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田园泡
时间:2018-06-14 08:47:21

  “闻名不如见面,给四婶子请安了。”太子笑着上前,与苏锦萝作揖。双眸微抬,不着痕迹的打量人。
  就是一个生嫩的小妇人,不足为惧。
  苏锦萝起身回礼,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苏宝怀那处偏了偏。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太子的侍妾呢?
  “今日倒是巧了,一府三女,皆在这殿上了。”张皇后话罢,略略一扫,将视线转向皇帝。“听闻贤妃是咱们皇城内有名的才女,想来这位苏姑娘和静南王妃也是不差的。”
  苏锦萝暗暗扯了扯陆迢晔的衣角,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如本宫就替大家做这个主,请这位苏姑娘和静南王妃来一段,无论琴棋书画,皆可,如何呀?”
  苏珍怀垂眸,看了张皇后一眼。张皇后笑着迎上她的目光,火光四溢。
  张皇后只想着用苏宝怀和苏锦萝来下苏珍怀的脸,却不想这三人本就没什么姐妹情意,苏珍怀巴不得看苏锦萝被踩进泥里。
  苏珍怀拉住皇帝的手,声音轻柔道:“妾本还觉着无趣呢,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提醒了妾,就是不知二妹妹与三妹妹如何了。”
  苏宝怀自然是没问题的,苏锦萝也只能被迫没问题。
  “好。”皇帝大掌一挥,苏锦萝的才艺表演就这么被定下了。
  苏宝怀毫无障碍,她有备而来,褪了外头的宫装,里头赫然便是一条飘飘欲仙的留仙裙,翩翩起舞时,连皇帝都看直了眼。
  苏锦萝紧张的攥着手里的酒杯,宴案下,使劲的扯着陆迢晔的宽袖。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吃着酒,跟苏锦萝这副火烧屁股的模样全然不同。
  苏锦萝瞪眼,“你若不帮我,那丢脸的就是你。”
  “旁人只会可怜我。”陆迢晔压着嗓子说完,就见身旁的小妇人气得连脸都红了。
  确实,苏锦萝与陆迢晔是因为圣旨成的亲,如果她这个静南王妃被人发现琴棋不通,书画不精,那世人只会怜惜静南王,被逼着娶了一个像她这样的粗鄙女子。
  可她才是最冤的那个啊,怎么没人可怜她呢!
  见小妇人确是被自个儿给气到了,陆迢晔撑着下颚靠在宴案上,将自己杯中饮了一半的酒水倒给苏锦萝。“替我吃了这盏残酒,我就帮你。”
  宫里头的酒,自然是好酒,只是吃这伪君子的残酒,让苏锦萝不自禁想到了方才苏珍怀干的事。
  怎么到她这里就被掉了个呢?
  “不吃?那就算了。”陆迢晔凉凉道。
  “吃吃吃。”苏锦萝急忙攥住陆迢晔的腰带,将人拽回来。因为用力过猛,脑袋狠狠的磕到陆迢晔胸口,撞得发髻都歪了。
  陆迢晔失笑,扶住苏锦萝的发髻,把人摆正,然后将那残酒递给她。冒冒失失的,活似没吃酒就已经醉了。
  苏锦萝气鼓鼓的红着脸,将那盏残酒吃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膈应,总觉得这酒里搀着那厮的味道,有一股难以忽略的冷梅香。
  那头,苏宝怀一舞正毕,站在殿上,娇喘连连,香汗淋漓。
  钟鼓丝竹之音不停,钟罄声声,惹人回味。
  苏锦萝吃完那半盏酒,立时上了脸。粉腮红晕,扶着微歪发髻,浑身酒气。
  “该轮到静南王妃了吧?”张皇后提醒。
  众人往苏锦萝的方向看去,只见她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被陆迢晔揽在怀里,连发髻都撞歪了。
  陆迢晔无奈笑道:“贪杯吃酒,这会子都醉了。这样吧,若是皇兄不嫌弃,就由本王为大家弹奏一曲。反正也只是为了助兴,谁来都一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也不能让喝的醉醺醺的静南王妃再上去表演吧,万一磕着碰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弟的琴技可是能引百鸟朝凤的,不若来一段瑶琴吧?”皇帝见状,也不能强求,只勉强将盯在苏锦萝身上的视线收回来,轻咳一声道。
  “是。”陆迢晔应罢,欲起身,却被怀里的小妇人拽住了衣襟。
  “你,你去哪啊……别走……”苏锦萝确实是醉了,她红着一双水雾雾的大眼睛,白嫩小手拉着陆迢晔的衣襟,声音委屈,小模样可怜至极,就似只离了母鸟的雏鸟似得。
  陆迢晔也没想到,只一杯残酒,竟真的将人给吃醉了。
