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仅末末心里惦记着这事情,便是钱戴也是如此,不等末末开口,晚上的时候,钱戴直接就拉着末末闪人。
两人携手,末末收光了这地主家的财产与存粮,而钱戴却一刀子捅了,白日里想要抢走末末的那个恶心的地主。
再度上路,时间已经接近年底,马上43年的春节就要到了。
徽省这边是沦陷区,在这里,所有的城镇几乎都被倭鬼子占领把守着,而周边还不断的有倭鬼子、皇协军出来巡逻,进出城镇需要倭鬼子发放的良民证,没有这个东西,他们一行人即便是有钱,那也不能进城去。
更何况他们一行六人,除了三个年幼的孩子,另外的钱戴三个,那可都是倭鬼子的目标。
像钱戴身体这么强壮,绝对是去做苦力的好劳工,倭鬼子自然会抓他这样的人,以用来去挖凿防御作战工事。
而末末与粟梅梅?那更是不必说了,两人的外貌长的都好,就那群丧心病狂的畜生,怎么可能会放过?
所以赶了这么些天的路程,哪怕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哪怕眼瞧着就要过新年了,可他们仍然没有进城的打算。
骡车上,粟梅梅抬头冲着赶车的钱戴出声道:“小戴,这雪越下越大了,我们是不是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便是不能进城去,我们找户人家借住一下也好啊,让几个孩子歇歇脚,吃点热乎的东西。”
当初的牲口虽然都处理了,但考虑到三个小的,钱戴与末末便留下了里头最强壮的一只大骡子,末末还从空间里翻找出来了一辆没有顶棚的木板车,让钱戴借口弄了回来,自这以后,一行六人都坐在了骡车上赶路。
车子虽然没有顶棚,但是铺上一层稻草,垫上一层棉被,上头他们再盖上一层棉被,这样也不算太冷,只是前头赶车的钱戴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罢了。
三百八十一 风雪夜里苦求宿
眼见着马上就要是年三十了,他们还是只能小心潜行着赶路,看着三个孩子脸上的冻疮,粟梅梅最终忍不住的跟钱戴提出了这个建议。
钱戴回头望了望后头的五人,目光停留到末末身上时,他想了想,最终点头应承了下来。
在钱戴看来,别人其实都不重要,可末末他得照顾好了,这么冷的天,加上又快要过年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给这个小丫头做些好吃的。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钱戴隐隐的看到道路一旁,在远处的山脚下隐隐的有着一片灯火,钱戴想了想,抬手拉住了缰绳,调转了车头拐弯便下了大道。
走在已经覆满雪花的田地间小道上,钱戴驾着骡车慢慢的走近,前头那片灯火的所在。
抱着柱子的粟梅梅不知为何,这会子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灯火,她心里倒是开始惆怅犯酸,她莫名的开始思念起家乡,思念起自己的亲人来。
如果家还在,如果亲人还在,这个时候她是应该跟着自己的亲人们在一块,大家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晚餐了吧……
走了一会功夫,骡车载着他们上了一个小土坡后,钱戴驾车停在了一户正亮着灯火的人家门口。
钱戴下了车,走到院门前啪啪啪的敲起门来。
随着这有节奏的敲门声,院子里头屋子的堂屋门被拉开了。
钱戴抬头透过那大半个人高的院墙往里头望去,一名年约三十许的汉子,一手端着油灯,一手还不停的在紧着身上披着的大袄子,嘴里朝着院门的方向大声问着话。
“谁啊?谁在外头?”
这汉子一边大声问话,一边还举高着油灯往院门方向而来,随着对方的走近,外头的钱戴与末末还能清晰的听到对方嘴里的小声嘀咕。
“娘的,这大学雪的天,是谁这么闲的没事干?难道是倭鬼子?不对,不对,倭鬼子敲门可没这么温柔,那外头到底是谁?”
