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如此的钱戴,见到是陈昌德后,他也就没有出手,老老实实的让陈昌德拉着自己,迈步配合他的脚步,三人快速往家里走去。
等到钱戴开门,三人相继进屋后,陈昌德还忙招呼末末让她把大门关好。
对方这幅紧张兮兮的态度,让钱戴与末末,莫名的就觉得有些不妙。
末末依言而行,快速的插好大门,跟在两人身后步入客厅后,眼看着钱戴就要忙着去给陈伯伯倒茶,却被陈伯伯出声制止了。
“小戴你别忙活了,赶紧跟末末过来坐,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们说。”
“陈伯伯你说,我们听着。”钱戴拉着末末坐到沙发上,郑重的看着对面坐着的面色严肃紧张的陈昌德,钱戴开口。
“小戴,你师傅眼下身在哪里,有没有可能回到上海来,你跟伯伯说句实话。”
“陈伯伯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师傅来?您是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陈昌德摇摇头,有些惆怅,又有些紧张担忧的郑重开口,“不是我找他,而是有人要找他!只是这是福是祸,难料啊……”
“陈伯伯此话怎讲?”听陈昌德这口气明显就不妙,末末忙就忍不住插口,阻断了钱戴正欲出口的询问,急切担忧的询问起来。
“唉!事情是这样的……”陈昌德长叹了口气,慢慢的开始叙述起事情的经过来。
四百一十二 或许我知他来意
时间倒回到今日一大早,清晨,陈昌德像往常一样,在家用过早饭后,坐着自家的轿车就去了医院。
没成想,他一到医院,才一下车,人都还没有进入医院的大楼,就在医院大楼的门口,他便被两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给拦住了,而且让陈昌德料想不到的是,拦住自己的这两个西装男居然是倭人。
不等陈昌德开口说什么,他便被两个倭人强行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办公室内等待着自己的那个人,却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的存在。
自从上次一别,他是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眼前的这个人了?
屈指算算,起码有二十多年了吧?要知道,如今自己的孩子都已经有二十出头了。
如果撇开身份立场不谈,如果撇开国仇家恨不谈,如果撇开偏执疯狂不谈,眼前的这个男人,算得上是他的恩师,同样的,此人也是好友世杰的恩师,只可惜……
从接下来的攀谈中陈昌德知道了,原来自己的这位老师,居然接受了倭国天皇授勋,成为了倭军的一名少将大人,此番前来自己的国家,服务的正是那些正在侵略自己国土,烧杀掳掠自己的同胞们的倭鬼子军人的!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罢了,毕竟身份立场不同,他也没有能力,没有立场去劝解阻止老师为自己的国家尽忠。
可问题是,这位他曾经佩服过,尊敬过的师长,居然郑重的邀请自己加入他的团队还不算,还妄想掌控眼下他所在的这家医院,甚至还想集中上海的一切医疗资源,去服务那些可耻的侵略者,这怎么可能?
自己的父亲臣服在倭鬼子脚下,为了家人的安危,他反抗不了,也阻止不了,但是自那以后,他也已经好些年都没有跟父亲说过一句话了。
他没法同眼下千千万的同胞们一样,去为国尽忠效力,去前线杀鬼子,可最起码的,他却可以拒绝跟倭鬼子合作,去尽一份自己的心力,尽可能的去医治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同胞们!
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难道说,自己唯一这条小小的坚持都要覆灭了吗?
就在陈昌德心里左右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婉言拒绝来自倭人的邀请时,对面那仿佛万事在握的曾经师长,居然又给自己提出了要求,说是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好友李世杰。
任凭自己什么解释说,李世杰眼下并未在上海落脚,自己也没有对方的讯息,藤本次郎却怎么都不相信,最后了他居然还提出,想亲自到福顺里的李家来看看。
当时陈昌德就纳闷,自己都没有好友确切的地址,都说了好友不在,为什么这个老师依然还是这么的坚持?
直到最后自己实在是拧不过他,这才跟着这位倭人老师来到了福顺里。
一行人在福顺里敲了半天的门,始终都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后,藤本次郎离去上车前,望着自己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这才让自己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还是小看了,他的这位老师了呀!
本以为对方才到上海,肯定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却不想,对方早就把一切都摸得个清楚明白!
他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好友的消息,明明也知道好友不在上海,可偏偏还要跑这一趟,那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陈昌德在送走了藤本次郎后,自己再次回到了福顺里,为的就是等待钱戴与末末二人,好把这件事情告知两人。
钱戴末末静静的听完陈昌德的话,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钱戴眼神幽暗,脑海中飞速的闪过了当初在办理良民证时,自己遇到的那一幕。
他本以为,自己拒绝对方的邀请后,那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可不成想这事情却并未结束,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呢。
陈昌德看到钱戴若有所思的模样,忙不迭的就开口问他:“怎么小戴,你知道些什么?”
钱戴摇摇头,嘴里开口回答:“也不是,我只是想到了前些日子,我领着末末她们去办理良民证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当时……”
钱戴慢慢的回忆叙述着,陈昌德听完后,他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人猛地站起身来,嘴里嘟囔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了!”