  “不走,只是去弹个瑶琴。”陆迢晔柔声安抚,替她将珠花簪戴正。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呀……”只听得“走”字,怀中的小妇人越发黏的厉害。青丝沾面,脸颊坨红,楚腰纤腻,温香软玉。要不是地方不对,陆迢晔倒是真想将人就地按倒算了。
  真是会折磨人。
  “我去去便回,你乖乖坐着。”话罢,陆迢晔将苏锦萝的小脑袋放到宴案上,然后起身走至殿内。
  真宁公主拿着讨来的小香粽坐到苏锦萝身边,奶声奶气的道:“四婶子乖,吃小香粽。”
  苏锦萝乖乖的拿了一个小香粽啃,一双眼兜兜转转的落到陆迢晔身上。想着,这个人长的真好看。
  殿上,陆迢晔今日穿一身蟒袍,虽没太子的精细,但却独有一份濯濯风华。玉冠俊面,蟒袍加身,只立在那处,就俊美的让众人移不开视线。
  苏珍怀和苏宝怀暗瞧着,想起方才苏锦萝赖在人怀里撒娇的一幕,只觉得心内恨得牙痒痒。
  这般风华的静南王,为何不是自己的。
  苏珍怀看了一眼身边半老的皇帝,脸上搭拢下来的皱纹,比她殿里那棵老槐树都多。
  苏宝怀低眉垂目的站到太子身旁,看了一眼太子那张勉强算的上俊朗的脸,然后再看一眼陆迢晔,再回到太子这处,顿觉无法入眼。
 
 
第55章 
  一曲瑶琴清奏凤求凰。
  陆迢晔端坐于琴案后, 面前一朴素瑶琴, 焚香而抚琴,双手白皙,轻然而动,风姿翩翩, 如神袛降临。宴上嘈声尽敛, 只余瑶琴之声,琤崆铿铿, 渺渺潇潇,直抵人心。
  一曲毕,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好, 皇弟琴艺,不减当年啊。”皇帝抚掌而赞,双眸微远,似在回忆往昔。
  当年,就是这一曲凤求凰,让皇帝得以求娶美人归。想到这里, 皇帝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张皇后。
  张皇后以帕拭泪,似也是想到了往昔情意。美人即便是朱颜不再, 也依旧是美人。皇帝看着张皇后那柔美的侧脸, 不自觉心中欲动。
  苏珍怀有孕, 胎像不稳, 太医叮嘱切不可行房事, 故此皇帝虽每日陪伴,但从未动过心思。
  “王爷这一曲,倒叫妾想起当年之事。”张皇后垂着眉眼,姿态柔顺的看向皇帝。
  皇帝心中一动,颔首点头,笑道:“当年朕为了讨你欢心,特意去学了这首凤求凰。没曾想,还是弹了个磕磕绊绊,好在念儿是妙手,用琵琶将朕这首凤求凰给圆了过去。”
  念儿是张皇后的小名,皇帝已许久未唤。当年的皇帝还是太子,情窦初开,意欲求娶张氏女,隐姓埋名,在一众氏族公子中弹奏凤求凰,却不想琴技稍欠,还是张氏出手相救,两人联手弹奏一曲凤求凰,就此结缘。
  可皇帝不知道的,张氏早知他乃当今太子,取琵琶相救,也不过就是遵从了自家父亲的话而已。
  陆迢晔拢袖起身,拱手道:“皇兄谬赞。”
  皇帝大喜,心情舒畅道:“赏!都有赏!”
  苏珍怀暗眯眼,看向张皇后,用力攥紧了皇帝的龙袍。
  ……
  端午宴,皇帝龙颜大悦,赏金银财宝无数。连苏锦萝这个小醉酒都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匣子珠钗。
  “唔唔……这是我的……”苏锦萝蹬着小腿坐在马车里,用力的推开玉珠儿。
  “都是王妃您的。”玉珠儿无奈的觑看了陆迢晔一眼,然后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马车辘辘而行,苏锦萝七倒八歪的坐不稳,陆迢晔坐在茶案后,稳如泰山。
  苏锦萝侧身,在陆迢晔身上蹭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处满意的位置嵌进去。这石头真奇怪,还穿着衣服呢。
  “做什么?”按住苏锦萝扯开自己衣襟的手,陆迢晔垂眸,说话时能闻到怀中小妇人身上那清冽却又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女儿香气,闯入鼻内,幽幽飘飘,带着股娇怜意。
  小妇人坨红着面颊,小嘴红润,青丝披散,眼波涟涟,整个人都在诉说着一股难掩情思。而陆迢晔却从里头读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他垂眸,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小妇人,宫装凌乱,发髻已散,抻着一截白玉脖颈,欺霜赛雪般的凝润,小嘴微动,磨蹭着小脑袋,浑身娇花般的泛着绯红,一副极需疼爱的模样。
  “你,你这石头,太奇怪了。不仅穿人的衣裳,还会说人话,”小妇人一起身,伸出白嫩指尖,直指向陆迢晔鼻尖,声音软绵绵的带着酒香,檀口中露出一点嫣红舌尖,添的唇瓣湿漉漉的。
  “说,你是何方妖孽!”