嘀咕着的这汉子走到了门边时,外头听到动静的钱戴便开口了:“老乡,我们的赶路的过路人,外面风雪大,加上带着几个孩子,没办法这才来冒昧打搅老乡的,我们就是想借个宿,还请老乡你行个方便。”
“借宿?”随着门内这一声话语的响起,里头的人吱啦一声打开了院门。
这汉子举着灯靠近钱戴,看了看钱戴的样貌,又举高油灯探出头来,试图看清楚钱戴身后末末几人的样子。
看了好半响,这汉子才皱着眉头,摇头出声询问道:“你们都是从河南来的吧?”
钱戴闻声顿了一下,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对方又接着开口了。
“看你们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从河南那片逃难来的,你们赶紧走,我家可不能收留你们,赶紧走。”
这汉子虽然说的是当地的方言,但因为说话的语速不快,所以他们倒也听清了对方的话,车上的粟梅梅闻言后,她立刻就忍不住了,忙爬起身来看着门内的汉子开口乞求。
“这位大哥你行行好,就让我们借宿一晚吧,我们不白住,我们给钱。”
那汉子听了依然不为所动,仍然摇着头坚决道:“不成不成,你们河南人都坏的很,先前的时候,我们村子里有人收留了你们这些个逃难的,哪知道你们恩将仇报!本来因为倭鬼子老来扫荡收粮食,我们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可是你们这群河南人,白吃白喝了一顿不说,临了还打伤了我们的人,偷走了人家家里的粮食,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不成,我不能收留你们!”
眼瞧着这大雪越下越大,即便在车上他们盖着被子,那寒风也是不断的往被子里钻,这样的夜晚要是没有个挡风雪的地方,他们说不定就要被冻死了。
是以,粟梅梅在听到对方态度强硬的言辞拒绝后,她也不气垒,依然开口苦求着。
“这位大哥,我们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看看,我们基本都是女人跟孩子,唯一当事的这个孩子也不到二十,我们肯定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情的,您就当行行好,哪怕看着这三个孩子的份上,您收留我们一晚吧。”说完粟梅梅又猛地想起什么,接着急吼吼的开口保证:“大哥,我们自己有吃的,我们不占你们的便宜,求求你。”
也许是被粟梅梅的哭求打动,也许是看在骡车上柱子他们三个孩子可怜,这汉子过了好半响,他皱了皱眉叹息了一声。
“唉!你再求我也不成啊!我们村自从那回被你们河南人打劫了之后,村长保长就发话了,说是谁也不能收留外人,违者就要重罚的,我也是没办法。”
说到这,汉子看着车上的三个孩子,接着他心有不忍的突的冒出一句话,“你们别回大道上,下了土坡沿着村口的那条小道往前走,约莫五里地外有个破庙,破庙前有颗老大老粗的桃树,你们去那避一避吧。”
说完这话,这汉子不再说什么,人闪身回了里头,哐当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钱戴看了看末末,再看了看粟梅梅,他没说什么,径直的坐回了骡车上,驾着车往刚才这汉子所说的破庙赶去。
果然的刚才那人说的没错,按照他说的那样,钱戴赶着车走了约莫五里地后,这儿果真有一座废弃了的破庙。
这庙就在山脚下的凹谷中,外头还有一颗大桃树,看样子估摸有好几百年了,树干很大,要几个人合抱才行,因为树干巨大,正正好的就挡住了后头的破庙,如果他们不是得人指点,哪怕是白日里路过这边,也不一定能发现后面的这间小破庙。
钱戴与末末下车,把桃树旁边小道上的积雪、枯枝败叶等给清理开来,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功夫,这才勉强的弄出了一条道路来。
驾着车走了进去,看着瓦片墙壁尚且还算完好的小庙,钱戴他们也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大雪天的睡在野地里了。
