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分钟,钱戴就跟一阵风一样的刮进了小院,进入院子后,钱戴还利落的把门给拴上了。
听到动静,末末拉着柱子从厨房冲了出来,不等末末开口问,钱戴忙快速的开**代:“末末赶紧领着梅姨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这时候粟梅梅也跟着出了厨房门,听到钱戴这没有没脑的话,粟梅梅忙就问他:“小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戴快速的走上前来,同时嘴里还急切的解释着。
三百六十七 抢大户前险险逃
“梅姨,别问了,现在听我的。你马上去收拾东西,把贵重物品带上,我们领着你跟柱子一起走,赶紧的,再晚就来不及了!”
钱戴一解释完,粟梅梅就急了,“为什么要走?小戴,我们要去哪里?”
说实在的,粟梅梅她是不想走的,她一个单身女人带个半大的孩子,在这样的乱世中,她又何处容身?
所以即便当初母亲去了,即便兄嫂刻薄寡恩,她却依然靠着母亲给的私房,偏居在粟府的一偶艰难度日,因为不管怎么说,在这里日子虽然清苦,但她起码不会任人欺凌。
眼下要不是钱戴开口,若是别人没头没脑的让自己走,她不上去啐他几口就怪了。
钱戴看出了粟梅梅的疑惑,他先示意末末先去拿行李,自己则快速的跟粟梅梅解释道:“梅姨,刚才那铜锣是示警,是有灾民上来抢大户了,这会子人都去了前头,我们正好趁机从后门离开,你赶紧去收拾,如果迟了,恐怕我们先走都走不掉了,如今整个粟府前头都被围了!”
前边钱戴听了粟梅梅的交代后,他想着自己是个外人,在粟府这样没头没脑的上去打探消息,说不定还得被人家当成坏人给绑了,所以他不走寻常路的上了粟家的围墙,爬到了高处的屋顶,自然就看清楚了眼下的情况。
粟梅梅听到钱戴一说灾民抢大户了,她人就慌了。
早先就听下人们议论过,但她总想着,粟家是漯河数一数二的大户,防御力量不算差,所以她总是抱着侥幸的心里,直到眼下听了钱戴的话,她这才乱了。
但粟梅梅毕竟经历过的风雨多,不然她当初也不会下意识的偷粮食出来私藏,所以短暂的慌乱过后,粟梅梅立刻就动了。
她冲入房间后直接开了衣柜,把当初丈夫的遗物,母亲的私房等等重要财产,都拿个大荷包装了,然后挂在脖子上,接着塞入兜肚里头贴身藏好。
有了这些财产,最起码自己还能去上海,将来也不至于沦落街头,粟梅梅心底是这么计划着的。
匆忙的套上了件厚实的棉袄,拿了件柱子穿的厚棉袄出来单独放着,粟梅梅寻了个包袱皮,匆忙的收拾了几自己与孩子的衣裳,背起大包袱,人就跑到了院子里与末末他们集合。
几人的动作都非常快,钱戴见粟梅梅收拾好了,他忙就要去开门准备带着大家跑路,结果临了到门前时,粟梅梅又惊呼一声:“哎呀,粮食!”
对啊,还有粮食呢!自己偷藏的这些个粮食,可千万要带着,一路上就靠着这个活命呢!
刚才事发突然,她都把这要命的大事给忘了。
钱戴与末末也知道眼下粮食的宝贵,更何况接下来要带着粟梅梅与柱子上路,那他们就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空间,自然的,带上粮食上路是很有必要的。
是以,钱戴忙交待粟梅梅,“梅姨别急,你带好柱子,粮食在哪你告诉我,我跟末末力气大,我们去背。”
“好的好的,粮食就在……”
粟梅梅快速的告知自己藏粮的地点,钱戴与末末分头行动。
可怜见的末末,还趁着找粮食的空档,偷偷返回去粟梅梅房间,把刚才自己偷放回去的白面给收了,至于房间其他的东西,即便是粟梅梅眼下不能带走,她如今也是不能雁过拔毛的收了,只能任由这些家具摆在这了。
唉!也不知道到时候这些会便宜谁?
