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面积不多,四妮儿精打细算,有条不紊安排起来。
哥布林的数量不够,那就需要系统重新雇佣一批。
整个月,四妮儿都在忙农场的事情。她第二个月拿出数量足够的货物时候。陶峰这才带来了去上海订购缝纫机的消息。他有货车在上海等地往返。不她早就透露想要搞服装生产的生意,白先勇才想到给她介绍陶峰。
仅仅在石市,也不可能买到四妮儿想要的东西。缝纫机一到百货商店就是紧俏货。一两个月或许才有几台。属于排着队都很难买到的。米国产的缝纫机是质量最好的,国产的就属蝴蝶牌名声响亮。她托给陶峰买的就是蝴蝶牌的。
一台缝纫机近乎两百块钱,还要四十张工业票。
四妮儿买了房子以后,手头上钱算起来差不多有两千四百多块钱。属于“巨款”了。这笔钱买完缝纫机,几乎是花的一毛钱都没剩下来,包括她辛辛苦苦的攒下来的工业票也花完了。短时间,她从小有资产又恢复到了“赤贫”的阶段。
又过了一个月,货车才从上海过来,黑色的崭新的缝纫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运送过来。长途跋涉中避免了磕磕碰碰。到了宝塔镇,这些缝纫机被运送到了四妮儿买下的房子里。卸货的时候,她又仔细的检查了一边,看到都没问题,这才把剩下的余额补足了。
苏茜还在早出晚归的卖东西。
她不知道四妮儿要搞服装生产。所以看到屋子里浩浩荡荡摆满了崭新的缝纫机(带桌子),吓了一跳。
四妮儿没打算瞒着苏茜,于是和她仔细的说了自己的打算:“我们自己有原料,我就打算干脆做成衣服卖出去。单比卖布料挣得多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留意一下会缝纫的人。工资一样,都是十五块钱一个月。你说清楚了。招人这块就你负责了。”
苏茜在外面混迹了几个月,性格也成熟了不少。她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七上八下。“这做生意真没见过像巍先生这样的人,他花这么大一笔钱,也不怕亏本?”
她出生在从古时候起就商业繁华的江浙一带。几乎是耳濡目染有些了解。加上整天在宝塔镇奔走,不免替四妮儿担心。往深处说,四妮儿吃亏,连带她估计也要倒霉,两个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忍不住就劝诫起四妮儿来了。
这姑娘心眼不够深,她想到什么就如实说了。
说完以后,又后悔起来。生怕四妮儿翻脸。呆在原地不敢抬头看她。
四妮儿笑了笑,对她说道:“你也接触账本这么久了,应该了解一些。亏本有什么大不了的?做生意不就这么样嚒?你不用担心。多少还有卖粮食的生意撑着,不至于应付不下去。”她怕说的不清楚苏茜不明白,索性把最坏的情况告诉她。
苏茜听完这话,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去忙招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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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妮儿在外面跑了一段时间,终于让家里人发觉了。钟老太看她成天往外面跑,越来越不像话,终于等着春耕结束,揪着四妮儿一通教训,让她收敛几分。
四妮儿这才恍然发觉,钟父钟母都去镇上工作好几个月了。家里的里里外外都好像事情少了。钟老太在阴雨绵绵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什么事情都甩手给钟老爹,家里的菜地就生了虫。
她不敢再到处跑,转头专心在家里忙前忙后了。屋子里柴火要捡,菜地一日两回的浇水。棉花地也要除虫,还有做饭洗碗挑水的事情。她就渐渐的体力不支了。有次吴苗苗看到她提着半桶水在路上走,就过来帮忙了。
这时候恰好是刘七叔到村里过来通知搞大集的时候。
出去出工的人事最先知道的。好几家怨声载道,对着刘七叔也没好脸色,至于到了钟家,钟老太一边咳嗽一边冷着脸说:“别说鸡,鸭。什么都没有。我一个老婆子病得不轻。家里就四妮儿帮衬。能有什么东西?”
刘七叔脸色僵了。他怎么不知道村里人早就有怨言了。
上次搞大集,是办的热热闹闹的。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送上去了几千个鸡蛋,好几十头猪去了收购站,天气热了,又找不到人手和工具处理。因为消息和路途的原因,也没能找到工厂加工。猪肉一下子就坏了。鸡蛋能放一个月,但是那么多的鸡蛋,一时半会根本卖不出去。所以也算是烂在了仓库里。
收购站和供销社根本不晓得还有这种事情。一下子干部都嘴角长泡。整日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些猪肉就坏了,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对于村里人来说,鸡,留着生蛋母鸡低价卖了。猪也卖了。这下一年到头辛苦都潦草收场,不说成天埋怨,心里也对公社干部有了很大的不满。
刘七叔就说:“我怎么不知道哩?这次大队长也不为难大家,就跟以前一样。去开个大会,批屁孔儒就行了。你生病也要请个病假。其他人都得到场。”
他也不愿意和村里人站在对立面。索性大家维持一个名头,示意的搞个活动就行。
他打量了钟老太一眼,心里蓦地叹了口气。心想道:“钟家现在不比以前,也不好得罪了。”这就好比以前在你面前任人搓扁揉圆包子,有一天突然就硬气起来了。你想再捏一下,都要掂量下是否咯手。
他心里不可能好受。只能憋着一股斜火回家去了。他回去的时候忍不住的想,换做以前,钟家这老太婆有胆子这么说话么?