破庙也不知道荒了多长的时间了,虽然看着还算完好,可里头却落满了灰尘且空无一物,便是连个祭拜的菩萨雕像都没有。
三百八十二 上海城外遇盘查
为了能好好的休息一下,想着照这样的大雪下一晚上,次日他们想来也是无法赶路的,所以必须要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
粟梅梅带着三个孩子搞卫生,末末负责清理屋里头的蛇虫鼠蚁,钱戴则是去了外头,准备清理下屋顶的积雪,这破庙不知年月,如今大雪一压,他也怕屋顶不结实给压塌了。
一翻忙碌下来,时间都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了,等他们终于升起了火堆时,时间都差不多到晚上九点来钟。
钱戴忙埋锅造饭,锅里的雪水烧开后,钱戴端着一海碗的面糊糊往里头下面疙瘩,最后还开了两罐,借口说是从倭鬼子那抢来的军粮肉罐头后,一顿晚饭便得了。
粟梅梅捧着一碗肉面疙瘩,看着外头那越来越厚的积雪愣神。
这一阵风雪过后,这雪白的积雪下,也不知要掩埋掉多少黑暗。
像是灾区里那些惨死在逃荒路上的尸首,像是那些贪婪无比,层层拨盘灾民们的肮脏黑暗,像是灾民们苦苦等待不到希望……
这些都将会被积雪掩埋、覆盖……
感受着手里的热,粟梅梅看着眼前并靠坐在一起的钱戴与末末,她再次打心底的感激这两个孩子。
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早就已经跟那些悲苦的灾民们一样,最终落得个连坟头都没有了的下场吧?
1943年的新春,钱戴一行六人是在这个小小的破庙渡过的。
年三十的时候,六人用罐头与白面加南瓜包了一顿饺子,就算是渡过了新年,直到年初四的时候大雪停了,路面显露出来了,一行人才再度踏上了往东的路途。
这一路走的并不顺利,到处都有鬼子兵与皇协军,末末他们一行到了最后,只能是昼伏夜出小心赶路,花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才磕磕碰碰的进入上海地界。
到了上海想要进城,倒是比在别的城镇好很多,因为钱戴很熟悉地形,哪里都能摸进去。
但带着粟梅梅四个,他与末末就不能简单的这么混进去了。
在上海的郊外,他们六人花钱寻了处人家,烧了几锅热水,大家都把自己身上好好的捯饬了一下,都换上了好衣裳,即便是粟米粟谷没有,钱戴与末末都借故跑出去了一趟,实际上是末末从空间拿出了存货出来。
得到了好衣服,一行六人都打扮的洋气时尚,即便是小柱子,都换上了钱戴小时候穿过的小西装。
装扮妥当,便宜处理掉了剩下的这头大骡子,收捡好随身需要携带的行礼,末末偷摸的收起了木板车,以及车上头剩下的粮食后,一行人再度上路。
穿着毛呢大衣的钱戴,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拉着同样穿着毛呢大衣的末末走在前,穿着皮草大衣的粟梅梅一手拉着柱子,一手拉着粟米,后头跟着个粟谷,六人渐渐的走近盘查区域。
“站住!你,把你的良民证拿出来。”
等终于轮到钱戴与末末时,前头看门的黑衣警察嚣张的开口,指着钱戴喊话到。
钱戴他们虽然没有良民证,但是当初离开上海的时候,他们的上海户口以及福顺里的房契,这些都是由末末随身带着的。
进城会遇到的为难跟盘查,钱戴早就在心底推演过很多遍,所以他临危不惧的松开拉着末末的手,左手放下皮箱,右手就准备去掏大衣内侧的口袋。
岂料对面刚刚喊话的黑皮狗急了,紧张的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钱戴,嘴里急吼吼的喊道:“不许动,你想干什么?”
他这一喊一动后,不仅让他身边的黑皮狗们,也忙举起了手中的警棍指着钱戴他们,而这些黑皮狗身后的黄皮倭鬼子们,也一个个的紧张的端起了手里的枪,瞄准了钱戴末末一行人。
钱戴他们身周的平民见状,纷纷跟躲瘟疫一般的散开,瞬间的,本来还密集拥堵的出入口,这会子在钱戴他们身边空出了一大片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