没一会功夫,钱戴与末末就把粟梅梅藏的这些粮食,统统都给翻找了出来,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几个袋子,钱戴大汗,想了想,寻了对滕匡把粮食都放了进去,把背篓递给末末让她背着,自己则是挑着满满尖的一担粮食准备出发。
再耽误下去,说不定这隐蔽的后门也走不掉了,他与末末是牛逼,可也架不住眼下,他们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了呀!
不得不说,带上了粟梅梅与柱子后,钱戴与末末的行动受到了诸多限制。
俩人护着粟梅梅与柱子,一路出了粟家此刻已以无人看守的后门,才走出到巷子口,前头钱戴就敏锐的发现,有不少的灾民往这边赶来。
可见这些灾民也有聪明人,并且说不定早就已经瞄准了,粟家这块大肥肉,更有可能的是,他们还做足了功课,不然光凭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个灾民又怎么会摸到,粟家这最偏僻的后门来?
要知道粟家占地面积广不说,后门也是有不少个的,因为这边的这个后门隐蔽,知道的人又少,所以粟梅梅才会选择在这边安居,毕竟这条小巷子都是别人家的后院,没有一户正门所在,出入这边自然就隐蔽呀。
钱戴见状,当下就做了决断,带着人快速退回到巷子里,瞄准了一家后院墙最破,里头房子最差的院子,钱戴停了下来,把东西一股脑的使劲往里头丢完后,钱戴后退一步,几个助跑登墙,人就上到了墙上,末末在底下配合,先把柱子抱举给钱戴,接着又把粟梅梅给弄了上去。
等钱戴平安的带着粟梅梅柱子进到人家的后院后,末末催动手腕上的小花断肢,拿小花的断枝当鞭子使,攀上墙头,一个借力翻身而起,末末在空中一个潇洒的翻身,人就进入到了院子里。
就在末末进入到了院子后,那蜂拥而来的灾民们,大家都已经窜入了小巷的入口,钱戴他们险险的避过了这一难。
四人窝在别人的院子里,靠在院墙的内侧,侧耳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粟梅梅为了防止柱子喊叫出声,她在紧紧的抱住柱子的同时,还拿手捂住柱子的嘴,对着孩子摇着头,示意柱子不要出声,。
但她的心里,此时却在为家里那几个刻薄的兄嫂担心,更为那几个无辜的侄儿侄女们担心。
毕竟不管怎么说,哪怕兄嫂对自己再刻薄,可他们毕竟也都是她的骨肉至亲呀!她怎么能不担心?
三百六十八 家破人亡粮食空
只希望自己两个哥哥强硬点,千万不要说出秘密地窖来,只要保住了秘密地窖,那么即便是家里被哄抢光了,一家子也不至于会饿死。
粟梅梅此刻还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一遭灾民的抢大户,家里的大哥与大侄儿在冲突中直接死亡,而大嫂抛下了次子与最小的女儿,在灾民退却后,自己扒拉出来她偷藏好的私房,独自一人跑路了。
灾民来抢大户的时候,正好是做晚饭的那个点,从粟梅梅他们简单的收拾,然后到逃出家门,所花的时间并不长,天未黑前,他们就躲进了别人家的后院。
时间过去的很漫长,躲在这里的四人,耳中隐约的听到,不远处的粟府乱做了一团。
哭声、喊声、咒骂声、吵架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惹得粟梅梅心里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同时她还在不断的为宅子里的亲人们祈祷着,但愿他们能躲过这一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黑夜里突然亮起的冲天火光,钱戴几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粟家大宅着火了……
粟梅梅望着映红了黑夜的火光,她几乎立刻就想回家去看看,身边的末末及时的发现了她的意图,牢牢的抓住她,末末沉默的摇了摇头。
“梅姨不能,起码现在不能。”因为听动静她就知道,那些已经疯狂了的灾民并未散去。
粟梅梅看着郑重摇头的末末,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给这两个孩子添乱,可想到宅子里的亲人们,即便知道他们对自己不好,可她却仍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毕竟小的时候,在哥哥们没有娶嫂嫂之前,他们对自己也是如珠如宝的呀!