当然不敢。
村里开大会的人百般不情愿。稀稀拉拉的扛着锄头就去了。此时正好天气连绵多雨。时而晴天,时而阵雨。地上的淤泥没干,一踩下去一个脚印。裤脚上全是泥巴。蚊子也多。钟家就来了三个人,四妮儿带着弟弟,钟老爹提着烟斗。三人往看台上一站。就有人在地下嘀咕起来了。
“咦,钟家就这么点人?”
知情人忍不住多嘴:“你是不知道,姓钟的发达了。钟敬贤那小子不知怎么认了个有来历的大舅子。城里人!”
刘红霞心里嫉妒艳羡,心想,这好事怎么就让三儿给占了?她哪里冒出来的亲哥哥?这种种疑问不仅仅是她心里在想,其他人也一样。村里习惯了钟家一幅穷困潦倒的模样,现在突然就走了大运。很多人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村里人的这种心态就好像以前难兄难弟,大家一样穷,现在有一个兄弟陡然发达了。其他人就开始各种比较。越比较越窝火。怎么想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和刘红霞一块锄草的妇女撇撇嘴,说:“以前就是个当丫鬟的,她还把自己当什么人呢?现在一阔气,恨不得头都挂到天上去了。”说完,一双眼睛在四妮儿身后毫不避讳的打量。末了,还补充道:
“以前穷的时候乡里乡亲没少帮衬。我还借过她锄头哩。现在转眼发达了,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说这话的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真的看到钟家夫妻两个眼高于顶的样子。
后头又来一个人说:“听说这小舅子挺有能耐的,把钟家两夫妻都弄到城里去了,还是工厂上班!”
“咦,那不是吃上商品粮了哟。”
话茬接过去,一圈妇女们热络的相互攀谈起来。渐渐话题就移到了城里招工的工厂上去了。现在工厂当工人是最吃香的。不用风吹日晒,一个月少则十五,多则三四十都有。是顶好的铁饭碗。要是有哪家女儿在工厂上班,哪怕是个学徒工,也是让人眼热的条件了。男人在工厂上班,那就是香饽饽。
吴老爹推了一把干活的吴苗苗:“你不是总和钟家那几个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去问问,听说他们就在镇上五金厂!那可是大厂子,你不去问问人家什么时候招工,有什么条件。”
他又说:“...你不问,别人就问了!万一工厂真的招人哩?”
吴苗苗拉着妹妹吴小禾,臊的满脸通红。两家关系好,你来我往相互帮衬也就算了,就吴,钟两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她爷爷还惦记着捞人家好处,占别人便宜呢。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嘀嘀咕咕的说:“问了咋样?工厂招人也要有文化的。咱家又没人读书!”
吴老爹一拍大腿,指着吴苗苗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说你呀,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在他看来,读不读书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认得几个字么!没看到报纸上那些白卷英雄。人家大字不写一个照样是风云人物。
他老吴家根红苗正,三代贫农,这么好的出身,做什么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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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吴老爹还沉浸在自我畅想中。那头钟老爹突然问起来:“伟华,今年你就七岁了,也该念书了,等过了秋收,爷爷就送你去念书好不好呀。”
他搂着金孙子,满脸期盼,神采奕奕的说。这话并没有给伟华回答的机会。他一项只有点头的份。况且钟老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孙子读书,读成文化人。给老钟家争光。(至于大妮儿几个算是附带的)
四妮儿听到这话,心里算了算。今年她和伟华都虚岁快八岁了。按照正常入学年龄来说,已经晚了。
但是依照村里娃娃念书的年龄,他们算是早的。
伟华囫囵点了点头,钟老爹长吁一口气,像是完成心愿似的,仰着头往椅背上一靠。半晌后才想到一旁的四妮儿,他犹豫了片刻。好像在权衡利弊。但是家里现在是大小都在念书。没理由让最小的孙女在家烧火的道理。
要是家里还没有两个在工厂上班的人。钟家不可能负担得起五个娃娃念书。在钟老爹原本的计划里,是准备让今年大妮和三妮儿不念书了。回家种田。至于二妮儿,钟老爹觉得她有几分聪明,读下去说不定还能读出点名堂来。
但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他就犹豫了。大妮这样子.....读到初中嚒。也费不了多长时间。拿个初中文凭是最好的了。(现在工厂招工要求是初中文凭。)
钟老爹立刻拍板决定了。
他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镇上的钟父钟母,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两个孩子是该去念书了。连胡庸城听说了,特地买了文具送给他们。钟母远在宝塔镇,听到公公的主意后,只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她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对两个孩子的关注少了许多。
她有十多年没碰书本纸笔,连握笔的感觉都忘光了。
这里一切都是生疏和困难重重。钟母怕让别人知道是走后门走关系进来的。每天恨不得三班倒,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熟悉工作上面了。工厂里每天都是新鲜的面孔。机床哼哧哼哧的运动。等过了一阵子,她仿佛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充裕的衣食填补肢体上的不适应,内心的陌生感也渐渐消失。
钟敬贤变化很大,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是骨子里的。至少衣服体面了,人看上去像模像样了许多。等到城里,见过世面,他这才知道之前混的有多狭隘。
村里抽烟最多抽一毛八的红塔山,喝得是五谷杂粮酒。面对的不过一亩三分地。抬头是太阳,低头是红土。闲聊内容不外乎村里村里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