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警心里在吐槽:长的那个不起眼样,跟个小豆包似的,脾气还不小,不惯着那个。
想到这,真就拿着文件夹转身出去了,出去吃同事带回的夜宵,真就给豆包叔叔龚海成晾那了。
“嗳?嗳?我告诉你,你这不符合程序啊。”
……
医院里,在江家哥俩被带走后。
江源芳扶着江老爷子回了病房,能感觉到很多人对他们是注目礼。
江老爷子刚躺下,正脸色通红要说点什么,江源芳就摆手打断。
她是当女儿的,敢说话,说老爷子:“爹啊,你看看李文慧她那死爹死妈,你看看人家俩多能折腾,那家伙哭嚎成那样,愣是啥事没有,连个速效救心丸都没吃,拍拍屁股就走了,估计是忙着捞人去了,您能不能也硬实点儿,别心事太重,瞎担心这个那个什么啊。”
说到这,江源芳忽然变大声了,是说给病房里那些支耳朵听的人。
“您怕啥啊?我哥,省城的。
这些年,他那认识多少朋友,哪个朋友没有本事?
真有意思,给咱整急眼了,咱从省里带人收拾他们,他们老李家算个屁。
我哥都这样了,您要是还担心,那我们真是没招了。
放心吧,不出仨小时,我哥一准儿回来,但老李家那头的人,能不能回来可不一定。”
说完,江源芳一抬眼,恰好和对面病床的家属对视上,对方赶紧冲她笑了笑,她也回以一笑。
江老爷子闭上眼,感觉都没耳朵听了,一句不着调。
都这时候了,女儿还吹牛。
他瞧着,源景虽然被打的鼻子出血了,但是李家那几个小子看起来更严重,一个个鼻青脸肿,都没个人样了。
被打成那样,人家能放过他们家嘛,不得上告啊?
做了大半辈子农民的江老爷子,越想越心颤,因为他听说过,李家大儿媳是有背景的,以前李文慧在家经常显摆念叨。
唉,他大儿子混的虽不赖,但是能整过坐地炮嘛,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还别说,知女莫过亲爹。
江源芳自己也知道,刚才说话水分有点大,她心里其实也没底,也曾经听李文慧显摆过,什么大嫂爸爸是局长,大嫂要马上升正处级了。
市里的正处级,和她那小县城能一样吗?就是都叫处长,处长和处长也不一样啊,尤其是这大庆市,是较大的市,正厅级市。
那不管,吹牛也硬挺,咬牙挺住。
江源芳冲孙丽嘱咐道:“跟你弟弟,陪你姥爷在这,你姥爷要是再说喘不上气来,你就赶紧找值班医生去。”
“妈,那你干啥去啊?”
“我去打个电话。”
“给我爸啊?让我爸也找找人吗?”
江源芳接着装,回道:“嗯,看看吧,你爸要是能托关系找找朋友,就省得你大舅还得往省城打电话了。”
第三百零六章 峰回路转
江源芳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窗外。
这一刻,只剩自己了,不用装了,脸上浮现出几丝愁容。
她心里很着急哥哥和弟弟,脑子在迅速略过她能求到的人,并且还能出得上力帮得上忙的人。
刚要转身出去,打算下楼找个电话。
甭管咋的,也要使使劲,一抬手就看到黑色小包。
咋把它拿出来了?这是龚海成的,正好里面有短信提示音响了。
江源芳疑惑地打开包,刚一打开就被吓一跳,里头是一沓子钱,感觉没有两万也得一万多,这回更不敢撒手了,别给人家整丢了,想了想,把里面的电话拿出来了。
两分钟后。
江源芳握着手机站在窗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丈夫孙建权说道:
“大致就是因为这个,然后就不依不饶了。
你说他们老李家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咱闺女没被打失聪,我是不是得谢天谢地?
咱爹都住院了,他们撵医院来,趁着我和哥在外面说话呢,那七年谷八年糠的都质问上爹了。
爹上不了气,那可是才摘下氧气罩,他们就登门这样。
那老李家有个虎了吧唧的李老三,就差指咱爹鼻子尖骂了,这跟不给别人活路有什么区别?还口口声声要扒了咱闺女和男男的皮。”
电话那端的孙建权听完后,沉吟了半响。
在江源芳以为,孙建权在那面一定会拉长一张脸,这么欺负人到家了,也一定会大怒时。
孙建权说道:“你是包车去的吧?这么晚了,还有客车吗?”
