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妙的陈兆松见末末都开口了,想着自己怎么样也不能拒了她的好意,便也不客气的点头,拿起碗上的筷子,拌了拌面条,陈兆松低头就吃进去了一大口。
面条一入口,陈兆松就顿住了,长着一张大嘴,嘴里堵着满满的一口齁咸齁咸的面条,此刻他自觉嘴里咸的发苦,这会他要是还不知道,刚才姓钱的这货为什么笑的那么不怀好意的话,那他陈兆松就是个大傻子了!
泥煤的,难为这货如此的阴险!还真是跟小时候一般的一如既往呀!
末末哪里知道这两货的你来我往,面上的争斗她都没有看出来,更不要说此刻两人内心的争斗了。
满心以为钱戴做出来的食物都是美食的末末,哪里知道眼前的这碗面条齁死人?
见到陈兆松愣住了,末末下意识的就开口问他,“怎么啦陈兆松?面条不好吃吗?”
看着末末关心的眼神,陈兆松忙忍着苦涩与反胃把嘴里的面条咽下,然后才对着末末摇摇头,温和的回答:“不是,很好吃,就是眼下我突然就不饿了。”
四百零八 一碗断肠的毒药
陈兆松自小接受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把嘴里的食物再吐回碗里的失态事情来,更何况,眼前还有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在,那他就更不能失态,所以陈兆松忍着难受恶心,硬是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了下去。◢随*梦*小◢.1a
可咽下了嘴里的这特别难吃的面条,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这会子陈兆松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面前这碗面条给吃光的。
末末也不是笨人,见到陈兆松这样,她心里就有些怀疑,怀疑陈兆松嘴里话语的可信度。
在末末看来,自己吃了这么老些年钱袋子做的饭菜,一直以来都是特别的美味,钱袋子还从未失手过,所以这饭菜可口的程度,末末一直从未怀疑。
虽然钱袋子有时候也会黑心使坏,可那都是用来对付敌人的,眼前的陈兆松可以算得上他们幼时的发小玩伴,算是自己人,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恩怨,想来钱袋子也不可能会对他使坏呀?因为根本就没有动机,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呀!
下意识的,在末末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时候,她的心其实早就偏向了钱戴了,只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罢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末末在成为了钱太太后,她才很有感慨的懊恼。..
原来时间与习惯真的是个大杀器,让她这么个绝顶高手,都在无知无觉间中了招!
末末不信任的眼神看过来,这让陈兆松心里很失落,面前这碗本来自己无论如何也吃不下的垃圾面条,陈兆松也只得咬牙发狠的吃了。
一边心里发苦,嘴里发苦的吃着垃圾面,一边心里还在诅咒钱戴这个心黑手黑的家伙。
这还不算,陈兆松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他很高兴,面条很好吃的表情来,这别提让他有多难受、多憋屈了!
身为高级探长,且自身智商并不低的陈兆松,这会子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的末末眼中的怀疑与不信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末末身后那一脸笑的不怀好意,又一副运筹帷幄,一副万事都在他手中掌控,姿态嚣张的罪魁祸首?
他还不想在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表露出来,在自己都还没能得到末末信任好感的时候,就让末末对自己抱有坏感,从而导致将来无法抱得美人归,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陈兆松卧薪尝胆,痛苦无比的吃下了这碗毒药!
陈兆松心里愤愤然,一别经年,即便有儿时的情谊,可毕竟多年陪伴在末末身边的是眼前这个黑心货,单纯的末末又是那么信任这个黑心货,自己眼下说什么,估计末末都是不会相信自己的,甚至还会在自己说出真相后,对自己没有好感。
他是可以让末末来亲口尝一尝这碗面条,可一来他不愿自己喜欢的人遭罪,二来就是自己想,想必眼前的黑心货也会有办法阻止的,没看到他那一副老神在在,万事在握的轻松姿态么?
这黑心货是看准了,料定了,眼下这幅局面的呀!