闻声,末末与钱戴都注目着一惊一乍的陈昌德,期许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中听到有用的讯息。
看着望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陈昌德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人往前靠了靠,离着钱戴末末近了些,他这才开口。
“末末,小戴,我不知道你们曾经有没有听你爹跟师傅说起过,说来我们这位藤本老师,其实是一个十足的研究狂魔,正因为有这幅魔性,所以他喜欢钻研,对一切未知事物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与研究心,也是因为这份痴狂,让他成为了倭国数一数二的知名人士,算得上是倭国的医学泰斗。”
说着说着,陈昌德的目光变得深远,回忆仿佛把自己带回了当年。
“记得当初,世杰之所以能入得了他的眼,不是因为他学得的一手好西医,而是世杰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家传中医!中医博大精深,其中奥妙无穷,这让藤本这个研究狂人痴迷无比,甚至一再的提出,想跟世杰相互交流切磋,就只为习得这中医精髓……”
“那我爸爸教他医术了吗?”听到爸爸的过去,末末也好奇起来,特别是听到关键之处,末末不由的就开口打断了陈昌德的回忆叙述。
陈昌德闻言,苦笑一声,“教了,怎么能不教?如果不教,就按照藤本那魔疯的个性,说不得今日就没有你这个漂亮的小囡囡了!”
“怎么这样!”末末听到陈昌德说,爸爸居然教了那倭鬼子辣鸡货医术,她不由的就急了。
“呵呵呵,别急别急,末末你爸爸也不是个笨蛋,中医博大精深,你那个爸爸外表看着老实,其实内里也是个精的!教导藤本的那些个医术,都是一些皮毛货,那些个东西拿到我们国家来,也就是个走街串巷的土郎中罢了,没甚大用场,真正有用的好东西,你爸爸还是守的紧紧的!”
“这就好,这就好!”闻言,末末安慰的拍了拍胸脯,心里不断庆幸的同时,打心底里也在夸赞自家爸爸的英明神武。
“这么一说,或许我知道这一次对方的来意了。”
就在末末庆幸的时候,钱戴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话怎么说?”陈昌德追问。
四百一十三 来多少我杀多少
“我觉的,其实藤本在到达上海后,说不得就已经通过倭鬼子的那些特务们,弄清楚了所有他想要弄清楚的事情,比如我的师傅此刻根本就不在上海,比如陈伯伯你在哪里就职,身处什么职位,还比如我们各自的家世背景,甚至连我们有什么本领,学的医术到了什么程度,有什么看家本事等等的这些事情,这个叫藤本的家伙都了如指掌!”
“那照你这么一分析,藤本这次特意喊着我一道前来福顺里,他就是故意的,或者说他是在演戏?”
钱戴点头,肯定的道,“是的,绝对是这样!陈伯伯换位思考,如果你是藤本,那么你身为一个狂人,在得知自己曾经从学生那习得的医术,其实只是很普遍的鸡肋存在,而明显的你自己的这个学生表面老实却内里精明,当初都套不出来的东西,眼下你就能得到吗?”
陈昌德代入自己思考后回答,“不能,当初在异国他乡,你师傅独自一人没有依靠,那样都没有泄露,眼下在自己的国家内,哪怕如今我们的国土上遍布着凶残的倭鬼子,但是我相信你师傅是绝对不会屈服的,更不要说,如今便是我们都找不到你师傅他人在哪。”
陈昌德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人都不知道在哪,还怎么威逼利诱?
“正是如此。”钱戴附和。
“可是这也不对啊小戴,如果藤本无利可图,那他还搞这一出干什么?”
“陈伯伯,老话不是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说的就是像我这样没有经历过大事的年轻人不是?当初我跟末末回到上海来,为了顺利进城,我是利用了师傅的身份背景的,为此倭鬼子还曾经对我提出过邀请,正是让我给他们去效力,但是当初我拒绝了。如今藤本到了上海,很可能还惦记着家师的一身绝顶医术,当初在师傅身上,他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那这一回他会不会退而求其次的,找上我这个嘴上无毛的小辈来套取信息呢?”
“嘶……”陈昌德听到这,他猛地嘶了一声,忽的双手一击掌,张口就道:“很有可能!小戴,说不得就同你分析的一样,这藤本就是冲着你来的!”毕竟你可是得到了好友的真传了呀!
经过分析三人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却让陈昌德不由的急了。
陈昌德两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嘴里喃喃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就我了解的藤本这个人,他是绝对不会三百干休的……”
末末见到担忧不已的陈昌德,她抬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虎彪彪的狂言。
“陈伯伯你们根本无需担心,咱们怕个球,大不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她李思末从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区区一个倭鬼子,那就算个屁!
听着末末豪气冲天的语言,想着过去这个小姑娘干的那些个惊天动地的大事,钱戴丝毫都不怀疑,末末此刻嘴里这话的真假,这还真就符合她那虎彪彪的性子。
只不过……
钱戴思绪一转,转而看着陈昌德,嘴里询问他道:“陈伯伯,我这边你无需担心,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自然有办法应付。”说不定,这事情反而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钱戴思索着,同时嘴上接着担忧的开口:“反倒是您那边?”
陈昌德大手一摆,“我也无需你们这些小辈操心,大不了辞去医院的职务,从此不再行医了便是。”
宁可毁了自己的一双手,宁可从此以后赋闲在家,他也是不愿意为倭鬼子效力的,特别是家里已经出了一个所谓的‘汉奸走狗’了,他不想同流合污!
得了陈昌德的报信,钱戴末末心里头充份做好了准备,送走了已有决断的陈昌德后,钱戴拉着末末上了阁楼,把最近重建地下站的进展,以及刚刚从陈昌德口中得到的消息,钱戴也都汇报给了根据地的长江,并且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