江源芳惊愕住了:“你啥意思啊?都到啥时候了,你还心疼上钱啦?”
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心里一凉。
江源芳特意没告诉,我没包车,我还一分钱没花呢,包括父亲住院,你不用舍不得,她就想知道知道丈夫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建权的声音传来,还未语先叹道:
“唉,我能有啥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去有啥用,这事也真是没用的事。
要我说,打什么架嘛,有什么事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这都是亲家,那都算是实在亲属关系,打的呜嗷喊叫的,还在医院那种地方,你们不嫌磕碜吶。
你哥,呵,一天天整那出,还闹个有点社会地位呢,一整就认识这个认识那个的,我看吶,他就是有点钱,买卖人嘛,素质真是有待提高。
再说了,任何事情你得看结果。
你自己想想,源芳,当时心里痛快那一下,动手打架除了解气,有个屁用?解决啥问题?
我说这话,你也不用不愿意听,结果就是你们老江家根本没占着便宜,那不都蹲进去啦?对不对?
这回好了,看着吧,还不一定得花多少钱呢,那打架不是一般人能打得起的。
喂?听我说话呢吗?”
江源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嗯。”
孙建权一听,以为媳妇是听进心了,立马继续说道:
“再一个,你哥他是当老大的,却一点不压事儿。
估计你爹还指望他能两方劝上几句,该过继续过呢,那有时候吧,低头不代表啥。
那浩浩都多大了,还能离啊?那是他孙子,就那一个孙子,真离婚了,那就是要老爷子命。
你哥可倒好,二话不说就动手,完了,这就是想过也不能过了,打成仇家了呀?人家老李家能咽下这窝囊气吗?
这要是我在,指定不能这么办,唉!”
江源芳握着手机无声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是带着讽刺,心堵,嗓子眼更堵,这回连“嗯”都嗯不出来了。
她不想再废话,没意义,冷声开口道:
“说够了吗?孙建权,评价够了,那你就赶紧给你们厂长打个电话吧,我听他媳妇以前说过,他那连襟家就是这大庆的,好像就是在公安局上班,是刑警是什么的,反正你打电话问问吧,那都是一个系统的,谁不认识谁啊?指定能说上话……”
江源芳话还没说完呢,孙建权就怒了。
孙建权忽然截断道:
“江源芳,你脑子没病吧?
我找我们厂长,就因为这种事,说大舅哥小舅子打架是不是?人家都得寻思咱家一个个是啥人!
然后厂长再找他连桥,拐多少道弯,我有那个脸面吗?亏你想的出来!
我告诉你,你嫁的就是一个啤酒厂的小主任,不是什么大干部,不是你家什么破烂事都能给摆平的。”
一向牙尖嘴快的江源芳,一向脾气也挺急的人,此刻再无话可说了。
她将手机从耳边撤离,按了红键。
挂断后,又重新看向窗外。
这回不是学这件事情气愤地哭,而是没想哭,眼泪却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
对于江源芳来讲,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眼中都能算成是老江家近几年头等大事了,比知道哥哥离婚还大。
娘家出事,她很想出力,很想很想,甚至很渴望。
而丈夫是什么?
哪个女人不想在遇到难题时,丈夫能站出来,能担起来,能张罗着帮她出头。
虽然在电话打给孙建权之前,江源芳就是含糊的。
但她没含糊别的,就觉得人家厂长那头能伸手帮忙吗?哪怕帮着打听打听是什么情况呢。
她也知道丈夫能力就这些,她家能量就这点,那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
但是,让江源芳失望的是,没想到还没等求人呢,到孙建权这就卡住了。
她甚至都后退几步的认为:哪怕丈夫是安慰呢,哪怕能主动说出来:
“你别着急,我这就给厂长打电话,能不能帮忙不一定,但这是咱自己家的事,怎么着也得想想办法。”
或者说句:“我这就打车过来,马上到,等我到了看看哥那面什么情况。”
他孙建权起的作用哪怕就是这几句话,就是来到这跑跑腿,宽慰几句她老父亲,去派出所看看她哥哥弟弟,最起码,心暖。
可结果呢?
说的那话都不是人话了,旁人的风凉话,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姑,你怎么站在这呢?”
江源芳赶紧用手抹了抹泪,回眸惊奇地看着江男,随后就焦急地看向江男身后。
“别望了,我爸他们还没回来呢。”
“那你咋回来了呢?”