但是不得不说,这货把握人心的能力,让他都感到了心惊。
痛苦的吃完这碗面,末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客气的开口询问陈兆松要不要再来一碗,换来了陈兆松连连的摇头拒绝,生怕自己迟了一步,末末又会让那黑心货端上一碗断肠毒来一样。
钱戴见到这货眼下如此识时务,他这才走到末末身边,悠哉惬意的一屁股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两手交叠在翘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淡然闲适的模样,让陈兆松看了就自觉牙疼,当然胃更疼!
“末末,既然陈兄都已经吃饱了,那你也不必再劝了,晚间进食太多不利于身体健康。”
末末想想也是,便点点头,正欲说什么,对面坐着的陈兆松陡然开口插话。
陈兆松语气不善,冷冷的嘲讽,“钱兄真是好本事,万事都知晓不说,自身的能力本事也强,灶上的手艺也是无人能及,像兄台这般的全能人才,窝在这方寸之间简直是浪费了!”
陈兆松话里有话的开口,而相对而坐,耳中听的分明的钱戴,心里又岂会听不出对方话中的调侃与讥讽?
什么叫做自己好本事?什么叫做他万事都知晓?什么叫做他灶上的手艺无人能及?
这不是在调笑讥讽自己无能,讥讽他心黑手狠那还能是什么?
不就是自己算到了,无论如何这碗自己加了料的面条,他怎么都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吃掉么?不就是自己料定了,他会吃了暗亏也无法倾诉么?
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敢讽刺自己是女人,只能做做厨房的活计跟个女人一样,简直是不知好歹!
早知道,那盐他还得再给他多加两勺,让他嘴贱!
钱戴心知肚明对方的讥讽,面上表情未变,眼里闪过暗芒,嘴上的话却也是不饶人。
“钱某自认不才无能,若不是幸得师傅们怜悯,如今恐怕还是一混迹上海滩的孤儿,自是不能跟陈兄比,不若陈兄你这般,上有祖上余荫,年纪轻轻就高居要职,是为国之栋梁。陈兄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干大事的人物,不像在下甘于方寸之地,只愿在意的人平安顺意就好,便是日日下厨造饭,在下也甘之如饴。”
窝草,这黑心货不愧是黑心货!
什么叫做自己不才无能?说自己眼下的成就,只是靠着家里祖辈的庇佑才得到的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拿自己来衬托出他的无私来,搞得他自己有多伟大是的!
明明就是个仗着有点小聪明的黑心货,不求上进甘愿窝在内宅埋锅造饭,祸害迷惑他的末末也就罢了,居然还能不要脸的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这简直了都!
陈兆松闻言冷哼,“钱兄这是在妄自菲薄吗?”
钱戴摇头,“自然不是,在下说的真心实意。在我看来干什么并不重要,将来的成就也并不重要,只要能跟在意的人在一起,只要自己干的事情能让自己的家人快乐幸福,这才是重点。”
四百零九 到底什么是幸福
说到这钱戴还偏头,目光温柔而又专注的看着身边的末末。
这一幕让陈兆松很在意,更是心里发酸。
忍着内心的酸涩与嫉妒,陈兆松又道:“钱兄这么说就不对了,既然想让自己在意的人快乐幸福,那就必须得努力去争取,去奋斗!待到将来有了能力、有了权势、有了金钱这些东西,那样才能在眼下这样的乱世之中,更好的去保障自己在意之人的安全,保障她能在这个乱世中活的幸福自在。”
“哦?是吗?在下倒是不这么认为。”
钱戴听完陈兆松的话,他一改先前的悠闲,翘着的二郎腿从腿上放下,本来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此刻也交叉相握,拇指还不停的在掌内摩挲着,屁股微微往前坐了坐,身体微微先前倾斜了些,目光如炬的盯着对面的陈兆松,钱戴郑重的开口。
“陈兄此言差矣,正因为眼下身处乱世,在想倒是觉得,陈兄刚才说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应该时时刻刻的守护在家人身边,而不是为了那所谓的权势、地位、金钱去奔波,去忽略了自己在意的人!在这样乱的大环境中,只有陪在家人的身边,他们才能感到安心,只有陪在家人的身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保护他们的安危,只有陪在家人的身边,这样才是幸福不是吗?”
