真好吃。”
安阳公主笑道:“王妃喜欢吃便好。”
方婉巧坐在安阳公主另一边,恨恨戳了戳面前的雪花酿。她与安阳公主自小熟识,本是极为亲密的手帕交,可如今见安阳公主这副与苏锦萝相谈甚欢的模样,她心中过不去这个坎。
“灵芝,再替王妃端一碗来。”雪花酿被装在碧玉盅内,这盅边缘似荷叶,盛着里头的细碎雪花酿,白嫩嫩,红嫣嫣,不仅看着好看,吃上去更是可口。
苏锦萝贪嘴,在静南王府里头吃不着的东西,就在安阳公主府内连吃了三碗,还不肯放嘴。
“对了,巧儿年岁也不小了,可议亲了?”安阳公主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方婉巧。
方婉巧绞着帕子,面色微红,“我还小,哪里要议什么亲。”
“不小了,待及笄后,便能开始物色了。”安阳公主话罢,突然开口道:“你瞧林氏林挚如何?文武全才,相貌风流,驸马更是常常夸赞,日后必定能有所作为。”
方婉巧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相反,她虽年纪小,但因为上有方淼这个大哥,旁有苏氏那么一个厉害母亲,对于安阳公主的那点子心思,一眼便看透了。
安阳公主的驸马罗延规与林挚交好,若方婉巧嫁给林挚,罗延规相当于多了方家这一份助力。方家有方淼,方淼又娶了镇国侯府的翘怜,一方势力,可谓炙手可热。
方婉巧敛眉,没有说话,心下暗冷,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娇羞模样,“这事要母亲做主才行,我哪里能做什么主呀。而且大哥曾说,若要做我夫婿,需得过他那关。”
十几年的姐妹情谊,竟比不过一个罗延规。
安阳公主听罢,便未再提,只道:“不知今日城阳郡主可来。”
正在吃雪花酿的苏锦萝神色一顿,下意识往外瞧了一眼。
这不瞧还好,一瞧真就看到了那个从石涌小道处袅袅而来的纤细身影。
城阳郡主领着红绫、冠珠两个女侍,行至穿廊漏窗处。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素衣,但难得头上戴了一顶金叶步摇冠。夏风暖至,步摇轻动,悦耳清灵。
“今日真是本宫大幸,不仅静南王妃赏脸,连城阳郡主都来了。”安阳公主起身,将城阳郡主迎进来。
城阳郡主与安阳公主蹲身行礼,偏身坐到石墩上。
方婉巧让位,往后挪了挪。
“蝉衣摇冠,步步生铃。城阳郡主这顶金叶步摇冠可真是精巧。”安阳公主赞道。
城阳郡主捻着手中念珠,缓慢开口道:“前些日子进宫,太后所赐,今日兴起,便戴了出来。”
以往,众人满以为城阳郡主会成为静南王妃,却没曾想,静南王竟另娶他人了。众人都想瞧城阳郡主的笑话,可今日她戴了太后所赐之物,意在表示,她城阳郡主即使没有变成静南王妃,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不容置疑的。
更何况,她的上头还有一个太后。
一番暗意,众人皆懂,立时便收起姿态来。得罪了城阳郡主,便是得罪了太后,这可划不来。
这边,苏锦萝听着那被风吹得清灵作响的金叶步摇冠,用力往嘴里塞了一口雪花酿。
这声音她听不得啊,一听就腿软、腰软的脑子疼!
“听说郡主现住静南王府后山的灵鹫庵静养。”安阳公主抿了一口茶水,用绣帕轻压唇角后道:“不知身子如何了?”
“尚好,多谢公主关怀。”城阳郡主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目不斜视,根本就连看都没看苏锦萝一眼。
城阳郡主惯是个冷面性子,如今能来安阳公主的宴会,已属罕见。安阳公主作为主人,自然是百般攀谈。当然,其中也有讨好之意。
“听说那灵鹫庵是静南王特意与城阳郡主所建,这其中情意,真是令人向往。”安阳公主笑着夸赞,话中意味不明。
如今她左手边坐着城阳郡主,右手边坐着静南王妃,字字句句,好似都在挑着城阳郡主与苏锦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