“他让我回来取包,说要请我龚叔他们吃饭,我兜里也没有钱了。”
江男推门进病房,就感觉所有的人都chua chua她。
她不是有意装的,只是实话实说告诉爷爷道:“一会儿我爸和我老叔就回来了,这回放心了吧?不信您现在开始倒计时,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见到我老叔,我爸要去请吃饭。”
“那那头呢?”
“那头接着蹲呗,那李老三现在被扔在里头都没人问,理由:醒酒。”
江源芳一把薅住侄女的胳膊:“找谁啦?”
“我龚叔我爸,呃……”江男憋回还有她自己,迅速扫了眼病房,别人多嘴杂,含糊回道:
“就打了几个电话呗,没多大个事,别问了,走,姐,浩浩,跟我吃饭去吧。”
第三百零七章 一网打尽
是怎么一回事呢?
半个小时前,江源达和讯问他的这位片警聊的挺好,或许这也算是一种眼缘吧。
人家一直对他挺友好,还给倒杯水喝。
当江源达听到对方要去指定医院验伤了,他就明白了,李家别说私了了,这是恨不得要给他们扔进去一个两个呢。
估摸着,伤情级别要是不够,那李老头和李老太太都得拍大腿遗憾吧。
多狠,做人不留余地了。
江源达心平气和的对片警道:“同志,那麻烦你个事儿,手机什么的都在医院扔着呢,你看方不方便让我打个电话,你放心,成不成的,都不会给你添麻烦。”
就这样,江源达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孙庆忠那里,开场白还给自己找了找面子,说道:“孙哥,我就记住你电话号了,看来还得麻烦你,是这么回事,我碰到点儿麻烦,让人欺负到头上了,实在没招了,就给人揍了……”
孙庆忠正在办公室看报告,他的秘书也站在一边正整理着文件。
只看诺达的办公室里,只能听见孙庆忠握着电话,时不时的用鼻子嗯一声,等到江源达那面儿说差不多了,他才问道:“你父亲那面不要紧吧?”
江源达说:“没事,孙哥,他就是高血压,总说上不了气,估计是气管的事儿,老毛病,不用惦记。”
“好,知道了。”
这孙庆忠当领导当惯了,说话也不说透,直接挂断。
不过江源达一听这态度就明白了,等着吧,一会儿就能出去。
果不其然,孙庆忠在挂了电话后,就让秘书翻找那个区区长的电话。
等找到了,他一边拨号,一边摆手示意秘书,去外面等着。
“喂,老赵嘛,哈哈,我是孙庆忠啊。”
……
再看另一个被关进“小黑屋里”的龚海成,他是翘着二郎腿,一个人看着张空桌子,在不慌不忙的静等。
他也没考虑过会不会在小阴沟里翻船,就觉得这么点儿破事,如果有,那真是让人意外,那以后就不仅是江家的事了。
到时候,就是龚家和李家死磕,李家找谁帮的忙就干谁,砸钱也给那面出头的人撸下来。
但是,龚二哥并没有给弟弟和李家死磕的机会,他找的人先起作用了。
并且很巧的是,龚老二找的正是李家大儿媳的领导,他还跟这位领导关系很铁。
铁到什么程度呢?
人都说,扛过枪的,嫖过娼的,分过赃的,除了第一种,他是其他两样,由于私下利益关系太紧密了,紧密到他都晓得。
龚老二边开车边打电话拧眉问:“啥意思啊?那头来信儿说,我家老三还关着呢。”
“不能啊。”
“不能个屁,我都开车往那去了。”
这位领导正在KYV唱歌,一边堵住耳朵,一边听电话,听清楚后,正好酒劲上头就怒了。
“你不用过来,我还不信了呢,我说话不好使咋的?等着,我这就再问问!”
三问两问,这位领导就打听到徐佩茹头上了。
所长道出难处,说徐家施压了,不接受私了,赔多少钱都不要,非要验伤,还嚷嚷着要给转送公安局,而且老局长也过问了,让我们秉公办理,验伤报告没出来前,也不敢放人啊。
这位领导一听,得,那就直接给徐佩茹打电话吧,他们是一个单位的,看这情况更好沟通。
徐佩茹刚到家,握着电话就听领导直来直往地说道:“小徐啊,跟你们家亲属发生冲突的,那是我一个小兄弟。你看看,能不能先把人放了?有些事嘛,私下说,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是谈不拢的,如果有,那就多谈几次嘛。”
徐佩茹被气的闭了下眼,她还要往上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