陈兆松闻言不服,他随即反驳道:“可是若你没有地位权势,那么在恶势力面前,在比你强大的人的面前,你就只能成为蝼蚁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光凭自己一个人,一介蝼蚁,请问你又如何保护家人?又拿什么来保护你自己在意的人?钱兄这么说,难道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吗?”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自己就一定能平安到老,就能长命百岁。有的人说不定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就命丧黄泉,即便是人在家中坐,也说不定会有祸事上门,不是你有金钱有权势,就可以保证一生无忧无人可欺的!况且话又说回来,谁说没有权势没有金钱,就不能保证家人的安全?嗤~这只是无能之辈的借口之言罢了!身为一个男人,不论自身有无权势金钱,为了家人,为了自己珍惜爱护的人,哪怕是拼尽性命,那也会保全她们的安危!不像有些人,一开始明明嘴上是为了家人,才去为名利权势金钱奋斗,可到了后来却变了味道,嘴上说着什么身不由己,最后却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而舍弃了自己的初衷,背弃了自己要保护的家人,要知道世间万事有得必有失,与其将来也许会走到这一步,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始终如一的守护在家人身边,尽自己所能,保他们一个平安喜乐。”
钱戴说着说着,不自觉的有感而发的说了一大通,这番言论陈兆松嗤之以鼻,却是让经历过了末世的末末深表认同。
是啊,其实她最在意的不正是她的爸爸吗?
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跟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这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幸福不是吗?
望着面前越说越激动的两人,末末甚至有些插不上话,又在听了钱戴的话以后,她心里冒出来的认同与共鸣,使得末末径自的沉思了片刻,这就导致在末末清醒过来以后,钱戴与陈兆松二人已经是怼的不可开交。
因为两人都在意末末,所以心知肚明的双方,并未在末末面前有什么过激的语言,说的虽然含蓄,攀比敌对的意思却并未减少。
这会子明明成熟的要死的二人,此刻却幼稚异常。
“在下从来不知,原来钱兄是如此一位能说会道的人。”
钱戴冷笑,“彼此彼此!”
末末左看看右看看,见到两人聊得如此欢乐,想着自己玩了一天,出了一身臭汗的实在不舒服,这两货又自幼彼此熟悉不算外人,末末就不打算搭理这两货了。
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末末对二人道:“钱袋子,陈兆松你们先聊着,我要去老虎灶打水回家洗澡。”
钱戴闻言淡笑,温柔的看着末末应了声,“好,要不要我帮你提水。”
末末摇头,“不用,你们两个男人聊吧,提水我行的!”又不是做饭,这个难不倒自己,反正她有的是力气。
边上陈兆松看着末末与钱戴的互动,他内心醋意翻腾,还是忍不住的给了钱戴一个白眼,嘴里小声的嘀咕,就会献殷勤!
走远出门打水去的末末因为没有留心,自然是没注意听陈兆松的嘀咕,但是就跟陈兆松相对而坐的钱戴,却因为耳清目明,把陈兆松的嘲讽听的分明。
钱戴勾唇冷笑,撇了一眼陈兆松,冷酷的低语俨定:“你这是在嫉妒!”
没了两人都在意顾忌的末末在场,这两货便开始肆无忌惮的争斗对比了起来,同时还在用眼神相互厮杀着。
“陈兆松这是你羡慕不来的,我自小跟末末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是你这个外人可比,我知道末末最喜欢的是什么,最讨厌的是什么,还能天天给她做她最爱吃的菜,带她去玩她开心的事,我甚至为了末末,情愿洗手做羹汤,这些都是你陈大少爷做不到的!”