钱戴看着粟梅梅满眼的纠结痛苦,他出声道:“梅姨,你现在去也是无济于事,只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即便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但请你想想柱子,他还小,他需要你。”
钱戴提到柱子时,站在粟梅梅身边的柱子,敏感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已经有些懂事的柱子,忙不颠的伸手,紧紧的拉住粟梅梅的衣裳,抬头仰望着粟梅梅,满眼的害怕无助。
见状,粟梅梅只得耐着性子沉默了下来。
这场变故,一直持续到了下半夜,这些疯狂了的灾民们才渐渐散去。
末末侧耳倾听,确信外头已经平静了以后,她这才率先攀墙而出,紧接着在钱戴的帮助下,粟梅梅与柱子也被带了出来。
至于随身携带的这些物资,他们暂时就不准备拿了,刚刚在别人这处院子躲藏了这么久,钱戴前去查探过就知道,这户人家是空的,想必他们也已经是逃难去了吧!
匆忙的赶回粟府,穿过自己住了几年的小院,粟梅梅拉着柱子直奔前头的正院。
就在大哥的院子里,粟梅梅看到了让她痛苦不已的画面。
眼前就在正院的小花园里,她大哥家的二侄儿与小侄女,跟个泥猴子似的,身上的衣服都被抓烂了,浑身狼狈,二人跪坐在地上,扒拉着院子中的两具尸首哭的撕心裂肺,而那两具尸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哥与大哥家的大侄儿。
粟梅梅伤心的扑上前去,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尸首,她抱着身边的侄儿侄女就嚎嚎大哭起来,哭声在这正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凄凉无助。
“谷儿、米儿,你们跟姑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跟大哥怎么会去的?你们娘呢?她在哪里?”
短短一夜的功夫,十二岁大的粟谷,八岁大的粟米,兄妹二人就接连遭到了父亲兄长罹难、被亲身母亲抛弃的痛苦现实,两个孩子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见到了自己的姑姑,他们的心仿佛瞬间就有了依靠一般,兄妹俩抱着粟梅梅痛哭失声,同时也断断续续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呜呜呜呜……姑……姑,姑姑,我们的爹没了,娘……嗝……娘走了,不要我们了……呜呜呜,姑姑……”
原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在屋里吃晚餐,闯进来的灾民见了他们还有大鱼大肉吃,顿时,那些个灾民就爆发了,上来就打人抢东西。
他们的那个娘,为了保全自己把丈夫推了出来顶事,他们的大哥是个好的,见到父亲被为难,当即也上前跟灾民闹了开来。
后来那狼心狗肺的大嫂,为了自己能安全脱身,既然不顾丈夫儿子的死活,私自说出了秘密地窖的所在,可就是因为这样,让那些灾民以为,粟梅梅家的大哥宁死也不愿说出粮食所在,认为粟梅梅大哥为富不仁,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弄死了了她大哥与大侄儿。
而那个毒妇,在害了自家丈夫与大儿子,又看到两个小的眼里的仇恨后,她也不害怕了,干脆豁出去了。
根本就不顾自家剩下两个孩子的安危,自己翻出了她私藏的私房,给了正院一把火,自己撇下孩子们跑路不知所踪了。
这个时候的粟梅梅还不知道,旁边院子里,她那好二哥二嫂,在发现动乱来的那一刻,也不顾自家兄长的安危,带着他们的一儿一女,搜罗了自己屋里的私房又去了祠堂,把祖宗秘密藏在祠堂里,那些给粟家后辈以防万一,而最后留下的财物,也统统的搜刮一空,然后趁乱,一家子都逃了出去不知所踪。
家里乱了套,下人们见主家死的死、逃的逃,大家也跟着哄抢财产然后匆忙逃命,漯河响当当的粟家至此覆灭。
粟梅梅心里头那个恨呀!要不是那毒妇,自家懦弱的大哥不会死,未成年的大侄儿也不会死,而家中祖先几辈子积攒的家业也不会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