  陆迢晔放下手中书卷,敛下眸中情绪,端过一碗茶,递给苏锦萝。
  苏锦萝瞪着一双眼,不吃茶,只顾嚷嚷,“你,你这块卑鄙的石头,还要暗害我,我……”
  “吃茶。”男人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捏住苏锦萝的鼻子,待她因为喘不过气而张嘴时,直接就把那碗茶倒进了她嘴里。
  “噗,咳咳咳……”苏锦萝吃了茶,酒尚未醒,但安分许多。
  她蜷缩在陆迢晔怀里,嘟嘟囔囔的道:“你这石头,好硬。”
  他硬的地方,另有他处。陆迢晔暗眯眼,想起苏锦萝后腰下处的伤,那星星点点密布的红痕,好像开在皑皑白雪中的红梅,简直让他爱的紧,连祛疤膏都不想苏锦萝用。
  “你,你这处,有好吃的。”苏锦萝伸手,点上陆迢晔眼脸。那里有一颗朱砂痣。
  平日里苏锦萝会看,但绝对不敢动手,这次她借着酒气,壮了贼胆,颤巍巍的抚上了那颗肖想许久的朱砂痣。
  男人的皮肤很白,很细,堪比女子,这颗朱砂痣嵌在眼皮上,十分惹人注目。
  苏锦萝凑上去,觉得自己嘴里渴的厉害,她喃喃道:“我,我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一边说着话,苏锦萝一边咽着口水凑上去。
  陆迢晔面无表情的避开,张开手掌,按住苏锦萝的脸,把人推远,“太臭,离我远点。”
  “唔……就一口……”
  这块石头虽长的好看,可太小气了。最终,苏锦萝还是没尝到那颗朱砂痣。就算她搂着怀里的宝贝珠钗匣子说要换,那石头也不依。
  马车辘辘从静南王府角门入,苏锦萝颠颠的晃着脑袋,磕到陆迢晔胸口。
  “唔……”她摇摇晃晃的起身,马车帘子被打开,露出一盏挂在前头的琉璃灯,苏锦萝侧了侧脸,把自己埋的更深。
  这日头好亮。
  “王妃,到了,咱们该下了。”雪雁与玉珠儿哄了半响,才将迷迷糊糊的小妇人哄出来,一并扶着她踩马凳下车。
  “你们,你们别碰我。”苏锦萝下了马车,一把挥开雪雁与玉珠儿,然后抱着怀里的珠钗匣子,冲撞着往前去,“我,我要喝牛乳……”
  “王妃,您要喝牛乳,奴婢们帮您去小厨房端来,您现下还是先回去歇息吧。”雪雁劝道。
  “我,我要自己去。”苏锦萝大着舌头,一头扎进静南王府的后花园子。
  陆迢晔拢袖,慢条斯理的跟在人身后,后头远远跟着雪雁和玉珠儿两人,提着红纱笼灯,探头探脑的瞧,生恐苏锦萝一个不小心,就跌进了池子里头去。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铺在青石砖上,如银霜落地。园内百花繁盛,盈盈扑香,蝉鸣蛙叫,前头是一大片女萝藤,遮天盖地而来,挡住了花园大番景色。
  苏锦萝盯着那女萝看了半响,然后蹲在地上,用手去拍月光,兴致起来,玩了小半柱香,才又跌跌撞撞的往前去。
  “牛……”
  后花园子里养着两只羊,栓在树墩子上,身旁看守的家仆不见人影。
  这两只羊,一大一小,一公一母,正埋头吃草吃的欢快。
  苏锦萝蹲在地上看了半响,喃喃道:“你们吃的好香……”她好饿啊,“我也想尝尝。”
  说完,苏锦萝撅着小屁股往地上一趴,就开始吃草。
  陆迢晔疾步上前,拎着人的后衣领子把人带起来,“干什么?”
  “吃,吃草……”苏锦萝的嘴里竟真的嚼着两根草。
  陆迢晔被她气笑了,抬手掐住人的下颚将那两根草抠出来扔在地上。“吃完了,什么味儿的?”
  “草味。”苏锦萝嘟嘟囔囔的说完摇头,“不好吃,不好吃。”
  “真蠢。”陆迢晔抬手叩了叩苏锦萝的小脑袋,正欲转身,突然感觉衣襟一紧,自己被往下拽了几分,踉跄着弯下了腰。
  衣襟处紧紧扣着一只白嫩小手,湿润触感帖在眼睑上,细细滑过,温热绵软,带着濡湿香气。
  “好吃……”苏锦萝掂着脚尖,使劲仰头,兴致勃勃的“吃”着陆迢晔眼睑处的那颗朱砂痣。
  陆迢晔的眼睫细长,刷过苏锦萝唇瓣,酥麻麻的带着痒。
  “吃够了?”男人的声音沉沉传来,带着一股暗隐。
  苏锦萝浑然不觉,依旧吃的香甜。
  “回屋,让你吃个够。”将人打横抱起,陆迢晔大步回房。
  雪雁与玉珠儿提着红纱笼灯,远远对看一眼,赶紧先回房去准备。
  ……
  虽然已有过数次,但这次吃了酒的陆迢晔明显兴致高昂。直到苏锦萝酒醒,香汗淋漓的趴在榻上,那人还在继续。
  苏锦萝被颠的浑浑噩噩的,她撑着一双眼,努力的想些其它的事转移注意力。比如这榻睡多了就嫌硬,锦帐太厚不透风,已许久不见大哥,也不知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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